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无耻

    为了不求秦向天,林浩同意让江挽月继续待在江欲晚体内,等他回去征得江欲晚同意了再说。

    御剑飞行了两日,于一天早上回到了侯府。

    刚进大门,就见一群丫鬟奴才在追着那只毛茸茸跑,傻鸟不知为何在后面帮它拦着,不让那群丫鬟奴才伤害到它。

    林浩这才知道秦向天清冷的外表下有着一个极深的心机,他这样做明明就是想整他。

    那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被丫鬟奴才们追得到处跑,也不知道它在府里犯了什么事。

    所幸秦向天在它身上施了法,凡是对它图谋不轨的人都无法碰到它,才让它得以在侯府平安度过。

    原本它也是打算逃走的,奈何它不会飞,侯府高墙大院根本就跑不出去,这才憋憋屈屈的在府里待了几天。

    林老夫人也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小崽子,便把它当鸡仔养。

    刚开始小家伙在里面过的还挺舒适,可是第二天,它的母鸟就被一个馋嘴的奴才偷偷打来吃了,小家伙气得险些晕死过去。

    虽说他带着记忆是为了找前世父母,但好歹是从鸟胎里出来的,那母鸟也算是他这世的母亲,无缘无故被人吃了,那还不得气死?

    这几天小家伙就在府里捣乱,见人就啄,尤其是吃了他母鸟的那个奴才,硬是被他啄得遍体鳞伤,偏偏还伤害不了他,这才导致了一群人追着抓他,想把他关起来。

    小家伙就像只无头苍蝇,被追得四处乱窜,慌乱中见大门开着,便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谁曾想一头就撞到了一人脚上。

    小家伙抬起头正要准备进攻,忽然就见一张放大的脸弯腰下来凑在了他面前。

    “宝贝儿,真的是你吗?”林浩把小家伙捧在手上,控制不住激动的问他。

    “是我又怎么样?我跟你缘分尽了,你瞧不起我,还摔我,现在母凤也折在你府里,这辈子我算是跟你结上仇了。”

    小家伙用两颗小黑豆瞪着林浩,嘴上说不出,便在心里回答他的话。

    林浩瞧出了小家伙的怒意,原本只有四五分信的,现在有了七八分。

    “宝贝儿?”尝试着唤了一声,看它会做出什么反应。

    孰料下一秒他就被小家伙狠狠的啄了一口,“谁是你宝贝儿,娶你那个冒牌货去。”

    小家伙“叽叽叽”的,林浩完全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得到它在骂他。

    紧接着又被小家伙连续啄了几口,林浩吃痛不得不把它放在地上,嘴里嘀咕着,“这么凶,难怪他们会捉你。”

    这时候那一群丫鬟奴才追了过来,见林浩在跟小家伙说话,都怔住,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傻鸟趁机赶紧告状,“主……主人,他们那么多人欺负这个小不点,实在太没人性了。”

    它不说话还好,一说林浩就注意到了它,对于这个一点长进都没有的笨蛋,让人看了就来气。

    “别叫我主人,稍后我就给你解了契约,自己另外去寻他人。”

    林浩眼皮都不抬,只盯着地上的小家伙看,话却是对傻鸟说的。

    傻鸟有一瞬间的伤心,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敢大声对林浩说话,低头在那里不服气的嘀嘀咕咕,“你要是把我赶走了,可没人给你做翻译。”

    “你说什么?”傻鸟虽然叽叽咕咕,但林浩还是听清楚了,这样问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傻鸟正待说话,不料被小家伙啄了一口,并用鸟语警告他,“不许告诉他,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为母凤报仇。”

    傻鸟犯难了,这边林浩在催它快讲,那边又不许说,这会儿伫在那里彻底傻掉了。

    “就说了你是个蠢的,我能指望你做什么?该滚哪儿滚哪儿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林浩说完再次捧起小家伙径直往他的卧房而去,傻鸟在他身后大呼,“这帮丫鬟奴才们个个都欺负它,你不罚他们,就知道凶我,一点都不公平!”

    林浩顿住脚步,这才想起他还忽略了一件事,若不处理必将造成麻烦。

    微转身,对身后那一帮丫鬟奴才严肃的说道,“以后不许再欺负它,若它少了一根毛,我都要你们脑袋。”

    那帮丫鬟奴才原本还指望告状来着,谁曾想他们家主子这么在乎这个小不点,把一只鸟看得比他们的命还重,实属费解。

    尤其是偷吃了小家伙母鸟的那个奴才,名唤四狗,此刻隐约觉出了不安,感觉要大祸临头。

    他不明白,林浩为什么会对一只来路不明的鸟如此看重,好在这小不点不会说话,即便被它看见了也不能拿他怎样。

    他偷吃母鸟的时候,就只有小家伙一只鸟看见,它又不会说话,即便看见了也对他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如此想着,四狗渐渐定下心来。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小家伙不但会说话,还什么都懂,通过几天的相处,它觉得傻鸟很可靠,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它。

    傻鸟听后也是很气愤,本想找林家二老告状,但是小不点的分量还不足以让他们惩罚奴才,便暂时搁置了没说。

    而小家伙也没有将它的身份如实相告,只说了它是秦向天养的,对于仙尊的威慑,傻鸟自然是敬畏的,因此对小家伙也产生了崇拜感。

    再加上这小家伙毛茸茸的一点就开了灵智,比它不知强了多少倍,几天下来,两鸟就熟悉了,甚至成了朋友。

    这便是傻鸟为什么要跟一群丫鬟奴才作对,不惜一切保护小家伙的原因。

    “你们是聋了还是傻了?我说的话没听见?”

    话说去出去了半天,那一群人一个都没动,也没什么反应,林浩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说话用了吼的。

    “听见了,小侯爷息怒,我等再也不敢捉这只小鸟了。”

    那帮丫鬟奴才连忙齐声的答,生怕再迟疑一下就引来责罚。

    “听见了就滚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林浩丢下这句话,就捧着小家伙继续朝他的卧室走去。

    傻鸟悄悄的跟上,轻轻的放着步子,利用林浩走路时飘起来的袍摆做遮挡,一路尾随到了卧房门前。

    “吱呀”一声门开了,林浩迈步进去,又“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啊”的一声,傻鸟被夹在了门缝间,痛得撕心裂肺的大叫,“救命啊,要死了!”

    林浩其实早就发现了它跟随上来,就是为了故意整它一下,这会儿他装作才看见似的,半点不带同情的说道,“夹死你活该,谁叫你不长脑子。”

    傻鸟大叫过后已经被疼懵逼了,这会儿顾不上回答林浩的话,哪儿安全哪儿待着去,一会儿就钻得不见了踪影。

    林浩不再管它,兀自关上门,把小家伙轻轻的放在了床上,仔细观看,他怎么看都不能把这一小只和江欲晚联系起来。

    这小家伙长着白色的绒毛,整个儿比鸡蛋大不了多少,一双眼睛像两个小黑豆,嵌在白色的绒毛里显得特别明显,两只朱红的小爪子看起来肉乎乎的,稚嫩得不堪一击,偏偏还做出挺凶的样子。

    林浩“噗呲”一声笑了,越看越觉得这小家伙可爱。

    伸出手去挠它那橙色的小嘴壳,刚碰到的一刹便被小家伙一口啄了回来,并“叽叽叽”的叫个不停,像是在骂他。

    “滚开!不许非礼本少爷,这一世我跟你没有任何瓜葛,管好你的狗爪子。”

    林浩虽然听不懂,但却知道它很生气,他在想着,若是换了江欲晚,他会怎样骂他?

    小家伙趁他分神之际,一下子滚到了床下,手足并用的爬起来后连忙往床底下钻,为的就是不想和这人见面。

    它一头扎进了床底的最里面,觉得离那个人还不够远,使劲儿往里钻,然而再也钻不动了。

    一回头就见床沿下边一张放大的脸,正歪着头注视着它在里面的一举一动。

    小家伙是看都不想看,把头藏在里面就露出个屁股对着他,圆溜溜,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林浩就盯着那里看了很久,把它想象成江欲晚,看着看着就觉得身体不对劲儿了。

    那么小一点都能勾起他的情欲,也真是绝,清醒过来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耻。

    小家伙把头埋在里面,好半晌都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忽然想到什么,立即把身子掉了个头,将屁股藏在了后面。

    不回头不知道,一回头才发现那人饥饿的眼神,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混蛋,真是比谁都不要脸,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小家伙在心里骂,为林浩这不要脸的反应感到可耻。

    若是他能恢复人身,定能将他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林浩大概猜出了小家伙的想法,突然一阵心虚,觉得自己的确是有点那啥了。

    “宝贝儿,你出来,我不会把你怎样,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林浩尝试着把它哄出来,实际上就是想摸摸它毛茸茸的身子,顺带把江挽月的事告诉它。

    然而小家伙待在里面不动,“叽叽叽”的叫了一阵,像是在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在外面说,我照样听得见,何至于要非要让我出来?”

    第五十二章 报仇

    林浩大致懂了小家伙的意思,它不出来可就不好玩儿了,摸不到毛茸茸不说,趴在床底下说话也不舒服。

    “宝贝儿,快出来,我带你去找好吃的。”

    绞尽脑汁的想把鸟哄出来,可对方偏偏不如他愿,在侯府也没有把它饿着,除了林老夫人会把它当鸡仔喂养以外,傻鸟也会时不时的给它找吃的。

    所以,小家伙现在一点都不饿,找吃的还不足以引诱它上钩。

    “想骗我,你存了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

    小家伙骂完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林浩怎么知道这鸟就是他的?还有那个仙尊,像是刻意来找他的,一见面就问他的名字,他跟江家又是什么关系?

    小小的鸟躯里住着一个人的思维,此刻歪头思考问题的模样可爱至极,完全忽视了林浩的存在。

    “想什么呢?小宝贝儿。”

    一句话打破了小家伙的沉思,立即叽叽叽的叫着,用鸟语给他怼回去,“叫什么叫,别乱叫,谁是你的小宝贝儿?滚!”

    林浩知道这小家伙是在骂他,但还是宠溺的笑了,这呆萌的模样实在太可爱,突然就有点不想他马上回到原身了。

    正在想办法把鸟哄出来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小侯爷……侯爷叫你。”听声音应当是一名奴才的。

    得知林浩突然回来的消息,林家二老自然是要叫过去问问情况的,林浩暂时放下了对小家伙的骚扰,起身就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四狗,林浩就疑惑,他一个厨房打杂的什么时候当起了传信任务?这难道不该是贴身奴才的职责?

