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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年代文里当知青|月戍


    第1章


    一九七五年六月,青山公社知青办。


    窗外烈日骄阳,乔天意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了张报纸扇风。她脸颊通红,刘海儿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脑门上。


    乔天意越扇越觉得燥热,她扯了扯身上这件的确良面料的衬衫短袖,想不明白为啥这种面料会在七十年代这么流行。这涤纶的料子一点都不吸汗,反而越穿越热,她感觉自己的汗正顺着后背往下流。


    “同志,能麻烦你再帮我问问万水村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吗?”乔天意从挎包里掏出两个酒心巧克力递给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小姑娘看见她手里的巧克力犹豫了两秒,点点头。


    乔天意是严重的过敏体质,很多东西不能吃不能碰,她因过敏导致昏迷,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穿书了,还是穿到了从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里,成了里面同名同姓的路人甲。


    那本小说作者写了一半就弃坑,所以全书加起来对原主的描写都不超过一百个字。


    乔天意想想原主也是个小可怜。她妈妈在她四岁的时候去世,她爸乔向民娶了后妈刘玉梅,刘玉梅还带了个妹妹比她小一岁,后来改名乔姗姗,没两年刘玉梅又生了个儿子叫乔天航,乔向民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硬是给养成了小霸王。


    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他们家本来是抽签决定下乡的人,结果被乔姗姗抽到了,可刘玉梅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去插队,乔向民心一软,下乡的人就变成了原主,美其名曰姐姐要让着妹妹。重点是乔姗姗非但不领情,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她下乡以后过苦日子。


    原主一气之下绝食抗议,可她三天没吃饭,到了知青下乡的日子,她爸照样无动于衷的看着后妈给她收拾行李,原主实在伤心,就跳了河,被人救上来以后送到了医院。


    她爸怕这事传出去影响不好,就和市里的知青办请了个假,说原主生病住院,等病好了马上就去下乡。


    谁曾想送到医院的是原主,睁开眼的却是乔天意。


    乔天意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刘玉梅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生怕她死了没人替她闺女下乡。乔天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下乡。


    如果她强行留下来,刘玉梅不会给她好日子过,到时候还要和她斗智斗勇,而且家里还有个被惯坏的弟弟,四六不懂,每天看着烦都烦死。虽然下乡条件要比在城里艰苦,但最起码自由。


    乔天意很没出息的打算着,如今已经是一九七五年,再等两年恢复高考的时候考个大学,选个普通的专业,找份普通工作,无惊无险的过完这一生,也挺好。


    她在医院里养了一周,唯一让她惊喜的就是原主虽然体质弱了点,但不是过敏体质,这意味着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吃东西。


    乔天意出院回到原主家,她表示愿意替乔姗姗下乡,就是这个钱嘛得多带点,毕竟她大病初愈,身体还虚的很,很容易一不小心又卧床不起,就怕到时候知青办不同意她再请假,按照政策乔姗姗就得卷着铺盖卷走人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刘玉梅怕她想不开再寻死觅活的,一使劲答应给她一百。


    “八百。”乔天意张嘴要价。


    乔向民在人事部门上班,工资不低,刘玉梅向来精打细算,一分钱能掰成八瓣花,家里存款不少。


    刘玉梅一听这个数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乔姗姗大骂:“你是土匪啊!”


    乔天意手揉着太阳穴,语气听起来十分虚弱,“哎呀,我头疼。”


    刘玉梅咬牙,又加了五十。


    乔天意又捂着胸口,“哎呀,胸闷,不知道是不是肺里呛水留下的后遗症。”


    刘玉梅牙都要咬碎了,“二百!”


    乔天意啧了一声,“没诚意,我还是去知青办请假吧。”


    刘玉梅拦着她,开始走怀柔政策,“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你总不能让我们喝西北风啊!”


    “一千。”乔天意又加价。


    刘玉梅瞪圆眼睛,这尼玛还带这么还价的?


