回到定州后,成晟旻肉眼可见地忙起来,他需要日日去军营操练兵马,待在府里的时间不长。
只是韩迎蝶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成晟旻想着多陪陪她,每日都会回府用午膳,晚上也会尽早回去陪她。
如此过了一个月
韩迎蝶道∶你若是有事尽管忙,不必顾及我。
成晟旻坐在她身边道∶没事,现在并不忙。
他只是需要操练兵马,等到真正出战时才是真的忙。
韩迎蝶却很苦恼,她本想着去定州周边转转,但因为成晟旻每日回来用午膳,这个计划一直没有机会实行。
这个月来,韩迎蝶除了照料花房的花,她已经接手侯府的中馈。
既然嫁给了成晟旻,她就有责任管理好侯府,不让这些琐事影响到他。
韩迎蝶做得很好,府里上上下下都道侯爷娶了个好夫人。
成晟旻听到这种传闻,颇为高兴,大有与有荣焉的感觉。
又过了半个月,韩迎蝶终于忍不住了,便道∶你明日不必回来陪我用午膳了,我打算出城转转。
成晟旻点点头∶好。
多带些护卫,免得遇到什么意外。
他无意将韩迎蝶拘在府里,定州没那么规矩,她想去哪里都可以,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安全问题。
韩迎蝶道∶我知道。
如此两人说好,次日,韩迎蝶就带着问兰以及一大帮护卫骑马出了城。
成晟旻依旧在军营操练兵马,午膳时就在军营同何云泰一起。
何云泰道∶侯爷今日怎么不回府了?
这些日子,军营不少人打趣成晟旻新婚燕尔,连用午膳那点时间也要回去陪夫人。
成晟旻∶她出城玩了。
何云泰道∶我们定州虽比不得京城,但好玩的地方可不少,侯爷可以多和夫人介绍介绍。
成晟旻点头∶说得也是。
这样一来韩迎蝶也省事,免得她自己找了。
当晚,成晟旻回府,韩迎蝶已经回来了。
成晟旻问道∶玩得怎么样?
韩迎蝶笑道∶挺好的,今天和问兰去爬山了。
天澜山?
对。
娘子真有眼光,天澜山的落日可是一绝,定州百姓还将其称为定州特色。
韩迎蝶今日便是冲着那落日去的,道∶名不虚传。
落日的余晖,就像是残缺的美好,让人觉得遗憾,但又沉浸其中。
成晟旻拉着她坐下,道∶我当初刚来定州时,爹只让我当个小兵,那会儿每个月操练完都有半日假期,我就回去天澜山看落日。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若是在我身边该多好啊。
那时候觉得一切都很新奇,我想着你没到过定州,我便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你,就当你也来过了。
韩迎蝶道∶因为想写的都写了,所以之后就不写了?
成晟旻的书信只持续了一年多。
成晟旻摇摇头,笑道∶过去都不重要,我们现在已经成亲,是会相伴一生的夫妻,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韩迎蝶点头。
从她决定嫁给他开始,他们注定一辈子会在一起。
这一点,两人想得是一样的。
晚上沐浴完躺在床上,成晟旻靠近韩迎蝶,手放在她的腰肢。
韩迎蝶按住他的手,肌肤能感受他手掌的温度,道∶今日不方便。
成晟旻瞬间了然,皱眉道∶那你今日还去爬山,岂不是更难受?
韩迎蝶来月事反应不是太大,但总会蔫蔫的,以往的时候,她这两天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着。
韩迎蝶道∶今日突然来了,想着已经定好了,还是去了。
成晟旻将手放在她的腹部,问道∶你约了别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成晟旻习武,韩迎蝶觉得他手掌的温度比她的高多了,现在确实舒服很多。
没有。
成晟旻有些无语∶那改日去有什么关系,现在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受,苦头还不是你自己吃?
韩迎蝶笑道∶我不是和你说好了?若是不去,万一你误会我不想让你回府用膳呢?
