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债的几人拿着银钱走后,谢明叡看着那张契书,笑着对林依依道:“我就说姑娘会跟我回京去,这不就应验了吗?”
“公子原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林依依顿了顿,强调道,“我被公子买下,也是迫不得已。”
至少从明面上来说她不是自愿跟着谢明叡的。她设计今日这一出,也是防备着谢明叡想占她便宜的时候,她能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去。
要是换成跟谢明叡说改了主意,愿意跟着他到京城去,到时候他摸到自己的榻上来,可没有恰当的理由将他给踹下去。
“这不重要,”谢明叡轻笑道,“重要的是,依依姑娘是我的人了。别梦、依依到谢家,这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他念那句诗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下,着重强调“依依到谢家”五个字,林依依恶寒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连名字都给了这人打趣的由头。
她当即道:“我听说大户人家买进婢女之后,都会另外赐名的,不如公子也给我改个名吧。”
谢明叡道:“不用改,依依这个名字就很好听。再说,我买下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做婢女的。”
林依依不由浮想联翩,这不当婢女,难道还给个名分不成。
让她当小妾,想得倒挺美。
打趣完了,谢明叡道:“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该回去了。”
林依依回过神来,诧异道:“现在就要走?”
“当然,”谢明叡回道,“我见你第一面时便想着带你走了,为了你能坚持来面馆这么多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不想再来一次。”
“那公子还真是用心良苦,难为您吃那么久的面了。”林依依话语里带着几分嘲讽。
谢明叡当作没有听出来,笑着道:“为了依依,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依依没什么感情得扯了扯唇角,为了女色耗费心思,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等着,她迟早要了他的命!
林依依道:“如今公子成了我的债主,我跟公子走也无可厚非。可是我这还有许多事没有安顿好呢,这面馆不再开了,总得找个人来照看吧,还有金铃她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她的后路,我也得给安顿好了才是。不如公子再给我半日的时间?”
“何必半日这么久,这面馆本公子会让人给你安排好了。至于金铃嘛,”谢明叡看向跟在林依依身后的小丫头,道,“听闻你这些年都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的,我也不做那拆散你们姐妹两个的恶人,让她跟着你便是了。”
有这个小丫头在,林依依动手杀他就会有几分顾虑。最起码她得安排好了和金铃一块逃跑的后路,才能放心得下手不是。
“这不妥。公子手中的契书只是买我一人,金铃还是自由之身,不是你们谢家的奴仆。”
“让她跟着你,只是方便你们姐妹互相照料而已,如果她有了合适的去处,随时可以离开。”
金铃一听这句话,扯了扯林依依的袖子,期待道:“依依姐,就让我跟着你吧。”
她也不想跟林依依分开。
谢明叡趁势道:“看你这个妹妹都愿意了的,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依依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她暗叹一口气,带着金铃去屋里头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带走的,无非就那么几套衣衫,主要将雇主给的一万两定金以及联络的信号带上藏好便是。
很快两人各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
“走吧。”谢明叡道,带着一行人回去。
他这次回的是在陆文晋府上的住处,刚到府门口,就看到陆昭带着一位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往这边走来。
陆昭先跟二人打着招呼,“谢三公子,萧二公子。”
之后那中年男子立马上前作揖,“下官何文远,见过两位公子。”
谢明叡看向何文远,疑惑道:“这位是?”
陆昭介绍道:“何大人是新到任的晋城知府。”
“原来是何大人,失敬失敬。”谢明叡笑道,“谢某不知道何大人已经来接任了,看来陆指挥使的差事完成得差不多了,不知打算何时回京?”
陆昭见林依依带着包袱跟来,便知谢明叡在晋城的私事也已经办完,会意道:“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成,该回京向陛下复命了,正打算明日启程。”
“正好,本公子在晋城待的时间也够长了,是时候该回京去。陆指挥使不介意我们几个一路同行吧?”
陆昭自然回着不介意的话。
何文远有些惋惜道:“两位公子这么快就要离开吗?下官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招待两位公子,不若二位再多停留几日?”
