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唐虞年抿唇,小心翼翼抬眸,“你说我是母老虎?”她不就是随口一提嘛,语冰若是觉得不过瘾,大不了说回来。
“哦。”魏语冰不咸不淡地应着。
竟然一点兴趣都没有,唐虞年只能卖惨,“语冰,你看看,”唐虞年指着从头到脚被浇个透心凉的自己。
湿漉漉滴着水珠的衣袖、裤脚,片刻间唐虞年所站之地就汇成小小的一摊水迹。浑身的燥热是完全下去了,再过一会儿想必都要打喷嚏。
“我们两两相抵,你别计较我,我也不计较你怎么样?”唐虞年说出来自然不是为了责怪,事实上还多亏了语冰这盆水,否则那□□还指不定要何时结束。
“语冰?”唐虞年估摸着魏语冰应该是消了气,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冷吗?”魏语冰突然出声。唐虞年赶紧站直,面上仍嬉笑道,“不冷,一点都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魏语冰怔怔地看着唐虞年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语冰,”唐虞年也顾不上身上的湿衣,忙蹲在魏语冰身前,额间的青发打湿语冰的衣裳,唐虞年也没停止。“语冰,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对我做,你看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了吗?”
“我这一次有好好保护自己,绝对没让自己、受伤。”短暂停留一下,唐虞年赶紧流畅地跟魏语冰保证,左手却心虚地往袖子里缩。就是这一个小动作,将她出卖的彻彻底底。
“我没事,真没事。”唐虞年想起身躲远点,魏语冰拉住了她的衣角,冷声道,“手!”
“真没事。”唐虞年还想瞒过去,却发现魏语冰的眸子愈发冷冽。要是再不伸手,唐虞年想想后果,咬咬牙还是决定给语冰看看,毕竟她和语冰朝夕相处,瞒得住现在也瞒不住明天。
“语冰,”颤巍巍地伸出手,展开之前唐虞年还不忘打一个预防针,“我们先说好,等、等会儿看到什么你都别生气好不好?”
“好不好?”知道语冰最受不了自己撒娇,唐虞年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配上她如今被浇个落汤鸡的模样确实很能惹人怜惜,可并不包括现在的魏语冰。
“看,你看吧。”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唐虞年索性拼了,不管不顾直接伸开握紧的小拳头,展开的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
根本不用细看唐虞年也知道自己的手是什么状态,她是用力扎的,备下的又是那种锋利的簪子,手上最起码有两处伤。
怎么半天都没有动静呢?唐虞年咬着唇,忐忑不安地等着,半秒钟后,她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还未看清楚发生何事,只觉得全身一轻,整个人都被语冰拦腰抱了起来。
“语冰,语冰,”唐虞年急切地喊着,魏语冰已经把她抱到另一间屋子。
早在公主把水都泼到驸马身上,云香就和白芷备下了浴桶。刚在浴桶旁边的椅子上站稳,魏语冰就开始解衣服。
“我来,”我自己来就好。唐虞年的右手还没伸出来,魏语冰就打断了她。
“别动。”魏语冰道。
察觉到魏语冰整个人的气氛不是很对,唐虞年识趣松开手。不就是语冰帮自己洗一下澡吗?自己的身体哪一处语冰没抱过没看过,自己也看过语冰的。唐虞年越想越对,便抛开一切的羞耻心,准备坦坦荡荡地泡个热水澡。
沐浴,净面,穿衣,穿鞋,直至被抱到床上,全程唐虞年都没动一下,上了床唐虞年反手就拽住魏语冰,两个人齐齐跌入被子,柔软的被子,唐虞年摔在上面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语冰,”唐虞年伸出双手环住魏语冰,幸福地闭上眼睛,“你再这样照顾下去,我就要成为废人了。”
“不过呢,”唐虞年不等魏语冰回答,又心满意足道,“我很喜欢,但是——”唐虞年的身子往前倾,就在这时,魏语冰抱着她一翻身,两个人瞬间掉个。
四目猝不及防相对,唐虞年丝毫不避讳,目光灼灼地盯了魏语冰一秒钟,坏坏一笑,送上了一个甜腻的吻,“语冰,”唐虞年凑到她耳边道,“你不可以把我宠坏后不要我。”
女子呼吸的热气在脖颈间喷洒,若是平日,魏语冰绝对会放下手中的任何事直接把人按在床榻间,但今天……
“唐虞年!”魏语冰皱眉,硬声道,“松手!”