成晟旻无奈道∶我有那么小气吗?
韩迎蝶煞有其事地点头∶有。
你这是污蔑。
就是有。
那你说说我哪里小气了?
我忘了。
成晟旻∶..耍无赖是不是?
韩迎蝶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成晟旻忍不住笑出来。
我看小心眼的是你才对。
韩迎蝶反驳∶胡说。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京城,我陪娘娘去爬普陀山,正好遇到你。
我想想….当时周其茂的儿子被娘娘派人打了一顿对不对?
就是那次,普陀山可比天澜山高多了,那时候下山我是又累又饿,结果你就因为我说错了话,故意让马车从集市过,我闻了一路的食物香味,饿得更加难受。
成晟旻笑着看她∶你说你是不是小心眼?
这件事,韩迎蝶倒是记不太清,只是隐隐约约有点印象。
她这人看着八面玲珑,其实挺没心没肺的,很多事过去就忘。
韩迎蝶有些失神,勉强道∶你也说是你说错话了。
可我只是说了一句&039;&039;臭婆娘&039;&039;&039;&039;,还是无心之失。
韩迎蝶顿时横眉怒目∶什么?你骂我这个?还有脸委屈?
韩迎蝶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撇嘴道∶都多少年之前的事了。
成晟旻抿嘴笑笑∶也对,都过去好久了,我要不是怨念太深我也忘了。&039;&039;
所以这不能怪我。
不怪你,我们睡吧。
韩迎蝶出去玩了一天,早就累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成晟旻听着她平稳的呼吸,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闭眼睡觉。
就像他之前说的,过去如何并不重要,只要他们今后好好的就好。
韩迎蝶因为在来月事时爬山,让她这次比以往难受很多,成晟旻见她这样实在心疼,可又不知如何是好,便每晚替她暖肚子,最起码能让韩迎蝶睡得舒服些。
自从这次之后,韩迎蝶时不时就出城玩,偶尔还会举办宴会,邀请定州军中那些将领的家眷。
几次宴会下来,以韩迎蝶八面玲珑的性格,还真有了一两个交好之人,几人一同约着逛街,日子过得很是自在。
当然,这是韩迎蝶自己的感受。
成晟旻现在回府用午膳的次数是越来越少,因为韩迎蝶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明明最忙的是成晟旻,但韩迎蝶反而没空陪他用午膳,两人也就只能在晚上见面。
而韩迎蝶白日玩一天,晚上就会很累,两人说不了几句话,她就累得睡着了。
成晟旻总觉得他们现在的相处不对劲。
但还不等成晟旻想明白,他就该出征了。
这一次的目标是漠南部落。
何云泰道∶漠南部落的喀尔汗是个识时务之人,我们要做的是威慑他们,你控制着点,对于漠南部落以俘虏为主,别杀太多人。
成晟旻无奈道∶我杀那么多人还不是因为你的计划,别说得我像是嗜杀之人一样。
何云泰摊手∶我知道没用啊,你在草原的名声就是如此,我估计你往哪儿一战,漠南部落就能吓破胆。
好歹也是占据了草原南部的大部落,岂会如此不堪一击。
成晟旻虽然不嗜杀却好战,他希望漠南部落能有勇士和他痛痛快快大战一场。
何云泰了解成晟旻的性子,没多说什么,只是祝他凯旋。
两人的分工一向明确,成晟旻出征,何云泰坐镇后方,他们对其他人总是少几分信任,只有彼此才是最可信的。
成晟旻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已经没了之前的莽撞,他身上肩负着重大责任,仅这一点他就不会冒进。
出征前,成晟旻缠着韩迎蝶许久,等两人完事,他闷声道∶娘子,我明日就要走了。
韩迎蝶被他圈在怀里,知道挣不开他,就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道∶我知道。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韩迎蝶∶平安回来。
这是他们成亲后,成晟旻第一次出征,她只希望他能安全回来。
成晟旻有些失望,问道∶就这些?