谢明叡道:“不了,在晋城的时日够久,京中还有人惦念着呢。何大人还是公务为重,日后回京述职的时候,少不得会有碰面的机会。”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临行前自然得向范老夫人打好招呼。
他心里虽然不喜范家人的作派,可那家毕竟生养了他的母亲,这点亲缘关系是怎么都割舍不掉的。
谢明叡并不打算带林依依过去。通过采莲的事儿也能看出来,范家是真的会对他在意的人出手。
他让流风带林依依去他所在的院落安顿,自己往范府而去。
这一去,便是半日。
傍晚的时候,他让人传过话来,说是安平侯府设了宴给他送行,会晚点回来。
还让人特意交代林依依和金铃两个用过饭后自行安置便是,不用等他。
林依依本来也没打算迁就他,到了点便准备歇息。
到了陌生的环境,她没打算和金铃分开,两个人睡的是一张床。
半夜的时候,林依依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公子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这是流风带着埋怨的声音。
只听另一人说道:“还不是被灌的,乍然一听咱们公子要走,侯府的人都舍不得了,一个接一个过来敬酒,好像巴不得咱们公子醉了一般。”
“要不是咱们公子闹着要回来,今晚恐怕要在侯府上住下了。看老夫人急着撮合他和如意小姐的婚事,会发生什么都说不准呢。”
“别说了,我先扶公子回房休息。”流风道,他又带着担忧补充了一句,“公子他醉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明早醒不醒得过来。”
林依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谢明叡他醉了!
她当即意识到这是个动手的好时机,连忙摇醒旁边的金铃。
金铃揉着惺忪的睡颜,问道:“依依姐,怎么了?”
林依依道:“谢明叡他醉了,一会我潜进他房里看看,若是寻到合适的机会就动手。你把咱们的东西拿好,成功了我给你个信儿,到时候直接开溜。”
金铃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开始穿衣服,去拿她们带来的包袱。
林依依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穿好,她先站在窗户前,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谢明叡的房间就在对面,不多时,流风就从里面出来,关好门后离开。
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再来,林依依这才出了门,走到谢明叡门前,伸手试着一推。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林依依面色一喜,轻轻迈步走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股浓烈的酒气。
并不难闻,与淡雅的兰麝熏香气味交织交缠,很有几分清冷的意味。
房间里留着一盏昏黄的灯光,足以让人在夜间看清大致情况。
醒目的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后面依稀可以看到床榻的形状,林依依走过去,便看到谢明叡仰面而睡,他的脸上多了些醉酒绯红,如桃花潋滟,灯下观之越发俊美。
林依依心中暗道,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皮相上佳。
“流风,水。”睡着的人突然唤了一声。
喝什么水,渴死算了。林依依心内嫌弃,她本不想搭理,可谁知谢明叡紧接着又唤了起来。
“流风!”
“流风!”
一声高过一声,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林依依怕他把旁人给喊了过来,忙压着声音应付,“公子稍等,水马上就来。”
谢明叡这才消停下来,咕哝着催促,“快点儿。”
林依依恨恨瞪他一眼,随即在屋内环顾一圈,见不远处的方桌上有水壶与倒扣的杯子,走过去倒了一杯。
她走到床边坐下,将谢明叡给扶起来,把杯子凑到他唇边。
谢明叡都没有睁眼,直接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没喝进去的水洒出来,顺着下颚流过脖颈。
林依依目光顺势落在他因为吞咽而滚动的喉结处。
这一下,竟无法移开眼了。只觉得那儿诱惑而又脆弱,只需要一掐,就会像凋零的花一般,失去生机。
喝完水后,她扶谢明叡躺下。
谢明叡咂咂嘴,继续睡了过去,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喂他喝水的人不是流风一样。
林依依放下杯子,站在床前看了会,见他睡颜平和,呼吸沉重,完全是一副失去防备的样子。
最终,她眉目一凛,手指做出掐状,往谢明叡脖间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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