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灭族之夜
“师妹,刚刚是谁在说话?”君慕言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是叫着师妹阿璃,难道是他听错了吗?
“嗯……是我姐姐的一个朋友在喊她,我姐姐回来了。”云璃勉强地扯出一个借口,不过好在君慕言并没有怀疑,她赶紧转移话题道,“师兄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想找到你父亲吗?”
君慕言也为自己的动摇感到羞愧:“我发现东方煜的说法与婆婆的说法发生了冲突,我现在不知道该信谁的,所以想询问你的意见。”
云璃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宁,说道:“我的意见带有我的私人情绪,可能没有那么客观,你也要听吗?”
“嗯,没关系的。”君慕言对她抱有极大的信任。
想到对东方旭已经碎掉的滤镜,以及夜戈将来极有可能要对东方家做些什么,云璃隐晦地说道:“你觉得自己在天清宗的待遇不好或是缺了什么吗?如果你在天清宗获得的资源与在东方家不相上下,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我记得东方家现在的主母是续弦,那个东方晨朗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回去不一定会比在宗门里舒坦。”
君慕言将这段话听在了心里,觉得有道理极了,他在天清宗就是亲传弟子,与所谓的嫡系血脉相比资源不会相差多少,而且宗门师兄弟们和睦友善,东方家却有一个他不喜的东方晨朗,甚至对方还多次想杀他,仅凭一个所谓的“父爱”,还真没有重要到让他放弃现在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
“你说的对,多亏我今天问了你,不然我到现在还看不清,谢谢你师妹。”君慕言将二者权衡之后,很快不再纠结做出了决定。
“不用谢。”
收起传音玉简后,云璃不再伪装,整个人陷入了忧虑之中,神采明显不如刚刚。
“怎么了阿璃?”夜戈又问了一遍,眼里不禁露出担忧,少女显然是刚刚听到君慕言说东方家要认他时出现的异常,可是这有什么值得阿璃出现忧虑的吗?
那个噩梦犹如电影一般一直在云璃的脑海中浮现,陡然听到夜戈的声音,她抓住了男人的双臂说道:“夜戈,让我回去吧,先让我回去一趟好不好?”
夜戈最听不得的就是她的这句话:“你还是要离开我?为什么,因为君慕言吗?”
云璃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家里。”
夜戈却误以为她还是害怕他会灭了云家,不免有些受伤,他以为这些天有打动她的:“你不相信我,对吗?”
“不是,我没有不相信你,”云璃苦于根本没办法告诉他她是因为剧情在焦虑,“只是那天的梦太真实了,仿佛即将就要发生在我面前,我不能让云家出事的,你就先让我回去吧。”
然而夜戈已经认定了她就是想要逃离他身边,对他没有任何的信任,不然刚刚为什么不让君慕言回到东方家,是怕他要报复东方家的时候把君慕言也算在内了吗?
一想到少女喜欢的人是君慕言,还为他考虑到这种程度,眼睛顿时被逼出了红色,他捏上少女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却还注意着手上的力道不能太重,否则会捏痛对方:“阿璃,不要喜欢君慕言好不好,他有的我都可以给你,我有哪一点不如他?你一旦回去了就会去找他,然后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
尽管他可以跟着她回去,可只要想到她回去是为了君慕言以及想躲着他,甚至还不信任他,夜戈心脏那一处便在隐隐作痛。
云璃不知道他怎么非要往君慕言身上扯,担心云家的焦急和被困在这里的不满终于在这个时候一起爆发,但云璃表达生气不会大吵大闹,她只是会表情平静,声音也格外冷静:“让我回去,你难道能一辈子把我留在这里吗?”