    “为什么是你来传话?”本能的问出一句,就见四狗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然后吞吞吐吐的回答了林浩的话。

    “全叔……突然有事,见……奴才路过……便吩咐我帮忙……传话了。”

    一句话停了几次,总算是表达清楚了,结合这人刚才也在追捕小家伙的队伍中,林浩多长了一个心眼,出去时带上门,还顺带落了一道结界。

    林浩走后,四狗脸色难看起来,意识到他对小家伙有意的保护,觉得做了亏心事迟早会被暴露。

    在这个一切都有可能的修真时代,这么小的东西开了灵智也不是没可能,就怕它向林浩告状,然后自己就完蛋了。

    情急壮人胆,四狗想尝试着开门,然而刚上前了一步便被结界弹出丈余远,浑身跟触了电一样难受。

    小家伙听到外面的动静,猜出了个大概,在确保林浩已经离开的前提下,探头探脑的出来了。

    林浩的结界阻挡不了秦向天施在他身上的法术,小家伙使劲儿的扒拉门缝,弄了好半晌才弄开一点缝隙钻了出来。

    之前它可是没有发现它有这个能力,猜测大概是秦向天在他身上施了法的缘故,越发不清楚那人对它的一系列举动了。

    四狗浑身痉挛过后,刚从地上坐起来,正愁抓不到小家伙,就见它从门缝里出来了。

    顿时大喜,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几步跑过去,抬起脚就要去踩,却不料脚在刚刚触碰到小家伙的刹那被猛地弹开,四狗再次摔倒在地。

    就纳闷为何林浩碰得,他们却碰不得,莫非是想伤害他的就不能?

    四狗想爬起来,然而这次却做不到了,被弹开的那条腿就跟断了一般,再怎么努力都使不上劲儿。

    如此大好机会岂能错失?

    小家伙划着两条小短腿儿跑得飞快,眨眼间那团小毛球便来到了四狗面前,“嗖”的一声串上头顶,照着眼睛就是一顿猛啄。

    四狗胡乱的挥舞着手,欲去抓它却再次被狠狠的震开,顷刻间手也成了废物,偌大个人就任由一只小毛球欺负,还无法还手。

    当一群丫鬟奴才赶过来的时候,四狗脸部已被啄得不成样子,双眼瞎了,血水自眼眶流出,糊了一脸,乍看之下已辨不出模样。

    几个丫鬟大叫,都惊骇的捂着脸,生怕这个小毛球也找她们麻烦,毕竟她们都参与了抓它的行动,被它报复也不是没可能。

    刚刚林浩下了命令,谁也不许动它,这会儿见了小家伙都只有害怕的份儿。

    小家伙做出如此残忍的事,立即有心怀不轨的奴才前去告状,巴不得借此事让主人除掉它,以绝后患。

    林家二老和林浩赶过来的时候,就见一大群人围着四狗在那里议论纷纷。

    四狗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哇哇大叫,而小家伙仍然没有停止对他的攻击,四狗浑身上下都被他啄了个遍,痛得阵阵抽搐。

    林老夫人见了非常吃惊,这么大一点的小鸡仔这么凶的还是头回见。

    “老爷,夫人,你们看这怎么处理?”

    一个两眼精光的奴才站出来连忙向林家二老告状,巴不得他们一声令下把这小崽子给处决了,免得他们见着就害怕。

    “这……要不……把它关起来?”林老夫人不忍心把这小家伙给处决了,那么大一点看着下不了手。

    养了几天也养出了一点感情,这小家伙在她面前表现得还挺可爱,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凶的样子,林老夫人不舍得也很正常。

    可那奴才偏偏不识相,壮起胆子非要怂恿林家二老处决它,否则便会整天担惊受怕,生怕下一个受害的就是他。

    “夫人,奴才的命,也是命,再怎么贱也不至于还不如一只小鸡仔吧?”

    那奴才刚说完就感觉一道危险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悄悄掀起眼皮观察,就见那目光来自林浩,顿时吓得双腿打颤。

    紧接着就听林浩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我刚才是不是说过,谁敢打它的主意,我就要谁的命?”

    那奴才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磕头求饶,“小侯爷息怒,奴才惊吓过度,言语不当,是奴才的错,还请小侯爷宽宏大量,饶了奴才。”

    说罢,把头磕在地面咚咚响,直到满头血污,林浩也没有让他起来。

    最后还是林瀚看不下去,袍袖一挥,道,“罢了,起来吧,下次说话注意些。”

    那奴才又忍着痛,给林瀚磕了几个头才准备起来,刚支起一条腿,就又听林浩严厉的声音传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杖责二十,让他长长记性。”

    一群丫鬟奴才站着没动,兴许是林浩不常在家,自然而然的就减少了对他的畏惧感,认为府里的一切都是林家二老说了算,再加上他视人命如草芥,对一只动物如此上心,就对他有些不满,此刻站着不动,就想等着林家二老最后的决断。

    林家二老自然也不能拂了儿子的面子,林浩从小到大都知理懂事,他们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在林浩没有接着发话之前,他们二老也没有做声。

    “都聋了,是吧?”林浩提高了音量,“要不要本少亲自出手?”

    话音一落,一群丫鬟奴才一哄而散,拖起刚才那个多嘴的奴才就走,谁人不知林浩是修仙的,让他亲自出手,还能留得命在吗?

    傻子都能猜出来!

    不出片刻,府里某处就传来那个奴才的惨叫声,打了二十下,就叫了二十声。

    “平时吃得太好,身体还不错,打二十下还能叫那么大声,看来下次再犯还要加多十杖。”

    林浩觉得不解气,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林家二老这才有机会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林浩半遮半掩的说了,让二老知道了这小家伙的重要性,同时又隐瞒了它就是江欲晚的真相,怕说出来二老一时不能接受。

    林老夫人听完叹了口气,“那奴才确实该罚,竟然不把儿子的话当回事,如果人人都有样学样,将来还有谁能把他当主人。”

    林瀚不置可否,盯着地上的小家伙欲言又止,这么小一点就如此凶悍,放任它在府里捣乱可不是好事,正待发表看法,就见傻鸟过来了,像是刚得到消息般气喘呼呼的在主子们面前站定。

    看了一眼地上完好无损的小家伙,这才堪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没事就好。”

    接着又将小家伙啄四狗的原因如实相告,三个主人听了都非常痛心,才知道这小家伙是为报仇来着。

    林瀚刚刚升起的看法瞬间消失,对这小家伙无比钦佩,这么小一点就知道替母报仇,完全不输于一个人类。

    林浩此时也终于想起了他回来时傻鸟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说它能给他当什么翻译来着,现在看来它还真派上了用场,立即就改变了跟它解除契约的想法。

    “算你还有点儿用处,暂时留着吧!”

    林浩一发话,傻鸟顿时高兴得上蹿下跳,为了邀功还连忙向林浩介绍这个小家伙的优点,“主人,你别看它这么小一点,它什么都懂,它还会骂人呢!”

    林浩皱起了眉头,感觉这话不妙,怎么想都是在骂自己,“它骂什么?骂谁来着?”

    “啊这……”傻鸟话一出口就愣住了,后悔自己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个,现在主人问起要怎么答?

    第五十三章 魂魄互换

    林浩见傻鸟迟疑,就知道被他猜中了,这小家伙居然背地里骂他,也不知道都跟傻鸟说了些什么。

    弯下腰去将小家伙捧在手里,拿出手帕为它擦去了嘴壳上的血迹。

    小家伙从他手心里跳了出去,还未摔下去就被林浩一把给接了回来,“你还要下去做甚?”

    小家伙脖子伸得老长,越过林浩的手掌望向地面,四狗没死,它一口气难消。

    林浩懂了它的意思,立即对傻鸟吩咐,“去把那一帮奴才叫过来,把地上这个拖出去处理了。”

    “好的,主人。”傻鸟欢喜的扇动着翅膀,感觉得到了主人的重用,没有什么能比继续留在他身边更好的了。

    不稍片刻,四狗就被一帮奴才给拖了出去,至于怎么处理的不得而知,总之以后再没见过他的身影。

    小家伙总算消停了,一屁股坐在林浩手心里像是彻底累倒了般,但并不代表它就消了气,它的母凤在侯府里出了事,与这有牵连的人都脱不了干系,包括秦向天。

    就不明白他为何要把它们母子带回来,放在他的空间里也就罢了,还把它送到侯府,这笔债它一定会找他还。

    当然,它也不打算放过林浩,母凤是在他的府里出事的,他家管理松懈也有责任,就凭这事也绝对不能原谅林浩。

    接下来的几天,林浩都或多或少的遭受到了小家伙的摧残。

    秦向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便承诺了帮助江欲晚保存躯体,可将江挽月还是不愿回去。

    出于对弟弟的好奇,修炼也顾不上了,抛弃了万兽谷的诱惑,也跟着赶到了侯府。

    其余门派的修士见江挽月他们走了也连忙跟上,没有了这些顶级高手做保护,他们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相比起修炼还是小命重要。

    侯府看门小厮再次见到江挽月不知比上次热情了多少,老远就卖着笑脸恭恭敬敬的把他迎了进去。

    秦向天紧随其后。

    一帮丫鬟奴才也个个对他招呼行礼,唯有林浩表现得不冷不热,就像招待普通宾客一样,把他们引到会客室,吩咐丫鬟倒了杯茶,然后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之后久久不见回来。

    江挽月也不客气,喝完一杯茶就在府里四处转悠,途中碰到林夫人,欢喜至极的非要把他留下来多住几宿。

    江挽月毫不犹豫的答应,本来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就想跟江欲晚多接触。

    住在府里就难免会跟林浩碰面,林浩想躲也躲不掉,之前巴不得贴上去的人,现在见了有些尴尬,一时半会儿还不太适应。

    “我弟弟呢?”江挽月瞅了一眼周边没人,便问起了林浩。

    林浩表情有些不自在,仿佛江欲晚是他的克星一样,一提到就有些……害怕?

    对,就是害怕!从他的紧张就可以看出来。

    江挽月在心里笑,这个集权势与金钱于一身的侯府公子竟怕他弟弟到如此,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你还笑,你弟弟那么凶,我都快要不起了。”

    江挽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脸上明明就没笑,好吧?这人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要不起了?

    他这是打算放弃了?不行,这么好的男人,一定要替弟弟把他挽留住!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明明知道他那么凶,还不是追了他这么久了,自己的心意自己还不明白?”

    林浩也就是随口一说,不料江挽月会跟他较真,他自己的心意他当然清楚,他喜欢江欲晚,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可是,他现在这个小不点真的好凶啊!!!

