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自己，湛屹就顺手一捞，兜着腰把他转了过来。
司机定好了位启动车，盛鱼往前拱了拱，遇到阻碍后，他的鼻尖隔着一件单薄的t恤，蹭了蹭湛屹的腹部。
湛屹一把按住了盛鱼微烫的后颈。
司机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你要不给他整起来吧，别一会儿再吐我车里了。”
话音刚落，正扒着他胳膊的手蓦的往上一挥，重重的打到了他的胸口。
“嚯！”司机又说了句：“这得喝多少啊。”
湛屹冷冷的扫了眼司机。
压在盛鱼身下的另一只又要胳膊蠢蠢欲动，湛屹直接把两只手腕握住，举到了他的头顶。
盛鱼被迫正面朝上，皱着眉，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他的的睫毛很长，此时正微微颤动，白皙的皮肤透着一层粉。
湛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把他往膝盖处移了移。
目的地在郊区，离餐吧挺远，路上鱼家拳几次想出山，都被湛屹给按住了。
张成希望的没发生，倒是他家的鱼，今天晚上因为在喝醉后，没能顺利施展拳法，睡的十分不安稳。
司机路上又往后瞅了几次，第六次的时候，湛屹嗓音微哑道：“放点音乐吧。”
独属于出租车司机的dj音乐，一下子冲破了车内的尴尬。
湛屹刚想松口气，盛鱼却忽的睁开了眼睛。
两人无声对视半晌，湛屹就看到他大着舌头说了两个字：“好吵。”
湛屹没忍住笑了声，“没你吵。”
“要到家了，”盛鱼眨着眼睛道。
湛屹往外瞅了一眼，西顿庄园的大石头已经露头了。
“怎么知道的？”他低头轻声道。
盛鱼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但依旧很亮，“司机说的。”
前边的司机也忍不住乐了，“我都喊三遍了，你俩到底谁喝醉了啊？”
湛屹拽了下耳朵，轻咳了声，“抱歉。”
他松开盛鱼，盛鱼迷迷糊糊的在他腿上蹭了半天才起来。
湛屹有些不自然的调整了下坐姿。
盛鱼拉开车门，转过头，笑着冲湛屹摆摆手，“我走了。”
刚迈出去一条腿，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你以后少喝点儿。”
头发一晚上被压的翘起来了一绺，风一吹，现在还在左右摇晃着。
湛屹笑笑，“好。”
看到保安带着他进了小区，湛屹才让司机往回开。
*
第二天早上盛鱼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手机的页面还停留在他和yi的聊天框。
盛鱼往上滑了滑，看完之后，手在脸上反复搓了好几次，接着举到了眼前，“是你俩和他说的吗？”
失忆、双重失忆，啥都记不住了。
“喝断片了？”老盛在花园里正拿个喷水壶浇花。
盛鱼抓了把自己的鸡窝头，“一定是这样的。”
老盛笑了笑，“倒也不必硬装。”
盛鱼也从旁边拿了个喷壶过来，但他只敢喷比较扛活的树。
掌握不好浇水的量是一方面，主要是他经常在浇过一遍之后就忘记了，然后就又拎着小壶回来喷一遍。
他曾经就用这个方法，灭了老盛半个园子的花。
老盛的脾气还是很好的，基本没在家发过火，除了那次，大概是盛鱼十岁的时候。
不过，他也没骂盛鱼，更没打他，就是带着盛鱼连着去了六个权威的脑科医院检查。
江女士就笑着看着这父子俩折腾，她从来不偏袒孩子，反正盛鱼毁了老盛最心爱的园子，就得给他个交代。
而且她也想知道，盛鱼这个脑子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最后的结果就是很健康，医生还顺便给小盛鱼测了智商，数据显示，他比正常孩子的还高出了20。
盛鱼的姥姥说都是这个名给闹的，小孩儿一般取了什么名，难保不会往名儿上边靠。
可他们是想让小盛鱼能够像一条鱼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想到这孩子靠歪了，直接继承了鱼的记忆能力。
“小少爷，”王姨拿着一件衣服过来，“这件衣服看着不像你的呀，大了得有两个码。”
盛鱼看着这件黑色的快干运动风衣，愣了愣。
老盛直接在旁边笑着道：“不用问他，他啥都记不住。”
王姨点点头，又抖了下这件衣服，“我还寻思着这衣服是谁的呢，今儿早上问一圈，才知道，是小少爷昨晚儿穿回来的。”
盛鱼把衣服接了过来，“应该是我同学的，是已经洗完了吗？王姨。”
“洗完了，”王姨说，“小英正好要给家里的快递打包，我就来问问，要不要把这件衣服也一起给打包了。”
老盛一指，“让王姨拿去包起来吧，昨天都和谁喝酒了问一圈，看是谁的，然后给人送回去。”
盛鱼没回答，昨天喝酒的那几个人，他还是记得的，不过最高的李哥也才185，看这人的这件衣服，至少得有190，他上哪认识这么高的人去啊？
可别是自己在大马路上耍酒疯，把别人的衣服给扒下来，自己穿回来了吧。
“爸，我现在去自首还赶趟吗？”盛鱼说。
老盛笑着摇摇头，“三十年起步。”
王姨笑着走开了。
手机忽的一震动。
他拿着手机坐到了旁边的休闲区。
【yi：还记的多少？】
【芋鱼：全部。】
【yi：全部都不记得了？】
【芋鱼：......】
【芋鱼：你怎么知道？】
......
