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特别疼,唐虞年昏得晕晕沉沉,脑子里仅剩的意识告诉她原来被人捅了一剑是这种感觉。要是早知道这么疼,当初哭天跪地自己也不能在语冰面前说出要打要杀任她的话吧?
这话真不经说,她下次再也不要胡说了。好冷,好疼,也好累,唐虞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语冰在哪?她好想再抱抱语冰,唐虞年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抬眼,终是不成坠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过去了多久,唐虞年缓缓睁开眼,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肩膀上的伤也不见了,这是哪,语冰在哪?
困惑地抬眸,唐虞年怔住了。
这……
沙发、电视、冰箱……放眼望去全都是现代的东西,头顶上熠熠生辉的吊灯,脚下是一尘不染的地板。
她这是回来了?唐虞年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再次睁开仍是这副光景。她竟然回来了,怎么可能?语冰呢,她要去找语冰!
刚准备挪动脚步,房间里传来一声响动,唐虞年呼吸慢了几分,生怕惊动了来人。她不知道这里是谁的房子,更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城市,不管来者是谁,屋内凭白无故出现一个大活人,想必都是一番惊吓。
门打开了。“呲呲”的声音先入耳。穿着粉色睡裙慢悠悠地踩在拖鞋上,懒懒地抬手捂着哈欠声,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就这样拖了几步后,直接扑倒在沙发上,随手拽个抱枕盖在脸上,嘴里嘟囔着,“一个人睡被子好冷,你都不等等我。”
就像被牢牢钉在原处,唐虞年还是没能反应过来。潜意识里她本来就没有接受在现代的事实,如今看到人,更是有一种缥缈之感。
眼前这人她见过好几次,名字再熟悉不过,这不是她那协议未婚夫的妹妹顾安妍吗?自己怎么在这里,而且她清晰地记得,顾安妍是没有男朋友。
“怎么不说话?”顾安妍得不到回应,从沙发上蹦起。唐虞年眼睁睁见她走了三五步停在那里。
“你,”顾安妍用手指指颇觉有趣,“cosplay?”
“你这装扮——”顾安妍上下细看,满意地点头,“来,来,我给你拍个视频。”她一边打开手机一边嘀咕,“从哪里找的戏服,真的好合身。”
“你……”顾安妍说了好几句,没得到一声回应,再次端详终于察出几分不对劲。温和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你装不好她,你到底是谁?”
“再不说话,我要报警了!”
唐虞年隐隐有了几分猜想却不敢断定,听到顾安妍说要报警,连忙制止,顾安妍自是不依,恰在此时门前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来人是自己,不对,唐虞年心道,她是自己也不是自己。
看到爱人回来,顾安妍冲过去直接抱住她,“你跑哪去了?这里有个坏人,你要是再晚回来一步,我就要被人给欺负了。”
唐虞年:“……”
她眼睁睁看着和自己容貌相似的人举起手中的餐盒,深情专注地看着顾安妍,“我去给你买早点了,怎么醒这么早?”
“被子好冷,你不给我暖。”
“不过看在你买了早点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了。”顾安妍眉开眼笑接过早点,顺便偷个亲。当着外人的面,意料之中看到爱人呆呆地没有回应,顾安妍心下了然,回头看看唐虞年,再看看自己的爱人,“我先进屋,你们聊。”
书房。
对面而坐。唐虞年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了,恍恍惚惚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要不然怎么能见到现代的自己,两个人能同时存在吗,这不科学!
“你要喝水吗?”对面的人先开口,唐虞年只觉得异常诡异,话都不敢说,直接摇头。
“你是不是很好奇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对面人又道,“我也很好奇,其实一开始我以为是黄粱一梦,如今看到你更是有种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感觉,也不知道我到底身在何方又处在何地了。”
“我……你……”唐虞年鼓足勇气道,“我看你还挺淡定。”这么灵异的事件,丝毫不慌乱。
“阁下不也是如此吗?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大千世界往往是无奇不有。刚开始觉得奇怪,后来就释然了。身处何方不由我们,坦然接受足矣。”
“嗯。”唐虞年缓缓点头。
静默片刻,唐虞年听到一声颤音,“母亲她还好吗?”
“她过得很好,”唐虞年忙道,“只是她一个人待在驸马府,我又不得闲,没办法时时陪在她身边,不过母亲、她自己诵经念佛,过得很好。”
“你怎么样?”唐虞年抬头反问。她这个便宜未婚夫对旁人可以称上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妹妹却是如珠似宝,她和顾安妍在一起,恐怕是有不少的波折吧?
“我在这里很好,”对面的人道,“你那是不是比较艰难?”
“没有。”唐虞年摇头,又想起了魏语冰,忍不住心生难过,她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能回去吗?