“为什么?”唐虞年不解,她不要松,语冰都愿意帮她沐浴帮她换衣,绝对原谅她了,“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唐虞年软糯的声音含含糊糊道。
“先松开。”魏语冰到底没有绷住,态度软和下来。那就更不要,唐虞年见好绝不可能松手,她还要一鼓作气让语冰不生气呢。
要论什么事能在现在让语冰不生气,那必然是——唐虞年不加思索就准备继续亲吻。魏语冰却躲开了,到底不肯见到唐虞年失望落寞的眼神,魏语冰只能柔声哄道,“乖,你手上还有伤。”
“是不是没伤就可以了?”唐虞年兴致冲冲问。
“先处理伤口。”魏语冰坐直身子道。
“……好吧。”唐虞年从床上坐起,魏语冰打开药箱,轻轻撩起唐虞年的衣袖,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手掌心,血早就流不出来,她的注意力放在全都放在魏语冰身上,根本没察觉到半点疼痛。
反倒是魏语冰开始倒药时,“嘶”的一声,唐虞年到底没忍住。
“很疼吗?”魏语冰紧张地抬头,唐虞年赶紧摇摇头,故作镇定,“不疼、语冰你抹吧。”
“嗯。”魏语冰继续,动作又慢了很多。上好药开始包扎,明明只是手掌心处受了一点点的伤,魏语冰却把整个手都包了起来,唐虞年也不敢吱声,包就包吧,只要语冰开心就好。
“我最开始拿这簪子是为了扎别人。”唐虞年解释道,她也没想到用到自己身上,她还以为再次进来的是张书承,想着他但凡要是敢打什么主意自己就刺伤他,谁知道齐齐落到自己身上。
“嗯。”魏语冰闷声听着,收拾好药箱,又给唐虞年盖上被子。
“语冰,你先别走。”挨着被子的手一落,唐虞年就用自己好好的右手拽住魏语冰。
“我不走。”魏语冰轻摇头,“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她不需要休息,唐虞年除了怕语冰担心自己,最想知道的就是张书承的事情,自己被语冰接走,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先睡觉。”魏语冰道,“不要想别的。”
“好吧。”唐虞年最终还是妥协了,迷药,□□,凉水热水都来一遍,她本来也撑不了多久,见语冰实在不想提也只能按下一切心思准备睡觉。
“语冰,你也上来吧?”唐虞年往里面挪移,邀请魏语冰一同上床塌。
“好。”魏语冰一口应了来。她一躺下,唐虞年就钻到她怀中满足地在她身上蹭蹭,几秒后不等魏语冰再次劝说,唐虞年就乖乖地闭上眼睛,合眼前不忘说一句,“语冰,你也一块睡。”
“好。”魏语冰揉揉她的脑袋,轻声应着,果然也闭上双眼。白芷再次踮脚进屋时看到的就是公主和驸马熟睡的场景,可她怎么也忘记不了听到驸马和张书承在一起的公主。
张书承今日是找了个女子,想做的,大抵是挑拨公主和驸马之间的感情让公主和驸马沦为京城的笑柄。驸马却是不知,张书承他可不仅仅是玩弄女子,他做得那些事,三两件根本说不清楚,若是驸马当真无知无觉落入张书承手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再次醒来,魏语冰一眼就注意到昏黄的灯光。唤了白芷进屋,“去准备些膳食。”
“公主,要喊醒驸马吗?”白芷问。
“我等会儿喊。”魏语冰挥手让她下去,端了米粥到床前。扶起唐虞年,给她身后垫上一个软绵绵的靠枕,魏语冰才开始喊她,“年年,醒来了,喝点粥。”
歪歪斜斜了一分钟,唐虞年睁开了惺忪的眼睛,一下子就注意到语冰端碗在面前,“语冰,我可以自己来。”
“张口。”魏语冰却不同她拒绝。
“好吧。”唐虞年顺从地接受,一口又一口,一碗米粥下肚,唐虞年想起身,魏语冰按住了她,“再睡儿。”
“我不——”困。
“那药有副作用,暂且还未知,”魏语冰道,“再休息会儿。”
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她要是再睡,晚上还能一觉睡到天亮吗?不过这些话唐虞年一个也没有说出口,拉了被子又乖乖地躺下来。
对于她的懂事魏语冰似乎十分满意,着人收拾碗筷下去,又起身点起熏香。冉冉升起的香味在唐虞年的鼻尖萦绕,不过片刻种,唐虞年就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次魏语冰却没有再睡,起身去了书房。
直至天方渐白,冬雪估摸着时辰想喊驸马上朝,刚走到院中就被白芷拦了下来。白芷指了指书房,那房间里的灯已经亮了一个通宵。
又过了一刻钟,书房的灯熄灭,门推开,魏语冰从里面走出来,对着院内的人道,“驸马今日不上朝。”
冬雪立马道,“奴才——”
“不用请假。”魏语冰道,“本宫去。”
“是。”冬雪忙道,“奴才去给公主备马。”这下魏语冰没反对。
魏语冰折去卧房,房内的熏香已经燃毕,只有床榻上的人昏昏沉沉睡着,白里透红的小脸蛋显示她睡眠不错。魏语冰握住唐虞年的手,半蹲在床边,缓缓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年年,安心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再次出门,云香和白芷一眼就察觉公主殿下身上的气势变了,收起柔顺温和的外表,那个嬉笑间都能让人不寒而栗的公主殿下一瞬间就回来了。
天露曙色,东方欲晓,正临上早朝时辰,庄严肃穆的大门还未打开,排成队的官员拿着笏板静等。
忽地传来一阵马车声,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众人都已在殿前站立许久,这迟来的人总归是要让人多看两眼,当然也有浑然不在意拿着笏板聚精会神想着早朝之事的大臣。
公主府马车的标志很明显,稍近一点,众人便明了,原来是驸马爷。只要不误了上早朝就不是什么大事,众人便自顾忙自己的事。
直到马车上走出一个人,看到的人稍愣,片刻后大部分朝臣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别管兴国公主殿下出现在这里多不正常,赶紧行礼要紧,“兴国公主殿下安好。”
“免礼。”魏语冰手握剑缓步而来。
吏部尚书看公主殿下身后并无驸马,率先出列,斗胆猜测,“公主殿下,可是驸马爷身体不适需要请假,臣这就给驸马记上。”
“劳烦尚书大人。”魏语冰道。
借着点点光亮,眼力好一点的大臣看到公主殿下手中握着的、竟然是把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发生何事,怎至于此?
“敢问公主殿下手中的这把剑,可是当日先帝赐给清平郡主的那把?”年长又略知名剑的郑将军问。魏语冰缓缓点头。
在场的老臣已经想起关于此剑的二三事。先帝宠爱皇后,对皇后的母族亦是破格提拔。所谓清平郡主,就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她出生时姑姑已被封为皇后,自幼荣宠,幼时喜剑,先帝和皇后便寻此名剑赠予她。清平郡主早已被赐死,国公府亦被抄家,这剑兜兜转转竟流落到公主殿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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