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靳言洲去找初杏拿回兔子玩偶。
初杏抱着兔子玩偶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她把兔子还给他的同时,他送了她另一个东西。
是他这次比赛的冠军证书。
初杏受宠若惊道:“证书以后找工作会用得上吧?我不能收啊……”
靳言洲说:“我已经复印了一些证书的复印件,投简历用复印件就行。”
“给你。”
初杏这才接过来,仰头对他笑说:“那我给你保管呀!”
“你要是需要它,就找我要哦。”
“嗯。”靳言洲应允。
“啊对啦,”初杏突然很好奇地问:“这只兔子怎么录音啊?”
她有点苦恼地蹙起眉,说:“本来我想给你录音的,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弄,又怕我瞎鼓捣会把之前两段录音给删掉,所以不敢随意摆动。”
她眼巴巴地瞅着他,期待道:“言言你教教我。”
他没立刻告诉她要怎么操作才能录音,而是问:“你想录什么?”
初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想给你录一句——言洲哥哥最棒啦!”
靳言洲的桃花眼中霎时翻涌起浪涛。
凝视着她的深色眸子愈发暗沉。
他克制地攥紧手,可还是没能摆脱不理智的冲动。
靳言洲直接把她拉进怀里,低头攫住了她的唇瓣。
他吻的有点凶,初杏惊慌失措地缩了缩脖子,高耸起来的肩膀在适应了他的亲吻后才慢慢展平。
“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叫哥哥,”他蹭着她红润的唇低哑地呢喃:“你怎么还敢叫。”
初杏被他亲的目光迷离,意识都快溃散。
她乖乖地说:“那我不给你录了……”
“不行,”靳言洲又不准她不给他录,“你都说了要给我录。”
“在录音里别叫哥哥,喊言言就行。”他提要求。
初杏听话地点头答应:“好呢,那我就给你录‘言言最棒啦’对吧?”
“嗯。”他的喉结滑了滑,随后得寸进尺道:“想叫哥哥也不是不行,但只能在私下单独叫我。”
初杏嗔怪他:“你要求好多!”
靳言洲低哼:“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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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第一天,也是沈大考试周前的最后一天。
初杏和靳言洲和往常一样约着去了图书馆复习。
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暗黄,像在闷一场雨。
因为光线昏暗,图书馆里从早晨就一直开着所有的灯。
初杏和靳言洲吃完午饭刚回到图书馆,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开始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点很快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用力地敲打着窗户。
这会儿的雷声有些远,听起来闷闷的。
初杏还没觉得有多害怕。
学习了一上午,脑子有点累。
她打算趁中午的时间放松会儿,找本有趣的书看,于是就沿着书架慢吞吞地浏览起来。
靳言洲也没回座位,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陪着她。
须臾,初杏停在一个放满了早期言情小说的书架前。
她的手指在几本书上轻点了点,犹豫片刻后,初杏拿了一本封面来。
也是这时,她无意间透过书架和书之间的缝隙,撞见了很让人脸红的一幕。
书架的斜对面方向,邱橙被秋学长抵在书架上,两个人藏在那处不起眼的角落,正激烈地拥吻。
初杏一时间呆住,忘记了转身非礼勿视。
她讷讷地站在原地,全然没了反应。
倏而,一道惊雷炸开。
初杏登时被吓得一激灵。
人也瞬间回了神。
她下意识地要抬手捂耳朵,却有双手先她一步,覆在了她的耳朵上。
初杏缓慢地转过身,仰脸望向靳言洲。
他也正垂眸凝视着她。
几乎全黑的天空中亮起一道紫色的闪电。
随即,图书馆里的灯忽闪了下,瞬间骤灭。
在整栋图书馆陷入昏暗的同时,轰隆隆的巨雷滚来,声音震耳欲聋。
初杏害怕地皱紧眉闭上眼。
她的双手死死抱着那本封面上男女主亲吻的小说,浑身僵硬地缩在靳言洲怀里不敢动。
周围光线很暗。
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靳言洲低眸瞅着她,随即慢慢地弯腰,很轻柔地将吻印到了她的咬紧嘴巴上。
初杏浓密的长睫快速颤了颤,然后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死死抿起的唇。
左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快,让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
因为被他捂着耳朵,雷声仿佛越来越远,耳边只剩下清晰的心跳和呼吸,正一下下地震着她的耳膜。
初杏神志迷乱地抓紧了怀里抱的这本书。
他慢慢加深,亲得细致又缱绻,几乎要让她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图书馆里的灯在片刻后就重新亮了起来。
靳言洲这才慢慢收住吻,稍稍退离开。
此后很长时间里,他都在给她捂着耳朵。
直到雷声远去,闪电消失。
傍晚收拾东西要离开图书馆时,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只不过没了电闪雷鸣。
天依然阴沉,路灯已经亮起来,提前进入了黑夜。
靳言洲单肩背上他的黑色背包,一手拿起他带来的雨伞一手牵着初杏往外走去。
他把伞撑开,举到他俩的头顶。
大半个伞都往她那边偏斜着。
初杏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不紧不慢地踩着一地的雨水沿路走。
她不知为何,忽而想起了前年他们第一次社团聚餐那晚。
她沾了纪桉的光,被他撑伞一路送到宿舍楼下。
初杏忽而轻笑了声。
她仰起脸来,嘴角轻翘道:“言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撑伞一起走吗?”