两个人互换了一些消息后,察觉到唐虞年疲倦,她起身道,“你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房内——”
“谢谢,我不用。”唐虞年问,“我能在这里安静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请便。”
她走后,唐虞年却并没有静静坐在沙发上。客厅里的布置都很现代,这个书房除了沙发却处处都有古代的影子。桌前的笔墨纸砚,古旧发黄的书页,连屏风都有一扇……唐虞年直盯到眼睛发酸才停下来。
公主府。
魏语冰停在一片茂盛的绣球花前。芊芊玉指握住花茎,毫不费力就摘了一朵下来。她的眸子冷漠,娇嫩的花朵在她手中没得到半点怜惜,揉了个七七八八,花瓣残拜,魏语冰摊开手,风将她手中的花瓣碎屑吹落在泥土中。
在一旁的白芷云香是看的胆战心惊。从驸马昏迷至今,已经整整过去半年光景,这半年驸马府的太医是来了一波又一波,个个都说驸马身体并无大碍,可这一晃都半年过去,驸马根本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如那些算命之人所言,驸马是少了一魂?云香抬头往驸马爷的方向看去。
“你不是最爱晒太阳了吗?”魏语冰坐在藤椅的边缘,唐虞年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
“今日的阳光可好?”魏语冰又问。
没人回答她。
忽然之间魏语冰有些恼怒地抱起唐虞年,她就这么软绵绵地躺在自己怀中,年年很少跟她说‘不’字。魏语冰出神地想着,除了在榻上她实在受不住自己闹她才用咬着嘴唇,抬起红通通的眼眶小声拒绝。
不过那个时候自己通常都是不答应的,年年越是这样,她越喜欢。
“年年,”魏语冰咬着唐虞年的耳垂,“你答应要给我种五颜六色的绣球花,花都败了,你看到了吗?”
“颜色不齐全了。”魏语冰把唐虞年的掌心放在自己手上,十指相扣,嫣然一笑,“唐虞年,我想看不一样的绣球花。”
“不是说有紫色,绿色吗?我还没见过呢?”魏语冰又道。立在不远处的白芷云香听到这话,目光停落在刚才残碎的花瓣上,正是紫色。
“公、主!”云香福礼,“奴婢去请府医过来,给驸马请平安脉。”魏语冰没有回答,云香知道是默认,她提步刚准备走,又给白芷使个眼色,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云香才心有余悸地开口,“公主再这样下去不会有事吧?我们要不要去请皇上皇后来看看?”
“不可。”白芷断然拒绝。云香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本来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驸马爷要是能早点醒来就好了!”云香叹气,自从驸马爷昏迷不醒,院内里的欢声笑语没了,太阳底下她都有种遍体深寒的感觉。白芷又何尝不是这么觉得呢?
“我要好好谢谢你。”坐在红红火火的火锅前,顾安妍举起酒杯感谢道,“要不是你和唐、”想着对面的人也叫这个名字,顾安妍笑着改口,“我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爱人,来,我敬你一杯。”
“谢谢。”唐虞年推了过去,“我不喝酒。”
“不喝酒?”以前见面的次数不多,可顾安研还记得她是喝酒的。
“公主不让我喝酒。”想到魏语冰,唐虞年便忍不住轻笑。
“懂,”顾安妍立马明了,转头回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她也不让我多喝,不过,我和她才不一样,我可是千杯不醉!”
“那也要少喝点。”
“知道了,知道了。”顾安妍欢快地应着,又饮了几杯后却直接倒在爱人怀中,唐虞年看着她将顾安妍抱进卧室,又看着她出来。
“顾小姐还好吗?”唐虞年关切道。自从她稀里糊涂回来,已经在这里打扰了快十天,她在现代无牵无挂,唯有的几个好友如今也和眼前这位和谐相处,她完全没有半点遗憾。
“她没事,只是有些害怕。”
短短几个字,唐虞年便明白了,还有什么能让相爱的人害怕?自己的出现让顾安妍心中的不确定无限放大,对于眼前人也是如此吧。“我出去住。”唐虞年主动提议道。
“可能不大方便。你如今身份特殊,盯着安妍的记者也不少,我们两个不能同时出现在外面。更何况,我现在花的都是你的钱,要出去的人也该是我。”
“不是!”唐虞年摇头,她从协议未婚夫那里是分了不少钱财,可没这么多,如今这些都是靠眼前人挣来的。在古代能考进二甲,现在又能考上研究生、博士。要是她们两个人没有互换,说不定遇刺之事都不会发生。
“我只是以前多读几本书而已。”她并不在意,淡淡道,“你专业选的好,若是换个就不会了。”
那也很聪明,她学的是有古代文学,可她也不相信随便蹦出来一个古人就能学这么好。古人,也不知道她那个人怎么样了?这几天唐虞年都要把手机给翻烂,还发了几个帖子询问,结果每一个都被当成神经病。
“对不起,我先不奉陪了。”唐虞年心下烦闷,起身告辞,回到自己房间呆呆地趴在窗前看着月亮……
一晃又不知过去多少日夜,魏语冰和往日里一样抱着年年去院中晒太阳。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年年,”魏语冰喃喃自语道,“今天的太阳也很好,不过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不允许你晒太阳了。”
“唐虞年!你听到没,晒太阳的机会也没了。”
这样威胁的话魏语冰说过无数遍,却没有一次得到回应,忽然间,魏语冰的手心传来一丝痒痒的感觉,她的耳朵动了动,有人在挠她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根本不舍得让语冰和年年分居两地,所以就是这么快就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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