    林浩在心里咆哮,若不是他修为傍身,每天给自己疗伤,现在肯定是满身满脸都是疤。

    “我当然明白,这个不用你提醒,你要不要也去见见他?”

    见了你就明白了,说不定他照样啄你,林浩提前在心里为江挽月来了个幸灾乐祸。

    “当然要。”江挽月答。

    他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这还用问。

    小家伙整天被林浩关在卧房里,虽然有秦向天的法术在身,他可以自由出入。

    但不知何故,林浩可以随意碰他,刚跑出又被抓了回来,小短腿都跑累了,也跑不出去,索性待在屋子里不跑了,只要林浩存了坏心思,他就使劲儿啄他。

    听见门外响起说话声,小家伙又赶紧钻回床底,把屁股藏在了里面,只露出个脑袋,全神贯注的盯着外面,像是如临大敌般。

    “吱呀”一声,门开了,前前后后一共进来了六只脚,小家伙顺着脚往上看,发现除了林浩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他之前见过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它的仇人。

    是他把它们母子俩放在侯府里,导致它母凤出事的,这个人自然就是秦向天。

    而秦向天还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在侯府里遭遇了什么,刚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一道到危险的视线,紧接着就有一团小白球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秦向天顿住脚步,险些一脚踩在它身上。

    小家伙机灵一跳,跳到了秦向天的靴子上,照着腿就是一顿猛啄,然而隔着靴子对方根本感觉不到痛,像是在替他挠痒痒。

    秦向天顿觉奇怪,之前这小家伙还算温顺,怎么放到侯府几天就把他当敌人了?

    江挽月俯身下去欲把它捧起来,刚碰到,手上就被啄了几口,痛得他连忙缩回。

    这时候传来了林浩幸灾乐祸的笑,“怎么样?凶吧?”

    说完不顾小家伙啄他,硬是把它捧了起来,还当着二人在小家伙头上亲了一口,道,“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凶吗?”

    秦向天不答,江挽月摇头。

    林浩也不卖关子,直接把母鸟在侯府的遭遇对二人说了一遍。

    江挽月听完心痛不已,而秦向天则暗暗自责,若不是他把这母子俩放到侯府,想必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难怪小家伙见他一进来就攻击他,看来是被它记恨上了。

    此刻的林浩也正在遭受着小家伙的攻击,就因为他刚才死不要脸的在他头上亲了一口。

    “弄我一头口水,恶心死了,把我的毛毛洗干净!”

    小家伙叽叽叽的,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在骂人。

    随后又冲着江挽月叫了一阵,“冒牌货,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即便我不用,也不能让你占用,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给我滚出去!”

    屋里三人大概都懂它的意思,最后还是江挽月给它做了解释。

    “弟弟,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一朝不幸被人杀害,魂魄阴差阳错的进入了你的体内,因祸得福的让我知道,我还有父母,还有你,我真的很高兴!”

    小家伙听完眼睛都不会眨了,这个信息量太大,让它一时消化不了。

    江挽月又跟它说了很多,在确保他相信了之后,最后问道,“你现在愿意回到你的身体里来吗?”

    小家伙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最后把自己都搞懵逼了,才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最高兴的莫过于林浩了,捧起小家伙一连嘬了好几口,直到惹得小家伙使劲儿啄他了才罢休。

    另一个高兴的人自然是秦向天了,只是他没像林浩那么显露出来,只偷偷在心里乐。

    但是很快,林浩就高兴不起了,江挽月的魂魄抽不出来,他是知道的,现在要怎么才能让江欲晚回到身体去?

    江挽月表现得比他稍好,他的魂魄他自己清楚,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出去,但江欲晚就不知道了。

    只有秦向天成竹在胸,内里兴奋,面上冷静的说道,“让我来!”

    只要双方同意,他出点力气完全不是问题。

    一刻钟后,一人一鸟的魂魄进行了互换,秦向天把江挽月捧在手里说道,“我们回去。”

    随后就带着江挽月,原地消失在了林浩的卧房里。

    回到人身的江欲晚,抬手就给了林浩一拳,“你们治下不严,还我母凤来!”

    林浩生生受了一拳,一把拉过江欲晚搂在怀中,顺带握住其双手让他不能捣乱,“那狗奴才我已经将他处决了,你还要怎样?”

    江欲晚使劲挣扎,奈何无济于事,只愤怒的说道,“我不管,他死了也不能让我消气,除非你能还我母凤来!”

    林浩听他一说,感觉要求秦向天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在江挽月的面子上帮他一把?

    “我会想办法,你先乖一点,好不好?或者……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浩突然想到了江欲晚跟江挽月的关系,只要江挽月同意,秦向天敢不帮忙吗?

    虽然他自己也跟江挽月也挺熟,但是让他去求他好像感觉有那么一点怪怪的。

    之前把他当成江欲晚,还占了他不少便宜,一朝得知真相,感觉有些无地自容了。

    再看看怀中人,更是觉得做了亏心事,突然就心虚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让你帮我做件事就这么难?”

    江欲晚瞧出了林浩的不对劲儿,刚消下去一点点的气又升了起来。

    “没有!”林浩立即否决,脑子一转,狡辩道,“我是在想办法。”

    第五十四章 开墓

    跟江挽月相处久了,突然就觉得江欲晚更难对付。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再难也要顺着。

    “那你想到办法了吗?”江欲晚问。

    “想到了,我们一起去。”

    “去哪儿?”

    “去求你哥,让他叫他身边那个帮忙。”

    “什么叫帮忙?那是他欠我的!”一提起秦向天,江欲晚就来气,若不是因为他,他的母凤又怎么会遇难?

    “求他个屁!让他把母凤还我!”江欲晚说着情绪激动,若是秦向天在这里,指不定就干上了。

    “是是是,是他的错,让他还!”不知怎地,面对江欲晚,林浩越发显得小心翼翼,突然就发现江挽月的好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在心里祈祷,巴不得江欲晚能转个性子才好。

    面对林浩的恭维模样,江欲晚给了他一个白眼,在心里骂了句,“没出息!”

    同时心里又舒坦极了,这个人对他是一如既往的顺从,一如既往的好,好到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原本对他还有一点点抵触,现在变成彻底接纳了,任由林浩搂着,没有再挣扎。

    这一点微妙的变化被林浩立即捕捉到,手上加重了力道,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凑进对方耳边,低低的唤了声,“宝贝儿……”

    声音带着雄性发情时的吸引力,温热气息扑在江欲晚脸上,刺激得人抖了几抖。

    江欲晚觉出了危险,想要挣开,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都软了,根本使不上劲儿。

    “你别激动……离我远点……”说话都没有多少力气,但还是坚持着要守住底线。

    林浩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在江欲晚听来却极度危险,再一次呵斥他,“听见没有?滚远点!”

    使出浑身力气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带有威胁性的话,然而效果甚微,那人根本就不当回事,就像没听见一样,放在腰上的手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江欲晚浑身汗毛倒立,刚对他产生的好感在此刻消失,心道男人果然夸不得,一夸就漏。

    “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之前对我许下过的承诺!”

    无奈之下,江欲晚只好把曾经说过的话搬出来,希望这人能清醒些。

    “我没忘,我这不是也还没做什么吗?晚晚何至于如此紧张?”

    林浩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江欲晚稍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就怔住了,一个热吻猝不及防的就落了下来,堵住了他正要说话的嘴。

    空气被剥夺,缺氧导致他脑子晕乎乎,人生第一次接吻,新鲜感与恐惧并存。

    心中城墙被唇上传来的酥痒攻破,好一阵,江欲晚都没反应得过来,任由林浩欺负了个够。

    亲完后整个人软在了他怀里,唇上残留着暧昧的水渍,眼神也不甚清明,缺氧久了,此刻正用力的呼吸着,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让林浩再次蠢蠢欲动。

    “宝贝儿……”林浩贴着他耳边悄悄说了声,“感觉怎么样?”

    江欲晚本来就羞得要命,偏偏那家伙还没羞没臊的问这样一句,让他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怎样!”违心的答了一句,“感觉进了一趟茅房。”

    “……”林浩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受伤来形容。

    我有那么臭吗?我浑身上下都很干净,好不好?

    刚才明明就很享受,这会儿又来嫌弃,你这是要逼我进行下一步行动,让你彻底屈服?

    “说实话,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办了,明天再去你家补聘礼。”

    林浩心里不舒服,说话就有了脾气,他就要看看他这宝贝儿到底招不招?

    很明显,江欲晚被他这话吓住了,仔细瞧了瞧林浩,发现对方不像是作假,立即认怂,细若蚊吟的说了句,“还……不错。”

    下一秒就见林浩扯起了得意的嘴角,并得寸进尺的说,“要不要考虑提前嫁给我?”

    等到及冠还有两年多,那岂不是要憋死个人?

    江欲晚本想一口拒绝,但此情此景他好像有点儿说不出来,思考再三才道,“这事要问我父母,还有哥哥。”

    说起哥哥,江欲晚立即就否定了,“哥哥在先,若是他都还没成亲,我一定不能提前。”

    “!”林浩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就被破灭。

    等江挽月成亲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他和秦向天目前这么僵,短时间内怎么可能?

    他那么恨秦向天,说不定永远都不可能!

    而秦向天自然也不会允许他嫁给别人。

    完了,想到这里,林浩开始头痛,江欲晚突然蹦出个哥哥,原本是好事,现在成了坏事。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帮秦向天追到江挽月。

    等等,帮秦向天?

    林浩简直要疯了,感觉秦向天就是个瘟神,谁碰到他谁倒霉。

    而被认为是瘟神的秦向天此时已把“江挽月”带到了他的墓前。

    “挽挽,我送你一个惊喜。”秦向天说完就把“江挽月”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江挽月”待在他的袖子里,一路上摇来晃去,头都晕了,此刻秦向天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清楚。

    小小的一只站在一个大土堆面前,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江挽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也不知秦向天把他保存得怎么样。

    会不会变得可怖,青面獠牙,或者是已经腐败,臭气熏天?

    江挽月一通乱想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自己对自己都产生了畏惧感。

    “挽挽,你现在打算回去了吗?”秦向天一句话让江挽月清醒了过来。

    到底回还是不回呢?