她的冷淡更让夜戈痛苦,如果他不管不顾的话,只想现在狠狠吻上去让她明白他的情意、他的爱/欲都是因为她一人,可是正是因为在意,担心自己一点过界的行为都会引起少女的不喜,所以除了隐忍别无他法。
他试着谢无依常用的法子示弱:“可是你答应这个月帮我度过求偶期的,等这个月过去,我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那时他的力量便不用再分出来一部分压制求偶期,更稳定的同时他也不必再担心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云璃也不想言而无信,可是她就是有一种直觉在告诉她必须尽快回去,否则她一定会后悔的,而且这次回去她也不能确定具体要待多久,就算云家之后没有出事,她也不想再继续只待在魔宫了。
见她态度并没有软化,夜戈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最终还是松懈了力道,放开了她,但男人的另一只手微微攥紧,之前见到云璃总会带着几分笑的俊脸变得冷峻下来。
“你一定要离开是不是?”
“是。”
“你喜欢我吗,阿璃?”这是夜戈最后想问云璃的,如果她说了喜欢,他就陪她一起留在南境,他可以继续等,等她愿意向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想到这些天自己的感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云璃心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狠下心道:“不喜欢。”
夜戈蓦地僵住,心中不由得苦笑,他本以为少女就算是为了离开也会骗骗他,果然之前都是他在自作多情罢了。
“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去。”夜戈说完这句话后第一次没有赖在这个房间,转身走了出去。
云璃愣愣地看着男人离开,随后敛下一双眼睛,这样也好,他们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他以后依旧是魔尊,她也还是云家的云璃,相安无事就足够了。
夜里,夜戈果然说话算话将云璃送回了凌云城,之前谢无依将她从这里带走,如今绕了一圈她还是被夜戈送回来了。
将云璃放下后,夜戈一言不发,见他下一刻就要走,云璃想到剧情还是没忍住说道:“以后你一切小心!”
夜戈顿了顿,还是没有任何言语,随即消失在了云璃面前,男人一下子这么干脆,让云璃还有些不大习惯,但她很快收拾好心情,把这些天的记忆封存起来,不留恋过去,把当下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云璃回到云家后,弟子们对她半夜三更地从外面回来早已经见怪不怪,见到她依然是目露崇拜地打了招呼,云璃一一回应的同时不禁眼眶微涩,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大家都还好好的,真的是太好了。
而另一边,夜戈孤零零地坐在王座上,手上拿着杯烈酒一口灌了下去,寂寥的模样让识海中的四个意识个体都看不下去了。
谢无依率先开腔:“你在这喝闷酒有什么用,也不知道你在这矜持什么,要是我早就跟着阿璃回云家了,死皮赖脸也要缠上去,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好女怕郎缠吗?而且阿璃这回分明是对你动心了的,我们四个可都没这待遇,你还傻兮兮把人推走,愚蠢,要不是你是本体,我早就把身体抢过来,哪还有你在这磨磨唧唧。”
作为意识个体,他们的实力都不如夜戈这个本体,也无法拒绝与本体融合,但好在夜戈还留下了他们四人的自主意识,不然他们连在他识海里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夜戈略过了谢无依那些对他不满的话,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们觉得……阿璃真的对我也动心了?”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你们呢?”谢无依询问其他三人。
临安酸溜溜地点点头:“我也觉得。”他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的,那天阿璃做噩梦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她对本体终于有了松动。虽然这很让鱼羡慕嫉妒,但一想到他和本体到底都是同一个人,临安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温霁月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提醒道:“阿璃很在意家人的,她可能真的是担心云家,而不是为了君慕言,你看我们几个人就知道了,阿璃没那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人,她既然告诉你了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百里行干脆利落:“你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去保护阿璃,如果云家真有什么事而你能伸出援手,阿璃说不定还能多看你几眼,一昧地钻牛角尖是最没用的。”
被四个人轮番提点,夜戈暂时陷入了沉思,一些事情还是得他自己想清楚。
与此同时,东方家。
家主的书房里,东方煜面色不愉,还在为君慕言居然拒绝回到家族而不悦,果然跟他那个不识好歹的娘一样,要不是拥有一副天生灵骨,二十岁才筑基巅峰的资质他可看不上。
东方煜只恨现在的赵夫人肚皮不争气,生下个东方晨朗还是个废的,资质比不上君慕言的十分之一,不然他又何必在意那一个儿子。
不过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东方煜暂时把君慕言先放到一边,这人现在还在天清宗,他不好做什么,只有等之后再想办法将人弄到回来,不过既然隔了二十年还是被他找到了这个儿子,他可不会再放过了。
片刻后,屋内突然多出十几道黑色的身影,他们都穿着黑色斗篷,不过暂时还未用兜帽遮住脸庞,若是东方晨朗在这,还能认出这些都是东方家资质最老的那批长老,在族中有着很大的话语权,平日里在其他人看来他们连族长的话都可以反驳,然而此刻他们都对东方煜十分尊敬。
“族长,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出发吗?”