【yi：你的游戏名。】
【芋鱼：你答对了。】
“是不是该改个游戏名啊？”盛鱼给自己倒了杯果汁。
举着壶的手停在半空，等等，刚刚那件衣服不会是......
【yi：什么时候还我衣服？】
“哐！”玻璃壶连着半壶果汁全摔在了木桌上，壶没碎，果汁却全浇到了盛鱼的裤子上。
老盛在那边拄着栏杆笑，“花园里洗澡，不文明啊。”
盛鱼一言难尽看了他老爹一眼，旁边来人给他递毛巾，盛鱼先擦了擦手。
【芋鱼：给我个地址，我给你邮回去。】
裤子湿的很尴尬，正中枪口，盛鱼只好把裤子往上提了提，又把衣服往下拽了拽。
老盛再一次不给面子道：“一会儿就传开了，你挡也没用。”
“我没，”盛鱼刚要解释，就对上了一张憋着笑的脸，他无奈的垂了下头，“我上楼换衣服。”
【yi：不用。】
【芋鱼：？】
【yi：直接见面给我吧。】
盛鱼差点又摔了手机。
他进了一楼，江女士正好开门进来。
盛鱼的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哟！儿子，”江女士刚把包放下，“听说你在花园里尿了？”
“回公司吧，你俩，”盛鱼又把有些下滑的裤子往上拽了拽，“请考虑一下盛家嫡长子的身心健康。”
江女士把头发往后一拢，随意的扎了下，“就你啊？咱家还是嫡长子的母后比较重要。”
盛鱼握着手机，真不知道是哪个更一言难尽点儿。
他刚迈上去一个台阶，想了想，还是回头道：“妈，如果一个渣男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其实是个男的，会怎么样？”
没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已经够隐晦了吧。
江女士瞪了他一眼，笑了笑，“你的男朋友是个渣男？”
脚下突然健步如飞，盛鱼三个楼梯并一步的，冲回了卧室。
【芋鱼：你确定要和我见面？】
【yi：确定。】
盛鱼对着自己的望远镜发呆。
【芋鱼：如果你看见我之后，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会不会和我打起来？】
【芋鱼：先说好，打人不打脸。】
【芋鱼：不然，别人问起来，我不好解释。】
理由够充分了吧，盛鱼往空气中挥了两拳，随后重拾了点自信道：“真打起来，我也不一定会输。”
【yi：......】
【yi：我是谁？】
盛鱼皱着眉头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只好如实回了。
【芋鱼：你是yi。】
【yi：嗯，发条语音过来。】
【yi：念这句话。】
望远镜又变成了盛鱼的思考参照物，半晌，盛鱼吐了口气，“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说不定他现在知道了之后，就会选择邮寄的方式了。
“咳！”盛鱼清了下嗓子，摁住了语音录入键，“你是1，”......
手指从屏幕上松开，盛鱼猛的瞪大眼睛。
震动再次传来，湛屹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盛鱼颤着手点开了语音条。
湛屹低沉又带着笑的嗓音从手机里响起：“答对了。”
【yi：还有问题吗？】
【芋鱼：......】
【芋鱼：没了。】
【yi：那什么时候见？】
【芋鱼：......明天吧。】
【yi：明天上午十点，市中心sy影院。】
【yi：门口等你。】
【芋鱼：......好。】
【yi：明天见。】
【芋鱼：......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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