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感到奇怪，把心底的疑惑给说了出来：“怎么会在实验楼，不该是校医院吗？”
齐烊出了事，找到人后第一时间该去校医院做检查，他感染了病毒，对的，病毒的话，就更不应该来实验楼了。
程郁靠着电梯墙壁，面对方宏的疑惑他也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程郁不可能告诉方宏，感染了病毒是不可能去医院的，他们现在能够见到齐烊，都已经算是异常了。
齐烊感染了病毒，这点程郁非常确定，他身体上的那些异变不只是他看到了，方宏他们也见到了。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老师还会同意他们在这个时间点去见齐烊，这不对劲，和他记忆中的事态发展出入太大了。
程郁想不明白，他侧眸看向了方宏，方宏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感染病毒，对学校隐瞒的事，关于病毒的事，也全不知情，现在去见齐烊，是有别的什么情况？
不，不一定，也许是那个原因，齐烊是男主，这样的话，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坐电梯往地下室走，地下五层，程郁非常熟悉的地方，闭上眼睛，他都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
电梯门打开，外面等着有警卫，程郁手指猛地一攥，一种身体的本能，空气中浮荡着隐隐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味，这些味道瞬间挑起了程郁压在心底深处那些痛苦的记忆。
程郁整个身体都哆嗦了一下，走在他旁边的方宏注意到程郁打了个寒颤，他一把抓住了程郁的手，程郁忽然别人碰触，惊得立刻甩开对方。
甚至还连退了好几步，他脸上那一刻控制不住，眼神是恐惧和痛苦。
方宏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程郁，程郁在难受，可他只是碰了他一下。
为什么程郁难受到好像他会残忍伤害他一样。
“程郁……”
“……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幽暗的空间里，你和大家都变成了凶残的怪物，其中你忽然抓住我，然后扑过来把我脖子咬出了一个血洞。”
“抱歉，我刚还差点以为……”
程郁满目歉意地看着方宏：“对不起，我搞混了。”
方宏盯着程郁，稍微松了一口气，刚刚被程郁拿那种惧怕的眼神看着，他只觉得心口被微微刺了一下。
或许程郁不知道，其实学校里很多人都暗恋他。
其中就包括方宏。
不过方宏也知道没有那个可能，所以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
能够以同学朋友的方式站在程郁身边，他已经别无所求了。
“吓我一跳，我怎么可能变怪物啊，不会的。”方宏笑着说。
程郁眼底畏惧散开，他轻轻点头。
两人转过身跟随着警卫朝前面走，似乎越往走廊深处里面走，好像周围气息越加压抑，方宏也逐渐靠近程郁，两人间几乎肩膀快碰触上了。
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警卫在外面做通报，里面随后传来老师的声音，铁门打开，门一开，浓烈的鲜血气息扑面而来，程郁面色已经平静下来了，也可以说是异常麻木没有波动。
方宏用力拧了拧眉头，房间里站了几个人，其中老师是熟面孔，其他的人都是陌生面孔，有穿着白大褂的人。
只是他们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医生，倒更像是实验人员。
程郁迈开脚往里面走，人群中间一个实验台，上面躺着一个人，对方手脚还有脖子都被铁环给紧紧扣着，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程郁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只是再又靠近几步后，跳动的心跳平静了下来。
程郁听到自己细微的呼吸声，他在这里躺过，冰冷又熟悉的实验台，他在上面曾经躺过无数次，濒死过无数次。
“程郁？”老师发现程郁表情很不对劲，像是失神了一般，他甚至还伸手准备去碰齐烊。
老师一把扣住了程郁的手，程郁缓缓转头，他眼眶发红，脸上表情痛苦，没有流泪，却给人一种他在哭一样的感觉。
这个学生非常漂亮，老师早就知道，其他人学生还把程郁暗里称为校花，老师过去只觉得程郁只是漂亮，现在对方在他面前流泪，他忽然发现这个人的美，是动人心魄的。
老师反应过来时才意外发现，自己居然抬手去碰他的学生，想要去碰程郁的脸。
只是学生忽然猛地后退，避开他的碰触。
老师眉头跳了跳。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学生身体骤然僵硬，他的手被人给抓住了。
抓住他的那只手，异常用力，老师都听到了学生手骨即将要被捏碎的声音。
老师猛地拔刀出来，一个用力下刺，径直刺穿了一条手臂。
啊啊！尖锐的叫声，程郁的手被放开，老师抓着他胳膊把他给拉到了身后。
程郁低头看着自己被瞬间抓红的手腕，他目光剧烈闪烁，一点点往前，落在了实验台上，刚刚还闭着眼好像昏迷的齐烊这个时候清醒了。
