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野是个实打实的学渣,就算他改过自新努力学习目前也还是个考四百分就谢天谢地的学渣。
因此这个四舍五入的数学问题让他算了一路也没算出个三四五六,整个人仿佛丢了魂失了智一般双目无神。
不对劲,这个四舍五入一定不是这么算的。
那可是许清清啊!
广大钢铁直男同胞们在许清清面前都没有她更加不解风情,所以她的话一定是别有深意,只是他的功力还尚且不能够理解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盛明野干脆果断地斩断了心里的小火苗,纠结个什么劲儿,她许清清才没有那么多暧昧的小九九,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直面”。
直,直球也;面,面对也。
一行人回到一中,盛明野一改一路上的纠结之风,大大咧咧哥俩好一样一把攀上许清知的脖子:“从今以后,我宣布,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人!”
许清知惊讶于盛明野竟然敢这么直白,同时又觉得好像有哪不对。
刚到一中大门口,魏洋伸了个拦腰:“哎呀,终于回来了,我一想到六中那群人现在还一把鼻涕一把泪鼻青脸肿哭哭啼啼我就开心!”
没得意太久,他们就看见房善德迎面走来。
魏洋登时缩成一只大虾,在房善德面前还是收敛些好,他见房善德气势汹汹的样子,问身边的叶子皓:“房善德怎么了?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
叶子皓也有些不确定,毕竟他们已经被房善德给整出阴影来了,这位年级主任可以说是没事找事的骨灰级鼻祖。
一行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他们在等待房善德和他们擦肩而过。
但是,房善德停在了他们面前。
那一刻警铃大作,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进入备战状态,王者出击!
盛明野迅速收回搭在许清知脖颈上的胳膊,眼观鼻鼻观心,看见房善德来,他还扬起一个笑脸笑吟吟地打招呼:“房主任,下班了还不回家呢。”
房善德都不稀得看盛明野,他单手叉腰,手指一伸,只问了一句话:“你们几个,是不是到六中去找事了?”
“……”
完了,被抓包了-
年级主任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站了一溜人,各个都蔫头巴脑,一副做错了事老实听话乖乖挨训的样子,可私底下,没一个老实的。
李然悄悄抬头,看没人经过这里,她悄默声对安怡说:“房善德怎么也网上冲浪?一个年级主任,天天盯着我们找事还不够,竟然还有时间上网看表白墙,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安怡:“你少说两句吧,别让他听见了。”
李然伸头往办公室里瞄一眼:“没事儿,他还在训盛明野和清知,肯定听不见我们。”
陈惜文身为三好学生,还是第一次被年级主任拎到办公室门口罚站,她有点担心:“房主任什么时候能训完,不会给我们记处分吧?”
老油条纪竹让她放宽心:“你相信盛哥,黑的他也能给咱们说成白的,房善德还没在盛哥那里讨到什么好处。”
叶子皓却不这么认为:“也未必,再怎么说,也是咱们主动去六中找事,房善德可不会管我们有什么理由。”
办公室内,房善德还在对着许清知和盛明野进行口水攻击。
“盛明野,你真是长本事了,怎么,一中不够你惹事了,你还非要跑到六中去,把脸丢到外面,你还觉得很骄傲是不是?”
这些话,从盛明野左耳朵进再从右耳朵出,他听之任之,房善德说到激动处,他还甚为附和地点点头:“嗯嗯您说的没错。”
房善德一拍桌子:“你再说一遍!你还真挺骄傲的?!”
“没有没有。”盛明野从善如流地摇头,跟拨浪鼓一样。
这副随意且敷衍的态度落在房善德眼里,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盛明野无理取闹的小女朋友,头顶已经在袅袅生烟了。
这个学生怎么就那!么!气!人!
“盛明野,前段时间学生会检查还跟我提起,说你性情大变一改从前那副死鬼样子,我还为你欣慰了一下,结果原来你是在给我憋个大的啊,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一中的影响有多恶劣!”
“还有你!”炮口对准了从进办公室以来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许清知,“你才刚代表一中去参加了整个江城的钢琴大赛,那么多人都认识你,身为小半个公众人物你也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吗!跑到六中去找你原来的同学,惹那么大的事,现在六中领导都给我打电话了,你以为你是谁,复仇者联盟吗?!”
这件事站在一中的立场上来说,的确是许清知理亏,要是六中领导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呛声回去,但是面对房善德,还是得收敛。
许清知的态度又比盛明野稍微好一点:“房主任,以后不会了。”
“以后?”房善德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还想有以后?你知道外面怎么说我们一中吗,学渣头子纠集了一群学渣去外面寻衅滋事,说你们是又没成绩还又爱嚣张,如果今天换成是一班的学生,我腰板还能硬一点,毕竟人家学习好,你们这是什么?”
房善德下了结论:“你们这叫又菜又爱玩儿!”
盛明野虽然态度不好,但也知道房善德这话说的没错,在以成绩为唯一评价准则的一中,分数低就是最大的原罪,因此他没怼房善德,把这句话认了。
两人齐齐安静如鹌鹑,房善德脸色稍微好看了点,语气和缓些许:“这次的事产生的恶劣影响,你们俩是主谋所以你们俩担最大的责任,一人记一次处分,全校通报,还要上交五千字检讨,他们外面那几个,处分就不记了,但是通报批评和检讨一个都不能少。”
通报批评就是对他们违犯纪律的行为进行全校广播,高中生涯最出名的一次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不疼不痒,就是太社死。
但是处分不同,会记入学生的个人档案,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大学或者工作,这个处分都会一直留下。
许清知不怕社死,对于自己要挨处分也无所谓,反正的确是她没考虑周到,但是对于盛明野他们来说,社死、处分、检讨,都是无妄之灾,都是因为她。
“房主任,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我,所有的责任我愿意一个人承担。”
盛明野拽着她的校服袖子:“你说什么呢?”