东方煜的身上也突然出现了一件黑斗篷,他戴上兜帽遮住面容之后,一时间竟像极了当年的东方旭——那位陨落多年的东方家老祖。
想到计划多年的事即将就要实现,东方煜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激动:“通知所有人,出发!”
*
云璃正在与父母商量进一步加强家族的防御系统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声类似信号弹发出的声响,云璃当即站了起来,心中一紧:来了!
没想到那些人居然真的在今天晚上动手,云璃此刻无比地庆幸她赶了回来。
曾经为了预防剧情中的灭族事情发生,她让人在云家外墙边全部安装了警报装置,若有未佩戴云家象征手绳的修士进入云家范围,遍布在各处的信号弹便会发出信号,同时云家所有的灯会全部亮起,她一定要看看,敢动灭他们全族这样恶毒心思的人到底是谁!
云璃与父母相视一眼,当即手握刀柄,一起往外走去。
此时云家灯火通明,他们头顶的这片天空一时间宛若白昼,叫闯入进来的一群黑衣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本是想趁黑夜突袭云家,可现在夜色完全不再起作用,难道是云家知道了他们会来?不,这不可能!
察觉到形势有那么一点不妙时,领头的黑袍人生出了想要撤退的想法,可不等他做下决定,听到动静的云家弟子已经出来迎敌,让他们团团围住。
黑袍人见状,心中冷意渐起,既然如此……那便:“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黑衣人们纷纷从空中飞下,与云家弟子们缠斗起来,而领头的黑袍人和他身后的十几位黑衣人还没有动手,他们要等的自然是云家最难缠的。
云欢和陆晓晓也分别和一人缠斗起来,但很快她们便发现对方实在狡猾的很,本来对方与她们的修为相当甚至高出一阶,可对打一阵发现短时间内不能赢了她们后,便会立刻换一个修为更高者来对付她们,而被换的人则去对付比她们修为更低一些的弟子。
眼前这人显然在金丹期以上,云欢的刀就要扛不住时,突然一道雷光从她脸侧闪过,击中了她眼前的敌人,眼前的黑衣人被雷光击飞,她的压力也瞬间减轻。
云欢偏头一看,云璃冷艳的一张脸便出现在眼前,她顿时惊喜叫道:“大小姐!”
云璃神情严肃:“专心迎敌。”
“是!”
云璃的出现显然给云家一众弟子吃了颗定心丸,他们很快便有了主心骨,以云璃为中心,刚刚因为突然敌袭的慌乱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云璃对上了几个黑衣人后,渐渐发现了他们的进攻方式,当即甩开缠上她的黑衣人,飞至半空中喊道:“所有云家弟子听令,三三组队,列阵!”
云璃曾经在闲暇时间就喜欢研究一些新东西,尤其是用得上的新技能,而且她不仅会学还学的很好,就像傀儡术和阵法,她捣鼓出阵法后,还会拉上云家弟子一起训练,大家当作修炼时的调剂都十分配合她,因此现在云璃一喊列阵,周围的云家弟子立刻反应过来,像他们平常练习过的那样配合云璃。
弟子们三人一组,正好将一个黑衣人包围,而多个三人小组又形成了一个圆阵,将这一片的黑衣人通通包围。
“所有人不必留手,犯我云家者,杀!”云璃声音中带着肃杀,面对这群想灭她家族的人,不论是谁,她绝不会心软!