靳言洲脑海中浮现出她醉酒后的画面来。
当时她一边用手拍打他胳膊,一边夸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怎么了?”他问。
初杏莞尔说:“没怎么呀,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才发觉距离那次已经快两年了。”
“你怎么每次都跟有先见之明似的,总是预判的这么准,你一带伞,天准下雨。”
靳言洲哼笑,“我只是以防万一,怕你被雨淋。”
“啊?”初杏茫然地眨了眨眼,直接问出口:“大一第一次社团聚餐那次也是怕我被雨淋吗?”
“怎么可能,”靳言洲说:“想多了你,我指这次。”
“哦。”初杏鼓了鼓嘴巴,浅笑道:“我还以为你那会儿就喜欢我了呢。”
靳言洲轻嘁了声,然后不动声色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初杏歪头认真思索了几秒,很正经地回答他说:“不知道诶,意识到的时候是暑假半夜给你打电话那次。”
“你呢?”她好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靳言洲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
头顶的雨点啪嗒啪嗒地压在雨伞上,又顺着雨伞滑落,像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
初杏喃喃的轻言细语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格外温软柔和:“喜欢这个东西好奇怪呀,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当我们反应过来时,早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哪一刻就对你动了心,但我真的好喜欢你。”她唇角弯弯地歪头靠在他手臂处,笑得两颗小酒窝格外明显。
靳言洲换了只手撑伞,又把雨伞往她那边偏了下,同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男生略低的声线透出几分温和:“过来点,别淋到。”
初杏抿嘴笑起来。
这就是他对她说喜欢他的回应。
永远不说喜欢,却无时无刻不在表达他对她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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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暑假,初杏和纪桉一起忙着考驾照。
而靳言洲已经找了一家业内很好的it公司,提前开始了实习生涯。
这份实习靳言洲一直干到了大三学期末的结课考试前。
在将近一年的实习时间中,他在公司里遇到了很惜才的前辈,也跟着经验丰富的前辈和领导学到了很多实践方面的东西。
初杏依然在坚持画画,不管学业多忙,她每周都会挤出时间来留给画画。
微博更新也从没有落下,并且已经不仅仅只更新她画的靳言洲。
偶尔也会掉落几张关于她和靳言洲相处日常的条漫。
接的稿件也会每个月整理一次,统一发到一条微博上。
大三毕业的时候,微博粉丝早已破万的初杏第一次被一家出版方私信。
对方说想把她微博上的画制作成实体画集,而且也想根据她更新的条漫出一本爱情漫画。
初杏非常受宠若惊。
她从来没想过她画的画能有机会变成实体。
起初开这个微博,就是想记录自己画过的画。
后来有越来越多喜欢她画作的粉丝关注她,夸她画的好看。
渐渐的,不少粉丝三天两头就在她更新的寥寥几张条漫下面不断催更。
看到自己的画的作品被喜欢,初杏就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她。
不过因为对方只是有合作的意向,还没有确定下来,初杏就暂时没有告诉靳言洲。
直到要签订正式合同,初杏才告诉他,她很有可能可以出一本属于自己的画集和一本爱情漫画。
他听了后好像并没有意外,只说:“这家出版社挺有眼光。”
初杏嘿嘿笑,特别自豪道:“我还特意重取了个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画手言初啦。”
“言初?”靳言洲好笑。
初杏却很一本正经:“就是靳言洲的言,初杏的初。”
“不错。”生性傲娇的他难得说了句肯定的话,“还蛮好听。”
