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涟没空跟那些凑热闹的妖多说。
那些妖出手就是杀招,每一只都想绕过他去杀唐惟妙,意识到这一点后,辛涟火大了。
物理意义上的。
凤火几乎烧遍了整个特域,他根本不去辨认里面的妖都有谁,什么身份,何种地位。管他祖宗的都是谁,反正都是该死的。
手心中的玄鸟嘶叫起来。
一条如楼高的蛇影撑开他的特域,向他压来。
蛇君朝雾,老东西,竟然也现身了。
他好似有话要说,但辛涟不想听,也没打算听。
他一记眼神甩过去,金灿灿的妖瞳定住了蛊雕,嘶哑道:“吞噬他。”
蛊雕双眸染上妖金色,调转回头,猛冲向朝雾。
辛涟的金色长鞭缠住夫诸的角,荡向朱厌,金羽匕刺入朱厌的脑袋,焚为灰烬。
他轻轻一扯,夫诸拖入火海,消失不见。
“滚回你们的界内。”辛涟道。
夫诸残魂飞卷逃窜。
朝雾一口吞掉蛊雕,恢复人形。
高塔般的蛇躯倾塌崩落进火海,为他在辛涟的特域中搭建了一座能够立足的山丘,人形的他慢慢降落在土丘之上,顶着一头灰败的长发,仍然穿着旧时的君王袍。
有几分帝王威严,不过在如今的时代,活脱脱像乡村杂耍团的演员,连年轻人玩的sy的质量都比不上了,只剩一身酸腐和荒唐感。
如果他在这里振臂一呼,并不会有将士替他打江山,反而会来几个基层片警,一副手铐就能让他的帝王梦破碎。
朝雾终究是落后于整个世界了。
玄鸟开口:“君上救我!”
辛涟一把将玄鸟抛给了朝雾:“你的贵妃,还你。”
朝雾接住玄鸟,安抚了几下,背过手,起了范儿:“尘归尘土归土,你祖上欠我一子,现今我绝你后代,很公平。”
他原本计划,是让玄鸟南微打头阵,在唐惟妙生产结束后,带着蛋飞出窗,把凤凰蛋送进他嘴里。
由他吃掉那枚营养丰富蕴含宝藏的凤凰蛋,青丘会的那一座山的赃物就是他的了,而且,他也可以大张旗鼓做个法事,扶着发妻的灵柩哭一通大仇得报。
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朝雾能参与进夺蛋这事,得从沈高重伤说起。
沈高重伤后,先逃到了下属的一个小据点内,但他不知道的是,下属早被策反,是沈成的人。
在沈成的授意下,下属用嘴炮技能,忽悠沈高进了界内,找到了蛇君朝雾,要这个和岐山凤有血仇的“爱妻男子”杀了岐山凤,曲线为他报仇。
当然,沈高不能什么都不带,他把青丘会的宝藏作为筹码,压给了蛇君朝雾。
朝雾“闭关锁国”几百年,在经济上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财库早就见底了,如今他寿命将终,急需一大笔钱来为他风光大葬。
这么一盘算,朝雾还真就答应了沈高,要为沈高报仇。
他封沈高为御弟,大办仪式后,问沈高青丘会宝藏在哪里。
沈高不是沈成,他还真不知宝藏山在哪,他只告诉了朝雾,藏宝图和钥匙,都在唐惟妙身上,而这个唐惟妙就是辛涟的妻子。
好家伙,原来他不知道。
朝雾深感麻烦,闹了通脾气,吞了沈高,窝在自己的地盘,本想混一天是一天了,结果自己的情妇,他还未封妃的玄鸟南微,告诉他,凤衍通知她出界,为唐惟妙接生。
与此同时,沈成的人频频来试探他,有和他交好之意。朝雾召见了沈成派来的使者,尚且灵光的脑子弄清楚了这是个什么事。
三流狐狸组织,青丘会,多年来攒下的宝贝钱财都藏在一个地方,而钥匙被人类女人唐惟妙吃了,而后和凤涟那小子混在了一起,有了。
现任青丘会会长的沈成,必然知道藏宝地点在哪里。
现在,沈成的意思是想利用他和岐山凤之间的深仇大恨,借他的手杀了唐惟妙或者辛涟。
朝雾悟了。
那人类女人生的哪是什么蛋啊!那是宝库的钥匙!钥匙啊!
