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殿里众人仍然各怀鬼胎,眼睛不眨的盯着秘境之门给出的反馈图:


    “第一关,通过。”


    葑沛大为不解,皱着眉看向秘境。兵器秘境的考核大同小异,第一关无非是考验品性,此品性并非常识中所说的好坏,而是执念一词。


    在入境后,兵器中的精灵一定会想尽办法让闯关者知道任务的重要性,迷惑闯关者的判断力,并灌输‘任务高于一切’的思想,如此一来,考题就很好设置了。


    葑菲竟然不受刀灵的蛊惑?


    大殿上的人终于不得不正视葑菲的改变,也许是他们小看小师妹了。


    作为这两样凶兵戾器的炼制者,商准很清楚秘境中的诡谲,他没料到那个废物能通过第一关,不知是刀灵和锁灵怠于修炼让废物钻了空子,还是废物当真有几分真本事。


    他思考片刻,朗声说:“结果未定,只是过了一关而已。”


    底下的弟子们看到他脸上莫名其妙吓死人的欣慰之意,登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所以小师妹只是掉了两滴眼泪,就把宗里的拽王给驯服了吗?


    葑沛气了个半死。


    他还惦记着让商准收葑柔为亲传弟子,要是商准看上葑菲了怎么办?照如今的形势来看,葑菲往日绝对隐藏了真实实力,那将来宗里哪还有阿柔的一席之地。


    他陷入沉思,没看到秘境中一闪而过的红印。


    *


    药囊一开,一株通体晶莹的绿草优雅的飘了出来,在少女头顶停留了半天,最后与少女合为一体。


    那少女顷刻间被一道绿光罩住,四周气流涌动,灵药的灵力十分有韧性,葑菲感觉那气软绵绵的像面团一样,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可以想象其美妙。


    待绿光退去,少女恢复过来,她佯作关切的问:“怎么样?”


    少女被她抓住了手臂,如雪一样绵细的皮肤沾上红意,她眼底也悄悄漫上一层粉红,低着头怯生生的说:“谢谢姐姐,我没事了。”


    葑菲扬眉,道:“没事就好。那药本来是要送给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的,但既然给你用了,那也是缘分,可能命该如此吧。”


    少女感觉被她握住的部位有种巧妙地烫灼,她再次抬起脸,眼底的红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姐姐会因此失去什么吗?”


    葑菲看她一板一眼还挺可爱,语气中攒了六七分的惆怅,说:“大概是失去了修炼的可能吧。”


    少女一双眼湿漉漉的:“我要怎么赔给姐姐?”


    葑菲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回话,而是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刀灵。


    “好了,我们继续找回头锁的秘境吧。”


    刀灵:“……药都没了,找到秘境入口又怎么样?”


    葑菲道:“你只说把药给锁灵送去,但没说怎么送过去吧,既然这姑娘用了药,那她就是药。再说,不是还有隐藏任务吗?我想她是有作用的吧。何况,我非常怀疑,其实我真正应该给锁灵送去的就是她。”


    刀灵眼中充满审视,幽声说:“恭喜,第一关已经通过。我认可你的判断力,这一刻起才真正接待您为闯关者。”


    刀灵从不接待目光短浅和优柔寡断的人。


    倘若葑菲没有意识到少女是他给她的考验,亦或者被他洗脑,认为将药囊送给锁灵便是最终任务,那就不配占用他的时间。


    听到这里,本来还一脸孱弱的少女忽然笑起来,瞬间恢复了精神,对刀灵道:“我就说她跟凡夫俗子不一样,你竟还选这么无聊的考验方式,姐姐怎么能上当呢。”


    刀灵看了她一眼,仍然没有靠近,慢慢往洞口飘,说:“走吧,我们继续找秘境入口。”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点冷淡,但葑菲能感觉到他对少女的畏惧。


    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刀灵考验的是她的判断力,这跟之后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她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手被人牵住,一低头,与少女目光相对。


    少女的脸白的如同满月之光,笑容中透着一丝冷漠,半点不见之前的柔弱凄惨:“姐姐,我是成见刀和回头锁的封印,刀灵怕我。”


    葑菲疑惑:“封印?是个人?”


    少女说:“是啊。”


    葑菲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看着不像。”


    少女掌心一空,嘴唇开始发抖,眼珠漆黑如墨,眼里氤氲着一团黑气般:“为什么?因为我是个小姑娘?”