看他一脸失落的样子,韩迎蝶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笑道∶我会想你的。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想听什么,只在于她想不想说罢了。
成晟旻瞬间变得高兴起来,道∶虽然你刚才很像哄小孩儿,但我还是很高兴。
韩迎蝶又摸摸他的脑袋,道∶那小孩儿快睡觉吧。
好。
成晟旻立刻闭上眼睛。
韩迎蝶失笑,这人有时候还是很幼稚,和几年前没有区别。
次日,在和韩迎蝶用完早膳后,成晟旻穿好盔甲,便启程出征。
韩迎蝶和其他家眷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离开。
成晟旻扭头地深深地看了韩迎蝶一眼,便一挥手,大军启程。
韩仰蝶看着为首的那个背影,她听说成晟旻总是冲锋在前,正是因为他的勇猛,手下之人都很服他。
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回去的路上,韩迎蝶听到百姓们对此次出征的议论,他们都对成晟旻充满信心,丝毫不担心大军会失败。
问兰低声道∶夫人,侯爷在定州很得民心呢。
韩迎蝶道∶毕竟他是真的可以庇护他们。
那次草原围攻定州之战,成晟旻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当初定州百姓人心惶惶,一些富商甚至都已经拖家带口离开了定州,在成运昶昏迷,定州军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谁都不敢肯定定州军能挡住气势汹汹的草原大军。
而成晟旻做到了。
他不仅做到了,还将进犯的草原人杀了一多半,这等于给定州百姓吃了定心丸。
让百姓们明白,定州新的保护神已经出现了。
虽然很多人都传成晟旻嗜杀,可他杀的是草原人,定州百姓几乎每个都和草原人有深仇大恨,他们怎么可能在意草原人的死活。
他们只知道成晟旻能保护他们,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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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晟旻出征的第一天晚上
餐桌上只有韩迎蝶一人。
她看着满桌的饭菜,耳边没了那个总是会絮絮叨叨的声音,一时觉得有些冷清,竟是有些不习毒。
她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将那些饭菜赏给正房的丫鬟,便去花房捣鼓她的花草。
这是她的习惯,吃完饭就会到花房看看。
来到定州的这几个月都是如此,成晟旻在府里时会陪着她一起。
他是个闲不住的,来到花房,总是嚷着要帮忙。
不管是浇水还是翻土,只要让他帮忙就行。
他一个大老粗,有时候会帮倒忙,韩迎蝶气得骂他,他就不停地赔礼道歉,然后下次还是要帮冷
韩迎蝶不舍得他糟蹋自己的花,便让他干杂活,比如收拾花房的垃圾,这本是下人的活,韩迎蝶为了应付成晟旻,故意让人给他留着。
成晟旻也不在意,依旧乐呵呵地干活,这花房是韩迎蝶的最爱,他只是想参与进来,他曾经学过种花,但成效寥寥,他就不是能附庸风雅之人。
也就只能帮忙干些杂活。
走进花房,韩迎蝶先是检查之前长势不太好的几株花,见它们没有要恶化的趋势,心里松了口气。
她翻了好多书,才找到救治的办法,现在看来,她的方法是对的。
能把逐渐枯萎的花救回来,这让韩迎蝶有种满足感。
随后她又检查其他花。
检查完一排花,她正要转身,便看到角落的垃圾,怔了怔,吩咐道∶从明日起,让人每日进来打扫花房。
问兰应声∶是。
韩迎蝶抿嘴,有些意兴阑珊,没有在花房久待,便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她一时有些烦躁,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过几个月,她就有些习惯了成晟旻的存在。
韩迎蝶努力让自己忽视那种不适感,许久才睡过去。
成晟旻离开的前几日,韩迎蝶时不时都会想起他,毕竟之前朝夕相处的人突然离开了,是个人都会觉得不适应。
直到有人邀请她赴宴,韩迎蝶的注意力被转移,她才渐渐恢复正常。