    江挽月在心里想着,若是回了原身,秦向天肯定会对他纠缠不休,可是不回去也不是办法,待在小小的鸟躯里不能说话,还什么都做不了,相比起回去更让人头痛。

    想清楚关键,江挽月轻轻的点了下头。

    秦向天这才松了口气,嘴角扯起一抹开心的笑,运转起法力把江挽月的墓打开。

    江挽月憋着一口气,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里面,当棺盖掀开的那一刻,他惊呆了。

    秦向天把他保存得完好如初,就跟活人睡着了一般。

    好久不见自己的真实容貌,竟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挽挽过来。”秦向天在墓里唤江挽月,准备把他放回到原身去。

    “江挽月”伸长了脖子往里瞧,瞧了一会儿,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迈着小短腿儿小心翼翼的到了棺材前,刚一站定就感觉身子一轻,慢慢飘到了空中,随后落下钻入了原先的身体内。

    江挽月缓缓的睁开眼睛,过了好一阵都没有动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回事?”江挽月在心里问自己。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手上有用不完力气,丹田里好像还有一个东西,这种感觉就跟在江欲晚的体内没有什么区别。

    莫非……

    江挽月侧首看着秦向天,此时的心情有些一言难尽,一个真相破水而出。

    内心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秦向天提前设想好的?

    之前听他提起过天上有生灵草,那时候江挽月没往心里去,认为那么遥远的事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也不会有人能上得了天去帮他摘取。

    却不曾想,秦向天做到了,虽然是以他的生命作为踏脚石,但最终的好处却是归于了自己。

    那么,秦向天下这么大个决心又是为什么呢?难道真像他说的想跟自己天长地久?

    若真是这样,他的这份爱也太沉重了些。

    江挽月太过震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秦向天也不说话,像是在等着他做出反应。

    而江挽月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索性躺在棺材里不动,想多留一点时间让自己慢慢消化。

    忽然他感觉到两道贪婪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偏偏那人又站着不动,像是野兽捕猎前做出的伏击,不由得心中一紧,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即将来临。

    江挽月迅速的爬起来,刚坐起身子就被人压了下去,身上传来了结实腹肌的触感,和那人非同一般的体重,还有烫得几乎干裂的唇堵住了他自己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秦向天接下来要做什么,偏偏江挽月此时脑子嗡嗡的,思考不能,动弹不得,任由那人欺负了个够。

    直到衣衫被褪开,身上传来了凉意,江挽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啰嗦,这才堪堪清醒过来。

    此时的夏日已接近尾声,刚下过一场雨,微风一吹就有些凉了,不知不觉,再次见到活生生的江挽月,中间已隔了两月有余。

    秦向天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脑子一热,想要把事情进行到底。

    “你要做什么?”慌乱中,江挽月死死的抓住领子,不让对方得逞。

    “你说呢?”秦向天声音带着隐忍得辛苦的沙哑,手上仍然没有停止扯衣服的动作。

    江挽月运起了灵力跟他较劲,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

    虽然秦向天能够轻易的将他解决,但见他抵抗得这么厉害,心知若是强行必会遭来严重的后果,只得尝试着一步一步进行,看能不能让他最终屈服。

    第五十五章 没大没小

    “你冷静!”江挽月抓着领子不放,他才刚醒来,身子还有些不适,秦向天突然做出这个举动,属实把他吓到了。

    再加上他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虽然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不再恨这个人,但是……他真的好慌!

    “我冷静不了,我的小祖宗……你知道我忍了多少年了吗?从我捡到你起……”

    “你别说了!”江挽月打断了秦向天的话,“你吓到我了,知道吗?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总得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吧?”

    “在你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刻,难道不应该就做好准备了吗?”

    经秦向天这样一提,江挽月才想起他们是成过亲的,可那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想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因为除了他就没有别的亲人,至于做这种事,他是真的没有考虑过。

    “你杀了我,你伤我心了,我现在反悔了,不想嫁给你了。”

    无奈之下,江挽月只好又拿这个说事,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秦向天岂会信他的话,他刚才明明感觉江挽月原谅他了,现在对方又这样说,分明就是找借口而已。

    “你确定?”反问江挽月,“你不嫁,那我娶谁?我总不能一直单着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嫁我就娶别人,就不信江挽月还会拒绝。

    江挽月岂会听不懂他的话,这个混蛋嘴上说着多爱多爱他,却不料是个经不起考验的,稍微不顺从就想着去娶别人,这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忽然就一阵心酸,“你爱娶谁就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又用力的推身上人,不经意间眼眶泛红,用力憋着才没哭出来。

    秦向天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他的小祖宗这么脆弱,哪里经得起这番逗弄。

    “好了,我错了。”见把人逗哭了,秦向天终于正经起来,打算这次放过他,但索取一顿便宜却是少不了的。

    “再给我亲一下,亲完就放你。”秦向天声音低低的,带着磁性非常好听,也非常诱人,但江挽月却不干了。

    “你亲别人去,别碰我!”心里的委屈还没散去,不给这人点颜色看看,怕他总是自以为是。

    江挽月态度坚决,不压压这人的自信誓不罢休。

    人家心里正酸着,秦向天却在偷着乐,他家小祖宗这个反应分明就是在意他的,之前的担心全都多余了。

    “不给亲,我就脱了?”说完又去扯江挽月的衣裳,“当初成亲,天地为证,为人夫就要履行职责,你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是为夫的无能。”

    江挽月抵挡不住秦向天的攻势,眼看就要衣衫不保,连忙妥协,“等等……我……给你亲。”

    秦向天这才停了动作,嘴角扯起一抹得逞的笑,俯身下去,捏起江挽月的下颔,轻轻的道,“张开。”

    “什么?”江挽月懵了。

    “你说呢?”

    “啊?”

    舌头趁机滑了进去,江挽月再说不出一句话。

    窒息感传来,伴随着酥麻,从未接触过的新鲜领域令江挽月浑身发抖,恐惧与快感并存。

    温热气息将他包裹,江挽月脑子阵阵发晕。

    当秦向天将舌头从他口腔里撤出来的时候,江挽月还有些意犹未尽。

    意识到自己这种状态时,江挽月羞窘得无地自容。

    秦向天自然也发现了,想趁热打铁,“要不要继续?”

    江挽月忽然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后立即拒绝,“不要!”

    他不敢想象自己做那种事的样子,太羞耻了!

    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虽然是自己的墓,但还是觉得瘆得慌。

    更何况他确实还没有心理准备,不敢尝试。

    秦向天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并没有非要把他怎样,见人拒绝,也没有强求,为其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意犹未尽的松了手。

    刚要准备起来,就听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以及说话声,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来了。

    秦向天连忙落了一道结界,将墓地隐藏起来。

    这时候说话声已来到了江挽月的墓前,听声音,说话的是一个老人,好像还有些熟悉。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见了?”老人很惊讶,“这孩子明明是我们几个一起安葬的,就在这棵槐树下,怎么没有了?”

    声音传进墓里,江挽月这才知道是这几个村民安葬了他,心里涌起一阵感激。

    想要出去当面致谢,却被秦向天再次压住,“别急,现在出去指不定会把人吓死。”

    听他说得在理,江挽月也没有再坚持,但秦向天压在他身上实在太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都怪你,早点不出去,现在是要压死我吗?”

    秦向天憋在心里笑,悄悄施展法力减轻了体重,“现在怎么样?”

    “嗯,还好,”江挽月勉强答他,“就是很无聊,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走。”

    秦向天没接他的话,赶紧钻空子,“无聊么?要不我们做点什么?”

    江挽月心中一紧,感觉跟这个人在一起一刻都不安全,也不知道这人之前是怎么做到清冷禁欲的。

    现在就跟个色鬼似的,江挽月想着等他出去后一定要离他远远的,否则有可能随时都会被这头色狼给吃掉。

    “为老不尊。”江挽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秦向天给噎住,一时竟未能答上话。

    “你不是我义父吗?哪有长辈对晚辈下手的道理。”

    见秦向天答不上话,江挽月继续批评他,不给他面子上留一丁点余地。

    孰料秦向天并不生气,反倒“扑嗤”一声笑了,还不要脸的说道,“既然没有,那我们就开个先例可好?”

    “滚!死不要脸!”

    “要脸干嘛?人若是只想着要脸,便什么事都做不成。”

    “……”

    江挽月被成功气笑,面对这人的无耻,也是没辙了。

    “怎么样,要不要……”

    “要你个头!”

    江挽月一把将秦向天的嘴捂住,因为他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像是有人在破结界。

    “这人倒挺细致,连墓都给保护起来了,难道还怕人偷尸不成?”

    “说话注意点,那是我哥。”

    江挽月凭声音判断出这两个说话的人是林浩和江欲晚,还有旁边那几个村民。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来掘我的墓吗?”江挽月在心里想,有些不明白这些人的意图。

    正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手上传来了痒痒的感觉,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人用舌头在舔他。

    “你能不能消停点?就不想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吗?”

    江挽月拿开了捂在秦向天嘴上的手,没好气的对他说道。

    “他们来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想找你了,还有……”

    秦向天说到这里顿住了,他感觉有点棘手。

    “还有什么?”见他不说话,江挽月连忙问。

    秦向天默了一瞬,才硬着头皮说道,“找我麻烦来了。”

    江挽月这才想起,江欲晚的那只母凤被侯府的奴才吃掉了,而将它放到侯府的人就是秦向天。

    江欲晚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要来找秦向天麻烦。

    “现在怎么办?你怎么做事不动脑子?多施一道法术保护那母鸟很难吗?”

    这人平时看起来那么聪明的,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没脑子了?

    江挽月不仅嘴上骂,心里也骂,把秦向天当成晚辈一样的教训,兴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就变成这样了。

    “没大没小,义父做事,用得着你来教训?”

    秦向天话语不客气,态度却很温柔,甚至还带着点宠溺的味道,对他这个小祖宗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气来。

    仇恨一消除,江挽月的心境就不一样了,此刻被秦向天说起竟无法反驳,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晚辈模样。

    “那你现在怎么办?”刚被说了,此刻问话竟有点儿委屈。

    “我自有办法。”秦向天道,说完又对身下人占了一顿便宜,才决定出去理会外面那群人。

    江挽月嫌弃的擦着嘴上的口水,实际心里酥痒的慌,他现在还做不到里里外外接受秦向天,因为他是他养大的,突然跟他做这种事,多少有点不适应。

    整理好了衣袍上的褶皱,二人双双起了身来,出了墓里,走到明亮处,秦向天这才发现江挽月的脸红得不成样子,比秋天的红苹果更甚。

    “乖乖,你要不先冷静冷静?”

