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走后,轩辕邑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在早朝上越来越少主动发言,由着小皇帝解决朝政。


    然而,常笙不在,摄政王又不主动发言,众大臣开始明里暗里刁难小皇帝,在众人心里从来看不上这个突然冒出来小皇帝。


    小皇帝每每被刁难得面红耳赤,汗毛竖起,热汗直流,私底下不知哭了多少次。


    这一日,有一名官员说京中富商的儿子杀了平民百姓,官府抓了人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特意让皇上解决。


    这样的事,平日里都是官差私底下和富商解决,并不适合在朝上奏明,这人明显是在为难小皇帝。


    轩辕澈极少接触这样的事,对人情世故也是一窍不通,听了大臣的话,只觉这事错在富商之子,应该马上将人抓了才行。


    结果这官员真就按照他的说法将人给抓了。


    没过两日,因着年节即将到来,宫中需要安排宴会,给各个官员准备礼物。这些都需要大笔银子,这时突然传出国库亏空,官员纷纷上奏,一时间小皇帝手足无措,不知从哪去找大笔的银子。


    往常都是靠的各个商贾养着的国库,现如今因为他的一个决定,京城大部分商贾只给了应给的税,这种情况又不能强压着商贾出钱,那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最后,小皇帝走投无路,只得找了摄政王。


    “皇上可知自己错在何处?”轩辕澈问。


    小皇帝心神一震,惊恐得话也说不清楚,半晌只怯怯道,“寡人愚笨,不知。”


    轩辕邑冷笑出声,说了句“也不知这长生是如何教的,把你教成这般模样,没有一点我皇家该有的威严。”


    轩辕澈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轩辕邑没有正眼瞧他,居高临下道:“既不知当好好学才是,可别丢了我皇家的脸面,让旁人笑话堂堂天子不如寻常百姓。”


    “是,寡人当谨记王叔教诲。”轩辕澈垂着头,懦弱,胆怯,没有一个天子的模样。


    轩辕邑嘴角的讥诮不加掩饰,眼神里含着的藐视像一把利剑,刺进小小的少年心里,放大他骨子里的自卑。


    见目的达到,轩辕邑瞥了小皇帝身旁毕恭毕敬的元宝,随即带着笑离开。


    人才走,小皇帝好似被人经受了极大地打击,脚下踉跄,幸亏元宝及时扶住才没让其摔倒。


    回到寝殿,小皇帝魂不守舍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雪。


    元宝见他这般模样微微蹙眉。


    晚膳时元宝去请他,敲了半天门迟迟没有反应,元宝生怕他出了事,顾不得尊卑闯了进去,只见小皇帝窝在被褥中,双目禁闭,满脸泪水和汗水。


    御医确诊结果为小皇帝受了惊吓,以至于生了病。


    夜晚,小皇帝服了药睡下,元宝让人守着,抽空去见了摄政王的人,对其说了小皇帝的情况。


    得知这一情况,轩辕邑对小皇帝更加看不上,连带着对他的防备减低,只觉得忌惮这样的人是对自己的侮辱。


    国库的事最后由摄政王出面亲自解决,小皇帝的病却是到年节也不见好,这让众大臣心中更为笃定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多久。


    -


    常笙去祁州一去一个多月,在上元节这日赶了回来。


    回到宫中第一时间知晓她不在这段时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也知道了小皇帝被大臣下套,摄政王刁难之事。


    她到宫里是凌晨,第二日一早,轩辕澈还没醒她早早守在他床榻边。


    轩辕澈意识尚在朦胧中便察觉了异样,眼睛快速睁开,空洞的眼睛极快地变得晶亮,手下意识抓住床榻边的人,喜悦的叫唤不加控制脱口而出,“公公。”


    【任务完成进度70%】


    “小别胜新婚”果然没错,长时间停在60的任务进度增长了10%,离开一段时间,小皇帝体会到常笙不在身边的种种难处,再加上一个多月的日夜思念,不知不觉中对常笙的信赖值悄然上涨。


    常笙对增长10%的进度并不意外,随意应了一声,取了身衣服放在他手边。


    衣服的布料不是常穿的龙袍。


    轩辕澈疑惑,“公公今日不上朝吗?”


