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队长？
他脸黑吗？
到家之后陈青峰看见奶奶正在堂屋准备给陈青梅洗头发。陈青梅一脸享受的躺在藤椅上看小人书，奶奶拿着梳子给她通头发。
也不知道这丫头下午钻哪疯去了，黏了一头的荆棘狗，她自己薅了半天没弄掉多少，反而把头发弄的乱七八糟缠在了一起。
“陈青梅你多大了还让奶给你洗头？”陈青峰长臂一伸抽走她手里的小人书。
陈青梅看得正来劲儿，小人书突然被她哥抢走，她挥着两只小手像小野猫似的跟陈青峰抗议。
“头发黏在一起了我弄不开。”她哼哼唧唧的求着陈青峰把小人书还给她。
陈奶奶按住她乱动的小脑袋瓜，“小祖宗你快消停会吧，赶紧弄完好睡觉。”
“奶你先去睡吧，我给她弄。”陈青峰接过他奶手里的梳子，坐在藤椅后面。
“我不让你弄！”陈青梅捂着头拒绝。
陈青峰微笑，“再不老实我就把你的头发一根根拔掉。”
“你就知道欺负我！”陈青梅哼了一声。
陈奶奶笑着摇摇头，这兄妹俩一天不掐架就难受。
陈青峰手重，梳子拿在他手里就像武器一样，拽的陈青梅龇牙咧嘴的直叫唤。
陈青梅哭腔：“哥求求你轻点吧，你再拽下去我就跟三猴家的那个秃顶狗一样秃了。”
“知道了。”陈青峰撇嘴，事儿真多。
头发通开了，陈青峰又往盆里添了点热水，他伸手撩了些水把陈青梅的头发打湿，然后抓了点洗衣粉抹在她的头发上搓了搓。
“陈青梅你掉粪坑里了，头发这么埋汰。”盆里的水都变了色，陈青峰一脸嫌弃。
陈青梅叹了口气，小大人一样的语气说道：“哥，你知道你为啥到现在没有媳妇吗？”
“为啥？”
“因为你说话太难听了！”
陈青峰：……
洗完头陈青峰把毛巾扔到陈青梅头上，“自己擦干净了再睡觉。”
“哦。”陈青梅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碎碎念，“哥，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你亲妹妹吗？你看四妮她哥对她多好，每次回来都给她买好吃的，还买头花呢！”
陈青峰侧目看她，“不是，你是我从粪坑里捡来的。”
陈青梅才不信呢，“你少来。”
从她记事起家里就只有奶奶和哥哥，她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后来她看三猴四妮傻宝他们都有爸妈，她才觉得不对劲，回家就缠着陈青峰问爸妈去哪了。
陈青峰也没打算瞒她，告诉她爸妈都死了。她那个时候还不太清楚死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陈青梅从小就没见过爸妈，所以也不觉得伤心。她一本正经的跟哥哥说道：“爸妈死了我不伤心，因为我没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好，可是你和奶奶要是死了我会很很很很很难过，会难过的哭出来。”
陈青峰听了这番话有点感动，然后照着她的脑门儿弹了个响亮的脑瓜崩。
再大一点她就开始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每天问东问西，关于“我是从哪得来的”这个问题就已经不知道问过多少遍，陈青峰视心情而定，每次的答案都不一样。
有时候她是从猪圈里捡来的，有时候是从泥坑里挖出来的，有时候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
陈青梅无语，就不能有点干净的来法吗？说她是崩爆米花崩出来的也行啊！
“我去睡觉了。”陈青梅毛毛躁躁的，头发也擦不好，这会儿还滴着水。
陈青峰无奈，让她坐下，自己拿起毛巾给她擦头发。
“头发湿的时候不能睡觉，要不脑子里容易进水。”陈青峰随口胡诌。
陈青梅：“那哥你经常湿着头发睡觉吧？”说完她赶紧缩脖子，怕她哥打她。
等了几秒没等到她哥的巴掌，陈青梅放心的抻了抻脖子。
“问你件事。”陈青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问。”
“我脸黑吗？”
“啥？”
陈青峰又说了一遍。
陈青梅转身狐疑的看着她哥，昏黄的灯光下陈青峰面无表情。
“不黑，就是有点黄。”陈青梅仔细看完之后说道。
“那我这样好看吗？”说完陈青峰咧了咧嘴角。
陈青梅吓得差点没从板凳上掉下来，“哥你发疯了？”好端端的笑什么。
“滚滚滚。”陈青峰一只手把陈青梅的脑袋转了过去，他真是脑抽了才会问她。
大队批了知青几天假期，让他们好好养病。乔天意负责照顾大家，也没上工。卫东兴把家里煮药的罐子借给知青，乔天意一大早就开始熬药。
吴雅琳嫌弃宿舍里一股中药味，这两天中午都是带饭在学校吃，到了晚上才回来。她不在的时候大家感觉说话都自在了好多，也不用看她的脸色。
乔天意把药熬好，傅轻晏过来取药的时候跟她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出门在外互相照顾，应该的。”乔天意把药倒出来，告诉他一人喝半碗就行。
女生们捏着鼻子把药喝完，任欣然苦着脸道：“中药可真难喝啊。”
乔天意笑，“良药苦口嘛。”
孟然倚着炕柜看她，“别说，这句话说的还真有点老中医的架势。”
“会看病可真厉害。”宋晓灵感叹道，乔天意可是比她还小一岁呢。
张薇薇问道：“你爷爷是不是医术很厉害呀？”乔天意给大家把脉那天就被缠着问东问西，为了让她们安心吃药，只好告诉大家她学过医的事。
“那是，我爷爷超级厉害。”乔天意一脸自豪。
“真好。”张薇薇语气羡慕，她说她一点都不喜欢爷爷奶奶，两个老人重男轻女，她爸从小耳濡目染，也有样学样，明明都有个儿子，可还嫌弃她是个姑娘，这次下乡全家人就跟商量好似的，巴不得给她推出家门。
乔天意没说话，心想原主她爹不也一样，就连别人的孩子都比自己闺女亲。
“我爸妈可疼我了，我爷爷奶奶也喜欢我，外公外婆也是，我哥对我更好。”任欣然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又开始哭唧唧的想家。
“我也想我爸妈了，还有我妹妹。”宋晓灵家境一般，但家庭氛围很好，她妹妹比她小两岁，今年十七，舍不得姐姐下乡，争着抢着要来，宋晓灵好说歹说才说服她。
“咱们说点开心的事。”孟然看气氛低沉，为了调节气氛一口气讲了五个笑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乔天意坐在桌边整理剩下的药，心想再吃两天药大家就能好利索了。她爷爷从前常说治病救人会有一种成就感，她起初不信，如今看着大家从蔫头搭脑到活蹦乱跳，自己的心情确实会变好。
几个女生正聊着，陈青峰来了。他先是问了一下大家的身体情况，然后看向乔天意。
“我有事找你，你出来一下。”
“找我？”乔天意有些意外。
乔天意跟着陈青峰出去以后，宿舍里的人互相看了看。
孟然：“有情况。”
张薇薇：“绝对有情况。”
宋晓灵：“真的吗？”
任欣然：“我山楂糕哪去了？”
其他三人齐刷刷看向她，“你跑题了。”
宿舍外面，陈青峰直接说明来意。公社之前已经承诺，只要万水村有自己的赤脚医生，并且通过初级考核，就能建立卫生站。
他希望乔天意能同意来当万水村的赤脚医生。
外面阳光有些耀眼，乔天意抬手遮住阳光。
“不好意思陈队长。”她笑了笑，语气客气而疏离，“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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