    她开始愤怒,果然应了刀灵的话,戾气十足。她的面容逐渐扭曲。


    葑菲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强烈的杀意,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因为你太美了。”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里像是攒足了无限的温柔,少女手心聚起的红色杀印立刻消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她眨了眨眼,仔细的去看葑菲。葑菲侧过身:“先出去吧。”


    少女沉默片刻:“你为什么不怀疑秘境入口就在我的洞里呢?当年刀灵知道封印的存在后,铁了心要在洞里找到回头锁的入口,天天骚扰我,我好烦他的。”


    葑菲帮她整理头发,朝洞内环视一周,说道:“想必你也不想封印他们,但身不由己罢了,如果入口真在这里,你一定不会隐瞒。刀灵不理解你,我理解你。”


    少女眼圈红了一点,强硬的将她的手拽过去,发狠的握住,控诉似的说道:“姐姐,你好会骗人。”


    葑菲忍着痛意,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少女肩膀一塌,很是挫败的道:“好吧,姐姐是聪明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洞。


    葑菲刚想跟贴在洞口的刀灵说句话,忽然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拦路亡灵。


    亡灵唱的还是那首破国之歌,缓慢的逼近,与此同时,少女周身红光大作,面容龟裂,美丽的外皮被活生生撕裂,血肉乱溅,血腥扑鼻。


    葑菲吓了一大跳,没料到她忽然变身,赶紧往边上移动,生怕少女亢奋之下把她拉过去活吃掉。


    刀灵在一边说道:“她又想大开杀戒了。”


    葑菲问道:“封印究竟是怎么形成的?为何戾气这么重?她好像在怨谁。”


    刀灵重重的叹息一声,没有回话。


    而此时,少女已经变身完毕,从纤弱少女变成一个模样吓人的鬼童,脸上肉嘟嘟的,两只眼睛大的可怖,嘴角是一个漂亮又冰冷的弧度,粗布麻衣变成烈焰红衣。


    她扭头,说话声音很机械:“现在这样,还漂亮吗?”


    葑菲不禁抖了抖:“比之前还美。”


    少女开始疯狂大笑,声音大到几乎要盖过万千亡灵的哀歌。


    葑菲心想,看样子这里谜团有点多,也许她该去跟系统取取经。


    系统一经召唤就出声回应:“我还以为你能坚持的久一点。”


    葑菲很友好的道:“这情况还怎么坚持?这姑娘既然这么厉害,理应对秘境很熟悉,找回头锁的秘境入口应该不难吧,但为什么会需要我来找呢。”


    系统顿了顿,说:“你先看看再说。”


    葑菲还想追问两句,可没想到变身后的少女战意强烈,已经飞身落在万千亡灵面前,形容慵懒的打量一堆亡灵,不可一世的神情还挺吸引人的。


    葑菲心生向往,惊叹一声:“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以一敌百的大场面,我得记一辈子。”


    刀灵看她痴迷的眼神,出言打击:“劝你不要抱什么期望。”


    葑菲拧眉:“为何?”


    刀灵没回,自然也不用他回,下一刻葑菲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原先还气势昂扬的少女被领头的亡灵一脚踹出老远,那领头的亡灵得意洋洋的开始变换音调,唱起另一首歌。


    比之前的调子稍微急促些,隐约能感受到强烈的愤怒。


    想大开杀戒是一回事,能不能大开杀戒又是另一回事了。


    刀灵解释:“这曲子叫做‘责问’。”


    葑菲道:“责问?责问谁?”


    刀灵又不回话了,两人眼睁睁看着少女从鬼童模样又恢复成孱弱凡体,浑身血淋淋的,亡灵每唱一句,她便多吐一口血出来。


    葑菲哑然。再这样下去,这姑娘得死了。


    她只好故技重施,张口就跟着亡灵一起唱。她的歌声原先还很轻,对万千亡灵没什么杀伤力,但刀灵不顾灌耳的魔音,施了扩音术。霎时间摧枯拉朽的歌声笼罩了整片森林,乌鸦悲凄,亡灵泣血。


    葑菲见状,又用力的吼了两句,亡灵的歌停了下来,紧接着集体哭泣,再度唱起哀国之歌,然后整齐的转过身,朝森林深处走去。


    刀灵嘴角留下一串血:“你又把他们难听跑了。”


    葑菲无语了半天,拉着刀灵去救人。


    把浑身是血的少女拖进洞里后,刀灵说:“我先去拿药,你看着点,别让她死了。”


    葑菲不解:“既然她是封印,那如果她死了,是不是意味着成见刀和回头锁就没有封印了,你和锁灵不就自由了吗?”