随着成晟旻离开的时间变长,韩迎蝶开始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她依旧时不时出城玩,偶尔会派人到军营询问成晟旻的消息,何云泰也会将一些事情派人告诉她。
总体来说,成晟旻那边的形势很好。
漠南部落没有漠西部落善战,根本抵挡不住成晟旻,成晟旻攻破了他们好几个部落,这群人愣是没胆子和成晟旻大战。
漠南部落最大部落的首领喀尔汗还处于观望状态,根本没有出兵的意思。
这场战争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入冬才结束。
入冬后是草原最难熬的时候,他们缺少粮食就得想尽办法过冬。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草原人很容易铤而走险攻击定州周边村落。
成晟旻带兵回来,就是为了将兵力撒出来,防止草原人偷袭。
仔细算一算,成晟旻出征将近三个月,这已经不短了。
韩迎蝶不知道他们之前是不是也是如此,一出征就好几个月。
但成晟旻回来了,她总要替他接风洗尘。
韩迎蝶早早让人准备饭菜,还让人备下热水。
入冬后,韩迎蝶终于体会到了定州的冬天,她觉得定州这里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是能冻死人的程度。
自从入冬后,韩迎蝶就没出过门,整日窝在房里,觉得只有暖阁能救她,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娘子,我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韩迎蝶听到声音骤然转过身,过了一瞬才看到成晟旻。
三个月不见,成晟旻想韩迎蝶想得要命,一看到她眼睛亮得仿佛在发光,张手就要抱她。
韩迎蝶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气,而且这人还穿着盔甲,她连忙后退几步。
在成晟旻一脸受伤的表情中,无奈道∶先去沐浴,你身上太冷了。
成晟旻瞬间了然,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他立刻转身走进浴房。
韩迎蝶吩咐道∶让人摆膳。
等成晟旻穿着寝衣走出来,便看到满桌的饭菜,但他根本不在意饭菜,径直走向韩迎蝶,将她抱在怀里。
丫鬟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多看。
成晟旻嗅着韩迎蝶身上熟悉的味道,喃喃道∶娘子,我想你了。
韩迎蝶任由他抱着,心里有种踏实的感觉。
不管她喜不喜欢他,他对她而言终究是特殊的,有他在,她才会觉得踏实
这无关感情,只是陪伴。
成晟旻见韩仰蝶一言不发,不满道∶娘子不想我吗?
韩迎蝶怼他∶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厚脸皮。
成晟旻不服气,道∶我这是坦诚表达自己的感情。
喜欢一个人就得告诉她,藏着掖着有什么用,人家不知道也白搭。
韩迎蝶推开他∶好啦,用膳吧。
成晟旻还是缠着她∶你到底想不想我?
成晟旻搂着她,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撒手的样子。
韩迎蝶无奈,道∶想你,想你总行了吧。
成晟旻瘪嘴∶你好敷衍啊。
韩迎蝶眉心一跳,冷声道∶你再说一句就不用吃了。
成晟旻不敢再作死,讨好道∶娘子别生气,我错了。
韩迎蝶睨他一眼∶坐下,用膳。
诶。
成晟旻乖乖坐下,拿起筷子先给韩迎蝶夹菜。
娘子先吃。
韩迎蝶看他满脸讨好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真是个活宝。
避免成晟旻得寸进尺,韩迎蝶还是冷着脸,直到用完膳也没缓和。
成晟旻大气都不敢喘,让干什么干什么。
等用完膳,韩迎蝶照例去花房检查。
这么冷的天,她还能坚持每日去花房,韩迎蝶都佩服自己,但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不去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成晟旻跟在她身后。
本想着好好表现一番,结果一进花房便发现里面干净得不行,压根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成晟旻有些懵道∶娘子,垃圾呢?