升入大四,在大家都开始忙毕设相关事情的时候,靳言洲和纪桉搞起了创业。
其他人听说靳言洲拒绝了好几个顶尖it公司的高薪聘请,而是打算跟舍友一起创业,都觉得他想不开。
毕竟那么多的选择,随便选一家公司都比他创业来的简单自在,薪资还非常高,简直就是前程无忧。
而他却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路,关键是,创业面临的风险也大,稍有一环出了问题,公司可能就垮了,到时候也会赔的血本无归。
在周围人都担心靳言洲这次会不会狠狠摔一跤时,只有初杏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她跟他说:“言言,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吧。”
“就像我们看的那部电影里说的,你才二十多岁,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我们都可以成为我们想成为的人。”
靳言洲向来不会把别人的话当回事,除了她。
所以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
他把她搂进怀里,嘴角噙笑道:“知道的。”
“你那画集和漫画的事怎么样了?”他问。
初杏说:“我还在慢慢整理,赶上大四毕业嘛,推进的比较慢,估计要等很久才能拿到实体画集了。”
“漫画就更久了,因为我还没画完。”
时间的滚轮不断地往前碾。
秋去冬来,春过夏至,好像只在眨眼间,就到了要毕业的时候。
靳言洲利用大四整整一年,跟纪桉还有公司里招来的其他同事一起,没日没夜地协力制作出了一款游戏。
然而,就在游戏公测和宣传的关键时期,靳言洲接到一通电话,是靳朝闻打给他的。
靳朝闻跟他说,他母亲辛佟到了弥留之际,想见他最后一面。
靳言洲把公司里的事情都交代好,让纪桉带人时刻盯紧,自己抽身坐飞机去了辛佟再嫁后定居的城市。
这时靳言洲才知道,两年前辛佟的手术是成功了,但是癌细胞已经扩散。
后来复发,不好治疗,勉勉强强撑到现在。
辛佟的葬礼举办的那几天,靳言洲全程都很冷静,甚至还能和纪桉他们在电话里沟通工作上的事情。
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回到沈城时,公司的游戏已经公测。
虽然中间出了点小问题,但被纪桉很快就解决掉了。
靳言洲听到他们说一切顺利,终于全身松懈,整个人都卸了力。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问他们:“吃饭了吗?”
纪桉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回道:“哪里顾得上,就怕出什么问题。”
靳言洲掏出手机,“我给你们订饭……”
话音未落,初杏的声音就传来:“别订啦,送饭的来了。”
她和喻浅走进来,手里都满满当当的。
靳言洲瞬间起身。
他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装着盒饭和饮品的袋子,低低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干哑:“你怎么过来了?”
初杏搓了搓被购物袋勒出红印子的双手,弯唇道:“来看看你们的游戏公测情况怎么样呀!”
“看样子还不错哦,”喻浅也笑,“恭喜啦!”
纪桉早已经在看到喻浅的那一刻就了奔过去。
他从她手中拿走东西递给同事,让他们自己分。
纪桉拉着喻浅的手,懒洋洋地抱住她,然后歪头靠着她的肩膀低喃:“我好累啊浅浅。”
喻浅摸摸他的脑袋,给他顺了顺毛,莞尔说:“弟弟辛苦了,熬了那么多天,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快饿疯的一群大男人一边拆饭盒一边道谢:“谢谢嫂子!谢谢弟妹!”
“嫂子”是在喊初杏。
“弟妹”是在叫喻浅。
喻浅明明比初杏大一岁,但因为男朋友纪桉在这里年纪最小,只能被叫做“弟妹”。
她无奈地笑了声,偏头问靠着她的纪桉:“弟弟,我因为你都成‘弟妹’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纪桉大言不惭:“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把我自己补偿给你吧。”
喻浅没用力道,轻轻推了他脑门一下,笑着嗔怪:“谁要你啊!”
