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凌晨四点钟。
初杏被渴醒。
她闭着眼睛,几乎把脸埋进被子里,很不情愿起身去喝水。
可是真的好渴。
初杏还是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她撩开被子,迷迷瞪瞪地下床,习惯性地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困倦到快睁不开眸子的初杏眯着眼,脚步微晃地往卧室外走去。
她拉开卧室门的那一刹那,躺在客厅沙发里的靳言洲瞬间醒了过来。
他枕着抱枕,身上盖了条毯子,又搭了件羽绒服。
靳言洲并没有动。
他只扭过头,望向卧室的方向。
初杏拉开门摇摇晃晃往前走时,肩膀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
她委屈地轻哼了声。
靳言洲条件反射性地坐起来。
他正要去看看她怎么了,初杏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客厅里没有合窗帘,外面的夜色穿透玻璃窗倾泻进来。
靳言洲借着微弱的光线,亲眼看到她慢吞吞地走近,然后蹲在了他面前的茶几前。
她拿了只杯子,在玻璃水壶中倒了点凉白开。
动作呆呆的,有点机械,像还没睡醒。
初杏捧着杯子,咕嘟咕嘟灌下去半杯水。
喝水时她困到眼睛始终闭着。
直到放下水杯,初杏强撑着睁开眸子起身,这才反应迟钝地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人。
她睡眼惺忪地盯着靳言洲,脑子稍微地转动起来。
继而想起,她没等他送她回去就睡着了。
这里是他家。
她占了他的卧室。
所以他只能躺在沙发里。
初杏声音轻哑地说:“言言,你回屋睡吧。”
靳言洲理智地拒绝:“不用,你去睡。”
初杏便走过来,直接拉他的手,想把他拽起来。
“你白天还要上班,”她的语气难得强硬:“跟我回屋睡。”
靳言洲深知让她在还没睡饱的状态下主动开口说话有多难。
而且她说的是,跟她回屋睡。
他的身体发不出任何抗拒的信号,瞬间就顺从地站了起来。
靳言洲任由初杏拉着他进了卧室。
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睡得舒服点。
初杏回到床上闭上眼就睡熟了。
躺在她身侧的靳言洲却再也没能入睡,一直睁眼到天亮。
因为只有一个枕头,他跟着她进来的时候忘了拿抱枕,初杏在睡过去之前还特意把枕头往中间放了放,自己只枕一边,留了一半给他。
也因此,他和她离得很近很近。
她还正好侧身正对着他,就连呼出来的温热气息都落了过来。
靳言洲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然后又控制不住地往前轻挪了点脑袋。
距离她更近,近到他的鼻尖就快和她的轻蹭上。
他几乎要屏住呼吸。
想吻她。
他的大脑被这个念头侵占。
她的手掌心朝上,自然轻蜷着。
靳言洲将手心贴过去,慢慢地攥紧了她的手。
他最终没能克制住,微扬起下巴,性感的喉结微滚,而后将吻印在她的唇角。
初杏像是感知到了他,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靳言洲霎时浑身僵硬,绷紧了所有神经,一动都不敢动。
他就这么目光温柔缱绻地瞅着她,直到天光大亮。
初杏六点钟醒来时,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的初杏满脸呆滞地坐在床上。
须臾,她掀开被子下床。
走出卧室,客厅没人。
初杏喊他:“言言?言言?”
没人应答。
上班去了?
怎么走这么早。
初杏心里稍微有点失落。
但也说不清为什么失落,可能……因为好不容易在他这里过夜一次,结果第二天一早睁开眼却没能看到他。
他昨夜躺在沙发上盖的毯子和羽绒服还在原处。
初杏看到后,脑子里瞬间涌起她半夜出来喝水结果把他拉回房间跟她一起躺床上睡觉的画面。
她和他同床共枕了。
就在昨晚。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有点羞窘。
初杏脸颊微红地坐到沙发上,开始叠毯子和羽绒服。
就在这时,家门声响起。
靳言洲推开门,拎着买的早点走了进来。
初杏讷讷地望着他,表情又傻又呆。
靳言洲看到她这副模样,蹙眉问:“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上班去了。”初杏说着就起身小跑向他。
她钻进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委屈道:“我睡醒后没看到你,喊你好几声都没被应答,我以为你去公司了,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不太舒服。”
靳言洲被她这番话触动。
他真的很喜欢被她需要,被她在意。
他单手回拥住她,解释:“我去买早餐了。”
初杏松开手,去扒拉装早餐的袋子,好奇地问:“你都买了什么呀?”