“是!”云家弟子们齐齐应下,声音响彻广场,他们手中的刀毫不客气地挥向敌人,渐渐的云家人占起了上风。
领头的黑袍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战况,看到云璃后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又是一个天生灵骨,十九岁的金丹初期,可惜了是个女子。”
身后的黑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碍事的云璃,掩藏在兜帽下的脸上满是阴狠:“族长,要不要将她……”他在脖子处比划了两下。
“还不到时候,先留着她还有用。”
“是。”
他的话语刚落,云家族长便带着一群长老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云家族长紧盯着这群不速之客,先礼后兵道:“不知阁下擅闯我云家所谓何事?如有误会我们可以坐下商量解决。”
黑袍人刻意压低声音:“哦?那如果我要云家的灵矿,云族长也舍得拱手让出?”
听到灵矿二字,云族长面色微变,灵矿就是灵石的矿脉,如今只有一宗二族才有,可以说是三家至今屹立不倒的本钱,这人究竟是谁,不仅知道灵矿的秘密,还有胆子上门夺取!
“看来今日这事是谈不妥了。”云族长明白了对方想要杀人夺宝的意图,也不再与对方客气,直接拔出大刀,给身后的长老们示意一个眼神,然后正面冲上前去。
断没有别人想来抢劫,他们还不打回去的道理!
两方的高手终于正面对上,黑袍人在云族长冲上来时便单手结印,一个血红色的光环顿时出现在面前,挡下了对方的沉重一击。
刀与血色光环相撞,云族长顿时震惊于对方的实力之强,而且他甚至感知不到对方的修为,只能说明眼前这个黑袍人至少已经有了出窍巅峰的实力!
可是如今的修真界分明只有温霁月达到了出窍巅峰,而现在温霁月据说下落不明,难道……不、这人不太可能是温霁月,温霁月是剑修,而眼前这人分明是造诣极深的法修,法修最强的是东方家,可他上次在天清宗见到东方煜时对方的修为还是出窍初期,这才过去多久难道能连跳两级?
不等他细想,云族长已经被那人强劲的灵力逼退到了几米开外,但他稳住身体后便再次提刀而上,黑袍人冷笑一声,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手中一道血红色光柱射出,云族长连忙抬起刀面抵挡。
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强大推力,云族长另一只手也抵上了刀面,同时脚下往后滑了几步,额头上隐隐有了冷汗。
黑袍人右袖一挥,加强输出,那道血红色光柱顿时又向前推进一截,云族长撑了好半晌后还是被击中,向后飞出挺远,好在有长老及时赶去将他从身后接住,但他还是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叫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的云璃不禁大喊一声“爹!”
云族长给女儿投去个安抚的眼神,只是心里已经震惊不已,他隐隐有预感,这个黑袍人的修为很有可能已经超过了出窍巅峰,甚至到了大乘期,修真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而且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目前修真界已知的大乘期修士只有玄清子和刚冲破封印的魔尊,玄清子前辈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想到曾经魔尊的那些“事迹”,云族长很难不往对方身上想,难道是魔尊看上了他们云家的灵矿,终于要对他们家下手了?
而黑袍人看着底下不争气的其他人,心中暗骂一句“废物”,果然还是只有他来动手,想着速战速决,再耽误时间天就要亮了,黑袍人浑身骤然散发出一阵可怖的威压,不说是云璃等人,就连云族长和其他几位长老都感受到了仿佛有一尊巨鼎正压在他们的肩上,让人喘不上气。
修为更低的一些人甚至已经拿不住武器,要不是有同伴互相搀扶着,怕是都要直接跪倒在地。
随后一道血色光圈以黑袍人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红光触及之处狂风大作,树枝被吹得全部往一个方向偏去,树叶散落了一地,很快位于光圈轨道上的云族长和一群长老也在威压的限制下不得不被红光击中,径直又往后退了些许距离,勉强用手上的刀撑地才不至于倒下。
云璃不禁更加心忧,除了玄清子和夜戈两尊大能,她父亲的修为已经在修真界算得上数一数二,能让她父亲和几位长老都招架不住的人到底是谁!她曾经还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和长老会被杀死,可现在才知道灭族完全就是在一瞬之间,这个黑袍人的实力远超她的想象。
就在她紧张地看着半空中的战况之际,突然一道吸力将她带往空中,她根本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黑袍人掐住脖子困在他的手中,云璃只有努力去抓住他的手,让自己稍稍有些喘气的空间。
云族长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抓顿时急得大喊:“魔尊,放开我女儿!有什么冲着我来!”