纪桉微抬头,很旁若无人地在她脸上吧唧亲了口,然后在喻浅的耳边低喃:“剩下的晚上给你。”
靳言洲没有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他牵着初杏的手先离开了公司。
开车到了校门口后,俩人下车,手拉手地走进校园。
他身上还穿着今天参加葬礼的那套黑色西装,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来随意搭在手臂上。
路灯下他们的手相牵,就连影子都紧紧挨着。
夏夜的微风吹过来,路旁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前面就是公教楼了。
初杏拉着靳言洲的手来到公教楼的大阶梯上。
“在这儿呆会儿吧。”初杏轻声说。
靳言洲在她坐下前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铺到了台阶上。
初杏笑着坐在了他的西装外套上。
然后又拽了拽他的手,让他坐到她身侧。
“言言,你还好吗?”她关心地问他。
靳言洲“嗯”了声,“还好。”
初杏扭头望着他,抿了抿嘴巴。
别的同学这几天都在很清闲地拍毕业照,参加各种聚餐聚会,甚至开启了毕业旅行。
但是他却在忙母亲的后事,忙公司的工作,忙得几乎焦头烂额。
她知道他最近几个月就像个陀螺,为了公司里要公测的那款游戏,没日没夜地超负荷工作。
她清楚他很累。
但他总是不肯说。
不管有多大的压力,都只自己一个人担着抗着。
“言言,”初杏握着他修长的手指,声音温软柔和:“我知道你不擅长表达,但是也别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痛了就喊出来,难过了就直接说,你不想跟别人讲,可以跟我说。”
靳言洲低垂的眼眸颤了下。
他没说话,只转身拥紧了初杏。
初杏回抱住他,掌心贴着他的黑衬衫料子,一下一下温柔地轻抚。
须臾,靳言洲终于开口对她低喃:“她撑到我去,只拉着我的手问我怪不怪她。”
“是,我承认她只养了我六年,我后来也知道了是她背叛了我爸,可是……”
靳言洲的喉咙哽了哽,“我做不到责怪她,在我最需要陪伴的年纪,是她每天都在陪着我,后来她走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再陪我了。”
“她给过我最温柔的爱,我记得她对我的所有好,我没办法去怨她恨她,哪怕我知道是她错。”
人总有脆弱不堪的时候。
就像此时的靳言洲。
好像这几天来压在他心口的那块重石,在他说出这些话后,就突然消失不见,连呼吸都轻快许多。
初杏轻轻拍着他的脊背,轻然的嗓音温柔又理智:“言言,你要知道,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都有多重身份,对你父亲来说,她不是一个好妻子,但对那个时候的你来讲,她的确是位好母亲。”
靳言洲皱紧眉,拼命克制着眼睛里的酸胀感。
好一会儿,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他抬手蹭了下脸,慢慢松开了初杏。
他攥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一下一下地把玩着她的手指。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直到深夜。
“不早了。”靳言洲起身,想要拉她起来带她回去。
初杏却突然开口唤他:“言言。”
靳言洲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她。
她话语认真道:“我还想跟你商量件事。”
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还是低声问:“什么?”
“我想跟你多谈几年恋爱。”初杏直接说:“我是觉得,你和小桉创立的公司才起步不久,好不容易打拼到现在有了点起色,这几年正是关键的时候,恰好我也需要先稳稳事业。”
“而且,我爸舍不得我很早就嫁人。”
“所以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他没有让她说完。
靳言洲把她拉起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畔喃喃道:“我知道了。”
其实他和她想的一样。
主要还是因为他现在的事业还在发展阶段。
而且他除了有辆家里给他买的车,也没别的了。
他不会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要她把自己交付给他。
他要挣钱买房,买她喜欢的大平层,要把一切都准备好,再好好选个日子向她求婚。
靳言洲曾听过一句话,当时并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却突然深受触动。
那句话说:“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理解。”[标注1]
而他三生有幸,遇到了最理解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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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初杏送回宿舍,靳言洲开车回了家。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但没人在。
他从酒柜里拿了瓶酒打开,又取了个酒杯。
就在这时,楼梯口处传来一句:“帮我也拿个酒杯,我陪你喝点。”
靳朝闻说完,就朝这边走来。
靳言洲没言语,只多拿了个酒杯折身来到桌边。
他给靳朝闻倒了些酒,又给自己倒好。
父子俩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喝着酒,扭脸望着落地窗外深沉浓郁的夜色发呆。
良久良久。
不知道第几杯酒下肚,靳言洲终于开口说了话。
他低声问靳朝闻:“我误会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解释?”