    “嗯,今日上元节,带你出宫逛逛。”


    自上次出宫遇刺,小皇帝再没有出过宫。


    上次遇刺大病一场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迷惑摄政王,更多是在演戏,为了演的逼真小皇帝没再提过出宫的事。他心中是十分想去宫外的,那怕看不见。


    轩辕澈欢喜应下,他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公公说:他的委屈,他的思念,他的压力,他的悲伤;临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心口被巨大欢喜填满,空落落的心填充地鼓鼓的。


    换好衣裳,小皇帝从上身的感受和触觉上知道这件衣裳不是衣柜里的,这是公公为他准备的!


    少年穿着绛红色圆领袍,白嫩嫩的小脸在衣服映衬下红彤彤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嘴角高高上扬,讨喜又可爱。


    常笙见他这般,清冷脸上有不明显的松快。


    这次祁州之行收获颇丰,在民间为轩辕澈赢得了民心,与西南大军取得联系,同司马将军有了接触……总的来说离任务完成更近一步。


    上元节最热闹的是晚上,白天常笙带他去酒楼吃了午饭,中午又带他四处逛了逛。


    到晚上的时候,街上人越来越多,轩辕澈只能凭借声音分辨都有些什么娱乐。


    他听见小孩子欢喜的叫唤“爹爹快看狮子,狮子!!!哇!狮子喷火了好厉害!!!”


    一个年轻的女子对她丈夫轻语“相公,我想要花灯。”


    还有商贩互不相让的吆喝--


    “猜灯谜哟,猜对送花灯咯”


    “吃汤圆团团圆圆哦”


    “郎君买个香囊送小娘子吧”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无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副热闹的,尽管只是黑白的图像。


    他拉住常笙衣角,又悄悄勾住她指尖,“公公,人多,可不可以拉着。”


    人确实多,常笙没有反对,主动握住少年浸了汗的手:“嗯。”


    轩辕澈嘴角的笑压也压不住,这段时日来的苦闷,压抑,在牵住这只带着茧子的手时尽数消散。


    “公公。”他带着悸动唤她。


    常笙疑惑看过去,他又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傻笑。


    在热闹的人群里穿梭了一会儿,拘谨的少年拉住身边的人,忐忑道:“公公,我可以要一盏花灯吗?”


    常笙牵着他走到卖花灯的摊位前。


    小贩笑眯眯道,“小郎君给弟弟买个花灯吧。”


    常笙看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你喜欢什么样的?有兔子,小鸡,龙,莲花,老虎。”


    轩辕澈快速答:“老虎。”


    “要一只老虎。”


    “好嘞!”


    小贩收了银子,将虎头虎脑的花灯递给穿一身红的郎君,对方看着他的方向却迟迟不接,小贩疑惑,“小郎君可是要换一个?”


    “不用,不用。”轩辕澈腼腆笑着,准确接过花灯。


    他左手拿着花灯,右手牢牢牵住常笙。


    常笙问:“还想要什么?”


    他说:“不要了。”


    再要便没办法牵公公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在一座拱桥上,轩辕澈听见有几个女子互相推嚷,似是在谈论他们。


    轩辕澈眉头蹙起,拉住常笙。


    “怎么了?”


    “公公,我想回去了。”


    常笙有些疑惑,怎么方才还欢喜的人,突然变得低落,但也没有询问。


    “好。”


    这时,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走到两人面前,她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不远处还有两个同样带着帷帽,身边跟着丫鬟的女子,几人穿着非富即贵,许是京城谁家的小姐。


    女子双手绞着手里粉色香囊,帷帽因为她的情绪左右晃动。


    常笙今日穿的玄色圆领,外面罩着玄色披风。


    她五官精致,天生细眉,眼睛是细长的丹凤眼,眼尾处点缀着一颗黑色小痣,鼻梁不算高挺,却是小巧玲珑的,薄薄的唇瓣似那娇嫩花瓣。


    不笑时如同那九天上的谪仙,笑起来是怎样,无人得知。


    他们这一路走来不乏有女子芳心萌动,但像这名女子这般大胆的,无一人。


    从女子走到两人面前,轩辕澈警铃大作,浑身毛发忽的竖立,神经紧绷,心高高提起,拉住常笙的手不自觉用力。


    就好像是有人觊觎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


    “公公。”


    他微弱的,慌乱的呢喃被女子羞答答的话淹没。


    “公子……公子可否收下小女香囊。”


    “不可以!”


    轩辕澈几乎是用吼的。


    吼完他身体开始发颤,拿着花灯的手跟着抓住常笙,抓得紧紧的,惶恐不安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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