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樱桃就找到了“办法”。
因为陈遇安忽然派宦者端来好几盒子首饰给她,并傲气十足地道:“做了爷房里的丫鬟,别人家丫鬟该有的你都得有。别人家丫鬟没有的,你也得有。”
这番霸总言论听得沈樱桃一个激灵,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但她在那几个珠光宝气的盒子之间扫视了一番后,忽然眼睛一亮,笑道:“多谢老爷,婢子太喜欢了!首饰保值,日后若有需要,拿出去典卖也是极好的!”
典卖?
陈遇安挑了挑眉:“我陈府丫鬟,岂会落魄到典卖首饰的地步?”
“不、不能卖吗?”沈樱桃眨眨眼,怯怯地看向陈遇安:“对不起老爷,婢子穷惯了,总觉得存些银两才有安全感。婢子、婢子是不是太没见识,太过贪财,惹老爷厌烦了?”
“……”
陈遇安还未开口,便对上了沈樱桃那可怜兮兮的眼神。
他不禁回忆起当年沈家被灭门时的惨状,可想而知这侥幸逃脱一死的沈氏幺女定然受了许多磋磨才辗转至今。盖因如此,她才会贪财到想卖掉他赏赐的首饰。
“也罢,”最后陈遇安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反正是爷赏给你的东西,你随意处置就是。”
——虽说那沈氏灭门一案的元凶其实并不是他,但看在沈梒这丫头偶尔能哄他开心的份儿上,可怜可怜她也没关系。
当然,倘若日后发现她有异心,他会让她死得比沈家所有人都更惨。
沈樱桃喜滋滋地谢过陈遇安后,仔细将首饰们按照价格重新归类,心里美得很:“陈公公这反派是需要顺毛撸的,往后我多撸他几回,肯定能再得不少赏赐。攒一攒换成钱,拿去以陈府的名义捐给灾区,又能博一手百姓缘和男女主的好感!”
她可真是个计划通啊~
不过现在光有赏赐还不行,得把进出北院所必须的乌木牌搞到手,才能完美实施计划。
沈樱桃粗略计算了一下,现如今距离灾情爆发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拿到牌子有点难度,却也不是全无机会……
好的,从今晚开始她一定更卖力地唱儿歌哄陈遇安睡觉,争取早日拿到乌木牌!
当日下午,西街内行厂。
陈遇安单手撑着脑袋坐于案前,双眼微眯,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他斜前方有一名品级不高的宦官恭敬而立,汇报道:“千岁爷,影卫这次查出了关于沈氏幺女的新消息,——原来沈卓两家皆是出自关东鹤城。当时沈家经商,卓家开武馆,两家互为邻里,素有交情。”
“后来沈家灭门,卓氏应当是怕受牵连,有意与之回避。因此,他们两家之间的这层关系外人很难察知。”
“……这么说来,倒也难怪沈梒那丫头总想借着爷这儿的光,去帮那卓氏兄妹了。”
陈遇安想通此节后,不由讥诮:“可怜那丫头是真愚蠢,竟不懂卓氏当年刻意为了撇清干系而放任她流离失所么?”
她想保护的人压根儿不将她放在眼里,反倒是他这所谓的“灭门仇家”收留了她,待她也算不薄。
下级宦官也莞尔一笑,因道:“千岁爷言之有理,但卑职觉得许是因为沈姑娘心地本就善良。虽说她所谓的‘能掐会算’至今是个未解之谜,但她在您府上伺候期间也算尽心尽力,还帮了不少忙呢。”
岂止是尽心尽力?
简直是为保护他到不怕死的地步了。虽说那所谓的“梦中情人”等语都是屁话,但她为他做的事情却都是真的。
陈遇安想起沈樱桃在自己身边时所作种种,纵然不会相信屁话,却仍淡声:“这些都慢慢儿查吧。沈梒虽知晓许多本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却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便是世人皆以为沈氏灭门是爷一手造成,但谅她这样的人跟在爷身边儿……暂时也没甚要紧的。”
反正等她真正对他露出獠牙的时候,再杀了她也为时不晚。
“对了,先前那东厂督主因爱好嚼舌根儿被爷革了官职,你便补上吧。”陈遇安似乎因今日的一番交流对面前这名宦官感觉甚佳,一句话便将此人提了寻常宦者想都不敢想的官职。
至于三厂一卫的首领任命一事应由圣上裁夺的规矩……陈遇安从来视为无物罢了。
紧接着二人又提起过两日新皇登基和先帝下葬一事。陈遇安将十二监该管的御座、宝案等事宜一一安排后,便全权交给新任东厂督主处理了。
而陈遇安临离开内行厂前,突然想起沈梒那丫头说是想卖首饰,却没有乌木牌出不去北院大门的事情……
忍不住又在心里嘲笑她是个傻的,没有牌子出不去,又怎么典卖东西呢?
他正想着回府后要怎样为难她一番再发乌木牌,突然听到墙拐角处有两名番役说话——
“这不是你那小对食赠你的玉佩吗?把它当了赌钱,你舍得啊!”
“害,这有甚舍不得的?再说那蠢妞儿还不知道我是个阉人,若是知道了又怎会喜欢上我?她送的东西难看死了,戴在身上才丢人,哪有换钱来的爽快!”
话毕,两个人没发现陈遇安就在后方,乐颠颠地拿玉佩换钱去了。
陈遇安:……?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被冒犯到。
……
沈樱桃下午在陈遇安房内闲着,又在心里回忆起几首好听的慢节奏儿歌。她还琢磨了不少既不会显得过分亲近让旁人误会,还能讨好陈遇安的法子。
“等陈公公回来我就试试!”
沈樱桃在心中想着,等来了陈遇安寒着面色的一句命令:“爷上午赠与你的那些首饰呢?都拿出来戴上!”
“???”
这怎么行啊,我还要保持成色以后好拿去换钱呢……
沈樱桃心中虽是如此想着,却还是听了陈遇安的话,乖乖拿出几样不太值钱的戴上了,笑道:“那些繁复的戴上后干活儿不方便,这套白玉兰的小巧又好看,婢子最喜欢了。”
“啧,”陈遇安睨了她一眼后,将头一昂:“爷才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反正你就得戴着!”
好好好,戴戴戴。
沈樱桃连连附和陈遇安的话,总算顺好了他这一身不知为何又炸起来了的毛。
……
当夜亥时,陈遇安准备就寝。
他照例将沈樱桃唤至身边,却没有直接命她唱那些儿歌,而是告知她一件事情:“你不是喜欢涨见识么?过两日与我一同入宫,去参加新帝的登基大典。”
“啊?”
登基大典在原文中算是个挺重要的时间节点,沈樱桃当然想去亲眼看看。
但是……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陈遇安一眼,确定他现在心情不错,方才问道:“老爷,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
陈遇安眼睑一抬,似笑非笑地道:“现如今的大齐,我就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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