    “三百!”她伸手比了三根手指。


    “一千二。”


    乔姗姗在旁边龇牙咧嘴的上蹿下跳,好像要咬人,她觉得乔天意一定是失心疯了。


    “四百!”这已经是刘玉梅的底线了。


    “一千五。”


    刘玉梅已经麻了,随口说了个五百。她心想乔天意要是再不答应干脆就让乔姗姗下乡得了。


    “成交!”乔天意抓起她的手击了个掌。


    刘玉梅人没了。


    乔天意揣着五百块钱巨款踏上了下乡的路,她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晚上都不敢睡觉。好不容易从贺安市来到了尚溪镇,因为错过了到公社的最后一班大巴车,她只好带着从贺安知青办开的介绍信去招待所。


    招待所就剩一间房,房间背阴,屋子里一股潮味,被子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乔天意好不容易熬了一晚上,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去镇上的信用社办了张存折,她把原主这些年攒的零用钱放在身上留着用,把五百块钱都存了起来。


    办完事情她又去赶大巴车,天气热,太阳毒,她拎着个两个行李袋费劲挤上了大巴车,司机开的很狂野,上了年纪的汽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跑出了赛车的速度,一下车乔天意直接吐了。还好知青办的人给她倒了一茶缸凉白开,她喝了水才好受些。


    “好的,知道了。”打电话的女同志挂掉电话,向乔天意转达道:“他们说接你的人已经出发了,你再等等吧。”说完又把她的茶缸蓄满水。


    乔天意已经喝了五六缸水,实在喝不下去,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酒心巧克力,撕开包装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巧克力的甜腻和酒的香醇让她瞬间心情大好。


    从前过敏,巧克力碰都不敢碰,如今穿书了,竟然也尝到了巧克力的味道。


    乔天意自我安慰,也算因祸得福了。


    ——


    万水村里,支书李铁根叼着烟袋,坐在树下给生产队队长陈青峰做思想工作。


    “你小子别犯轴,公社那边又来电话催了,还剩一个来晚的小姑娘,你赶紧安排人接回来。”


    “不去。”陈青峰刚挑完土,这会儿热的浑身是汗,身上的褂子已经敞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他一手叉腰,一手掀着衣摆扇风,大剌剌的不拘小节。


    “屁话!”李铁根瞪眼,“那是城里来的的知识青年,人家愿意大老远来咱这穷乡僻壤插队,就应该欢迎。”


    陈青峰不说话,可心里不服气,咋就是穷乡僻壤了?


    李铁根知道陈青峰有情绪。这也难怪,一个多星期前刚从公社接回来一批知青,一群城里来的娇贵小姐少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起活来两个人抵不上一个,一开始还斗志高昂,可没过两天就开始叫苦喊累。


    这已经是万水村来的第三批知青。前两批知青以病退、回家顶职、招工等各种原因走得差不多了,目前村里还留下三个。


    “赶紧去吧,别让人家姑娘傻等着了。”李铁根催促道。


    陈青峰把褂子系好,“你这话说的她好像等着上花轿一样。”他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等一会儿又不能少块肉。”


    说完陈青峰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扔给李铁根,“以后抽这个,没了再给你买,少抽旱烟,劲儿太大,咳嗽厉害了三娘又骂你。”


    李铁根乐呵呵的把烟收起来,“骂就骂去呗,都骂一辈子了,一天不骂我还不习惯呢。”


    陈青峰走了以后李铁根也站了起来,他在树上磕了磕烟斗,看着陈青峰健壮的背影,不免感叹道:“不服老不行,后生都已经长起来喽!”


    陈青峰去玉米地找赵福来。万水村的生产队共分了五个小队,赵福来是一队队长。


    他站在地头喊了一嗓子,就看见赵福来从远处小跑过来。


    “峰哥,啥事?”赵福来抹了把汗,他正带着人在玉米地里薅草。


    陈青峰:“你去套辆牛车,把公社那个祖宗接回来。”


    “啥祖宗?”赵福来愣了几秒,一拍脑门,“你说晚到的那个知青啊?”


    陈青峰嗯了一声,他想抽烟,一摸兜才想起来刚才把烟给李铁根了。


    赵福来有眼力见,赶紧掏出烟盒递给他。陈青峰抽出一根,点燃后叼在嘴上。


    赵福来借着陈青峰的火也点了根烟,“那我开拖拉机去呗!”他刚学的开拖拉机,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陈青峰瞥了他一眼,“我看你像拖拉机,那油不是钱?不会过日子。”


    赵福来嘿嘿笑了两声,“那我去了。”可刚走出去没两步,又被陈青峰叫住。


    “算了,还是我去吧,我正好去公社有点事。”


    赵福来看着陈青峰的背影摸摸脑袋,心想他要是剃个和他哥一样的寸头能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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