他一双血红的眼此时正疯狂瞪着程郁，刚刚抓过程郁手腕的那只手，被一把军刀给径直刺穿，直接钉在了手术台上。
然而齐烊浑身都激烈挣扎起来，手腕鲜血直流，军刀摇晃起来，随时要掉落似的。
老师再次伸手，把军刀给拔了下来，甩掉上面沾染的血，军刀忽然一横，就横到了齐烊的脖子上。
“安静！不想喉咙被割开，齐烊，你就安静一点。”
齐烊嘴里发出可怕的咆哮声，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样，程郁看着这个样子的齐烊，对方身上都是曾经自己过去的影子。
程郁感到房间里全都是沉闷和压抑的血腥味，呼吸间好像氧气要随时耗尽了，程郁脑袋疼了起来，他转过身想要离开，走了两步身后出来了低哑痛苦的声音：“程郁。”
程郁脚步骤然停下，他手指弯了弯，指尖是僵麻，程郁嘴唇微微抖着，身后实验台上的人在喊他，齐烊的声音。
程郁眸光颤了一颤。
某种程度上是他的原因，导致齐烊会感染病毒，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程郁也大概清楚。
齐烊是男主，程郁本来以为对方有男主光环，就算感染了病毒，应该也不至于会有多大的事，现在齐烊却被找到，还带到了实验室，程郁不想和齐烊视线对视上。
因为程郁忽然有种类似报复的快1感，他过于高兴，都要压制不住嘴角的笑了。
“你……没事吧？”
程郁眼眸猛地抬起，他转过身看向了齐烊。
齐烊一双眼还是血红的，看起来凶残又疯狂，可那一刻他声音又异常关切，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却先关心程郁的身体。
“我……还好。”程郁开口，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
“……齐烊身体感染了未知病毒，学校会对他进行隔离处理，这种病毒不会通气体传播，需要身体上，或者说血液上的接触才能传播。”
“你们是同学，让你们过来看一下他，知道他没事，也可以稍微放心。”
“学校爱惜每个学生，只要有一点可能，都会全力救治。”
“齐烊，也请你相信老师，相信学校。”老师面容和声音都是温和的。
然而这种温和之下齐烊在那一刻却感知到了一种威胁，那就是如果齐烊不配合，那么他的朋友们，方宏和程郁，尤其是程郁会受到伤害。
“好。”齐烊喉咙地溢出一道喑哑的声音。
“你们陪他一会吧，以后需要做隔离治疗，可能不会经常见到了。”
老师示意其他实验员一起出去，把程郁和方宏给留下了。
实验室的门关上，房间里一瞬都彻底安静下来。
方宏嘴唇动了动，他有不少话想要说，可是发现齐烊正目光锐利地盯着程郁，两人之间好像忽然有一面墙隔绝起来，方宏无法插1入进去。
“对不起，齐烊。”程郁向齐烊道歉。
齐烊拳头用力攥着，他在和身体里那股疯狂的血腥和弑杀做斗争，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程郁看到自己疯狂的一面。
刚刚程郁的表情，他仿佛在哭一样，那滴没有流出来地泪水，却已经重重砸在了齐烊的心口上，将他的心脏都灼出来一个洞似的。
“不过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会把你推下悬崖。”程郁就是要让齐烊恨他，他不想和齐烊再当什么朋友，齐烊恨他最好了，这样一来他认为自己才是安全的。
“我知道。”齐烊笑得说，而他的笑容却怎么都是狰狞可怕的。
方宏走上来：“齐烊你别怪程郁，他也是为了救我们，如果你要怪，怪我们就好，你不要恨他。”
“他也不好受，肋骨断了几根一直忍着不说，他昨晚一夜没睡好，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刚刚我稍微碰他一下，他都在害怕。”
“我不会怪他。”齐烊回答方宏，眼睛却始终都看着程郁。
“程郁你不用有自责，真的要怪，是那个人，是他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等我好了后，我会找他算账。”
程郁肋骨疼了起来，一抽一抽地疼，多余的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不只是肋骨疼，他全身都在疼，疼得他想要叫喊出声，那种幻疼，比直接的伤害还要让他无法忍受。
程郁忽然看到齐烊疯狂挣动，束缚他脖子的铁环都快勒断他的脖子，但齐烊越挣扎越凶，程郁感到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程郁眼前骤然一黑，他倒了下去。
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程郁又回到了医务室，睁开眼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头又抽疼了一下，疼得程郁紧紧咬着牙关。
与此同时昏迷前的记忆回笼，躺在实验台上的齐烊在剧烈挣扎，好像要疯了似的，而原因似乎只是因为程郁忽然摇晃倒下。
齐烊他……
自己都这么惨了，还在关心他？
他是不是该感动一下？
然而当程郁把手放在心口时，他心跳平静，没有任何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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