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想就不要克制。
“各位同学, 大家醒一醒,到了哦!把东西都拿好,下车了下车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阮君之一下子惊醒, 他迷迷糊糊间正要抬手揉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抱着池歌飞的胳膊, 一下子后撤,赶紧松开了他。
“我是不是……睡得太沉了?”阮君之脸通红,嘟囔着问他。
池歌飞动了下僵硬的胳膊,盯着他压的通红的脸颊看了会儿, 片刻后, 单手拎过他的书包:“背上。”
阮君之“哦”了声,一边背书包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总感觉池歌飞此时胳膊很不舒服。
池歌飞的确半边胳膊都麻了,他左手拎着自己的书包单肩挎好,径直下了车。
阮君之的行李箱在最里面, 他站在池歌飞旁边安安静静等了片刻,小心翼翼伸手。
池歌飞胳膊被握住时,微怔了一下:“干什么?”
“你胳膊……麻了,我帮你按一按。”阮君之还没彻底眼盲时, 为了缓解眼部的负担,学过一点按摩的手法,他感觉既然都是按摩,那按摩胳膊多多少少应该是有点相似的。
指腹按压在胳膊上,每一下都带着点力道,池歌飞感觉有点热, 盯着阮君之因为用力而泛红的指甲面出神。
直到阮君之看见别人行李箱拿的差不多了, 他匆匆松手, 快步跑过去拖箱子。
箱子在最里面,再加上他箱子沉,阮君之拽了半天,才往外拽了一小节,便卡在了底部不平坦的地方。
池歌飞见他拽了半天没拽出来,走过去搭了把手。
行李箱的沉重程度超乎想象,池歌飞问他:“带了什么?”
“请保姆阿姨送过来的一次性浴巾、毛巾还有一些洗漱用品,我爸爸还给我塞了一双登山靴。”阮君之挠挠头,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挨个报了出来。
阮君之跟阮正志和梁蕴和讲了要秋游的事情,阮正志立刻给他买了双登山靴,昨天保姆阿姨来拿他换下来的衣服时,顺便把东西都带给了他。
大巴车是直接开到镇城山脚附近的青年旅社的,他们人多,此时又不是旅游旺季,学校和旅行社商量之后,直接把附近的青年旅社都承包了。
青年旅社的环境还可以,不过基本都是六人一间,而且还是上下铺,想要看日出的人晚上需要在山上搭帐篷过夜,不想看的可以跟班主任申请留在青年旅社住。
不少人怕麻烦,也不想早起,很干脆地跑去跟自己班上的班主任申请留住,阮君之观望了一下,他还是想看日出,而且搭帐篷对他来说也是新鲜的经历,所以他站着没动。
等到统计的差不多了,各个班在各自班主任的带领下,挑了不同的店去吃午餐。
一班是直接由孟萌带队,去吃了镇城比较有名的本帮菜。同样选了这家店的还有三班和十班,马提看到阮君之时,还厚着脸皮跑过来打招呼。
“哎呀,你也在这里吃啊?”
阮君之觉得他过于自来熟,他们之前发生过不愉快,虽然勉强和解了,但阮君之不是那种格外外向的人,所以只轻轻点了下头。
“我们坐一桌……”马提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一道冷飕飕的视线,再一看,池歌飞坐在阮君之旁边,冷着脸在警告他。
马提悻悻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灰溜溜回了自己班上。
马提的表哥楚生正好在等他,跟他说了什么之后,再回头找位置,发现都坐满了,只剩阮君之他们那桌空了大半。
楚生看来看去,池歌飞旁边不能坐,那就只有阮君之右手边的空位了。
“你今晚住旅社吗?”坐下后,楚生不想一个人太尴尬,主动搭话。
阮君之看到是他,摇摇头:“不住。”
“去山上搭帐篷?”楚生问。
“嗯,我要去看日出。”
“好巧啊,我也去的,要不要一起?”楚生笑道,“我同桌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只想在旅社打游戏。”
“我们班不是都一起去的吗?”阮君之不理解。
“是一起的,但晚上分帐篷不是,我刚听旅行社的人说,似乎是三四个人一个帐篷。”楚生解释,“你要不要跟我分一个帐篷?”