    刀灵摇头:“看来你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聪明。封印我们的是封印,但封印刀和锁的不是封印。就好像你的任务是找锁灵,但找锁灵并不是你的全部任务。”


    葑菲点了点头,“明白了,你去找药吧。”


    刀灵一走,她立刻就梳理清楚了。所以少女那时是真的受伤了,刀灵不过是借机考验她而已,药从一开始就是给少女准备的。


    少女戾气重,修为也不低,但为什么会败在亡灵手下?好像跟亡灵唱的《责问》曲有关,亡灵在责问她什么?


    她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少女,又跟系统交流:“你怎么看?”


    系统很吝啬:“我用眼睛看。再说一遍,不能给你开金手指,最多给个提示。”


    葑菲很上道:“你说。”


    系统道:“想想薛弥繁跟你说的器训。还有,多想想薛弥繁,那才是你穿书的真正任务好吗?”


    葑菲含混的应付了一声,开始思考。


    器训——成见刀只斩贵族,回头锁不杀平民。很正向,没什么问题。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头绪,直到洞外传来一阵声响,她才回神,问道:“刀灵?”


    没有回应。


    她皱了皱眉,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晕厥的少女,慢慢往洞口走去。


    她的脚步放的很轻,贴紧墙壁往外挪动,忽然听到洞口的交谈声:


    “疯女人现在半死不活,正是杀她的好时机。”


    “可是还有刀灵。”


    “刀灵去药园了。”


    “那就剩下魔音了……可她好难对付。”


    葑菲:“……”


    魔音是谁?


    系统懒洋洋的说:“你猜?”


    听起来来了好几个人,大概率打不过,她又一声不响的撤回洞内,寻找藏身之处,可是遍寻无果。


    葑菲无奈至极,坐到少女身旁,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心里忽然升起异样。这就是修真界吗?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不知道修真界的平均寿命是多少。


    系统见她情绪有点低落,劝道:“用你的歌声送走他们,不是什么高修为的邪祟,还不至于到生生死死的地步。”


    葑菲没理它。


    她只是对修真界有更深的感悟而已,在此地,生死一线,完全不能抱有侥幸之心。


    叹了口气,她准备出洞去唱歌,可还没站起身来,手腕就被人用力攥住。


    少女孱弱的声音中仍然带着冷意:“把他们引进来……然后……然后用天窍的金光烧死……”


    葑菲:“是否有点残忍?”


    少女半边脸上都是江干未干的血痕,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葑菲:“残忍?他们每日用《责问》来折磨我,那难道不残忍吗?姐姐……你忍心让我受苦,却不忍心杀死他们?”


    她说完,便将葑菲的手臂拉过去,按在脸颊上蹭了几下。


    葑菲感觉到了她脸颊上的温度,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说:“让他们死在这里太容易了,不如我在外面解决?”


    少女终于露出笑容:“好。姐姐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知道。”


    就是说我们很熟吗?


    但这少女表现出的疯魔状,她不敢吭一声就对了。


    少女的呼吸在她的皮肤上流连许久,才十分不舍的松开。


    葑菲鼓足勇气出了洞,那几个亡灵听到脚步声后藏了起来,想在暗处观察葑菲的意图,但葑菲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她直接运气开了天窍,金光过处,寸草不生。


    几个亡灵毫无预兆的被金光灼伤,藏身之地处原本半人高的草顷刻间成了灰烬,他们齐齐倒在地上。


    不等他们爬起来,葑菲已经带着满身金光走了过来,越挨近,如利刃般的光越凶恶。


    几个亡灵面如土色,退无可退。


    葑菲看了看他们,道:“你们为什么要杀里面的人?她一个弱女子,与你们什么仇怨?”


    其中一位亡灵道:“弱、女、子!”


    葑菲道:“老老实实说,或许我还能留你们一命。”


    “她该死。”一个长相清秀的亡灵说。


    葑菲挑眉:“她该不该死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她还跟我说你们该死呢,我信谁?”


    “那你信谁?”亡灵问。


    葑菲道:“当然信漂亮的那个。”


    “……”


    葑菲没什么耐心了,“《责问》是什么曲子,为什么你们唱《责问》的时候她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还有,你们怎么会在成见刀的秘境里?”


    她一边说,一边用金光威逼。


    亡灵开始呕血,清秀点的那位修为不精,身体都已经开始变透明,倘若葑菲再多用一份力,他就要立刻消失。


    见状,亡灵开始慌了,清秀点的那位直接跪地求饶:“我是好人,我是被误杀的!所以幽冥司不收我,最后跟随同伴流落至此,我无辜啊!!!”