所以,杀什么岐山凤啊,直接把蛋偷来吞了,钥匙就归他了啊!之后再扫灭青丘会,算是卖岐山凤一个人情,自己就能稳坐如山独享宝藏了啊!
于是,朝雾派出了玄鸟南微作为偷蛋先锋,而他就等在辛涟家附近,只要玄鸟一露头,他就出来吞掉蛋。
完美的计划。
他许诺了玄鸟贵妃之位,要她速去界外,为他建功立业。
“千百年了,还是连基础语文都没学好吗?”辛涟一声蔑笑。
朝雾忙回想自己刚刚哪句话用错了词。
他不识字,多年以前,因为在花草丛里开心打滚,被岐山凰一眼钟情。
泥巴小蛇一步登天,拥有了千年的寿命,拥有了帝王般的待遇。起初数年,他欣喜若狂,感恩那只岐山凰,他深情款款,在众人面前表演恩爱戏码,九分真,一分是为了哄她高兴,这样他也高兴。
他高兴了,岐山凰更高兴。
可慢慢地,问题显现了。突然坐拥一切的蛇君朝雾,慢慢暴露了本性。
他要花好大的力气,才能哄那只岐山凰开心。粗鄙的玩笑,她不喜听。可他讲给其他人,她们会给他梦寐以求的反馈。
他的变心,从婢女的一句“蛇君讲话真有意思”开始。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与其学识字,学那只岐山凰文绉绉说话的样子,还不如同这些小婢女们讲骚话。
他变心了,岐山凰也知道了。
一开始,他还有愧疚,可后来他发现了岐山凤凰们一个致命弱点,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的弱点。
这群高傲的、可笑的鸟,竟然无法自控地,会牺牲自己满足伴侣的心愿!
朝雾逐渐放肆起来,他根本不必付出任何代价,疯的死的,只会是凤凰。
他可不是凤凰,这种本能对他没有半点制约,他可以夜夜笙歌,情人不断。
他再也不用学什么文识什么字了!
“休要欺骗本君!”朝雾没想出自己到底哪一句话用错了,但不要紧,他可以用气势支撑住,“还不快将蛋交给本君!你交出蛋,我报了恩妻的仇,我们两支的恩怨,也就此了结。”
辛涟鄙夷道:“杀了你,就能了结。”
“凤涟,你祖母欠了我们多少条命,她屠族是事实,难道你想抵赖不成?!”
辛涟没耐心了,他的耳朵因为朝雾的话,深受折磨,忍无可忍了。
他捋了把头发,声音压低了:“朝雾,你还是死吧。”
光鞭似火蛇缠上朝雾,辛涟抬手:“你妻子临死前交待,要我们不要伤你性命。我遵守过一次,已算完诺……”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难。
“你和你的腐臭王朝,早就该死了,死在新中国前。”他五指并合,朝雾连惨叫都被烈火淹没,瞬化为灰。
辛涟的祖父母,是一对纯正的岐山凤凰,兄妹成婚,至真至纯。哥哥名黄昏,妹妹名拂晓。
原本,这样的凤凰夫妻会非常恩爱的走完一生,拂晓也不会拥有疯凰的称号才是。
可他们却有个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个朋友,就是朝雾的亡妻。
朝雾逼疯了自己的岐山凰妻子,而这个岐山凰一有苦闷,就找拂晓和黄昏倾诉。
黄昏多次找上门,要与朝雾决斗,但念及朋友,也无法真的将他怎么样。
而拂晓更为痛苦,目睹了朋友发疯,头发渐渐变白,身体渐渐虚弱,卧床不起后,拂晓从朋友的痛苦中,滋生出了一种可怕的念头。
好想……终结这无法改变的命运。
这样的命运,是岐山凤凰的牢笼,解脱……要解脱,真正的自由且高傲。
她想捍卫属于岐山凤凰们的高傲。
而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她的伴侣也知晓了。
黄昏愿为她实现这样的心愿。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终结它吧,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与你一心。”
心愿既起,岐山凤凰,愿成全彼此。
拂晓的那把雪山刃,刺入了伴侣的心脏,这之后,她要去为朋友完成心愿了。
她在朝雾面前,杀了她的朋友,这也是受朋友所托。
临死前,这只不被爱人爱着的岐山凰带着笑落泪。
“他竟然……期盼着我死。”她笑着说,“我为他实现了心愿……可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拂晓,答应我,不要伤害他,他活着,自由了。替我自由了……”
辛涟对往事一直是一个态度,不评价,不认同。他知晓往事后,并不是去算谁与谁还有仇,这事究竟应该算谁欠谁的,他只是充满敬畏的,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保持清醒。
既然他没办法改变岐山凤凰的命运,那就以前人为镜,努力经营自己的感情,要活得好,一直进步,始终游刃有余。
朝雾包括他的蛇身,都葬送在了凤火之中。
辛涟抓起吓到呆滞的玄鸟,烦躁道:“贵妃?”
