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上回家的时候，意外发现家里开着灯。
开门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妈？”
女人一脸疲惫，听到声音从灶台抬头：“今天提早下班了，吃面吗？”
余梦周顿了下：“嗯。”
加班后她习惯煮点面吃，倘若余梦周没睡，就会顺带多做一些，这是母子俩约定俗成的习惯。
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上来，一人一边，余梦周拿起筷子小口吃面。
热气在昏暗的光线中翻涌，余梦周想到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吃过东西。
他妈妈总是很忙，早出晚归，大多数时候余梦周都见不到她。
“新班级怎么样？”像所有母亲一样，她也会关心余梦周在学校的生活。
“还行。”
“钱够用吗？”
“够用。”
问完这些空气再度陷入沉默。
尽管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陪伴在彼此身边的时刻却并不算多，在这短暂的相聚时光里，充斥着的也并非全是温馨。
妈妈吃了口面，突然问：“有交到新朋友吗？”
余梦周握筷子的手顿了一顿：“没有。”
“那之前那个姓金的同学呢？你们不联系了？好像很久没听你提起他了。”
余梦周摇头。
她意识到什么，不说话了。
吃完一碗面，发现余梦周还有半碗，面都坨了，女人下意识皱眉：“怎么总吃这么慢，都坨了，吃快点。”
余梦周习惯了，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在她的催促下加快速度吞下口感已经变得很糟糕的面条。
收拾碗筷的时候，余梦周直接从她手里抢过碗拿去水池洗了。
洗完碗，时间不早，余梦周打算睡了。
路过客厅的时候，被女人叫住。
“你好好学习，交朋友这种事，等上了大学也不迟，治好病，你想交几个就交几个，现在不急。”
余梦周抿唇，点头。
也许是看出他心不在焉，女人依然不放心：“省心点，你现在交朋友，浪费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感情和精力，也浪费别人的感情和精力，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余梦周当然知道。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即使是他这样的人，也依然会遇到愿意了解他的人。
只是都止于他产生好感的那一刻。
一段关系中向对方展示好感，往往是关系更进一步的标志，但对余梦周来说不是。
越是喜欢越是会将珍爱之物伤得鲜血淋漓。
即使只是萌发出小小的嫩芽，那也是株散发着不幸味道的毒花。
“妈我睡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余梦周开了夜灯，装修异常简单的小房间，却摆着很多动物公仔。
余梦周很喜欢小动物，但他从来不养，甚至连学校的流浪猫都不会靠近。
明明对人也该这样，却总是忍不住。非要把一切弄得一团糟才醒悟。
把抱枕往脸上一捂，余梦周深呼口气。还有半个月。
虞星河一早就来了学校，心不在焉转笔，时不时看一眼教室门口。
每个进来的人都被行了注目礼，还以为自己得了星哥青眼，走路都不自觉挺胸收腹，精神面貌极佳。
虞星河只觉得他们走太慢了。
终于，门口迎来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余梦周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平平无奇的白色校服短袖和黑色长裤，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眼镜。
进门的时候不看任何人，微微低头径直往自己的座位这边走来。
但不知是不是受了黄嘉新的那些浑话影响，虞星河总觉得他模糊镜片下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余梦周确实是在打量虞星河，借着眼镜的便利，观察虞星河的状态，还剩半个月，他不希望前功尽弃，等到月考完，随便谁都好，他会逐渐远离这人。
走到一半余梦周发现虞星河好像高了些……？
仔细一看是这人挺直了背。像他们这样的高个男生，课桌的高度完全不适配，坐下的时候通常不会挺这么直。
余梦周不知道虞星河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等他坐下后，虞星河状似不经意瞥了他一眼，问：“你刚刚看我做什么？”
余梦周：“……”竟然被发现了。
不过他早有准备，只要坚持前几天的策略，无论他说什么都不理就行。
但虞星河注意到他放包的动作有微弱的停顿。
往常他并不会注意到这么微小的细节。黄嘉新那些话像是在他脑中生了根，长出了喇叭，不停地叫嚣着要他注意余梦周。
“你拿错书了，今天不上这门课。”虞星河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微妙的愉悦。
余梦周：“……”可恶。
但他牢记着自己的原则，还是一言不发。
虞星河觉得很新奇，余梦周在他印象里，除了少数鲜活的时刻，大部分时候都像个ai机器人，不是做作业就是预习复习，也没什么表情。
没想到机器人的一天是从低效准备开始。
余梦周越不搭理他，虞星河就越心安理得放肆观察。
不仅是早晨低效，虞星河发现余梦周还很喜欢发呆，往往看着很认真的时候，其实很可能已经神游天外。
被这么观察了一天，余梦周刚开始还能忍耐，到了中午，他惯常去失忆蹭饭，走到一半，发现虞星河也跟了过来，终于绷不住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余梦周想不明白虞星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厚脸皮。
无视大法之所以有效，仰仗的就是虞星河的高傲。
“我去哪需要向你报备吗？”虞星河双手插兜语气自然。
他这流氓做派余梦周拿他没办法，只能抿唇加快脚步往校门外走。
只是他加快虞星河也加快，最后还是前后脚进了失忆。
余梦周径直进了后厨，心想这下虞星河总不能跟进来了。
虞星河在前台站着，目送余梦周进了后厨。
“老板，能蹭饭吗？”
郑钰从躺椅上抬头，见是虞星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叼着烟戏谑：“哟，这不是傅家大少爷吗？大少爷也缺这口饭啊？”
没想到虞星河无视他的挑衅，直接手机点单：“可以借后厨的地吃吗？”
郑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又看了眼后厨方向，笑：“行。”
他刚答应虞星河就迫不及待进去了。
等虞星河进去了，郑钰点烟吸了一口：“现在的小屁孩，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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