靳朝闻意外地看了靳言洲一眼。
靳言洲别开头,低垂着眼淡淡道:“我妈都跟我说了,是她对不起你。”
靳朝闻仰头饮了一口酒咽下去,然后才温声说:“她是你妈妈,你对她的感情比对我的要浓烈的多,我知道在你心里她是一个特别好的母亲,而我是个很不称职的父亲,我不想把你对你母亲的好印象破坏掉。况且你对我感情本来就淡,也不差这点误会。”
靳朝闻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那六年我在外面奔波,忙着工作挣钱,是她一个人在抚养你,她其实也很辛苦,这点我心里始终都很感激她。”
靳朝闻之所以坚决离婚,是因为他接受不了辛佟对他们感情和婚姻的背叛。
至于他那么强硬地要靳言洲的抚养权,其实更多的是怕靳言洲跟着辛佟改嫁到新家后会受委屈。
又是半晌沉默。
靳言洲喝尽杯子里的烈酒,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爸。”
靳朝闻无奈失笑,“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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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校前最后一顿聚餐,是初杏和靳言洲两个宿舍一起聚的。
靳言洲和纪桉一起做起了游戏公司。
初杏选择放弃本专业就业,从事了自己热爱的画画行业,目前是自由画师。
喻浅考了本校图书出版方向的研究生。
许音跨专业考上了老家那边的研究生,终于不用再跟男朋友异地。
宁童童接下来要考公。
严城要去帝都读研。
薛晨回老家那边工作。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方向,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并且正朝着各自的目标拼搏。
这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醉醺醺的宁童童抱着许音红了眼眶。
她哽咽着对三个舍友说:“咱们宿舍不管你们仨谁先结婚,我都要当伴娘!”
喻浅笑道:“我觉得是音音。”
初杏也点头附和:“我也觉得是音音。”
许音落落大方地温柔笑说:“那就借你们吉言,如果我最先结婚,一定会让你们三个给我当伴娘,也一定要请这四位男士去参加我的婚礼。”
“多一个人多一份份子钱呢!”
许音微醺的话语成功把大家逗笑。
最后要散场时,严城率先举杯,说:“来吧朋友们,最后一杯了,祝点什么。”
已经喝醉的初杏非常豪言壮语,脱口而出:“就……祝我们都有一个辉煌灿烂的前程!”
严城很喜欢这句话:“哎,这个好!那就祝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辉煌灿烂的前程!干杯!”
“干杯!”
“干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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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5号,距离他们大学毕业已经两个多月。
这天晚上,靳言洲开车接上初杏,带她去了一家特别有情调的法式餐厅。
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冷冷清清的。
初杏一进来就察觉到了端倪。
她被他牵着手,来到烛光摇曳的餐桌旁。
初杏这才发现,座位上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靳言洲拿起这束红玫瑰,送给初杏。
初杏还是第一次收到他送她的花。
她开心地接过来,抱在怀里,还低头轻轻嗅了嗅。
“好香。”初杏眉眼弯弯地莞尔道。
靳言洲帮她拉开椅子,很绅士地让她落座,然后自己才走到她对面坐下。
随即,服务生开始上菜。
在开始吃这顿烛光晚餐的时候,餐厅里那架钢琴被人弹响。
《reality》温柔深情的旋律霎时回荡在整个餐厅。
初杏再一次感受到惊喜。
“是《reality》诶!”她脸上的小酒窝醉人,话语温软地问他:“言言,你怎么准备这么多呀!”
靳言洲没回答她为什么,只低声问:“喜欢吗?”
初杏的语调扬起来,欣喜地回他:“喜欢!”
“那就好。”听到她的回答,他轻勾起嘴角。
一顿浪漫的晚餐不紧不慢地吃完,服务生突然又端着东西走过来。
“这是您的「珍珠雪人」。”
初杏愣愣地看着被放在桌上的首饰盒,盒子里是一条珍珠项链。
一大一小两颗珍珠叠在一起,中间还有一圈亮晶晶的碎钻做点缀。
她还没反应过来,靳言洲就已经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他从首饰盒里拿出这条项链,垂眸凝视着她,目光温柔。
而后不疾不徐道:“这是我找设计师定做的,只属于你的珍珠雪人项链。”
初杏讷讷地站起来,有点傻眼。
“言言……”她有点混乱,今晚他给她准备了一波又一波的惊喜,架势大的像要求婚,可初杏又觉得他不是在求婚。
靳言洲仿佛看穿了她的疑虑,直接解释:“不是求婚,是告白。”
告……白?
