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似乎没料到灵台会这么说,一时怔住了。
半晌,不知想到什么竟微红了耳垂,但他语气仍然不好,不过仔细去听才能听出几分故作的冷静:“那好啊,我要你以后每夜过来给我暖床。”
一时间,灵台的目中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虽然他是说了“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怎么样都行”
但他也没有想到雪里能羞辱他至此。
暖床?
雪里竟然叫他暖床?
这是把他当成了什么?
这其中的恶意让他止不住的愤怒。
可雪里看出他的不愿意,怔了一下竟比他还要愤怒:“你不愿意?”
灵台抖着唇,垂下的手紧紧攥起,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雪里见他这副样子目光一沉竟开始发脾气,他伸手就将桌上的茶水扫下去,指着门就说:“不愿意那就给我滚出去!”
门外的小童听到了动静,似乎要开门进来。
雪里看都没看,就从手边拿了个东西砸过去:“都给我滚!”
门外一瞬间没有动静了。
灵台站着没有动,他几乎能感到自己的手心都被攥的破了皮。
眼看雪里神色越加扭曲,他才忍着巨大的屈辱说:“我愿意。”
雪里抬头,肤白若雪,唇若丹霞,一时竟妖凫的无以言说,可他只冷冷的笑了两声:“怎么突然就愿意了?可你愿意我还不愿意了呢,给我滚出去!”
灵台从未见过如此喜怒无常的人,那一瞬间的屈辱让他想甩雪里一巴掌然后夺门而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他一旦走了那他顶替风陵的事情就会被所有人知道。
而相家肯定要找风家的麻烦,到时候大长老跟风陵……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眼看着雪里就要张口叫外面的小童进来把他请出去,灵台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情急之下他一把拉住雪里的手:“你……你别叫人赶我走。”
雪里被他拉住手,竟像是被烫到了般猛地就要甩开,可灵台怎么能让他真的甩开,他只好更紧的去拽雪里的衣袖。可冷不妨竟被带着落进了雪里的怀中。
雪里怫然色变,灵台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怕雪里真的要把他赶出去,那就连商量的余地都没了。
他想都没想就抱紧了雪里,忍着心底的憎恶与恶心,央求道:“你别赶我走,我听你的话,我,我可以每夜给你暖床。”
他看不到雪里神色,只是半天才听到一句咬牙切齿的“不知羞耻!”
.
自跟雪里达成交易后,灵台开始每夜都过去评雪轩。
而每次他过去的时候,给他开门的小童都会很高兴的说:“风公子来了。”
渐渐的,他也知道了那个小童名叫谷雨。
可这叫灵台的心底越加害怕羞耻。
谷雨知道他每夜过去做什么吗?
谷雨会怎么看他?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灵台觉得相折也发现了什么。
因为小白在花萼楼,所以他日日下课都会过去花萼楼一趟,但呆的时间并不多。
平日里相折并不过多说什么,但这日他不小心说到了谷雨的名字,相折当即就问:“谷雨?谷雨不是评雪轩的小童吗?你怎么会认识他?”
灵台都忘了自己随口编造了什么,总归是很劣质的谎言,但相折并不拆穿他,只是一如既往很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换了个话题:“我最近新学做了一样糕点,你要尝尝吗?”
从花萼楼出来时,灵台又拿了两包糕点,相折说是让他晚上饿了吃。
但灵台晚上并不饿,他只是紧张。
他在给雪里暖床……这件事情,这几个字,只要稍微想一想就叫他恶心难堪。
如果被外人知道,被相折知道……灵台想到这,顿时紧张的又吃了两块糕点。
但好在,他每夜过去的时间都很晚,并不曾在路上碰到什么人。而谷雨也只是单纯以为他跟雪里关系好,每夜过来一起修行学习的。
按照约定,他给雪里暖床要等到雪里睡下他才能走。
可雪里本就睡得比他晚一刻钟,每次等雪里睡觉他都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最近几天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雪里竟睡得越来越晚了。
从最刚开始的亥时歇,几天之内就晚到了亥时一刻,亥时两刻,亥时三刻……而这夜,到了子时三刻雪里竟还拿着本书在读,并且看起来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明明长老并未布置这么多课业,最近修习也不繁重,也不知道雪里在做什么。
灵台这几日本就没睡好,今夜撑到这个时辰已是困极,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些,然后才慢吞吞从被子里爬起来。
他想赶紧回去清暑苑睡觉,只好问一旁的雪里:“你还不睡吗?”