    葑菲看他真诚又迫切的样子不似撒谎,她将金光收了一些,问道:“成见刀误杀你?”


    “是!百年前皇朝贵族奴役百姓,拂雪宗炼器阁的阁主商准年少血性,炼制出了一把劈天破海的刀,斩尽恶人。天下人都见识到了此刀的威力,百姓人人自危,商阁主为安抚民心,便昭告天下——成见刀只斩贵族。


    但刀刚刚制成就见了无数人的血,生出魔性,成了一把渴血之刃,没有血的滋养就会疯狂。后来更是私自叛逃,潜入皇宫,杀了所有皇室之人。我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质子,成见刀竟然也不肯放过。”


    葑菲沉默片刻,道:“难怪刀灵说封印刀的不是封印……”


    亡灵说:“封印刀的当然不是疯女人,封印成见刀的就是回头锁!!!”


    葑菲:“回头锁?”


    亡灵点头:“回头锁是商准炼制出来牵制成见刀的,因为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这把邪刀!”


    亡灵说:“都是他自己的罪孽,在刀还未被教化时,就给刀立了器训,呵,成见刀不斩贵族!贵族里难道都是坏人吗?商贼!”


    葑菲有点乱了:“可回头锁的器训是——不杀平民。”


    这时,另一个亡灵又道:“就在皇朝覆灭第二年,民间鬼尸当道,商准那老贼又来冲英雄,用回头锁来清理邪祟,他再次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平民里面也有坏人!”


    他目光中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沉痛:“这些修士成天的炼器,不管百姓的死活!”


    葑菲道:“所以回头锁也是因为在刚出世就见了血,才成了戾器,但只因为器训是不杀平民,所以清理完鬼祟后又去杀贵族?”


    亡灵摇头否定,快哭了:“并不全是,回头锁确实凶性难驯,但这一次杀贵族更多的是一些坏事做尽的平民,他们烧杀抢掠无一不为,但回头锁不分青红皂白,保了他们。于是他们趁着鬼祟行凶,混入其中作恶。我不过就是个闲散王爷,穷的叮当响,自己耕田种地,衣服打补丁,却还是被他们杀掉了,而号称救民于水火的回头锁却不救我,这算什么?”


    葑菲总算是明白了,看来商准给她准备这道题目,大约也存了点私心,觉得她开了金色的天窍,也许有点不同寻常的机缘,想借她之手抹平自己欠下的黑账。


    她道:“那回头锁的秘境入口在哪里?”


    亡灵道:“我知道,但我不说。”


    葑菲:“金色天窍的光是给你挠痒痒的吗?”


    “你跟疯女人是一伙的!谁知道刀灵和锁灵会面后会不会害我们!我们已经被害过一次了。”


    葑菲摇头:“我还没修炼呢,再说,我很正直。”


    亡灵显然不信:“你刚才还救了疯女人。”


    见说不听了,葑菲直接开始使用武力逼迫:“好吧,我没什么耐心,快带我去找秘境,不然我把你们烧的半死不活,送给疯女人吃掉。”


    亡灵开始害怕了。


    疯女人是什么手段他们见识过,她连刀灵都能狠下心折磨,倘若他们真的毫无还手之力躺在她面前,一定会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惨。


    几个亡灵面面相觑,短暂的用眼神商量了一下,在金光愈发强盛之前,立刻妥协:“好,我们答应!”


    葑菲沉默片刻,她虽然可以唱歌吓跑亡灵,也能用金色天窍烧他们,但此地也许还有其他妖物,她一人之力不敌,还是等刀灵回来后再说。


    她刚做出决策,回头就看到刀灵飘在她头顶。


    她半响没做声。


    刀灵围着飞了一整圈,说:“你们真的知道回头锁的秘境在哪里?”


    亡灵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耷拉着肩,不情不愿的说:“知道。”


    往日他们水火不容,刀灵对他们有愧,一见面就跑,他们都是仗着人多用《责问》曲欺负疯女人,欺负完就跑了。


    刀灵停在葑菲跟前,道:“她还能坚持半日,未免多生事端,灵药先不给她了,我们先去找秘境。”


    葑菲点了点头。如果那姑娘恢复了,想必又要开始作妖,还是让她先在里面待着吧。


    刀灵为洞口安了结界。


    葑菲隐约听见里面的咳嗽声,要是让那姑娘知道他们打的算盘,肯定要气死了。


    她叹了口气,用金光约束亡灵,跟在他们身后。


    亡灵开始带路,时不时往后看一眼,像是生怕他们搞偷袭一样。穿过崎岖的山路,又进了一个迷宫一样的地道,就算是寻宝路线也就只能复杂到这种地步了。


    怪不得他们之前没找到。


    除了地道走了一段路后,刀灵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身体不停的撕扯着,像是要裂成碎片一样,他看上去痛苦不堪。