    经秦向天提起,江挽月这才摸了摸脸颊,觉得滚烫,才猜测出了自己现在大概是什么个情况。

    迅速一个转身,重新躺回了墓里,并丢给秦向天一句话,“等会儿你把我收到空间里带走。”

    “好。”秦向天毫不犹豫的回答,话语里带着笑。

    江挽月肯心甘情愿的跟他走,那自然比什么都好。

    施法重新将墓合好,撤了结界,秦向天便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就知道是你搞的鬼,大白天的躲在里面干什么?”

    林浩刚见着人,就是毫不留情的一顿责备,他似乎忘了他是来求人的。

    江欲晚更是不客气,上前就抓着秦向天一顿摇,嘴上还放着狠话,“你还我母凤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第五十六章 迷茫

    秦向天不说话,任由他摇,等他摇累了才说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你这个样子谁愿意帮你?”

    江欲晚听完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就是他的错,是他该还的债,偏偏还认为是在帮人,实打实的三观不正。

    在路上的时候听林浩说起他哥与秦向天的关系,江欲晚立即就有了意见,现在见这人三观扭曲,更是一百个反对,说什么都要阻止。

    “你求人的时候还多着呢,不要在这里嘴硬,最好是对我客气点,否则你别想打我哥的主意!”

    听江欲晚说完,秦向天面部一疆,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江欲晚比他的江挽月厉害多了。

    被一下子戳中要害,秦向天心下直咯噔,稍不注意,他跟江挽月刚缓和的关系,说不定又会被这个家伙给搅乱。

    但心虚是一回事,面子却不能输,秦向天依然保持着平静,淡然说道,“我何曾说过不帮?你不问清楚一来就发作,是不是脑子缺点什么?”

    “你脑子才缺,”不待江欲晚答话,林浩立即给他反驳了回去,“你为何不在他母凤身上也落一道法术,多浪费一点精力你要死?”

    “你都说了是浪费,那自然没有人做了。”秦向天钻空子仍然第一名,话一出口,林浩被弄得瞠目结舌。

    紧接着江欲晚又向他投过来危险的目光,林浩被看得阵阵心虚,感觉下一秒就要大难临头。

    江挽月在坟墓里都感觉到了外面氛围的紧张,估摸着现在脸上红晕消得差不多了,准备爬起来。

    “你让我出来,我在里面闷死了。”江挽月在墓里面给秦向天传音。

    秦向天这才想起江挽月现在是活的,躺在里面肯定受不住,不再顾及是否会吓到人,立即把他弄了出来。

    几位村民见江挽月死而复活,当场被吓得不轻,尤其是他还被埋了那么久,这突然活过来谁能不怕?

    所幸江挽月之前给他们的印象很好,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这突然活过来才不至于把他们吓死。

    江挽月从墓里出来,首先跟这几个村民打了招呼,并表达了对他们的谢意。这些个村民才稍稍定下心来。

    从江挽月一出来,江欲晚就跟傻了般,直直的盯着他这个从未某面的哥哥,仔细的端详着他的眉眼,越看越觉得跟自己相似,先前还余留着的几分质疑,现在彻底消失。

    江挽月微笑着到了他跟前,轻轻的唤了声,“弟弟。”

    江欲晚这才回过神来,木讷讷的唤了声,“哥。”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江挽月拥入了怀抱,兄弟俩十几年后的重逢,有感慨万千,也有用语言描述不出来的心情,更有无从说起的话。

    这两个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拥抱在一起,让这几位附近的村民都看傻了眼。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江挽月还有一个弟弟,同时也好奇江挽月到底是谁家丢了的孩子。

    见他从小就被秦向天养在身边,以为是个孤儿,却没想到他还有家有弟弟,突然就为江挽月感到高兴,这个一直被他们认为可怜的孩子终于有了亲人,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兄弟俩抱了好一阵才分开,江挽月先说话,“我们回去看看爹娘吧,他们见到我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江欲晚点头,看了一眼秦向天和林浩,突然凑到江挽月耳边说,“哥,那个人不是好人,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江欲晚意指秦向天,那人做了错事不道歉就罢了,还对人不礼貌,再加上林浩又对他说了他之前杀妻证道的事,导致他对这人一点都没有好感,一定不能让自家哥哥跟他在一起。

    江挽月听他这样一说,心情有些复杂,虽然知道秦向天没有错,但江欲晚这样说了又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只得表面应下,道,“好,我心里有数。”

    见江挽月答应,江欲晚才松了口气,回首叫上林浩,准备带他一起回家去。

    江挽月刚答应过弟弟,当着面不便叫秦向天一起,想着那人反正脸皮厚,不叫也会跟上,便也没有管他。

    随后就凑近江欲晚耳边说了一句话,“弟弟身上可有值钱的东西?借我一下,我想报答一下那几位村民的安葬之恩。”

    江欲晚听后二话不说,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储物空间,发现除了他原来的一些灵石外,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皱起眉头看向江挽月,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果然,江挽月立即就懂了他的意思,把去林浩家赴宴的事儿给他说了一遍,随后又观察着弟弟的脸色,怕他吃醋。

    然而江欲晚并不在意,江挽月用的是他的躯体,即便受宠那也是他的福气,又怎会不明事理的去怪他哥。

    随手从里面拿了几样值钱的递给江挽月,然后就看他去一一谢过那些村民,从他跟那些人的对话中,得知了他哥小时候的不易,心中闪过一丝隐痛。

    同时又庆幸他被秦向天捡到了,不然可能命都没了,他们一家便再也没有团聚的可能。

    想到这里,江欲晚对秦向天的滔天恨意稍稍消减了几分。

    江挽月和那几名村民说了一阵,便跟他们告别,并说好以后还会来看他们,最后再次表达了谢意才离去。

    秦向天抬步跟上,却被江挽月制止,“你还有事情没做,做完了再来。”

    不用说都知道是那只母鸟的事,但秦向天现在却不愿意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先前江父答应过他,等找到了江挽月就答应他们的亲事,现在一同回去正好让他兑现,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失。

    虽然江挽月对他没有仇恨了,但若是江家人阻止,感情肯定会一波三折,保不齐会出什么差错。

    因为上次他就看出来了,江家人并不是很同意这门亲事,完全是迫于想找回爱子才勉强同意的。

    现在江欲晚对他意见又很大,指不定会在从中捣什么乱。

    再加上那母鸟又没开灵智,在人类眼中所有白凤都长得一个样,即便去了地府,他又怎么知道到底是哪一只?

    能找回来还好,要是找不回来只怕到时候更难过江家人这一关。

    秦向天磨磨蹭蹭的,站着一动不动,落在江挽月眼里,就是抗命不听他的话,刚升温的感情一下子就降至冰点。

    “你是不是没听见?”江挽月耐着性子想再给他一个机会,然而不待秦向天答话,就被江欲晚抢先。

    “哥,他若是找不回我的母凤,你就一辈子不理他,像他这种杀妻的人,想必爹娘也不会同意的。”

    不清楚真相的江欲晚就在那里一通胡说,落在秦向天眼里,就跟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秦向天觉得憋屈,明明他是江家的大恩人,江家两兄弟能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说话全托他的福,却偏偏被误会成了他们的仇人。

    他感觉这个江欲晚就是从小被骄惯的,多少有那么点是非不分的成分,也不知林浩那个傻子看上了他哪点?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是一类不成一对?

    秦向天瞄了一眼林浩,感觉这两人是挺配的,半斤八两差不多。

    “你那是什么眼神?”林浩发现秦向天异样的目光,立即给他戳穿。

    “看白痴的眼神。”秦向天毫不避讳的答。

    “你什么意思?”林浩生气的问,感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江挽月连忙出声阻止,“要不你俩先回去,我稍后就来?”

    把林浩和江欲晚打发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林浩犹豫了一秒,最终看在江挽月的面子上打算暂且不与计较。

    而江欲晚也是同样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暂时放下恩怨,乖乖的跟着林浩先行一步。

    等那二人走后,江挽月才抬步落后一段距离尾随而行。

    他没跟秦向天说话,看样子是在生闷气。

    秦向天原本以为会挨一顿训,孰料对方一句话不说,反倒让他更加紧张。

    “挽挽……”快走两步跟上,去拉江挽月的手,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你都不听我的话,还跟上来做甚?”

    江挽月心里酸酸的,这段时间被林浩的听话顺从惯坏了,感觉爱他的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秦向天的不顺从就说明他不够爱他,或者是不具备资格成为他的择偶标准。

    “我不是不听话,而是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回那只母鸟。”

    秦向天把心中的顾虑如实相告,希望江挽月能理解他。

    江挽月顿住,回首用质疑的眼神看向他,“你确定?若是你都没办法,那弟弟怎么会罢休?”

    “他如果不罢休,你是不是就会听他的话不理我?”

    秦向天问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且看江挽月会如何作答。

    江挽月怔愣的看了他半晌,像是被猜中了什么似的,最后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沉默着继续前行,一路上都不说话,这个问题让他陷入了迷茫,自从有了亲人,他的心境似乎就发生了变化,一时竟不知在家人和秦向天之间到底该选择谁。

    第五十七章 变卦

    秦向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之前江挽月没有亲人,他是他唯一的依靠,当他提出成亲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现在,江挽月有了亲人,自己对他而言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秦向天觉出了失落,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少年终究还是养不熟,再重的恩情都比不过亲情。

    然而江挽月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有些迷茫而已。

    他还没尝到真正失去秦向天的滋味,还不清楚他在自己心里到底有多大分量,足不足以胜过江家人。

    这人整天死皮赖脸的跟着他,让他烦,若真的离开他,想必他会受不了吧?

    江挽月继续闷头前行,走了一段路,发现身后没有了脚步声,回首望去,就见秦向天停在了他身后几丈远处,面上看起来有些受伤。

    雨后的天空仍然有些阴沉,槐树枝叶上还兀自滴着水珠,秦向天隐在槐树下,远看就像一幅忧伤的风景画。

    画中人谪仙般的面容上流露出伤痛和失落,是江挽月少有见到过的模样。

    见江挽月回头,秦向天勉强扯起一抹笑,但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丝毫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

    江挽月忽觉心中一紧,无端生出一股难受,抬步往回走,几下到了秦向天面前,带着不安的问他,“你怎么不走了?”

    秦向天依然保持着笑意,淡淡说道,“你不是让我去办事吗?我要办成了才回来,办不成就不来了。”

    江挽月听到“不回来了”几个字,突然心中一慌,他没想过不让他回来,也不知道他不回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可要是他真办不成事回来,他又要怎么跟江欲晚交代?