池歌飞听到这话,沉下脸,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那不正巧么?你跟我还有我同桌,咱们三个人一个帐篷。”王南恰好坐在池歌飞正对面,一听到楚生的话,赶紧打断他的作死行为。
“嗯,你们正好,我有约了。”阮君之点头附和,他都主动跟池歌飞约好了,当然是要跟池歌飞一起的。
池歌飞放下手里的杯子,面色淡淡地靠回了椅背上。
楚生愣住,下意识地问:“跟谁约……”
王南迅速反应过来,“当啷啷”拿筷子敲了几下盘子,直接打断他:“怎么还不上菜啊?我快饿死了。”
“我也饿了,楚生,你把那椰子汁递给我。”王南的同桌非常配合地附和他,还指了指正好在楚生后面柜子上的椰子汁。
被他们这么一说,阮君之也饿起来,好在很快的,服务员陆陆续续把他们点好的菜端了上来。
桌上有好几个同学他都叫不出名字,主要是平时没主动接触过大家,所以阮君之很认真地吃着饭。
桌子是圆桌,菜都摆在中间可转的玻璃圆盘上,但因为这一桌的菜是差不多一起端上来的,大多人怕麻烦都先专注着吃自己面前的,一时间没人转转盘。
阮君之在连吃了好几块烧鸭之后,有点腻了,目光落在对面的那碗羹汤上。
只是一直有人伸筷子夹东西,他想转转盘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犹豫了好半天。
下一秒,他看到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指伸了出来,按压在玻璃圆盘侧边,在没人动筷子的瞬间把转盘转了个圈,阮君之想喝的羹汤正好停在他面前。
阮君之转头看着池歌飞:“你也想喝这个吗?我帮你盛。”
只是单纯转给阮君之喝的池歌飞没作声,他的碗已经被阮君之端走了。
阮君之帮他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羹汤喝到嘴里后,腻味很快散去,他顿时满足。
池歌飞见他吃的那么香,片刻后拿起勺子,把一整碗羹汤都喝了。
吃过饭后,孟萌跟大家交代了一下下午集合爬山的时间,然后让大家先回住的地方收拾东西。
一班有三个人没来秋游,男女均分六个人一间后,男生这边正好多了两个人出来,这两个人不需要住六人间,可以享受单人间的待遇,但需要多加一百五十块钱。
池歌飞有洁癖,直接定下了一间,阮君之也想休息的舒服些,跟他一起多付了点住宿费。
阮君之半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把行李箱里要用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分成两份整理好,把要给池歌飞的那份单独用袋子装好,然后换上了阮正志给他准备的登山靴。
登山靴的鞋底很硬,阮君之乍穿有点不习惯,走路时很僵硬,看起来很奇怪。
他来回走了好多下,感觉自己没那么奇怪了,才提着要给池歌飞的东西,跑到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单人间敲门。
池歌飞打开门时,手里立刻被塞了一包东西。他垂眸一看,一次性浴巾、洗脸毛巾、洗漱用品,连洗发水护发素什么的都准备了全套。
“给你。”
池歌飞拎着袋子的手微微用力,他还以为阮君之说的这些东西都是给自己准备的,虽然多的这一套有所预料,但这样的行为放在今天以前,他可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放在现在,却除了这层感觉,还多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开心。
“谢谢。”池歌飞沉声道谢。
“不客气。”阮君之“嘿嘿”笑了下,“说起来,晚上要带些什么吗?我还没有露宿过。”
“水杯、毯子,没有毯子就带件外套,还有洗漱用品。”晚上是肯定没法洗澡的,不过现在天气凉爽,也用不着天天洗,而其他一些必要的东西旅行社和校方肯定会准备,至少不会让他们在山上饿到冻到。
池歌飞说完,看了一眼迫使他走路变得有些别扭的登山靴:“还有你那个鞋子,最好带双备用的,登山靴不适合平地行走,会很累。”
“好,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阮君之很认真地记下。
“嗯。”
阮君之踩着硬底的登山靴“噔噔噔”回了房间,把池歌飞说的东西都装到了书包里,备用的鞋子则直接找了个袋子扣好之后挂在了包袋旁边。
他塞好房间钥匙,正准备再去找池歌飞一起走,就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他房门外了。
“走吧。”池歌飞见他好了,率先往外走。
阮君之立刻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集合的人比想象中少了一大半还多,不少学生对爬山这种运动不感兴趣,他们要么选择在旅社打游戏,要么想跑去附近自娱自乐。
因为人太多,很难全都管束到,所以跑出去玩的都需要在老师那边做好登记,并且要做到每半小时汇报一次行程。
阮君之他们就没有这种烦恼,老老实实跟着小部队走到登山的入口处。
旅行社安排了专门的导游给他们做介绍,导游在讲完关于这座山的故事后,开始讲接下来的安排。
“我们今天下午爬到半山腰,剩下的路程明天早上四点半起床出发,想要看日出的同学们晚上在半山腰的露营俱乐部搭好帐篷就可以休息了,不想早起看日出的同学们,我们到时候会安排专门的人带你们原路下山返回。”
“明天上午八点钟,没有在山上的同学需要乘坐观光缆车到达山顶,然后将由我带领大家参观镇城非常有名的祈福寺庙。”
“明天下午我们则会带着大家去参观镇城的其他两个景点,会有游船活动,晚上会安排大家在青年旅社内做些小游戏。”
“后天上午则会带大家去一下镇城中心看一看地标建筑,满足一下大家的购物欲,中午跟车回学校。”
“大概的行程就是这样,大家如果有任何问题就联系各个班的班长或者班主任,一定要随时和我保持沟通,安全至上,明白吗?”
