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迢太累了,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过,身在野外,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有白天比较安全的时候才有机会小憩一会儿,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大多数时候还是小镜逼着她入睡。
长期的睡眠不足加上哭了大半个小时,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在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心事一放,现在又窝在最让她心安的人怀里,不出意外地睡着了。
她可以不用一边争分夺秒地休息一边还要意识清醒地保持警惕,心时时刻刻悬着,在他身边,闻着熟悉的味道,完全放松,脱下盔甲,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以至于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夜一点半,彭城十二点宵禁,不过因为提前知会过,守门的巡逻队打着哈欠给他们放行。
邵景等人要回一区总部做汇报工作,而洛野并没有这个义务,所以邵景先把人送到九区才离开。
这个点没有任务时熬夜达人的韦豪都睡下了,他们猜到他今晚可能会回来,给他留了大门。
停车的时候初迢就醒了,还有些懵,被洛野半提半抱地带下车后,环顾一眼四周,眼神迷茫,迷迷瞪瞪地,见男人已经迈开长腿,她急忙拉着男人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走进四合院。
男人步伐很大,走得也快,初迢要小跑才能跟上,追了几步之后她就小声地喊他:“阿野……”
洛野脚步微顿,适才放慢脚步。
刚才下车之后,被冷风一吹,他像是才被吹醒一样猛地清醒过来。
他竟是魔怔了,就这样把一个来历不明还莫名其妙的女孩带回来。
看到亦步亦趋黏着自己的女孩,他有些头疼,但人都带回来了,又没有赶走的道理。
更何况,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把人赶走的,只是他并不愿承认。
三进两跨的古朴四合院还有不少空房,只不过那些房间没人住,自然也就没有收拾,现在再打扫收拾,今晚也就不用睡了。
崔虞的房间倒是大,能住两人,可这么晚了把人叫起来再把不认识的女孩塞给她,估计她也得炸。
周妈妈年纪大了,又爱操心这操心那,让她知道,估计不睡也要忙活一晚。
剩下的人就更不用想了。
所以权衡再三,洛野还是把人带回自己的住处。
洛野单独住在一个院子,因为位置朝东,所以叫东小院,其他人则住在主院,两院独立,中间隔着院墙,以垂花门相连,平时没事其他人不会过来打扰他。
仿古中式四合院的构造,白墙青瓦,垂花门,雕花窗,复式阁楼。
基地只有部分地区重新通电了,位置偏远的九区是没有的,洛野将人带到房间后就不再管她,摸黑熟练地找到油灯和火柴,“噗”的一声点亮之后,橘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
东小院卧室很多,洛野只住其中一间,有上下阁楼,他平时只住楼下,阁楼空置。
房间简洁,构造一目了然,一楼空间很大,房间以屏风做隔断,前卧室后卫浴,家具很少,房间空荡荡的连张坐的沙发椅子都没有,装饰更是没有,看起来就不像人住的地方,太冷清了。
周妈妈不止一次吐槽过,甚至不用给他准备铺盖,他都能席地入睡。
洛野自顾自走进卧室,找出衣服,也不理会正在好奇地四处打量着房间的女孩,提着灯出门。
房间里有独立卫浴,但没有水,好在院子里有一口井,井水还算干净,他平时洗漱都是在院子的水井那解决,今天也不例外。
走到井边放下油灯,洛野揉了揉太阳穴,回头看向身后的小尾巴,冷着脸问:“我洗澡你也要跟吗?”
初迢眨了眨眼,想说又不是没看过,但是看到男人额角暴躁的青筋后,她换了个说法,委委屈屈道,“我怕黑。”
而唯一的灯源被他拿走了。
洛野居高临下地看了她数秒,就在初迢撇撇嘴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猛地移开视线,挑起那盏放在井沿的灯,塞进她手里,不耐烦地打发,“拿走。”
初迢看了眼手里的灯,吸了吸鼻子,“你怎么办?”
“无所谓,不需要。”赶紧走。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我害怕一个人……”初迢又道。
男人沉默了,空气有片刻的冷凝。
初迢眼睛挂着泪,无辜地看着他。
洛野揉了一把头发,烦躁。
为自己抽风带回个麻烦精而烦躁。
但开口时又是妥协:“你拿着灯,去那里坐着。”
前面是一排侧房,屋下有回廊,初迢提着灯,乖乖走到木质台阶上坐好,灯盏放在一旁,抱着膝盖目不转睛地看他。
洛野平时夜间没人时在院子里穿着短裤随意一点还行,现在有个小姑娘盯着,怎么也没法再坦然地站在井边冲洗。
初迢身后的屋子是间洗浴房,屋内有浴桶和浴池,和卧室中现代化的卫浴不同,洗浴房完全是仿造古时的浴房建的。
洛野把井边倒盖的木桶用脚尖勾着翻过来,打了满满两桶水,双手提起,手臂青筋微起,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
他经过初迢身边,踢开浴房的轻掩的木门,走到屏风后。
初迢看了眼水井旁边墩子上的衣服,起身跑过去抱了过来,在洛野折身出门时塞进他怀里,“我帮你拿来了。”
洛野愣了一下,随后神色如常地转身进去。
浴房门未合,微弱的灯光透过屏风能稍微借点光。
屏风后随后传来了水声,初迢坐在台阶上,挠了挠脖子,捧着脸看着四方院子屋顶檐角上悬挂的半轮明月。
原来他的过去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还有很多朋友吧,虽然也很冷漠,但比后来遇见他的时候,要温柔得很多。
不对,他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
只不过,后来的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不再相信任何人,冷漠孤僻,凶戾狠辣,像匹孤独凶狠的狼,禹禹独行,孑然一身,将温柔藏尽,满身寒刺。
她想改变他不好的经历,把他身上会重蹈覆辙的潜在危险杜绝,守护他的温柔,陪伴他左右,再破一次冰湖,让雪地逢春。
这一世,换她来保护他。
屋内的水声停了,初迢回头,过了一会儿,男人手里拿着毛巾微微低头擦着头发从屏风后走出来,半湿的头发贴着额头,眼睑低垂着,显得很懒散,不知是不是被水汽沾染,连眉眼都柔和了一些。
白t短裤,脚上还穿着拖鞋,明明是很随意甚至随性的模样,初迢却是看得痴迷了。
老公好帅。
老公天下第一帅。
初迢捧着脸,视线流连在男人脸上和衣服遮盖下的地方。
目光可以说十分□□裸明目张胆不加掩饰了。
洛野顿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地走出来,下阶梯时被轻轻扯住下摆。
他低头,垂眸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女孩。
“我也想洗澡。”初迢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男人眸光暗了暗,没说什么,重新回来浴房,拿了水桶,打了两桶水进去,想了一下,问她:“够吗?”
初迢有些苦恼,两桶水男生洗澡确实是够了,还能洗头发,但女孩子显然不够。
洛野想也知道不够,邃把搁置不用的浴桶里挪到屏风后,先洗了一下,再把水全部倒进去,又打了四桶水,将浴桶灌满,剩下两桶水留在外面。
初迢站在一旁看着忙前忙后打水的男人,唇角微微勾着,眼睛也亮晶晶的。
唔,阿野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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