    江挽月再次陷入了迷茫,他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想了。

    这时候秦向天又说了一句话,“你先回去吧,我去了。”

    说完就要原地消失,被江挽月一把拉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了一句,“无论办不办得成,你都要回来……”

    后面还有些话他暂时说不出口,就感觉挺羞耻的。

    “好。”秦向天应下,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因为江挽月拉着他而回抱一下,话音一落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江挽月望着虚空出神,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心里一阵空虚,想要被填满。

    一个人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回神。

    江欲晚和林浩回到江家,等了好久才见江挽月一个人慢吞吞的回来,脸色有些难看,像是有心事。

    还不待他们细问,江家二老就出来了,仔细观察着江挽月,感觉这就是他们家大儿子长大后的模样。

    刚才听江欲晚说起,兴奋得险些血管爆裂,现在见到了,更是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江母赶紧上去拉住他的手,江父也紧随而上,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没想到成真了。

    找到儿子是他(她)们毕生的心愿,十几个春秋,他(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

    江挽月低头走着,原本还沉浸在心事中,二老的突然到来,甚至还把他惊了一跳。

    一抬眸就对上二老兴奋的眼神,但他却表现得很镇定,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们了,所以就生不出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朝朝,还记得娘吗?”江母拉着江挽月的手,终于说出一句话。

    江挽月怔住,江母刚才唤他什么来着?

    朝朝?他原来叫朝朝吗?

    想了一阵,觉得应该是。

    他先出生,是为“朝”,江欲晚后出生,应为“晚”,这样起名儿没毛病。

    “儿子,还记得爹吗?”江父也连忙拉住他另一只手说道。

    江挽月看了一眼爹娘,从他们兴奋的眼神中隐约看出了担忧。

    他(她)们担忧什么?怕他不是他(她)们养大的,不认他(她)们吗?

    江挽月只顾着心理猜测,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话,落在二老眼里就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儿子,你是不是在怪我们没把你照顾好,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所以你是在怨我们吗?”

    江父满脸担忧的说道,神情中还透露出了紧张。

    江母也在一边眼巴巴的,等着江挽月的回答。

    好在上次江挽月听父亲提起过他是如何丢失的,否则这次见面他很有可能就会产生这种想法。

    “没有,我不怪你们,救我的那位仙尊跟我说了当时的事,那不是你的错。”

    江挽月一句话,让江家二老立刻定下心来。

    接下来他又说道,“我也是他养大的,小时候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苦,至少他保证了我穿吃不愁。”

    至于后来的杀妻证道,江挽月瞒住了没说,虽然最终都会被他们知道,但和从他口里说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到底是哪位仙尊救了你?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他。”江家二老异口同声的说道。

    “过几天他会来的。”因着上次回来用的江欲晚的躯体,所以这次,江挽月就不便透露他们见过秦向天。

    “那太好了,等他来了,我们一定好生要感谢他。”

    “等他来了,只怕你们会反悔吧?”江挽月在心里默了一句,面上却没有漏出任何破绽。

    这时候他祖母也出来了,和江家二老一起,欢欢喜喜的把江挽月迎进了屋。

    江欲晚自然也兴奋得不得了,暂且压下了母凤被害的事,和江挽月谈论家常,并带着他在屋子周围观看。

    哪里栽了一种什么植物,哪里又有一株好看的花,以及什么树结什么果子,江欲晚都给他一一作了介绍。

    林浩跟在后面,像是个多余的,兄弟二人在前面谈笑,压根儿就忽视了他的存在。

    其实他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无聊,跟在这二人后面,听他们说话也觉得很有意思。

    不知不觉玩儿到了天黑,江家的晚膳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丰盛,为庆祝江挽月的归来,特地让厨子做了几道王公贵族们桌子上才有的菜式,其味道之好连林浩都开了眼界。

    饭桌上,江父谈到秦向天,“晚晚,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仙尊怎么没来?”

    江欲晚怔住,被他爹这个问题搞得一头雾水——

    什么跟我一起来的,又是什么仙尊?我完全没有印象,好吧?

    江挽月也不便答话,林浩自然也不敢乱说。

    一时间,桌子上陷入了安静。

    江父正要开始质疑,这时候江欲晚反应过来了,估计是他哥带秦向天来过,结合白日里在江挽月墓前发生的事,大差不差的做了回答,“他出去处理一些事,忙完了就会过来。”

    “这样啊。”江父答,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朝朝可是他找到的?”

    江欲晚愣了一秒,不回答,准备把这个问题丢给他哥。

    江挽月轻轻的点了下头,且看他爹在这件事上要怎么说。

    江父陷入了纠结,先前为寻回儿子,无论对方提什么条件都答应,可现在儿子回到了身边,他却有些犹豫了。

    抛开秦向天杀妻证道不说,就光他江家的香火就成了问题。

    江欲晚因为林家的权势已经被迫许配出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江挽月,若是又将他嫁出去,他江家岂不是断了香火?

    见江父久久没有答话,江挽月就知道他爹肯定是变卦了,先前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等几天秦向天回来,他不知要怎么面对,也不知该作何选择。

    而林浩却在旁边看起了好戏,秦向天虽然跟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却处处给他添乱,看他受挫突然就觉得很舒服。

    “朝朝,要不你去姥姥家住?你想见爹娘的时候,我们随时都可以过来。”

    江父这话的意思,傻子都听得出来,他想要把江挽月藏起来,这样儿子既不用嫁人也不会显得他不守信,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之?

    江挽月在心里为秦向天捏了一把汗,若是他爹强行阻止,他又要怎样才能将他说服?

    “爹爹是不喜欢儿子吗?我刚一回来您就要把我支开,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江挽月故意装作不知之前发生的事,又想从他爹口中套出他拒绝秦向天的理由。

    “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从你丢失的那天起,爹就天天盼着你回来,经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爹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江父连忙道出了原委,将秦向天如何救了他,又如何对他许下了承诺一一告知江挽月,最后才说出了为何拒绝秦向天娶他的理由。

    “晚晚跟了小侯爷,我们家就只剩下你了,若是把你也嫁了出去,咱们江家可就断后了,趁现在事情还没有落实,咱们赶紧想办法。”

    林浩在旁边暗自庆幸,亏得他早一步定下了江欲晚,否则若是江家拒绝,那种强抢民男的事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现在这个难题留给了秦向天,他在旁边看着便好,既不帮忙也不捣乱,一切由天。

    虽然江欲晚说了一定要等他哥成了亲,他才愿嫁,但江挽月不一定非要嫁给秦向天,他也可以娶啊,娶一个大家闺秀什么的,同样是成亲,结果都一样。

    第五十八章 师门变故

    “他是仙尊,若是让他知道爹爹反悔,指不定会怎么对我们。”

    江挽月尝试劝说他爹,希望他能改变做法。

    然而江父坚持,传宗接代的观念在他骨子里根深蒂固,即便抛弃信义也不能断了香火,执意要把江挽月送到他姥姥家去。

    一个江父就够麻烦了,江欲晚也跳出来阻止,“哥,你绝对不能嫁给那个人,别忘了你是怎么……”

    “嘘!”江挽月悄悄对他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他不要开口。

    江欲晚忽然就不懂他哥,那么坏一个人为何还要执意嫁给他,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江挽月正准备把原委通通说出来的时候,忽然大地一阵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紧接着远处传来了打斗声,听声响不止一人,像是从青棠派方向传过来的。

    “什么情况?”林浩首先发问,说完就第一个冲了出去。

    晚上漆黑根本看不清楚情况,他放开神识四处查看,感觉到果然是青棠派出事了。

    江家人全部放下了筷子,都跟着出来看,然而什么都看不见。

    “是我们门派出事了,我得迅速回去一趟。”林浩焦急的说。

    “我也要回去。”江挽月也想跟上,却被林浩制止,“你不是青棠派弟子,更何况你没有修为,去了只会添麻烦。”

    江挽月这才想起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身体,他确实不属于青棠派弟子。

    但他这个灵魂确实是拜过师的,门派有事他理当回去,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修为怎么样,去了会不会真的只会添麻烦?

    “可是,我真的想回去。”江挽月还要坚持,这时候站在一旁的江欲晚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去,想当初哥哥应该是用我的身体去拜师的吧,那这份力应当我出。”

    “那里危险,你不能去!”林浩连忙出言阻止江欲晚。

    “你这是瞧不起我?好歹我哥也帮我练到了元婴后期,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江欲晚不服气,他魂魄刚回到身体的时候就感觉了一下自己的修为,结果令他非常吃惊,他只是投胎转了个世回来,修为就到了元婴后期,也不知道他哥是怎么帮他练的。

    明明自己都那么厉害了,却不料林浩比他修为还高,顿时就有些泄气,原本想欺他头上的心思瞬间没了。

    林浩听他说得坚持,再加上他确实修为不低,也没再阻止,决定带他一起去练练手脚。

    而江挽月现在只有金丹期的修为,再加上他不是青棠派弟子,如果出现怕被误打,在林浩的阻止下最终没去成。

    江欲晚和林浩赶到青棠派的时候,场面混乱得己不成样子。

    除去大部分弟子死伤外,连青松都受了伤,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无情道派。

    林浩深感痛惜,早知道在万兽谷就把那一帮无情道派弟子杀光,不留活口了,也免得回去告状。

    现在自家门派弟子伤亡如此惨重,他要怎么跟师尊交代?

    而这一切的根源却是因为江挽月,是他杀了那么多无情道派弟子才惹来的麻烦。

    林浩突然就后悔带江欲晚回来了。

    门派遭了这么大的罪,掌门以及各位长老一定会将这罪名扣到江欲晚头上,指不定会将他推出去顶罪。

    如此一想,林浩突然打起了退堂鼓,决定先把江欲晚藏起来,然后再去帮师尊。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江欲晚一出现就被门派内众弟子盯上了,不待他们撤离便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

    “快点抓住他这个罪魁祸首,只要把他交出去我们就没事了。”

    众人齐喊着,以为把江欲晚交出去就没事了,谁知无情道派仍然没有停止对他们的杀戮。

    原本就是想以此为借口灭了青棠派的,交不交出江欲晚都是一回事。

    江欲晚也没有想到,他哥用他的身体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作为他的弟弟,他也不可能把他给供出去,这个罪名就只有他自己受了。

    “晚晚快走,这里交给我!”林浩一个纵身加入了战圈,他不仅要对付青棠派弟子,还要对付无情道派弟子,情况十分糟糕。

    “你当我是怕死的人吗?既然一起来了,那就要一起回去!”