黑袍人陡然听到“魔尊”二字微微一顿,不过他也并没有辩驳,就让对方误认了自己,将错就错地当起了魔尊:“本尊自然是要你云家的灵矿,云族长,不想你女儿命丧今日的话,就把灵矿交出来。”
云族长攥紧了拳头,一边是他最宝贝的女儿,一边是事关全族兴衰的灵矿,他该怎么办?
见他有所迟疑,黑袍人讽刺道:“都说云族长宠爱女儿,本尊看也不过如此,活生生的人还比不过一个死物吗?”
云璃才不会受他挑拨,对父亲喊道:“爹,不要交给他,他根本就不是魔尊!”与夜戈朝夕相处这么多天,若是连他都认不出来,那云璃也算是白过了这些天。
她相信夜戈对她的承诺,而且那个男人就是生气也不会像这样粗暴地对待她,而这个人身上根本没有夜戈带给她的那种感觉,云璃一想到有人冒充夜戈想灭她云家,心中便不禁生出愤怒,伸手就要去揭他的兜帽:“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显然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能看出他是假冒的,本以为还能用这个小丫头威胁对方,可眼看这小丫头处处碍事,他也不打算再留下她了,反正他本来就是打算屠了云家,只要云家灭亡,到时候灵矿自然也会归他。
云璃骤然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愈发收紧,她的动作在一半停住,重新变为抓住对方的手臂,努力地想要为自己争取一刻生机。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生命要到头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剑气从她面前而过,下一刻她脖子上的力道便被松开,而她好像落入了谁的怀抱之中。
这个怀抱结实、安全感十足,让云璃一下子便想到了它的主人,云璃睁开眼,果然看到了夜戈那张染上了焦急的俊脸。
她刚想开口,却因为脖子方才被掐开始咳嗽起来,咳得小脸红了一片,让夜戈眼中的担忧愈发浓郁,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
“你怎么样?”夜戈一边用灵力替她治伤,一边帮她顺着背部。
终于能说话时,云璃还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看男人先前的模样,像是要再也不理她似的,不会再与她有任何往来,所以云璃根本没想过他会出现。
夜戈一想到刚刚的情况便心有余悸,如果他再来晚一点,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男人后怕地将少女紧紧搂在怀里,让她的脸贴上自己的胸膛,去听那为她而怦怦跳得飞快的心跳声。
随即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云璃耳边响起:“因为我忍不了见不到你,所以就来了。”
被四人提点之后,夜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见少女的心思,便打算来云家在暗处守着对方,谁知道他一来就看到这般情景。
幸好他没有来迟,也幸好阿璃相信了他,没有把那个黑袍人真的当作是他,一想到那连面都不敢露的家伙居然敢假冒他伤害云璃,夜戈眼底闪过暗色,随即一柄长剑直直朝黑袍人的正脸刺去。
凌冽的剑气叫黑袍人狼狈地躲过,可他的兜帽却被剑气掀翻,一张脸在灯火通明的环境下再也无法掩藏。
“东方煜!”云族长震惊地喊出了黑袍人的名字,连带着身后长老,无不露出讶异的目光,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今夜来偷袭的竟是东方家。
可东方煜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内便从出窍初期升到出窍巅峰以上的修为?!
云璃一时间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居然是东方家,为了云家的灵矿,居然不惜全族之力也要屠灭他们,这与两千年前的东方旭有什么区别!