韩迎蝶没好气道∶自然是让下人打扫了,若是等你回来打扫,我这花房还能要吗?
成晟旻嘟囔道∶好歹给我留点啊。
韩迎蝶道∶你放心,我已经吩咐过了,今后还是你的差事。
她实在怕成晟旻精力太多充沛,会忍不住糟踢她的花。
成晟旻很愉快地答应下来。
成晟旻陪着韩迎蝶在花房待了许久,看着她一点点检查花,那温柔细心的样子让他不忍移开视线。
想到他可以天天看到她这样,成晟旻就忍不住高兴。
等检查完,这时候时间就不早了,两人一同回房休息。
成晟旻抱着韩迎蝶问道∶娘子不生气了吧?
韩迎蝶似笑非笑地看他∶我说生气,你能忍住?
成晟旻埋首在她脖颈间,坦诚道∶不能。
他都三个月没碰她了,一抱着她他就忍不住有反应,根本忍不住。
韩迎蝶翻个白眼∶那你还假惺惺地问我。
成晟旻低头笑笑,和韩迎蝶十指交缠,温柔地吻住她,一点点驱散两人三个月没接触的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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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成晟旻成功起晚了,而且醒了也没打算起,大有抱着韩迎蝶睡个三天三夜的架势。
韩迎蝶很明显没这意思,成晟旻昨晚根本没顾及她,生猛得像头狼,她第一次体会到习武之人的可怕。
她一醒就把成晟旻赶起来,还警告他不准靠近她。
成晟旻忙前忙后,伺候了她一天才让韩迎蝶消气,但也不准成晟旻做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睡觉。
成晟旻生怕惹得韩迎蝶更生气,根本不敢放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家休息了三日,成晟旻再次恢复以往的规律,每日去军营操练。
再有一个月便是该回京的日子。
就像成运昶一样,霍谨博允许成晟旻每年年底可以回京一次。
韩迎蝶早早开始准备回京的东西,给成运昶和成晟然夫妇的礼物自然不能少,还有六六的。
六六是现在成家唯一的孙辈,再加上性格好,乖巧懂事,韩迎蝶很喜欢他,想着给他好好准备礼物。
成晟旻道∶我那里有把短剑,可以送给六六当玩具。
韩迎蝶没好气道∶六六才多大,伤到他怎么办?
真是不靠谱。
可以等他大了再用啊。
那你等他大了再送不行吗?
成晟旻挠挠头,他这不是看她不知道送什么,给她出个主意嘛。
等韩迎蝶将礼物准备好,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成晟旻将军营的事都交给何云泰,他便和韩仰蝶一同回京。
何云泰已经将一家人都接到定州,他在京城没有牵挂,回不回去都一样。
顺熙二年十二月底,成晟旻两人抵京。
沈梦柔早就安排好一切替他们接风。
回来的次日,成晟旻进宫见霍谨博,和他说了草原的进展,按照何云泰的计划,预计再有两年漠南部落便会归顺卫国。
霍谨博很是高兴,给成晟旻赏赐了很多东西。
虽然他们关系很好,但外人总是会胡乱猜测,光明正大地表示对成晟旻的看重,也能打消一些人的心思。
当初先帝毫不吝啬对成运昶的赏赐,便是如此。
回来的第三天,成晟旻陪韩迎蝶去韩国公府。
韩霖文见到他们,沉声道∶回来得正好,去看看你祖父吧。
韩迎蝶瞬间脸色大变,快步走进老国公的院子。
国公府几房的子孙都跪在房内。
韩迎蝶看着床上骨瘦如柴,已经快没个人样的韩国公,眼眶变得通红,跪在老国公床前道∶祖父。
韩霖文道∶老爷子半个月前就不行了,一直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你回来,你好好和老爷子说几句吧。
韩迎蝶咬唇,眼中的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成晟旻也跟着跪下来。
祖父,三丫头回来了,您看看我啊。
韩国公已经说不出话,他勉强抬手握着韩迎蝶的手,然后放在成晟旻手里。
成晟旻了然,认真道∶祖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娘子。
韩国公欣慰地笑笑,便无憾地闭上眼睛。
看到这一幕,韩迎蝶如遭重击,心痛得难以复加。
祖父!