靳言洲轻轻打了她的手一下,提醒道:“先去洗漱。”
然后发现她又没穿鞋,直接就单手把她抱了起来。
“又不穿鞋。”他没好气地说她。
瞬间坐到了他臂弯上的初杏登时震惊地瞪大眼。
“言言!”她有点害怕,更多的是说不出口的羞耻。
哪有把她当小孩子抱的啊!
“你干嘛呀!快把我放下来!”她窘迫地嗔怪。
靳言洲没听她的。
他随手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就这么像抱小孩子似的抱着她往卧室走。
结果把她抱到卧室,看到放在床尾的那双板鞋,这才想起来,她昨天进屋后没换拖鞋。
他又转身,把她抱回了玄关。
初杏已经放弃挣扎了。
在靳言洲把女士拖鞋给她穿好后,初杏从玄关处跳下来,:“以后不能这样抱我。”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提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你太轻了。”
初杏愣了下,随即忍不住乐起来,笑得小酒窝浅浅。
“轻点不好嘛?”
“不好。”他说:“长胖点才好。”
非常满意现在这个身材和体重的初杏拒绝:“我才不要长胖!”
她边说边往卫生间走,语调里泛着开心:“关键是我长不胖诶!不管吃什么都不会长胖嘿!”
跟在她身后的靳言洲听到她带着小小得意的语气,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随后,她进卫生间去洗漱,靳言洲回卧室把她的鞋拿出来放到玄关鞋柜里。
初杏进去后才想起来这里没她的洗漱用具。
她刚要喊他,结果瞥眼就看到了简约欧式风的纯黑牙杯旁放着一个白色的小兔子杯子,里面有支白色的牙刷。
初杏意外地扑闪了几下眼睛,伸手拿过牙杯和牙刷。
旋即,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他居然不声不响地提前给她准备好了。
初杏刷牙的时候还在思索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总不能是一大早出去买的。
因为这个时间点,超市都没开门。
那就只可能是,家里本来就有。
她洗漱完又用花洒冲了冲脚,这才神清气爽地走出来。
初杏来到餐桌旁,在他对面落座。
靳言洲刚把豆浆和她爱吃的生煎放到她面前,她就笑语盈盈地瞅着他问:“言言你什么时候给我准备的牙刷和牙杯呀?”
靳言洲还没说话,初杏就说:“你别骗我哦,我知道不是今早才买的。”
他抿抿唇,夹了个生煎往她嘴里塞。
初杏一边吃生煎一边乐,毫不自知地向他撒娇:“说嘛。”
他尽可能的言简意赅,“牙刷和牙杯都是是年底逛商场买的。”
其实是他买牙刷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这个牙杯,当时他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她,所以就买了下来。
初杏好奇道:“你怎么会突然想买这么可爱的牙杯啊?又是看中了牙杯上的小兔子?”
靳言洲沉了口气,语气硬邦邦道:“是想买来送你。”
“觉得挺适合你的。”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低,而且还透着一股子别扭,语调听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初杏想起牙杯上那对小耳朵,莞尔笑说:“我是很喜欢!”
至于牙刷,他当时买的是两支装的情侣款,一黑一白。
他先用了黑色的那支,白色是打算过段时间再用。
谁知会在今天提前派上用场。
牙杯也是。
他本想等她回到沈城后找机会拿给她,不成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给她用上了。
初杏心情很好地说:“牙杯我就不带走啦!”
靳言洲抬眼看了看她,她的脸上漾着笑,有点俏皮地歪头道:“就放在这儿当备用吧,反正我家里有一套洗漱用具的。”
“万一我哪天又在你这里过夜了呢。”
靳言洲的心口莫名一滞。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最后这句话会让他想多。
靳言洲表情淡淡地不动声色问:“哪天?”
初杏茫然了瞬,本能疑问:“什么?”
他沉了口气,觉得自己被她带偏,有点失态,便说:“没事。”
初杏却已经反应过来。
她笑眼瞅着他,直接问出口:“你很想让我在你这里过夜吗?”