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夜戈又将她搂紧了些,另一只手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别怕,阿璃,我在这里,谁也伤不了你的家人,别怕。”
而随后他看向东方煜的眼神又迅速转变为刺骨的寒意:“只能说不愧是那老东西的血脉,连手段都没有变过,一样令人恶心。”他的话音刚落,长剑再次朝东方煜挥去,而夜戈手上无需有任何动作,只靠精神力便可自如控制长剑。
东方煜见身份败露也不过慌乱了一瞬,只不过令他震惊的是夜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着将少女护的滴水不漏的男人,东方煜暗恨又是云璃坏了他的事,堂堂魔尊居然也会被一个女人迷住,真是笑死人了。
而他一个分心虽躲过了长剑,却被凌然的剑气击中胸口,也尝到了云族长的待遇,往后退了数尺远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有夜戈在这,东方煜今晚想要屠了整个云家的梦算是彻底破灭,见情况不妙,他当即命令道:“撤!”
“想跑?”夜戈冷笑一声,本来他打算晚点再对东方家下手,没想到今日对方正好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来了就别跑啊。”
男人话音刚落,所有披着黑斗篷的东方家弟子纷纷感受到四周都是压力袭来,很快他们发现自己七窍开始流血,在极致的痛苦中,他们被剑气刺穿,睁着眼再没了呼吸,他们来之前绝对想不到,本来是为了屠杀别人,最后却自己命丧于此。
眼看着一个个同伴痛苦死去,其他黑衣人们愈发恐慌,用尽了各种方法都试图逃离这里,然而哪怕他们将法宝用了个遍也都发现是徒劳,反而一个个丑态毕露,最终依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东方煜见状也不再管其他人,心中默念法诀就要逃走,终于在夜戈的长剑直刺面门前消失在了半空之中,而剩下的东方家弟子可就没有他的实力能够从夜戈的威压下离开。
见东方煜居然还能逃走,夜戈有一瞬的惊异,但眼下不是去追击的时候,他便没有去追东方煜,不过这些东方家的弟子……一个也别想逃。
听着一声声惨叫声,云璃不曾有半点心软,只是拜托夜戈道:“留一两个活口审问。”
“好。”夜戈自然顺从她的心意,将那些尸体都顺带处理掉后,只留下了两个还披着斗篷的黑衣人。
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时,夜戈才慢慢带着人回到地面,云璃的视线扫过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云家弟子死亡,父亲长老们也都还在,顿时眼眶就红了。
夜戈双手捧住少女的脸庞,用大拇指指腹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哭什么,我在这里。”
云璃对上他炽热的目光,像被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视线,双手悄悄揪紧了衣摆,好半会儿才喃喃道:“谢谢你。”今夜如果不是夜戈赶过来,她和整个云家从此都会消失在修真界。
这时云族长赶来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关切地问向女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云璃摇了摇头:“父亲和长老们可好?”
“没事。”几人自然不会在小辈面前示弱,各个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好着呢。
云族长这才看向夜戈,虽然感激对方的及时出现救了他女儿,但眼神依旧是仿佛在看着一头即将拱了自家小白菜的猪,带着浓浓的警惕:“感谢道友救下小女,不知道友是……”
云璃不禁有些惊讶她父亲居然认不出夜戈,不过想想也是,他父亲是在夜戈被封印后才继任的家主,而且云家之前从未与魔尊有过交集,没见过也太正常。
她还在想怎么介绍才能不让父亲怀疑对方的身份时,只听身旁的男人已经说道:“我姓江,江雨齐,是阿璃的……仰慕者。”
云璃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个耳熟的名字一下子便把她带回了宗门大比,难怪大比后她怎么也没找到江雨齐这个人,原来竟是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吗?
她稍稍一想,便把目标锁定在了温霁月身上,那个时候正是宗门大比,想来也只有他了,而且雨齐不就是霁的拆字吗,她居然现在才想到!
云族长对这个陌生的名字并没有印象,只是奇怪现在的修真界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先是东方煜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晋升到出窍巅峰以上,现在又冒出个他从未听说过的人至少也是出窍巅峰,而且能轻松对付东方煜,说不定修为还在东方煜之上,难道真的是他孤陋寡闻了?