雪里坐在案前,揉了揉额角并未看他,只是将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很痴迷的样子,“我并不困。”
灵台怔怔的盯着雪里手中的书发了好一会呆,正准备问雪里在看什么时,就发现,“你的书拿倒了。”
雪里似乎僵了一下,很生气的样子,耳垂却悄悄爬上一抹粉色,恨声道:“闭嘴!”
灵台又缩回去,他不懂自己好意提醒,雪里为什么又生气了?
等了一会,还不见雪里有睡觉的迹象,他又开始犯困,他费力的将滑下去的被子提上来些抱在怀中,“那我能先回去吗?已经子时了,清暑苑离这边还隔着点苍湖,我走过去要一刻钟,而明天还要上课……”
雪里终于放下书了,“哦,但那关我什么事?你走了我的床谁暖?待会我睡进去岂不还是凉的?”
灵台看了眼雪里放在案上的书,那么厚一本,那得等到几时才能看完。
他觉得雪里就是故意的,在他之前一直没人给他暖床难道他就不睡觉了,更何况这屋里的暖气烧的这么足,有没有他暖床都一样,他热的都要蒙出汗了。
但雪里又转过头去看书了,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灵台没有办法,只好又抱着被子躺下来。
可他真的是太困了,这一睡竟然直接给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贴上来很小心的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很恼怒的小声说了些什么。
灵台困的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感到这个人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在了怀里,灵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忍不住蹭了蹭。
没过多久这人又伸出一只手来作弄他,捏他的耳朵就算了,还捏他的脸。
灵台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风家,便轻踹了旁边的人一下,软着声音很不满的说:“风陵,别弄了。”
几乎是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灵台就感到周围气温陡降,抱着他的怀抱更是冷硬的如同一块石头。
灵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实在是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还以为风陵是因为什么事情在跟他闹,本能的便窝到风陵怀里开始撒娇:“风陵,不要闹了,我真的好困。”
这次,回应他的却是一道让人听之发寒的:“灵台!”
灵台猛地被人从睡梦中拽起来,他只穿了一件轻薄的寝衣,整个人宛若晕在烟雾中的云团。
后知后觉的,他微微看向面前之人,有种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的茫然。
反应了好久才认出眼前这张色转皎然的脸属于雪里。
但雪里怎么会在这?
雪里像是知道他的想法,顿时阴恻恻的说:“你该不会还要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吧?”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说,你敢说个是我就掐死你!
灵台总算回忆起来了。
刚才他困的睡着了,并没有回去清暑苑。
那现在雪里是在叫醒他吗?
但看着雪里脸上满布的怒气与怨气,他又觉得雪里并不是要叫醒自己,而是要寻自己的晦气。
果然,雪里一开口就是莫名其妙的话:“你骗我!”
灵台抱着被子默不作声,他并不知道雪里又在发什么病。
他只是感觉自己又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往里面挪了一点。
“你说你不喜欢风陵!那你刚才梦中叫的是谁的名字?”
灵台已经困的神志不清了。
他并不记得自己刚才叫了谁的名字,他甚至感觉他现在也是在做梦。
雪里看他半天不答话,又开始发脾气:“你说话!”
灵台已经开始打盹了。
他果然是在做梦。
但这个叫雪里的一直在吵让他很烦,为了息事宁人他又开始敷衍:“那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
雪里愣了一下,恼恨道:“我不需要你叫我的名字,你给我说清楚。”
灵台一点点滑下去窝在被子里,雪里伸手就要去拉他。
灵台很乖的拱过来,蹭了蹭雪里的手心,声音软软的:“雪里。”
雪里怔了一下,顷刻间耳垂红的简直要滴血,他闭了闭眼,轻斥道:“闭嘴。”
灵台细白的手指勾过来拉了拉他的手:“雪里,我好困,我们睡觉吧。”
雪里长睫微垂,他怔怔的看了灵台好一会,良久才很小声的恼怒说:“乱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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