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旁人不注意,唐锦衣试图让小黑蛇从自己衣服里出来。可惜顾雪眠变成小蛇后似乎就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意识,这个人身上很暖和、皮肤又带着微凉,他很满意。
完全不想挪窝。
被细滑鳞片摩擦皮肤的触感太诡异,有一瞬间唐锦衣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飘向天空……
“师兄,你脸色好差。”丁梦语担忧望着他。
唐锦衣生无可恋回望。
肩上一沉,一匹黑色大氅被盖在他背上,立时让周身暖和起来。周行止从身后拢住他的肩膀,皱着眉说:“我现在去请医师,你回去躺着。”
他身上带着凛冽的风雪气息,靠过来时让唐锦衣微微愣神。这个大师兄在原文中存在感并不高,平日里总沉默寡言,但看起来对自家二师弟却是真心爱护。
在如此身心疲惫时被这样靠谱的人关心,唐锦衣心中不由也升起一股暖意。
他感动道:“好,麻烦师兄……嘶!”
突然变了脸色,唐锦衣伸手把大氅领口牢牢按在胸前。
“怎么了?”丁梦语慌慌张张凑过来,“师兄你胸口疼吗,是不是受了内伤?”
唐锦衣面色古怪,仔细看还带点薄红。他咬着牙低声说:“没事。”
就在刚刚,那原本安分的小蛇似乎是察觉到周行止气息,突然气势汹汹扑向那人揽着唐锦衣的手。只是它贴着皮肤游过去,不小心就蹭到了……
救命,谁能把这条皮蛇拿走!
要命的是那些围观者还在远处窃窃私语:“真好看啊,皱眉捧心口也好看。”
“是啊,刚刚真把我看呆了。”
“天清府第一美人实至名归!”
此时冉青也终于赶到,急匆匆挤开人群大步走来:“公子!”作势要扶唐锦衣。
仿佛刚刚那触感重现,唐锦衣打了个哆嗦,连忙阻止:“我自己走。”
生活好难,呜呜。
这次事出突然,就连冉青脸上都没了一贯的淡定笑容,一回到琅梧洲就把唐锦衣按在床上静养。
医师检查过后倒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多休养几天、补一补身体。
唐锦衣这幅病弱身子本也是日日用药填补着,听了后毫不在意——债多了不愁,反正他又死不了。那医师见他这般态度,临走前悄悄拉了周行止到一边:“尊者,玄乙尊上的病非人力能为,不过老朽看这星盘之相似有所变动,还要请尊者多多留意。”
周行止面沉如水,点了点头。
趁几人没看见,唐锦衣偷偷溜下床塌把衣服里的小黑蛇掏出来。这小东西比他睡着得还要早,此时一远离热源,又要醒来。
你可不能醒!
唐锦衣忍着头皮发麻,迅速用自己的衣衫裹着小蛇塞进衣柜中。许是闻到衣服上熟悉气味,黑蛇这才安分下来,老实呆着不动了。
丁梦语再进来时,便见唐锦衣已经靠在软枕上沉沉睡去。
“别打扰他。”周行止把她推了出去。
心神放松,唐锦衣这一觉睡得很沉。
一觉无梦,等醒来时,他甚至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月光透过纱帘洒在身上铺成斑驳的光斑,他就半阖眼睛望着那光斑出神。从指尖到全身都是麻麻的酥软,整个人懒懒缩在被子里不想动。
“师尊,您醒了?”
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打破了这种放松状态。
唐锦衣缓缓、缓缓回头。
月光下,他床边蹲着一个少年。见他看过来,顾雪眠对他一笑,露出一点浅浅的梨涡。
唐锦衣面无表情:“顾雪眠,你变成蛇时就一点不通人性?”
.
少年惊讶望着他,脸上逐渐出现迷茫与局促:“师、师尊,难道是弟子化蛇时做了什么不敬之事?”
他似乎十分紧张,连忙跪在唐锦衣床边。
唐锦衣:“……”
他能说什么,说你变成蛇之后钻进我衣服里还到处乱蹭?他不要面子吗。
于是只能先拉顾雪眠起来:“我不过随口一问,你跪什么。”
不论到哪个任务世界,唐锦衣都无法习惯有人在自己面前下跪。又不是生身父母,承不起这个动作。
顾雪眠看师尊伸手来扶自己,那条手臂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在月光下白生生的,指尖像是微微透明。他用舌尖顶了下齿缝,握住这只手。
唐锦衣没想到他直接握上来,微微一愣——除了亲人,他还从没跟别人这样牵手过,尤其面前这人理论上还是自己的“情敌”。
“你不必在床前照看着,外间有卧榻,去休息吧。”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缓解心中尴尬。
顾雪眠没动,反而又靠近了些:“师尊身上好香。”
唐锦衣没注意过自己身上的味道,随口道:“是熏香的味道吧。”
顾雪眠摇头:“只有师尊身上有。”
他半身伏在床边,仰头一脸天真问:“师尊这样好,肯收我为徒是因为那幻境吗?旁人都讨厌我,师尊为什么肯对我好?”
唐锦衣心说这小孩心理创伤有些深啊。
他犹豫了一下,缓声开口:“你既是我的弟子,便不应如此妄自菲薄。我收你为徒自是爱惜你的资质,而非一时冲动。”
顾雪眠眨了眨眼。
因为他的资质?第一个说这句话的想把他炼成走尸,第二个想要他一根骨头。果然所有人的善意都有代价,不知道面前这位仙尊又想要什么?
唐锦衣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本身道法与天道连着千丝万缕,因而能窥得一些机巧。顾雪眠,你的命格与这世间万物生灵息息相关、注定非池中物,我希望你能修身持正、一心向善,早日求得大道,也为这世间保住一份清明。”
他说这些话十分慎重。
连续几次女主掉线,唐锦衣严重怀疑这个任务的世界线已经出了问题,他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能趁机把顾雪眠划入自己门下好好教养、把这棵往黑化一路狂奔的小树苗长掰正,说不定就能he了呢?
看顾雪眠这小孩只是自卑了些,心肠并不坏。唐锦衣这么想着,十分乐观。
而顾雪眠闻言,却是沉默了。
他这辈子遇见的全是蝇营狗苟、心怀不轨之流,还从未听说过这种话。让他一心向善,顾雪眠简直想笑,这比发梦话更荒唐。
……可看着唐锦衣那认真的神情,他又笑不出。
竟真让他碰上一个善心泛滥的傻子?顾雪眠目光落在唐锦衣身上,这人身形单薄、皮肤也单薄,若他在那脆弱的脖子上咬一口,应该能轻易刺破血管。
对啊,他接近这人本就是为了尝一尝他的血肉。如果能得到,那陪他这傻瓜师尊玩一玩也无妨。
于是顾雪眠点点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徒弟受师尊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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