“房主任,”盛明野急了,“主意什么都是我出的,所有的事也是我让他们干的,不能让许清知一个人承担,我才是最大的主谋。”
房善德看着他们俩还争起来了,他一拍桌子:“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干什么!还把我放在眼里吗,这惩罚你们说改就能改?现在这么有团结意识,你们就应该把这个想法带到学习上!要是你们都能想到为班级争光,还至于次次考试都垫底吗!垫底了你们还好意思在这跟我讨价还价!”
声音太大,以至于外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安怡他们几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俱是无奈,房善德说的这话,谁也没法反驳。
如果他们的成绩稍微好一点,哪怕是倒数第二,也不至于此刻在房善德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七班为人所看不起的地方,就是成绩。
李然捏紧了拳头,恨不能咬碎牙齿:“给我一个月,下次月考的时候,我一定进步给房善德看看!”
魏洋苦着脸:“一个月也不够吧,咱们班差的也不是一点半点。”
叶子皓一巴掌削他天灵盖:“别说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一个月你不会努力学?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我就不信你真能咽的下这口气。”
“房善德一直从各个维度贬低咱们,这口气当然咽不下去,但是……”魏洋脸都纠结成了包子褶,“但是你也不能太过理想化。”
“怎么就理想化了?你没有理想?”安怡说,“叶子皓说的对,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咱们现在高二,还有时间,再说,除了四个重点班,其他班也不是不可超越的。”
办公室内,盛明野和安怡他们的想法一样。
“房主任,是不是只要我们班不再垫底,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房善德一愣,生生气笑了,他点了一下头:“行啊,我答应你,只要你们班下次月考不垫底,我可以重新考虑给你们的惩罚,我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们班真有这本事吗?你以为学习是吃饭?吃多少是多少?”
盛明野:“只要房主任答应我们,我向您保证,我们班一定做的到,至于我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下次月考,您就知道了。”
不知怎么,盛明野这副笃定的架势,让房善德想起上次的篮球赛,那时候七班也是信誓旦旦说他们会赢,结果真让他们赢了,现在好像有点重蹈覆辙的意思。
房善德犹豫了,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答应得这么轻易。
许清知暗自思量了几秒,开口道:“房主任,我想向您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只要我们班下次月考拿了一个第一名,您就取消对盛明野和其他人的所有惩罚,责任由我一人来承担,是吗?”
“许清清!”盛明野急着想把许清知拉回正轨,“差不多就可以了,你这样激他,房善德会当真的。”
许清知面不改色,依旧很平静。
盛明野想再说些什么挽救一下,然而房善德已经答应了:“好,就按你说的办,说好了,不止是摆脱年级倒数,还必须拿到一个第一名。”
摆脱年级倒数可能比较容易,但是拿到第一名却难如登天,重点班的同学每天头悬梁锥刺股,这两年高中的知识基础比他们七班加起来都要扎实,得第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房善德也是吃准了这一点,因此他好心情地说:“这样,免得到时候说我欺负你们,不需要你们拿到平均分全年级第一,只要你们班有一个单科第一,我都答应你们的要求。”
“一言为定。”这正合许清知的心意,她再次确认一遍,“是只要拿到第一,就可以取消盛明野和其他所有人的惩罚。”
房善德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一个年级主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有必要骗你吗?行了行了,赶紧都出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从房善德办公室离开,剩下六个人瞬间就围住了许清知和盛明野。
“我靠,我们刚才在门口可都听见了!”李然叫嚷着,“清知,你和房善德谈判的样子可真帅气!”
魏洋倒是一直都没好起来过:“帅什么呀,本来盛哥提出下次月考不当倒数就够难了,现在还要得一个第一,这怎么可能呢?咱们谁能得单科第一?就连陈惜文都一次没有过。”
陈惜文弱弱道:“我,我这次努力,说不定可以。”
说不定可以……
任谁都知道,这句说不定的希望有多渺茫,陈惜文在努力,也不代表重点班的学生就和龟兔赛跑里的傻兔子一样停下来睡大觉了。
气氛一时间低下来,就连最咋呼的李然都不说话了,齐齐因为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陷入沉默中。
许清知突然打破沉默:“我可以拿第一的。”
没人应声。
良久,安怡才说:“清知,你不用安慰我们的。”
许清知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在安慰你们,是我真的可以拿第一。”
“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月考的分数是464分,每一科的分数都很平均,而每次的单科第一都是满分,你要是想考满分,这中间还差好远呢。”安怡说。
对于现在的许清知来说,单科满分的话,只有英语和语文很难,至于理综和数学,基于她过往自测的成绩来看,也不是没可能。
鉴于自测和老师改卷还是有差异,许清知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谁说要考单科第一了?”许清知充满自信,“我要的是全校第一。”
她回头找盛明野,毫不费力地对上他的视线,因为盛明野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你相信我吗?”她问。
或许是六中的事落幕,所以许清知身上染上了一层格外鲜活的颜色,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现在的许清知眼里闪闪发着光,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盛明野从始至终也永远不会拒绝许清知。
“忘了吗?”他说,“我很久以前就说过,我会一直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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