“明白!”年轻的学生们总是朝气蓬勃,回答问题时也很嘹亮。
“那我们出发!”导游拿着小喇叭,转身在前面带路。
阮君之和池歌飞缀在队伍末尾,阮君之看到前面浩浩荡荡往山上去的人流,兴奋得不行。
他下意识要去拉池歌飞的手,想让他跟自己一起欢呼一下,但在手碰到对方的手指尖时,他回过神来,悄悄把右手藏到背后,举高了左手。
“哥,我们出发!”
池歌飞微动了下滚烫的手指,淡淡应了声“嗯”。
想牵手还这么克制,他又不一定会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池歌飞:以前好像太凶了,该怎么样才能让他再主动点?在线等,有点急。
——
不预告二更的时间啦,每次预告我都好不准时,搞得我过于愧疚(捂脸)
不过今天是肯定有二更的!
第042章 那跟我一起睡。
阮君之怎么也没想到, 一开始兴奋得不行的是他,后来别说半山腰了,连四分之一没爬到就气喘吁吁的也是他。
他平时就没怎么运动, 连一千二百米跑下来都要缓上很久的,更别提爬山了。
脚和肩膀都愈加沉重, 眼见着和大家的距离越来越远,阮君之看向站在旁边等他的池歌飞,格外不好意思:“哥,要不你先上去吧, 我……我可能还要一会儿。”
“不是只要走到半山腰吗?”池歌飞表情淡淡的。
现在才下午两点, 他们只要在晚上吃饭前到达半山腰就好了。上山的路一共两条,路上还有很多指示牌, 也没有迷路的担忧,所以根本不用着急。
阮君之听了,眨了眨眼, 呆呆地问他:“那……你可以等等我吗?”
“嗯。”池歌飞干脆摘了包,同他一起坐了下来。
虽然这里离半山腰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但是仍旧可以看到对面悬垂下来的瀑布。水幕落下来的时候有很悦耳的水流声,因为天气晴朗, 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下,甚至能看到飘悬在空气中的水雾。
阮君之在穿书之后重获了视力,从没像今天这样如此感慨大自然的神奇。
尤其当他感觉脚已经不那么酸了,正准备起身继续往上走时,就看到了绽放在瀑布上方、碧蓝天空中的彩虹。
在那一瞬间,阮君之什么也没想, 直接闭上眼睛许愿。
池歌飞挎着包, 看到他突然很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心跳又开始变快,干脆赤-裸裸地继续看他。
等到阮君之睁开眼时,他才状似不经意地问:“许愿?”
“许愿池歌飞平安顺遂,爸爸妈妈幸福平安。”阮君之回过头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发现彩虹后的惊喜笑意。
池歌飞心跳愈加快了,半晌,他抬起手,轻轻拨开阮君之额前的头发:“为什么不给自己许愿?”
“啊……忘了。”阮君之再一抬头时,彩虹已经消失了,他倒也不觉得可惜,“下次吧,以后还会看到彩虹的。”
“我们走吧,我已经不累了。”阮君之重新背上书包。
池歌飞紧抿着唇,淡淡应了声,跟着他继续往半山腰走。
两个人走走停停,四点半左右才到导游说的露营俱乐部。
他们属于到的晚的那批,不少动作快的帐篷都搭好了,正在捣鼓大锅晚饭。
帐篷是三到四个人一组发放的,没有准备两人用的那种,为了节省空间,更没有单人的。
阮君之张望了半天,想看看能不能在哪租到个单人的或者双人的,因为池歌飞是私人领域意识蛮强的人,再加上洁癖,他很难跟人共住一间,更别说这种露营式的帐篷了。
但偏偏,事不如愿,现场为数不多的单人帐篷和双人帐篷已经都被租走了。
导游看他这么纠结,提醒道:“虽然帐篷是公用的,但睡袋是单独的,一人一个睡袋,而且是全新的睡袋,所以应该还好?”