他的双眼仍然流转着金色的杀意,而后,他低声道:“算了,罪不至死。”
烈焰熄灭了,他的眼眸恢复如常。
“回去告诉朝雾的养子们,五区将被政府接管,不必费心夺嫡登基了,做好准备,接受改造吧。”辛涟嘲讽道,“封建王朝,早亡了。”
他松开手,玄鸟拍着翅膀,屁股冒着黑烟飞走了。
辛涟按着心口,微微一笑:“好孩子,好乖。”
如此激烈的场面,如此剧烈的打斗,他的妙妙蛋还能冷静乖觉,不打扰他的行动。
“和妈妈一样可爱。”他翻上阳台,推不开窗户。
一定是唐惟笑关的,辛涟无奈,只好敲了敲窗。等待开窗的同时,他甩了甩手中的武器,流动的火焰渐渐熄灭,化作羽毛,被他收回了怀中。
特域慢慢剥落。
窗帘豁然拉开,乍亮的灯光让辛涟眯起了眼。
唐惟笑刚把落地窗推开,唐惟妙就跳到了辛涟的怀中。
“我数了三十个三十了!”她紧紧搂着辛涟,“好担心你,又什么都帮不上!”
“对不起,算错了人数,耽误了。”他说,“不过都解决好了,妙妙不要担心了。”
唐惟笑咳了几声,尴尬道:“要不你俩先进来?我不想让我妹吹风……”
暖风忽闪,金光划过,两只宽大的翅膀神展开来,裹住了唐惟妙。
辛涟就在翅膀的包裹中,低头吻了他的小妻子。
唐惟笑忙着关门关窗帘,然后一扭头,大声喊:“爸妈!快来看!!他露翅膀了!快点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唐惟妙妈妈激动道:“来了!老唐快!”
辛涟皱了下眉,只好放开了唐惟妙。
确保唐惟妙父母有看到后,他神情不自然地收起了翅膀,尴尬且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我和妙妙有话要说……”
“懂!”唐惟笑立刻招呼爸妈撤退,“走走走,看电视去……”
唐惟妙妈妈嘟囔道:“春晚还没女婿的翅膀好看……”
而老父亲则愤怒道:“简直是废话,那能比吗?!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放一起比较的!那春晚跟凤凰翅膀比,不是侮辱小辛吗?!”
辛涟合上了门,宽厚的木头门隔绝了客厅的一切声音。
他抱住了唐惟妙,手掌抚摸着她的肚子:“还好吗?”
“好,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吸收了好多营养,把那个钥匙消耗干净了。”唐惟妙说,“然后我就有劲了,还能下床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唐惟妙眼睛明亮有神,在辛涟眼前摊平手,“我生的蛋呢?那么大一个蛋,你让我看看。”
辛涟笑了笑,一把扛起了她。
这个熟悉的上床动作让唐惟妙小声惊呼:“你干嘛!我爸妈都在呢!”
“不做什么。”
辛涟把她放在床上,一把抛开床被,自己也钻了进去。
“妙妙。”他轻声叫她。
黑暗中,唐惟妙看到他从胸前,掏出了一枚发着光的朱红色蛋。
他托在手掌心,慢慢放在她的怀中。
是热的,甚至还能感觉到呼吸的起伏。
唐惟妙结结巴巴道:“夜、夜光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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