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女士低头瞧了眼，自己都觉得辣眼睛。
嘴里却还在强撑：“怎么了？我特意挑的衣服，不好看？”
听到跟“救我还是救你妈”的同类问题，季秘书和叶落都为男人捏了把汗。
说好看，确实有点过。
说不好看，求生欲过低警告。
楚樊修毫无停顿，语气真诚：“娄女士，我想，你总要给宴会上其他夫人留出可以展示的资本和炫耀的话题。”
“……”
季秘书暗呼，楚总牛逼！
娄女士一愣，又低下头审视一遍，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总不能抢走所有风头。”
她转过身欲走，下一秒停住脚步，“差点被你绕过去。”
娄女士回头，正色道：“于家千金，晚上宴会结束你负责送她回家。”
她又补了句，“穿帅点。”
季秘书和叶落不约而同低下头，假装没听到。
楚樊修的目光从娄女士身上短暂地飘离一瞬，不可察觉地瞥了一眼叶落。
见娄女士还在等他的回答，轻轻一叹，“我注意。”
待娄女士满意离开后，季秘书拉着叶落从总裁办公室告辞。
“怎么是你带娄总上来的？”
叶落讷讷：“我回公关部拿东西，上来的时候跟娄总一趟电梯，娄总让我带她来找楚总。”
季秘书脚步一顿，“……娄总认识你？”
王律师是通过娄总推荐自己进公司的。
叶落犹豫一下，应该、勉强算认识……吧。
他这一番沉默被认为是默认。
季秘书上下打量小秘书，一直存在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原来是走娄总这条路子进来的，怪不得楚樊修三番两次地提点自己要好好带他。
那么……季秘书暗暗思量小秘书的身份。
仔细看看，叶落的五官其实很耐看，不会是娄总那边的远房亲戚吧。
很快季秘书又被工作追着屁股赶，没时间想这件事了。
而叶落回到工位，打开电脑的文档，想着刚交给自己的任务，慢吞吞地开始打字。
似乎是在认真地工作。
但是，如果有同事能在繁忙间抽空瞟一眼他的电脑，就会发现这位新同事打开的word页面上，始终没超过十个字。
叶落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前的虚空。
今天晚上的宴会，楚樊修要相亲。
于家千金……
叶落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富美的经典形象。
只有这样的人，站在楚樊修身边才会般配。
长睫缓慢眨动。
遮住眼底浮起的自卑和丝丝伤感。
*
写字楼的电梯在下班时间格外拥挤。
好在叶落身形瘦小，缩在角落里，不至于跟别人贴在一起。
闭塞的箱型空间，呼吸的每一口气体似乎都是混浊的。
叶落眉头渐渐蹙起。
叮。
负载过重的电梯在一楼缓缓开门。
人头攒动，挤向公司大门的通道。
叶落缀在大队伍后面，脸色显而易见地发白。
腹部仿佛磁石般坠向下方，一股翻江倒海的酸涩从胃部倒流向喉咙。
叶落缓慢的脚步敛住。
猛地调转方向，步伐凌乱，冲向洗手间。
厕所的一扇隔间门半敞。
马桶冲水键按下，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
叶落扯下几方卫生纸，慢慢地将自己打理干净。
他深呼吸了几次，压下喉咙的不适。
叶落眼睛发花，浑身软得没力气，只能撑着挡板稳住身形。
这是这个周，他第二次呕吐了。
叶落回忆最近自己吃的食物，都是普通的饭菜，应该不是食物中毒。
难道……他缓缓抬手摸向肚子，难道是自己生病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变大了。
这个想法闪现在叶落脑海里。
仿佛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震得他差点没撑住门摔到地上。
肚子变大了……
叶落僵硬地一点点低下头。
他好像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本书与他生活的原世界最大的一个不同点……
叶落屏住呼吸，纤长的手指微微发颤，一颗颗解开白衬衫的扣子，解到最后一颗时竟慌得差点捏不住扣子。
衬衫敞开，露出白到发光的肌肤。
叶落眼睛陡然瞪大。
砰！
门板被大力拉死。
回音在寂静的卫生间里荡开。
叶落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只手握在门把，另一只手战栗着，抚摸腹部的弧度。
这弧度过于明显，拽着他的理智回到现实。
这个世界里的男性，有的是可以怀孕的，比如原主。
自己……可能是怀孕了。
而且怀的是，唯一和他有过亲密接触的，楚樊修的孩子。
叶落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把扣子重新一颗颗系好。
或许……不是怀孕。
而是自己生病了！
叶落的手抚上肚子，可能是自己生病了才会肚子变大。
对！应该是生病了，肯定是生病了！
他快速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栏，几次删除打错的字。
用了两分钟才打准八个字。