这个宠了她十多年,到方才还在担心她的老人没了。
韩迎蝶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个事情,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她用力握着老国公的手,却再也看不到老国公睁眼。
成晟旻心疼地揽着她,握着她的另一只手,默默地陪着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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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公作为最后的开国国公,他的地位非同一般,连霍谨博都亲自来吊唁。
韩迎蝶身为嫁出去的孙女,按理说没必要一直为老国公守灵,但众人劝不住她,只能任由她在老国公灵前跪了七天七夜。
成晟旻也陪她脆了七天七夜。
这七天,成晟旻唯一要做的就是劝她吃饭,他可以任由她跪七天,但她必须得吃饭。
成晟旻难得在韩迎蝶面前硬气一次,道∶你若是不吃饭,我就把你带走,你知道你反抗不了我。
韩迎蝶抬眼看他,目光淡漠,眼中没有一点情绪。
成晟旻更加心疼,可还是坚持道∶吃饭还是我带你走,你自己选择。
韩迎蝶这才哑声道∶我吃。
成晟旻立刻吩咐人去盛饭,她现在也吃不下太多东西,能喝一碗粥就是好事。
成晟旻特意让人把粥煮得好喝一些。
但韩迎蝶仿佛失去了味觉,明明是一碗美味的粥,她喝起来却如同嚼蜡,只是机械地在喝。
成晟旻跪在她身边,轻声道∶娘子,我只是想你好好的。
韩迎蝶没有理他。
成晟旻继续道∶我知道祖父去世你心里难受,我不反对你尽孝心,但你也要保重身体,你伤心祖父的离开,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我会心疼?
我答应过祖父要好好照顾,别让我失言,好不好?
韩迎蝶还是没有答应他,但她把那一碗粥喝完了。
成晟旻微微放下心,继续陪她跪着。
过了一会儿,韩迎蝶看向他∶你,吃了吗?
这是这几天以来,韩迎蝶主动和他说话。
成晟旻心里高兴,道∶我早上吃得多。还不饿。
他想骗她说吃了,但两人一直待在一起,成晟旻就没离开过,根本骗不了韩迎蝶。
韩迎蝶没再说话。
等到晚上,成晟旻再次提醒她吃饭。
韩迎蝶没有拒绝,只是道∶我们一起。
成晟旻愣了下,便重重点头∶好。
七日后老国公下葬,韩迎蝶才结束这种仿佛自虐的行为,但一回府她就晕了。
等她再次醒来,便看到成晟旻通红的眼眶,脸上的胡茬很凌乱,看着很邋遢。
看到她醒来,成晟旻本来黯淡的目光顿时变得明亮,道∶娘子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韩仰蝶看了他一会儿,才声音沙哑道∶我这是怎么了?