    葑菲招手让亡灵停下来,连忙去查看刀灵的情况。


    刀灵直直坠在地上,又开始往地面陷落。葑菲拽住他。


    “你要再癫下去,也许那姑娘就能死在洞里了,她死等同于封印消失,你就解脱了。”


    刀灵没在意她的阴谋论,而是面向前方,声音中出现一丝怅惘:“锁灵,我感应到锁灵的气息了。”


    葑菲道:“那你还能飞吗,我抓着你挺累的。”


    刀灵一怔,立刻飞了起来。


    葑菲揉着发麻的手腕,对亡灵说:“具体位置知道的吧?”


    亡灵点头:“知道是知道,但太累了,走不动了。”


    葑菲挑眉:“给你们唱歌助助兴?”


    “……”亡灵屈辱的道:“不了,还能走。”


    等到了秘境入口时,刀灵已经颤的止不住了。葑菲不由开始思考,回头锁最开始是用来牵制成见刀的,想必锁灵和刀灵是仇敌,也不知道他们见面会不会打起来。


    亡灵一挨到入口就受不住入口处的白茫,连连往后退去,对葑菲喊:“现在可以放过我们了吧?这里戾气太重了!”


    葑菲扬了扬手,消了他们身上的金光。


    亡灵立刻跑的没影了。


    她叹了口气,去看一言不发的刀灵:“怎么样?能进去吗?”


    刀灵点了点头:“可以,但是……”


    他说了一半就没声了,好半天才道:“拜托你一件事,我进了秘境后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别跟进来。”


    葑菲疑惑:“为何?”


    刀灵道:“这是我跟锁灵之间的恩怨,也是炼器者与亡灵之间的黑账,得用我们自己的方式解决。”


    葑菲听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好争得,点了点头。


    回头锁的秘境看起来更加凶煞一些,稠密黑气之间的涌动暗流不停拉扯着,让人眼花缭乱,刀灵深吸一口气,靠近入口后,不受控制的被吸了进去,那种强大到令人望而却步的吞噬力太可怕了,葑菲不自禁后退好几步。


    看来回头锁确实比成见刀更凶恶。


    她在外面等待,只能听到暗沉的风声,天色幽暗,墨色覆帱,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知过了多久,秘境内的墨色漩涡终于出现异动,搅弄的毫无章法,最终像是被撕开一个大洞一样,刀灵满身带着伤口从里面飞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条厚重又凶戾的锁链,锁链不停的拍打他的躯体。


    怎么回事,难道回头锁的锁灵还是一条锁链?


    不等葑菲想出个究竟,刀灵朝她俯冲过来,将锁链捆在自己身上,缠了好几圈,浑身开始溃烂流脓,但他还是奋力朝着葑菲飞来,道:“金色天窍可以逼迫锁灵修改器训,你想到成见刀和回头锁的新器训了吗?”


    葑菲愣住了,她没想到。


    刀灵看到她发愣,急的慌神,于是锁链更加用力的捆住他,红光灼烈的燃烧他,也许他死期将至了。


    葑菲不忍心,急的团团转,但是脑子里毫无头绪,她想不到新的器训。


    当刀灵飞到她跟前时,锁链发出的红光逐渐变得微弱,它似乎惧怕葑菲的金色天窍。


    葑菲见状,立刻运气将金光对准刀灵。


    刀灵已经没了力气,飞不动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他肯定要再一次陷进地里。


    葑菲脑中急速转动,在刀灵快要晕过去的那一刻,她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怎么改?”


    刀灵一听,登时清醒了不少,立刻振奋起来,指引她:“我作法,你直接念出来——”


    葑菲重重点头,看他对着锁链施咒时,说道:“审判之刃不斩无辜之人,博爱之心不渡十恶不赦之人。”


    刀灵道:“审判之刃不斩无辜之人,博爱之心不渡十恶不赦之人。”


    对了。


    成见刀之所以会乱斩贵族,是因为当时商准将所有贵族归为一丘之貉,对贵族有成见,没想过里面可能有无辜的人。


    回头锁又无底线的保了平民,导致一些恶人借机行凶。作为救世之器,前提是不能渡化十恶不赦之人,不论此人是贵族还是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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