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桌上,苏芮坐在布兰登上校的对面。
昨天尴尬的亲密接触后,苏芮为了回避他,连晚餐都没有下楼吃。
然而冷静了一夜,重新跟布兰登上校坐在一起,苏芮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他扶着她的手和看她的眼神,让她周围的温度急速上升。
好在他们谁也没有提起这段插曲,甚至比平常更加寡语,整个早餐时间,几乎没什么交流。
吃完早餐,苏芮为了避免两跟布兰登上校独处,借着消食的理由到花园里散了会儿步。
花园在园丁的精心打理下,哪怕才开春,依然有值得欣赏的美景。虽然大多数的植被还未复苏,但冷杉和常青藤的树叶历经寒冬依旧苍翠,围绕着低矮的篱笆种着几片茂盛的茶花,玫瑰花和欧洲荚蒾等,都呈现出它们最美好的姿态,为这座花园增添不少情趣。
枝叶簌簌作响,苏芮闻声走近,只见整个早餐期间都消失无踪的玛丽从茶花丛里钻出来,提在手里的花篮装着几支雪白的茶花和红色的荚蒾果实。
玛丽好似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过来,吓得差点打翻了花篮,见来人是苏芮,更当她是洪水猛兽一样,往后退了几步,一副受惊过度的姿态,脸上就差写着“我这么慌乱,你快来问我发生了什么”几个大字。
苏芮非常讨厌玛丽有话不直接说总要别人猜测的样子,她恶劣地保持沉默。玛丽越是希望她发问,她就越是无动于衷。
打过招呼,苏芮转身往花园的秋千方向走,清晨玛丽从布兰登上校房中出来的情景在眼前浮现。
玛丽扭捏的姿态,娇羞的表情,都为她从房间出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笼罩一层桃色面纱。所以玛丽假意隐瞒,实则想要她知道的事情,一定跟布兰登上校脱不了干系。
苏芮脚步一定,玛丽对布兰登上校有超出主仆的情谊她是知道的,对方现在这幅欲遮还羞的姿态,怎么看都不大正常。
她慢吞吞地扶着秋千架坐下,脚下轻轻一蹬,秋千晃了起来。生锈的铁链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苏芮的思绪在这一片富有节奏感的响动中,渐渐理清了头绪。
玛丽不是要她知道什么,而是在向她示威。
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向另一个女人示威?一定是她察觉到了另一个女人给她带来了威胁。
苏芮突然意识到,玛丽也许比她更早发现布兰登上校的想法。但凡她再好奇一点,就会因为玛丽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对布兰登上校产生巨大误会。
不得不说,玛丽真是太聪明了!
苏芮如果不是对布兰登上校的为人十分信赖的话,就早晨那一幕,她百分之百会相信玛丽和布兰登上校之间有了私情。
这样的话,苏芮心中对布兰登上校的尊敬会受到影响,哪怕她以后有心接受对方,也得考量一下,是否可以忍受他的这段过去。
太阳被厚重的云彩遮住,天色逐渐阴沉下来。温度下降,苏芮坐在秋千上,开始后悔让出冷暖适宜的室内空间。
玛丽没有离开,提着花篮一步一顿地走到苏芮的身边,欲语还羞。
苏芮抱着胳膊靠在秋千上,双脚离地,在裙子底下悠闲地荡悠,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玛丽。
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终究,玛丽忍不住,羞怯地打破了沉默:
“伊丽莎小姐,早晨的时候,你看见了吧?”
苏芮眯起眼,嘴角噙着意味不明地淡笑,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在胳膊上,面色平淡到令人发指。
没有得到想要的追问,苏芮的沉默让玛丽开始忐忑。她暗自咬牙,只能一个人唱独角戏。
“伊丽莎小姐,我可不可以恳求你替我保守秘密,关于早晨我在……我在布兰登上校房间……其实我们……”
“噗哧——”
玛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嗤笑打断。她脸色一变,眸中不安加剧,总觉得事情好像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苏芮捂着嘴巴,笑得趴在秋千上,整张脸都埋在手臂中,只余肩膀一刻不停地颤抖着。
她还以为玛丽的段位可以再高一点。
结果就这?
笑了半天,苏芮抹干眼泪,努力镇定地说道:“玛丽,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哪怕昨天晚上你真的睡在布兰登上校的床上,跟他浓情蜜意。可事实……”
“伊丽莎你在胡说些什么!”一道醇厚的嗓音打断了苏芮的话。
她猛地抬头,只见布兰登上校大步走近,满脸都是“我很生气”的表情。
他来到近前,瞪了苏芮一眼,暂时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一旁的吓得花容失色的玛丽,眼底涌出失望和厌恶的情绪。
“玛丽,我想你和布兰登家的雇佣关系到今天就可以结束了,请你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苏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气愤,有失风度的布兰登上校,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玛丽手里的花篮掉落在地上,新鲜的茶花散落一地。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布兰登上校的脚下,伸手抱住他的一条腿。
“不要,求求您,上校,不要赶我走,我不能离开这里。”
布兰登上校对玛丽的苦苦哀求视而不见,他将人推开,往苏芮的位置靠了几步,面容冷峻,语气不容拒绝。
“你违反了一个佣人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布兰登上校斩钉截铁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该把主意打到伊丽莎的身上,你越界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收拾时间,今天之后,我都不希望在德拉福庄园见到你。”
“不,上校,您不能这样对我,我做这些都是因为爱你,您答应过威廉斯小姐,会永远照顾我的,您不能言而无信!”玛丽痛哭流涕,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她的处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切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明明只是一次极其容易完成的心理暗示,但是她却连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都没有达到。
都怪眼前这个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少女!
玛丽抬起泪眼,恶狠狠地盯着苏芮的脸,末了低头,视线落在花篮里的剪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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