    江欲晚不肯撤退,和林浩一起被包围在人群中。

    “就凭宝贝儿这句话,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带你出去。”

    林浩被江欲晚的做法感动到,突然就觉得他为他做的一切都值了。

    二人在万兽谷修为提升了不少,无论是无情道派还是青棠派,普通弟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仅战了十几个回合,大部分敌人都倒在了地上。

    再看那边,白狐里竟然也在战斗中,还有千足虫,只有黑蛇和花蛇不见踪影。

    无情道派几名长老和青棠派众长老在对决中都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尤其是在林浩和江欲晚打败无情道派弟子后,见毫无胜算便一致决定暂时撤退。

    双方都是强弩之末,无情道派众人撤出去也没有青棠派弟子去追,都想着养精蓄锐,等日后再说。

    大战过后,青棠派原本整齐有序的房屋都被打得七零八落,青砖瓦片滚了一地,一眼望去,陡生凄凉。

    林浩升起一股自责,若是他不带江挽月上山,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他又哪里知道,这只是其他门派想要灭了青棠派的幌子。

    青棠派收妖修为其它门派所不容,妖在人类眼中历来都是邪恶的存在,没有人愿意让他们存于世。

    偏偏青棠派是个独例,不仅容纳他们,还教他们修行,在其他门派眼里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存在。

    所以他们早就想灭了这个门派,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而已。

    至于青棠派为何要收妖,一方面是仁慈,众生皆是命,只要存于世便有他存于世的道理,收进来既是保护也是方便管束。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掌门容宇,他和青鸾的关系一直都是个秘密,爱屋及乌,自然就对妖修有所包容。

    他们虽然知道这次的遭遇是迟早的问题,但若不是江挽月挑起事端,无情道派也不至于找到借口进攻青棠派。

    所以江挽月是门派的罪人,而他那时候用的是江欲晚的躯体,自然而然的江欲晚就成了他的替罪羔羊。

    当林浩拉起江欲晚准备撤出青棠派‘的时候,被青松叫住了。

    “站住,孽徒,你竟敢回来?!”

    说罢,摇摇晃晃的起来,带着一身伤,颤颤巍巍的到了江欲晚面前。

    “我当初就不该收你为徒,你如今闯下这么大的祸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青松说得咬牙切齿,看样子是气得狠了,除了怪罪江欲晚外,他也有深深的自责。

    当初就不该看在林浩面子上收了这个孽徒,可惜事到如今为时已晚。

    好在是经过了全门派管事人的认可,否则他一个人更是罪孽深重。

    此刻的林浩也是内心复杂,除了自责外,更重要的是考虑要不要把江欲晚的情况说出来。

    可一想到江挽月他就乱了,跟他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多少也是有感情的,即便不是那种,也算是朋友,更何况还是江欲晚他哥,不到迫不得已,他还真的狠不下心去。

    但若不揭穿江挽月,受伤的就是江欲晚,是他的至爱之人,一时之间,林浩觉得他的心被两边拉扯,感觉下一秒就要破裂。

    青松没控制住情绪,指着江欲晚的鼻子训斥,“即便把你碎尸万段,也挽不回这么多弟子的性命,还有我青棠派几百年的基业!”

    江欲晚一言不发,他不忍心供出他哥,他现在的修为比江挽月高,即便要受罚他也撑得住些,至于会不会死,那就听天由命吧!

    青棠派剩下的弟子也围着他们不放,还有青鸾和其他两名长老以及掌门都过来了。

    弟子们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进来。

    容宇脸色也很难看,毕竟死了那么多弟子,而且无情道派稍作修整还会再次来犯,指不定还会约上其他门派一起,到时候他青棠派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

    事到如今,再顾不上林浩的面子,只希望他能明事理,心甘情愿的把江欲晚交出来。

    门派管事人都来了,林浩知道他们今天走不掉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怪这些管事人会做出这个反应,但他也不会让江欲晚身陷险境。

    “人是我带来的,要怪就怪我吧,你们不是说其他门派早就看我们不顺眼吗?那我就带人去灭了他们,就像掌门说的,修真界的道理不是讲出来的,而是靠拳头打出来的,一定要把他们打服了才好。”

    林浩想着回去跟父亲商量,借用皇帝的势力灭了这些修真门派,以此来开脱江欲晚的罪名。

    容宇沉默着不发话,其他几位长老也跟着不作声。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林浩动用皇帝的势力,这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当然,若是林浩坚持要做,他们也不会反对,至于出了什么事就由他自己承担。

    第五十九章 软禁

    见掌门与几位长老都不说话,林浩再次强调,“我敢保证,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孰料容宇仍然无动于衷,沉着脸严肃的说道,“先把江欲晚关起来,三日后送去无情道派。”

    容宇此话含义颇深,若真要把江欲晚送去无情道派,只需稍作休整,第二日便可,何须等到三日?

    这三日的时间他又要做什么?或者是想等什么?

    表面上没有答林浩的话,实际上是在暗示他,放不放江欲晚就看这三日里他的表现了。

    林浩也不是傻的,容宇这个做法稍稍一动脑子就可以想得到,他岂会看不出?

    青棠派已残破至此,作为一派掌门,他想保存门派最后的实力,不愿再遭受一点伤害,也算理所应当。

    林浩要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他不愿意在受到任何牵连。

    当初明知道他带这个人来会对门派造成影响,却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收下了,心存侥幸,却不料还是出了事,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事,容宇此刻已经悔断寸肠。

    他没有失去理智杀了江欲晚解恨,或者是对林浩大打出手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做不到为林浩分担责任。

    林浩心里清楚,但却放不下江欲晚,他回去搬救兵的前提是把这个人一起带走,但是现在,容宇要把人扣留住,那怎么行?

    “我都想好办法解决了,为什么还要把人扣留住?”

    说话的同时紧紧拽住江欲晚,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对方强行押了去。

    容宇并不动容,不加思索的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门派也有门派的规矩,对于犯了错的弟子,适当的惩罚是应当的,更何况他犯下如此大罪,即便你贵为诸侯之子,但进了我派就得服从我派的做法,不得以下犯上,扰乱′规矩。”

    林浩在青棠派无拘惯了,从来没有想过掌门会跟他翻脸,也不知道容宇发怒时会是这个样子,跟平常完全判若两人。

    容宇越是不讲情面,林浩越是担心,越发坚定了不让江欲晚留在青棠派。

    “他是我的人,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走!”

    原本是抱着救援师门来的,现在被这样对待,林浩越想越生气,说话提高了音量,没有再忍着。

    容宇原本压着的火气也因为林浩的态度而爆发,同样提高了音量,言语带了吼的,“那就要看你今天有没有本事离开这里!”

    双方矛盾一触即发,眼看下一秒就要打起来,青松顾念旧情,慌忙出面阻止,“外患还未消除,不可制造内乱,我们得同心协力,一致对外,对于关押江欲晚这件事我有一个办法。”

    话落,众人的目光一起转向他,包抱容宇和林浩,都暂时按下火气,等着他的下文。

    确保场面安静下来,人人都能听见他说话的时候,青松才缓缓开口,“首先,为了拿出诚意,江欲晚必须留下,但我保证三日之内不会让他伤到一根毫毛,也不会让他吃半点亏。”

    说完转头面向林浩,“你觉得如何?”

    林浩质疑的眼神望向青松,虽然这是他之前最尊敬的师尊,也是对他最好的师尊,但现下局势发生改变,他突然就不敢贸然相信。

    “师尊,您知道弟子一直都是最尊敬你的……”

    “我知道。”不待林浩说完,青松抢先答话,“反倒是你不相信我了,这让我有点寒心,你是质疑我连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到吗?”

    说完又转头面向容宇,“掌门,不是我要包庇他,而是现在我们确实不能内乱,即便把江欲晚交出去,也不能解决眼下局势,其他门派的心思你应当是知道的,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既然林浩愿意拿出诚意,就给他个机会吧!”

    经青松这么一说,容宇稍稍消了火气,其他门派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关押江欲晚自然有他的考虑,但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对他怎样,是林浩太过在意,疑心太重,才导致二人起了争执,现在青松递梯子,此时不下更待何时?

    “可以,”容宇答,“那这事就交给青松长老处理吧!”

    “多谢掌门。”青松谢过,侧道问林浩,“你觉得怎么样?”

    林浩沉默,他若不同意,想强行带走江欲晚也是不可能的,既然现在有师尊出面做担保,那还不如暂且相信他。

    想通关键,他并未急着答话,而是问江欲晚,“我想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如果江欲晚不愿意,他就是拼死也要把他带出去。

    江欲晚也不是三岁孩子,现在的局势他很清楚,如果不遵从青松的意思,便只会给林浩添麻烦。

    虽然他平时挺骄纵,但在这种时候还是懂得轻重,更何况在他决定不说出真相的时候,便决定为江挽月担下这一切了。

    “你回去吧,有青……师尊作担保,我不会有事的。”

    差一点就露馅了,江欲晚立马改口了过来。

    林浩看了他好一阵,仍然存有担心,婆婆妈妈的说了很多,最后被江欲晚轰了回去。

    林浩走后,江欲晚被关在了原先江挽月住过的那间屋子,四周落了容宇设下的结界,凭他现在的修为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

    惹来这么**烦,仅仅是被关一下,江欲晚觉得青棠派的做法还是挺人性化了,并没有他之前在人道派听说的那样不堪,甚至还把青棠派论为仙门之耻。

    当初他在人道派的时候就想着要好好修炼,一定要超过林浩,然后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让他退了这门亲事。

    因为他进了那么一个肮脏不堪的门派,江欲晚就非常嫌弃,对方要是碰他一下,他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他对林浩一直很凶。

    现在看来,这个门派似乎并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回事,就这件事情而言,如果放在人道派估计都不会这样轻松的处置,说不定他一出现就将他灭了都有可能。

    江挽月的屋子里并没有留下多少东西,能带的都被他带走了,除了青松给他的那本秘籍,他看完了记在心上,便放在屋子里没带,这会儿被江欲晚发现了便拿起来看。

    秘籍是一本初级书籍,江欲晚翻开的时候就很吃惊,上面密密麻麻的有一些备注,字迹还很新,忽然就想到一个问题——

    哥不是从小跟在秦向天身边吗?他为什么到青棠派了才开始学修仙?而且那时候自己的身体明明是筑基后期,为什么哥连练气都不会?

    林浩也说他没有修为,莫非……他真没有灵根?不对呀!他跟他接触了一两次感觉他有修为呀!

    江欲晚脑子想晕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扔了书,倒头就睡,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想那么多干嘛?

