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声声蚀骨 > 第 105 章
    ◎舒晚失去的记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他头疼欲裂,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每当他一个人关上门,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淡绿色的极光, 他就想尽快给她安排治疗,让她好好吃药, 好好恢复。

    可是等他见到她温婉娇媚的笑容, 他又退缩了。

    他太想拥抱此刻所有的浪漫幸福,太想再次和她缱绻旖旎,哪怕永远不走出这个房间, 慢慢相守到老,就这么一辈子不分开。

    感性和理性,

    不过是一场黑白厮杀的棋局。

    易辞洲打开一瓶酒,一口一口往下闷, 闷得自己都喝不下去了,闷到整个胃都在翻腾, 他都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他需要做出抉择,

    要么给她治病, 让她恢复正常的神智,再让她继续恨之入骨地恨自己。

    要么放弃治疗,就这么让她活在被自己臆想出来的记忆里,和他结婚,和他生子,和他把往后的日子一天天演下去。

    择一,他会疯。

    择二,他更会疯。

    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选择了,

    前后都是为难, 左右都是疯癫。

    即使他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放过她, 可他不愿意啊!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还是对着上帝发过誓的那种。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讽刺啊讽刺……

    他根本做不到把她拱手让人!

    易辞洲在房中坐了很久,从漫天的极光大爆发,到正午的阳光斜射,他萎靡不振地抱着酒瓶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门外的保镖进来两次,见他这幅模样,没再犹豫,赶紧去叫了付沉。

    付沉给他喂了些水。

    又让医生开了些助眠的药,这才将人硬逼着睡了过去。

    舒晚一直在自己房间里。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乌斯怀亚。

    她并不记得自己说过想看极光这种话,她只是记得前几天她在千城的花园广场,接受了他的求婚。

    求婚钻戒,是一枚五克拉的心形粉钻。

    “太……舒……温小姐?”付沉跟结巴了似的,改口不易,“易总说,明天带你出海,去南极大陆看看。”

    “南极大陆?”舒晚闻言,将手中铅笔扔在一边,哂笑问:“他不用工作吗?”

    易辞洲可是个工作狂,这个她倒没忘。

    她越是粲然地笑,付沉便越是心虚。

    对比起面对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女人,他宁愿去面对断壁残垣的战场。

    付沉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写字台上的日历,五年前的日期让他晕沉沉的,他低头道:“易总已经让封况暂代了所有事务,这些天专心陪着您。”

    这倒是不符合他的作风。

    舒晚不由疑虑,思忖几番,道:“陪我?他从来不会撂下工作来处理私事的。”

    付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道:“毕竟易总才求婚,他想这几天有些单独的空间陪您。”

    话音刚落,舒晚脑袋深处似抽搐一般,微微疼了一下,她揉着太阳穴说道:“说实话,我觉得我这几天状态不是很好,经常会记不清一些事情。”

    “记不清?太太是指?……”付沉问。

    舒晚没有意识他喊错了口,头疼地皱了皱眉,说:“我忘了自己怎么来到乌斯怀亚的,我就记得前几天他求婚了,但是中间这几天。就像断片了一样。”

    付沉赶紧管理了一下表情,故作轻松地解释道:“那天易总跟您求完婚,你们就和几个朋友去了酒吧,喝了不少酒,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样啊?”舒晚万分疑虑。

    但看付沉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又觉不假,毕竟她被求婚之后确实很开心,整个人都幸福得快要忘乎所以了。

    可她依然觉得,即使自己有些恍惚,但易辞洲给她的感觉,更是难以言说的煎熬。

    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忧思成疾。尤其是看到她的眼神,带着刻骨铭心的懊悔和伤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的功夫,自己的男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彼此之间好像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舒晚沉默片刻,起身披了一件披肩,“他在会议室还是自己房间?我去看看他。”

    付沉赶紧道:“自己房间,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应该在休息了。”

    言外之意:去找他吧。

    “嗯。”舒晚趿上毛拖鞋,推门而出。

    这酒店不大。

    易辞洲的套间带会议室,在顶层的尽头,走过去不过十几步路。

    她敲响易辞洲的房门,等了片刻,门就被打开了。

    本以为他是一如既往的会后疲乏,却不想刚一开门,随着阳光映入眼帘,里面那个精神焕发的男人就把她拉了进去。

    下一秒,她遁入温暖的怀抱。

    “阿夜,你今天来得太晚了,我会都开完了。”