骨子里的傲娇性子让靳言洲下意识地否认,他脱口而出:“也没有很想。”
说完又觉得不对,立刻蹩脚地补救:“不是,也不能这样说……”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突然有点迟滞,就像电脑宕机一般转不动了,词穷到搜肠刮肚都找不到合适的话。
最后,他低头垂眼吃饭,颇有点放弃挣扎任由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语气略闷道:“看你想什么时候过来。”
初杏总是很喜欢看他这样别扭的模样,莫名的很可爱。
而且,每到这种时候,他的耳朵还会红。
她没忍住,稍微站起来倾身凑近,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你的耳朵怎么又红啦?”初杏话语含笑地轻喃。
靳言洲瞬间抓下她的手,皱着眉低声说:“老实吃饭。”
她听话地坐回来,嘴角上扬道:“真可爱。”
靳言洲:“……”
他刚想说不准用“可爱”形容他,初杏就唤他:“言言。”
靳言洲掀眸看向她,初杏也正望着他。
她很认真地说:“那我们……等我和纪桉租的房子到期就同居吧。”
靳言洲的额角微跳,他怔怔地凝望着她,心脏仿佛漏了半拍。
初杏接着如实告诉他:“不过当初因为签长约有优惠,我和纪桉一次性签了三年的合同。”
靳言洲:“……”
仿佛一盆冷水在他头脑发热时突然浇下来,让他霎时恢复了些冷静和理智。
他微蹙眉认真思索——
三年后,他有没有足够的资金买一套平层别墅。
努力拼一拼,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浅淡地笑了下,答应:“好。”
初杏眉眼弯弯地问:“那我这三年里能偶尔过来留宿嘛?”
靳言洲嘴不饶人道:“羞不羞?”
她嘴角上翘,露出小酒窝来,回他:“不羞。”
他无奈,话语里含着几分宠溺:“矜持点。”
初杏就笑,缠着他问:“让不让啊?”
他被逼的没办法,只好故作淡定地说出口:“只要你想,随时。”
但别扭的语调却泄漏了几分不自然。
.
2016年2月29日,是靳言洲24岁本命年生日。
28号晚上,初杏和靳言洲在他家里一起吃的晚饭。
晚饭过后,他把碗洗好,从厨房走出来,问她:“现在送你回去还是等会儿?”
初杏屈腿坐在沙发里仰脸瞅着他,眼巴巴地问:“我今晚能不走吗?”
不等靳言洲说什么,她就直接坦白:“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你生日了,我想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亲口说。”
靳言洲点头,应允:“好。”
初杏瞬间开心,张开双手要抱抱。
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把人揽进怀里。
初杏靠着他,比他还期待零点到来。
她一直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数时间,不断地碎碎念嘟囔:“零点怎么还没到呀?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把礼物拿给你了。”
靳言洲笑她,说:“也不差这几个小时,你现在拿给我?”
“不行,29号可不是每年都有,我要等到零点再给你。”
她满心都是女孩子在意的仪式感,非得等到零点才肯把礼物交给他。
靳言洲只好跟她一起等零点。
结果最后还没到零点,她先一步在他怀里睡着了。
靳言洲无奈失笑,正要把她抱进房间,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初杏被惊醒,立刻睡眼惺忪地起身往门口跑,“是我订的蛋糕。”
确实是她订的蛋糕。
初杏拎着蛋糕走回来,她拆开蛋糕盒子,很认真地数着蜡烛,一根根插好。
差一两分钟到零点时,初杏开始点蜡烛。
等她把蜡烛点好,时间也刚好跳到了29号。
她做事的时候,靳言洲一直在旁边盯着她看。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刚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着呢,却那么认真专注地一根一根数蜡烛,再小心翼翼地点燃。
忽然,客厅里的灯灭。
只剩桌上的生日蛋糕蜡烛在摇曳。
初杏拉起他的手带他来到餐桌前。
“言言快许愿!”她兴奋地说。
靳言洲听话地闭上眼。
须臾,他睁开眸子,弯腰将24根蜡烛一口气吹灭。
初杏跑去开灯,然后才从自己背来的双肩包里拿出一个图案精美的飞机盒。
飞机盒上的图是大雪纷飞的冬夜。
上面画着一个雪人,有对小情侣面对面站在雪人旁,男孩子正捧着女孩子的手给她哈气捂热。
他们四周是万家灯火。
而眼前,是心爱之人。
这张图是初杏自己画的。
她把盒子递给靳言洲,浅笑嫣然地扬着语调说:“24岁生日快乐呀言言!”
靳言洲接过来,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对本命年红手绳,和一本书。
书名叫……
靳言洲倏的怔愣,僵在原地。
书名是,《我想跟你百年好合》。
作者叫,言初。
言初。
他的脑子里突然响起她说过的一句话:“靳言洲的言,初杏的初。”
所以,这是她的画集。
“言言,”初杏轻唤了他一声,然后话语温软地告诉他:“这本画集里,每一张都有你。”
“全都是我眼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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