成晟旻握着她的手,垂眸道∶太夫说你是太累了,再加上那几日吃得太少,导致身体很虚弱。
韩迎蝶昏迷了两日,成晟旻就担惊受怕了两日,他很自责,总觉得他若是能逼她多吃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事。
成晟旻再次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迎蝶摇摇头,道∶我饿了。
她醒来后,只觉得腹中空空,饿得有些难受。
我让人去准备饭菜。
成晟旻立刻起身,身体不自觉踉跄一下,但他很快保持住平衡,跑了出去。
问兰就在一旁,但成晟旻太高兴,根本忘了问兰的存在。
问兰轻声道∶夫人昏迷了两天,侯爷就守了夫人两日,夜里也不敢休息,说是怕夫人醒来看不到他。
韩迎蝶平躺着,看着头话。
因为成晟旻也一直没吃饭,厨房一直备着饭菜,他刚吩咐下去,下面的人便把饭菜送来。
韩迎蝶还很虚弱,根本下不了床。
成晟旻扶着她靠坐在床上,端着粥一点点喂她。
韩仰蝶拒绝道∶让问兰来就好,你去用饭吧。
成晟旻摇头∶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等你吃完我才能安心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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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迎蝶沉默,没再反对。
一人喂,一人吃,虽然无人说话,气氛却不尴尬。
等韩迎蝶吃完,成晟旻才回到桌旁吃饭,他是真的饿了,但许久没吃饭,肯定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他只喝了两碗粥便没再继续吃。
让人把剩下的饭菜撤下去。
这时,下人来报沈梦柔来了。
沈梦柔一进来就看到韩迎蝶要下床的动作,忙快走几步制止她道∶身子还没好就别折腾了。
韩迎蝶歉然道∶只好失礼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沈梦柔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成晟旻,没好气道∶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怕吓到你夫人。
成晟旻下意识摸摸脸颊,便感觉到胡茬扎人,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大嫂你们先聊,我去打理一下。
沈梦柔笑道∶二弟也就是粗心了些,但知道疼人,你昏迷这两日,他那着急的样子,我们都看在眼里。
或许是女子的直觉,她总感觉韩迎蝶对成晟旻并没有那么上心。
如今多嘴说这些,也是希望他们夫妻感情能好一些。
韩迎蝶轻声道∶我知道,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逝者已矣,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你还年轻,老国公也不希望您为了他糟蹋自己的身子。
韩迎蝶点头∶大嫂说得是。
沈梦柔见她已经没了之前的悲痛之色,便放下心,她真怕韩迎蝶沉浸在那股情绪里出不来。
片刻后,成晟旻再次走进来。
他重新束发,脸上的胡子刮得一干二净,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很多。
沈梦柔道∶这才对嘛,虽然还是配不上你夫人,但也不算太差。
成晟旻不满道∶大嫂又埋汰我。
我这是实话实说。
韩迎蝶接话道∶大嫂说得对。
成晟旻看看她们,心知不能和女子争论,没敢反驳。
等沈梦柔走后,成晟旻凑近韩迎蝶,搂着她委屈道∶你和大嫂联合起来欺负我。
韩迎蝶道∶我们只是说实话而已,莫非宣安侯大人不让人说实话?
成晟旻为自己辩解道∶我虽然长得不如皇上,但最起码还算相貌堂堂,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
韩迎蝶被逗笑了∶你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还天生一对,他倒是敢说。
成晟旻道∶我哪里说错了?
韩迎蝶只是笑笑不说话。
成晟旻却缠着她,不说就不罢休。
韩迎蝶只得敷衍地哄他∶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成晟旻满意了。
韩迎蝶好笑道∶跟个小孩子一样,不嫌丢人?
成晟旻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道∶我们这叫闺房之乐,自己高兴就行,有什么可丢人的。
韩迎蝶故意面无表情道∶高兴的是你,我可不高兴。
成晟旻目不转睛地看她∶你不高兴吗?
韩迎蝶倒也能忍住∶不高兴。
成晟旻心思一转,微微一用力便将韩迎蝶压在身下,双手挠她的痒痒肉。
韩迎蝶这下彻底忍不住了,咯咯笑起来,面色都变得红润很多。
高不高兴?
韩迎蝶抵不过他的力气,忙求饶道∶高兴,高兴。
成晟旻这才坐起来,得意道∶我就知道你高兴。
韩迎蝶微微平复了下情绪,狠狠地瞪他一眼∶你今晚睡书房。
啊?我不。
韩迎蝶淡淡道∶那我去睡书房。
成晟旻没了方才得意的样子,垂着头道∶娘子,能不能商量商量?
韩迎蝶不说话。
成晟旻彻底蔫了,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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