    其实呢,他哪里开了什么会,不过就是借着镇定剂的作用,逼迫自己沉沉地睡了一觉。

    等他醒了,天人交战之下,他自私地选择了放弃治疗。

    他想一直循着这么一个错误的轨迹继续走下去,把中间不堪回首的五年全部斩断,和她重新开始,将这漫长的五年填补上。

    舒晚吓了一跳,她用力踹了他一脚,然后掀着眼皮看他,“明明是你不喜欢我在你开会的时候打扰你的。”

    易辞洲抱着她,腾出一只手关上门,低声笑笑,压着她的额头说道:“从现在开始不会,你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哪怕让我撂下公司里所有高管来陪你,我也愿意。”

    坦白而言,他不知道舒晚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他知道的是,一旦舒晚什么都想起来了,这样一段美好的时光会立刻成为泡影。

    舒晚抬手环住他的腰,轻声细语娇嗔道:“撂下所有高管,包括你爷爷吗?”

    他不置可否。

    她嗤笑:“这么夸张,你不怕爷爷说你?”

    易辞洲坦言:“烽火戏诸侯,只愿博你一笑。”

    舒晚双手交叉,整个人勾勾地攀在他身上,腰身贴得紧紧的,“我可不喜欢褒姒。”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这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他反问。

    舒晚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禁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半晌才道:“西施,有才有貌,被自己的爱人亲手送了别人,就算复归范蠡,但是心都死了吧,可怜……”

    她不过随口一说,易辞洲却心生大愕。他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眼神恍惚闪躲了几秒,便转移了话题:“你回房收拾一下衣服,明早的船票,去南极大陆。”

    舒晚赖着不走,抬手拥他更紧,“今晚我住你这。”

    她抬眼,满眼都是爱。

    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空气里的味道甜腻的紧,她的声音也格外柔软。

    可易辞洲不敢啊。

    他这几天都靠安眠药或者镇定剂才能安睡,他怕他抱着她,一夜无眠,更怕他万一睡着了,胡乱说出什么梦话。

    舒晚失去的记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在这颗炸弹尚未爆炸之前,他什么都怕。

    他哄她:“我晚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要不自己看个电影?”

    “不要。”她跟他倔强着撒娇,眼光更是充满依赖,“辞洲,我感觉你都好几天不理我了,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我也不敢来打扰你。”

    她说得很小心、也很谨慎,明明听上去像个弱者,却在话语之间把自己完全处于上峰。

    易辞洲哪里还能拒绝。

    这个时间段里,她是最爱她的。

    他反手掐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然后压着她的耳畔说道:“进了这屋,就不许出去了。”

    吃完晚饭,易辞洲确实去会议间开了个视频会议。

    自从舒晚回来,他就没有怎么认真工作过,事无巨细都交给了沈特助和封况。

    这次的会议,太过重要,他必须出面。

    因着时差问题,等会议结束,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舒晚早就已经睡下。

    他洗漱完,掀开被子上床,怕惊动她,便侧躺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白纱窗帘后映进来的雪色月光。

    明明疲惫,却毫无睡意。

    回想起曾经,她最爱他的时候,他却只是满心厌恶,虚情假意甜言蜜语地骗了她半年的时间。

    可等他发觉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她,却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现在,上帝终于听到了他哭泣的声音,让舒晚的记忆回到了五年前。

    他问过医生:“她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这个不好说。”医生说道:“有可能明天,有可能后天,也有可能一个月后,更有可能这辈子都恢复不了。”

    见他满面忧思,医生补充道:“只有配合药物和心理治疗,病人的精神状况可以恢复,问题不大。”

    然而易辞洲敛起眉眼,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地说道:“如果不配合治疗呢?她会不会永远忘记过去的那五年?”

    医生一听,盯着他,神色复杂,并未说话。

    所以,他要把握住,他要牢牢把她攥在手里,

    正如医生所说,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这样的日子,能多一天是一天。

    他正出神。

    不多时,身后的人就醒了。

    舒晚转过身来,从后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紧贴他的后背,低声道:“我听见你进来了。”

    易辞洲一瞬间回过神来,宽厚的肩背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柔声道:“我以为你摘助听器了,不想吵着你睡觉。”

    舒晚稍稍愣了一下,她明明记得,他不是很喜欢提及自己的助听器。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说到助听器,自己的脑袋就开始不停地发疼,而且是一阵阵的。

    见她没说话,易辞洲转过身来,将她拥入怀中,哄道:“太晚了,好好给我睡觉。”

    她本来就困,在他轻轻的安抚之下,又慢慢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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