【肚子变大是什么病？】
叶落呼吸急促，紧盯着浏览器。
卫生间网络不太好，他刷新了三次才蹦出页面。
排在第一个的答案：
【大肚子病（即血吸虫病）】
叶落眼前一黑。
这个名字……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他抖着手点进去。
【症状：入侵部位发生皮炎，有发热、全身皮疹……】
呼！
谢天谢地，不是这个病。
叶落退回去。
排在第二个的答案：
【肚子变大可能是肝硬化腹水……】
这是什么病？
叶落点进去，半晌脸色煞白地退出。
这……还不如怀孕呢。
第三个答案：
【腹型肥胖，皮下脂肪增多……】
就是它了！
叶落眼睛发亮，肯定是自己长胖了！
对，长胖了！
手机乍然响起铃声，惊得叶落打了个哆嗦。
他低头看向屏幕，是陈天乐的电话。
“叶落，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叶落想起来正事。
他们约好一起吃晚饭，庆祝陈晴今天出院。
因为人不多，定在陈晴家吃自制火锅。
陈天乐和他舍友都到陈晴家了，就差叶落迟迟没来。
“抱—”叶落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嗓音沙哑得厉害。
他咳了声，“抱歉，有事耽误了，我估计要半小时才能到，你们别等我了，先吃吧。”
“不急，我们也刚到没多久，”陈天乐打了个哈哈，“你到小区门口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下去接你。”
“好。”
叶落顾不上肚子的事了，整理好衣服，急匆匆去搭公交车。
到陈晴家时，天空已经暗沉下来。
汤底已经煮开，屋里充斥着麻辣和番茄的底料味道。
桌上摆着一盘盘洗净切好的食材，只等着下锅煮熟。
叶落刚吐过一次，肚子里空空落落的，闻到香味顿时感到饥肠辘辘。
六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经过这段时间去医院的探望，陈天乐的三个舍友对陈晴已经消除负面印象。
大家凑在一起，聊些学校里的糗事和趣闻。
几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一顿火锅，个个吃得要撑破肚皮一样，打着饱嗝倒在沙发上。
“吃不——嗝、吃不下了。”
“我也吃撑了。”
叶落笑着站起身，把锅碗盘筷收拾起来，拿进厨房洗刷。
水流声刷刷地落进池里。
背后传来脚步声，“小叶落，你也太贤惠了吧。”
是陈晴。
她挽起袖子凑过来，手里拿着干布，“我来擦干。”
不一会儿，厨房里又挤进来一个人，陈天乐。
他抢过叶落手里没刷完的碗，“我来吧，你上一天班了，去客厅休息会儿。”
叶落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两眼，继而又看向陈晴。
仿佛明白了什么。
陈晴那么敏感的人，立马就发觉了叶落的视线，脸颊微微发红。
“咳，冰箱里有没吃完的大虾，叶落你帮我放到冷冻层吧。”
叶落忍住笑意，“好。”
他打开冰箱保鲜层，一眼便看到虾，正好探手去拿——
一股腥味直扑向他的鼻子。
新鲜的大虾旁边，是一盘未吃完的鲅鱼。
叶落脸色骤变，熟悉的翻搅感在腹部沸腾。
他“啪”地用力合上冰箱门。
厨房的另外两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叶落低头捂着嘴冲了出去。
“……叶落，你怎么了？”
叶落顾不得回答，一头闯进卫生间，反锁住门。
撑着马桶吐了出来。
隔着房门，陈天乐他们听到呕吐的声音，担忧地出声：
“叶落你还好吗？”
“是不是吃得太撑了？吐出来估计能好受点。”
隔了三四分钟，里面传来叶落的声音，还算清晰。
“我没事，就是吃得太多了，不用担心我。”
大家放下心来。
“哎别说，我也撑得想吐，不行，我得回去沙发上躺着，不然真的要吐了。”
过了一会儿，叶落从卫生间出来，脸色苍白中带了点红。
看着神色还行。
陈晴皱了下眉，“真没事？”
叶落笑了下，语气柔和，“真没事，吐出来好受多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映出的脸部模糊不清。
出来前，他特意拍红了脸，看起来不会显得太病态。
几人卡着宿舍门禁的时间回来，叶落独自回自己的宿舍。
打开灯，他颓然地在凳子坐下。
闻到腥味会想呕吐……
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愣怔半晌，叶落猛地想起什么，他站起来伸长手臂，从床侧的挂筐里勾出一个东西。
验孕棒。
是他上次买药时误拿的。
幸好自己没把它扔掉，不然还得再去药店买。
想起上次的药店乌龙，叶落觉得自己短期内还是不要再去那家店了。
盯着说明书琢磨许久，叶落抿紧嘴唇，带着验孕棒进了卫生间。
好半天，青年神色呆滞地走出。
他，一个男人，真的，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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