想到东方煜,云族长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这时正好有云家弟子将夜戈留下的两个活口押了过来,掀开他们的兜帽一看,正是东方晨朗和东方家的一个长老。
东方晨朗愤恨地盯着云璃,眼中带着怨毒,都是这个女人四处勾引男人,上次害他被提前踢出宗族大比,这次又坏他们东方家准备了这么多年的大业,还害死他们那么多族人,怎么还不去……
没等他想完最后一个“死”字,他就已经双目瞪大,浑身僵硬地倒了下去,而他的胸前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正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
云族长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只见那位江道友缓缓收回手,冰冷的眼神在看向他的宝贝女儿时瞬间消融,然后像是在解释道:“他看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而且他修为太低,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留这个老头审问就足够了。”
云璃淡定地点了点头:“嗯,也好。”
夜戈唇角愈发上扬,欣喜于少女对他的行为没有反感。
想到如果没有夜戈及时出现云家的下场,云璃自然不会对东方家的任何人抱有同情,她转头问向父亲:“爹,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提到这个,云族长神色认真了起来:“这个人我和几位长老待会会带去审问,明天一早,我会将东方家的恶行昭告整个修真界,正式通缉东方煜!”
云璃认同地点点头,还好她当时除了安装警报装置,还在各个角落安放了留影石,平常留影石不会记录,只有在警报装置被启动时,留影石会一同进入“工作”状态,将周围的事情记录下来,有了留影石,无论东方煜怎么辩解也无用。
“那我去安抚其他弟子。”经过刚刚一战,弟子肯定或多或少都有受伤,不过如今没有伤亡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去吧。”云族长本还想与那位救了他们家的江道友寒暄一二,谁知下一刻对方就跟着他的宝贝女儿一起走了,看得他这个老父亲很不是滋味。
女儿大了,也有钦慕者了,他精心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要被猪拱了。
云璃将一众弟子进行安慰并说明情况后,又对受伤弟子进行清点,然后让他们下去治疗,随后她又找到后勤弟子,吩咐道:“之后给所有弟子送去丹药作为安抚,受伤的弟子额外多送一瓶,然后所有人的贡献点上都记上这一笔,大家为云家都辛苦了。”
后勤弟子激动地应下,云璃的话让他们感觉到自己都是有用的,是被人关心着的,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等处理好一切,云璃才有空看向一直陪着她的夜戈,一时还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先前没多久才不欢而散,现在陡然再次独处不免有些尴尬。
然而夜戈却觉得看着她做刚刚那些善后的认真模样很是有趣,又觉得那样的她是自己没见过的云璃,美丽极了。
半晌后,云璃见他还没走不禁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回魔宫吗?”
“被那个老东西逃掉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我就留在这里保护你。”夜戈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留下,当然也的确担心少女的安危,他今夜只是离开这么一会儿云家便出了这种大事,他是不放心再让少女一个人留在这里,除非是阿璃愿意与他回魔宫。
不过看云家这情况,夜戈心中也知道不可能,所以不如就按谢无依说的,死缠烂打也要留在云家,反正只要阿璃不去找那个君慕言,待在哪里都差不多。
想到君慕言,夜戈又想起对方好像也应该是东方家的人,有了如今这么一出,他就不信阿璃还会对君慕言产生好感,夜戈不禁幸灾乐祸起来。
云璃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只是心中不免愧疚:“可我好像为你做不了什么。”一直受着这个人的好,让云璃都觉得自己好像很是过分。
在她看来爱是平等的,既然她没有应下夜戈的心意,就不该无条件地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那会让她觉得有所亏欠,而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感觉,大学时哪怕偶尔几次没带饭卡借了别人的,也会在刷好后就立刻用手机发红包还给别人,绝不拖欠。
夜戈本来想说他不是还欠她一个条件,就用那个条件抵消,可突然一想他不该这么快与少女两清,两清了还能有什么牵扯。
于是夜戈想了想为自己讨福利道:“那你从现在起不要只叫我魔尊或是我的名字,换一个更亲近的称呼怎么样,就像我喊你阿璃一样。”
云璃觉得这个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自己对于此好像也并不排斥,便开始认真地想对男人的新称呼。
可是“阿戈”“戈戈”听上去好像都有那么一丝奇怪,云璃在心中默默念了这两种好几遍都无法抉择,而且念多了“戈戈”后,云璃不自觉地就换了个声调,无意识地对着夜戈喊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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