    林浩未能带回江欲晚不敢回江家,出了青棠派便径直往自家赶,决定先回去跟父亲商量。

    见他回来,林瀚无端觉出一股心慌,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怎么才出去又回来了?”连忙迎上去问林浩。

    林浩脸色很难看,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怎么了?儿子?”见他不对劲,林瀚又连忙追问。

    “我们先进去说吧!”林浩终于答话,他知道这样的事不能让那些下人听见,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那我们进屋。”林瀚说罢,和林浩一起进了屋,去了一个隐秘的房间,关上门。

    林瀚坐下,专心的听着林浩诉说,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皱起了眉头。

    “皇帝最近沉溺于玉贵妃,你姑姑并不得宠,虽然贵为皇后,膝下有皇子,但这么大的事皇帝未必肯出手,更何况捉妖营各门各派的人都有,他们不可能去攻打自己的同门,若这些人不肯出面,普通士兵根本难成大器。”

    说完停顿了一瞬,又接着道,“同时灭掉几个门派,是前所未有的事,没有谁会同时结上那么多仇,青棠派也真是能耐。”

    林浩听完父亲的话心都凉了半截,若真如他所说,要怎样才能救出江欲晚?

    “可是,晚晚在他们手上……”林浩此刻后悔死了,真是不该带江欲晚去救援。

    原本对师门一片衷心,却不料遭到如此对待,林浩此刻想死的心都有。

    “他不是还有一个义父吗?那可是几百年来唯一成功飞升的人,你为何不去找他?”

    林瀚就很疑惑,他们明明经常就在一起,为何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是找他?

    其实不需要父亲提醒,林浩心中就想到了这人,可是他跟秦向天才吵过架,难不成要厚着脸皮去求人?

    即便可以做到不要脸,但秦向天现在人影子都找不到,他即便想求也做不到啊!

    “我知道……”林浩心情复杂,他去找秦向天似乎有些不现实,因为被关的是江欲晚,而不是江挽月,他即便会同意也会百般刁难。

    更何况同意的可能性不大,那可不是针对一个人,而是面对几个门派,除非江挽月出面。

    但是,江家又不同意这门亲事,秦向天怎么可能白帮忙?

    第六十章 上山

    林浩既不能回青棠派又不敢回江家,更不能指望秦向天,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反应。

    “可是还有什么难处?”林瀚问道。

    林浩便把他跟秦向天的过节以及江家的情况跟父亲说了。

    林瀚听完直摇头,心道他那亲家也太固执了些,想他林家还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不也同意了娶江欲晚吗?年轻人愿意的事,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爹跟你一起去劝劝他,只要你岳父同意了,想必这件事应当没问题。”

    林浩听说他爹要去忽然一阵心慌,总觉得在江家面前会抬不起头,还不如自己先抛开脸皮不要,去跟江挽月商量的好。

    连忙出言阻止, “不用麻烦爹,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刚才还要求助我来着,这会儿又说有办法,林翰有些不相信,怕儿子做蠢事,不跟他商量。

    “这个不用爹担心,既然皇帝那边靠不住,我就只有用我自己的办法。”

    林浩不说清楚,他爹就不放心,总感觉儿子是因为自己未能帮到他而在生气。

    “要不我让傻鸟去传个信,去皇帝那里探探口风,看他怎么说?”

    林瀚担心儿子,决定先传信试试再说,没有试就妄自下定论,似乎有些不太负责。

    林浩本来决定原地消失了,却不料父亲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收住了步子,若是皇帝那边能答应,自然再好不过。

    “好,”林浩应下,忽然想到傻鸟那么蠢,肯定办不好事,还不如自己去,速度更快,也免了在家里等待之苦。

    于是对林瀚说,“我想亲自去,方显得更有诚意。”

    林瀚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便同意了他的做法。

    林浩也是想着青松跟他担保过江欲晚不会有事才敢远行的。

    江家人一宿没睡,都在等着林浩和江欲晚回来。

    睁着眼睛到天明,却仍然不见人影,一家人开始着急。

    江父顶着两个黑眼圈直直的望着青棠派的方向,眼睛忘穿了也不见人回来,肉体凡胎的他也没有能力前去一探究竟,除了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外别无他法。

    叹息声传进了江挽月耳中,他从床上坐起,实际上也同样一夜没睡,幸好有法力傍身,不然也得顶着两个黑眼圈。

    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有点修为,虽然只有金丹期,但前去一探究竟还是没有问题。

    江挽月起了身来,甚至顾不上梳洗便出去跟父亲商量。

    一打开门走进院子,就见父亲在那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爹!”

    江父顺着声音回头,见是江挽月,连忙迎上去,焦急的道,“儿子,弟弟到现在还没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正为此事而来,爹先不要着急,我去青棠派看看。”江挽月答。

    江父有些迟疑,没有立即同意,他不清楚他这个儿子有没有修为,他的成长经历对他来说是一张白纸,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所以有所顾忌。

    “那里危险,你……”一时不知道怎么问,他要问的太多了。

    “爹爹放心,我也是有修为的,仙尊从小就教我,儿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江挽月一句话说不清楚他跟秦向天的经历,只得半真半假的骗他爹说。

    江父听说他有修为,顿时松了口气,但想到林浩和江欲晚两个人去都没有人回来,又不放心他。

    “可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回来,你一个人去爹怎么放心?”

    虽然从小没有养在身边,但却每天心心念念,江父对这个大儿子的情感,一点都不输于小儿子。

    江挽月自然也看出来了,他爹对他越好,他就越是夹在他跟秦向天中间两难。

    但眼下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秦向天不在,打探江欲晚和林浩的下落只能靠自己。

    “爹爹放心,我只是去打探一下,待了解真相后再想办法。”

    江父听儿子这样说,勉强同意,但儿子临走前还是再三嘱咐,让他千万小心。

    等江母出来的时候,江挽月已经离开,想责怪江父轻易放他去冒险又找不到理由,只得绷着一颗心开始煎熬的等待。

    江挽月到了青棠派,入眼一片凄凉,跟他初来时完全判若两样,突然就一阵心酸,伴随着恐惧,青棠派变成这样,不知道林浩和弟弟怎么样了?

    以前上山,一路上到处都是妖修,现在连个妖物影子都没见着,山上静悄悄的,也难怪江挽月能够畅通无阻的进来。

    青棠派遭受如此大的变故,绝对不是无情道派一个门派能做到的。

    江挽月四处查看,走之前好端端的房屋有三成以上被毁坏,他首先就想到了自己的那间屋子,径直向着那个方向走去,老远的就看见了,那间屋子还好好的。

    江挽月连忙走过去,刚要靠近,却毫无防备的一头撞在结界上,结界漾起波纹闪着红色光芒,一看就是属于拥有火系灵力的人设的。

    江挽月首先想到了白狐狸,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但不管是谁设的,这样的结界以他目前的修为是无法破除的。

    江挽月想一探屋里的虚实都做不到,忽然就有些丧气,早知道就该听话一点,早些回到原身里,现在的修为也不至于如此。

    也不知道秦向天是用什么办法在自己不能修炼的情况下将原身练到金丹期的。

    江欲晚在屋子里听到有人撞在结界上,连忙打开门来看,一眼就看见了江挽月,兄弟二人顿时都傻了眼。

    “弟弟,你怎么在这里?”对于江欲晚出现在他的屋子里,外面还设了结界,江挽月觉得很是奇怪。

    江欲晚虽然能开门,但是被结界阻拦却不能出来,见江挽月独身来此,非常担心。

    “哥,你快回去,现在的青棠派已经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了,他们会把你抓起来的。”

    江欲晚说这话时非常焦急,也非常害怕。

    江挽月心中一紧,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为何要抓你?”江挽月心中出现一个想法,但又不愿相信。

    “不知道,哥你快些走吧,这里不安全。”

    江欲晚隐瞒了青棠派软禁他的事实,既然决定帮江挽月顶罪,那就不能让他知道。

    江挽月不走,好不容易找到了弟弟,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出去,忽然想到一人,“林浩呢,林浩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他回去搬救兵了,总之你快走,若是被人发现你一个陌生人闯进来,一定会被当成别派人士杀了你的。”

    江欲晚非常焦急,然而江挽月就跟脚底下生了根似的,站在那里硬是不动。

    人没动,但脑子却没停着,他在想办法。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是谁在这里?”

    听声音有些耳熟,江挽月回首,就见来人正是他的小师兄辛柏,刚刚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小师兄,我们门派现在什么情况?”

    江挽月问这话时竟忘了他已经换回了原身,辛柏愣了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这人是谁?为何换我小师兄?明明里面关着的那位才是,可他却偏偏不认识我。

    辛柏满脸疑惑,江挽月从他的疑惑中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是帮里面这位问的,我是他的亲戚,不知这位小师兄能否告知我一下现在的情况?”

    辛柏看了一眼结界里面的江欲晚,见他的反应仍然把他当做陌生人,心中有了顾忌,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不该对这个“陌生人”说。

    忽然头顶树上一阵淅淅索索,凭直觉,江挽月首先想到了花蛇。

    果然,下一秒就听一道软绵绵的声音传来,“我劝弟弟还是老实些,别想着悄悄找人来救你。”

    说完又针对江挽月,“这位弟弟也长得挺俊,要不跟姐姐双修一回可好?”

    江挽月就知道花蛇是这个尿性,在她化成人形双手搭上来的前一刻,闪身躲开,“你别乱来!”

    花蛇一举扑空,并未生气,而是扭着蛇腰又转了个方向向江挽月扑来,依然是软绵绵的腔调,“弟弟不要害怕嘛,只需要一回,你就能体验到双修的好处,保证让你停不下来。”

    江挽月都快恶心死了,而那死蛇还说着多好多好,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怒意,聚起灵力就朝着花蛇打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花蛇毫无防备,被一击打中,口中溢出鲜血,瞬间化作了原形。

    江挽月有一瞬的心虚,把花蛇打成这样,突然就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果然,下一秒就听花蛇说道,“不识好歹,你等着受死吧!”

    说完蛇身爬的飞快,一会儿就钻得不见了踪影。

    “哥,你快走吧,别犹豫了,否则把你也关在这里,爹娘连个信都不知道。”

    “你是他哥?”辛柏听江欲晚这样说,侧首问江挽月。

    “是的,”江挽月毫不避讳的回答。

    “那你快走吧,我就当没看见,不然一会儿那蛇叫了人来,你就走不掉了。”

    辛柏说得诚恳,言语中带着焦急,江欲晚也在不停的催促,这下江挽月不得不走了。

    “好,多谢小师兄。”谢过辛柏,又对江欲晚叮嘱了几句,江挽月才快速离开。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