他抿了抿嘴唇,虽然觉得羞耻,但还是语调硬邦邦地夹杂着别别扭扭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在你找我告白那天,我也想跟你告白的,只不过被你抢先一步,我就变成了……被告白的那个。”
“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从没对你说过一句喜欢,我知道女孩子很注重仪式感,也很在意这种细节,尽管你从没为此介意过一句,虽然你总是很理解我,但我还是想为你补上我欠你的那场告白。”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但脸却越来越红,目光也飘忽不定起来,甚至羞窘地不敢跟她对视。
“初初,我很喜欢你。”靳言洲终于把这句喜欢说出了口。
没有任何人逼迫施压,是他自愿,想要亲口跟她说。
说这句我喜欢你。
初杏怔忡地仰脸望着他,鹿眸里渐渐盈上了一层水雾,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加波光潋滟。
“别的女孩有的,你也会有,我都会给你。”
他说:“不管是现在,抑或将来,这样庸俗的浪漫,我只想跟你一起体验。”
靳言洲从来没这样直白地表达过感情。
这是第一次。
他的脸几乎要烧起来,却还在故作淡然地问:“这是我送你的雪人,你愿不愿意收下?”
初杏几乎要哭。
她太清楚让他这种性子剖白自己有多不易。
可他为了她,拼了命地做了。
他说这种浪漫是庸俗的。
也确实是。
玫瑰花,烛光晚餐,包下餐厅清场,吃饭时还有钢琴弹奏,甚至让服务生假装上菜把项链端上来。
每一个环节都俗气的要死。
可因为是他给她的,就特别与众不同。
初杏非常喜欢。
初杏大概也猜到了,他准备这场告白,不仅仅只是帮她弥补遗憾。
更是想给她一个保证和承诺。
属于靳言洲许给初杏的承诺。
“我愿意。”她泪眼朦胧地点头,不断答应:“我愿意的。”
靳言洲动作轻柔地帮她戴好这条项链。
初杏顺势直接搂住了他的腰身。
而,靳言洲羞得几乎要把发烫的脸埋进她的脖颈间。
他深深沉了一口气,闷声低喃:“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初杏莞尔,忍不住逗他:“那求婚怎么办呀?我跟你求吗?”
靳言洲:“……”
他拥紧她,语气生硬地别扭道:“求婚还是得我来,你别抢我该做的事。”
初杏浅笑出声,答应了他:“好,那我就不跟你抢啦。”
须臾。
“言言,”初杏偏头跟他咬耳朵,话语软和地轻声说:“我好喜欢你送我的庸俗浪漫。”
“我们就这样俗气地相爱下去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从明天开始更番外么么哒!
感谢大家陪伴,本章送红包。
标注1:来自廖一梅的《柔软》
杏杏提到的电影里那句话的原话是:“你才25岁,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出自电影《步履不停》。
下篇文暂定开《知冬》,宝贝们提前收藏一下呀,文案如下:
1.程知第一次遇见林冬序,是在合潭寺。
剃了光头的林冬序穿着寺庙大师的同款长袍。
想烧香求符的程知走到他面前,礼貌喊:“大师……”
林冬序:“我要死了别理我。”
程知:“这个和尚好丧哦。”
很快,俩人在一个癌症小组再次遇到。
林冬序是癌症患者,而程知是被分配给他的志愿者。
面对消极等死的林冬序,程知硬要拉着他列遗愿清单,誓死帮他完成所有遗愿。
然而,最后几个月的期限已到。
程知看着她面前活生生的林冬序,呆呆地讶异问:“你是人是鬼?”
林冬序:“我要说我还能再活个几十年……”
程知:“?”
林冬序:“你愿不愿意跟我谈个恋爱结个婚过个日子什么的?”
程知:“???”
2.程知跟陈周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上高二时,程知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陈周良,但她不敢表露出半分,因为陈周良只把她当哥们。
直到大学毕业,程知鼓起毕生所有的勇气,佯装开玩笑地对他说:“陈周良,如果到了30岁,你我都还单身未婚,我就嫁给你吧。”
陈周良笑着应:“好啊。”
接下来几年,陈周良一如从前,仿佛依然只把她当好兄弟,有人追她他祝福,有人追他他第一时间跟她分享。
程知感觉不到他对她有半点喜欢。
终于,程知在28岁的时候,将她默默喜欢了十多年的男孩彻底放下。
她爱上了一个毫无保留爱她的男人。
他一出现,她世界里的凛冬散尽,冰雪消融。
·男主被误诊。
·超级怕死有钱大佬x勇敢乐观小太阳花
·霸总x编剧
·女主跟男主在一起前喜欢竹马男配但并没交往过。
·大概是个天降ko竹马的故事。
感谢在2022-02-2318:34:582022-02-2419:0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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