阮君之还没应话,一旁的池歌飞已经点头了:“就这样。”
“行,你们是两个人对吧?还有第三个同住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这边会给你们安排。”
“等、等一下。”阮君之想着,要不然第三个人找个熟人,也好舒适一点,然后就跟落单的马提对上了视线。
马提自来熟得很,直接跑过来:“干嘛?找我?”
“……没找你。”阮君之直接否定。
“切,还以为你找我一块儿住呢,我这不还想跟池哥套近点关系么?给点机会。”马提还惦记着当池歌飞小弟这事儿,即使他怕池歌飞,也不耽误他想找个牛掰的人跟着,“狐假虎威”这个词虽然不好听,但他就喜欢那种别人看到你躲着走的感觉。
阮君之一听,拒绝的更加果断了:“不用,你怎么不找你们班的人?”
“找他们做什么?不跟他们玩。”马提挖了挖耳朵,一脸不在乎。
阮君之却大概猜到为什么他跟十班的人玩不来了,之前马提一直跟着杉峰,杉峰对人的态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经常动手,很多人都怕他,连带着也会怕马提。
现在杉峰被开除了,马提没了领头的老大,要么是被班上的人瞧不起了不愿意跟他玩,要么就是他班上的人仍旧不敢跟他玩。
不远处,楚生一路跑过来:“马提!”
“干嘛?”看到是表哥楚生,马提把手插到兜里。
“你找到一起住的了吗?要是没找到来我们那儿。”楚生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在他后面的阮君之和池歌飞,只是很单纯在邀请马提。
“你们不是已经三个人了吗?”
“四个人挤挤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我想跟池哥他们一起住。”马提指了指身后的阮君之和池歌飞。
楚生这才注意到后面的两个人,尤其在发现池歌飞脸色逐渐阴冷后,直接要拽马提走:“走了走了。”
马提嚷嚷着不要,回头对上池歌飞的视线,瞬间噤了声。
池歌飞冷声警告他:“不想被揍就别提到我。”
马提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与刚才跑过来的吊儿郎当样完全不同,老老实实地点头:“好的。”
楚生二话不说,拉着马提赶紧跑了。
直到两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阮君之才回头,笑着跟池歌飞说:“你刚刚看起来……好凶啊。”
池歌飞垂眸看着他,似乎在想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让我想到刚见到你的时候了。”阮君之又想起当初刚穿书就被他抓到迟到,那时的池歌飞也跟刚刚一样,看起来非常冷漠非常凶恶。
“你怕我?”池歌飞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即使他知道答案,但还是想再听阮君之重复几遍。
阮君之摇摇头:“不怕,你又不揍我,你对我那么好,而且我那么崇拜你。”
池歌飞对一成不变的答案仍旧是满意的,只是他开始变得贪心。
要是阮君之能再坦白一点就好了。
两个人把帐篷搬到指定的地点,照着说明书搭好后,又把睡袋展开摆了进去。
天快黑的时候,露营俱乐部给大家送来了煮好的热腾腾的晚餐,阮君之站着吃到一半,就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满脸紧张地抱着一个睡袋走了过来。
他一路走一路确认地上的编号,最终停在了阮君之他们这里。
“请问这里是……36号吗?”男生问。
“对,你是分过来一起住的吗?”
“是的,请多多指教。”男生说完,绕过阮君之,正要把睡袋摆进帐篷内,就看到了走近的池歌飞。
他直接傻在原地,池歌飞看都没看他,从包里拿上手机,准备去找个信号好的地方打个电话。
池歌飞一走,他就腿软地坐在了地上。
阮君之回过头看到他这个反应,哭笑不得:“你没事吧?”
“你、你你你不怕他吗?”
“为什么?”阮君之不理解。
“他、他看起来就很阴沉,光是那个表情都很吓人,看起来好像恶鬼索命……”男生说了一连串不那么好听的话。
阮君之有点不大高兴,他陷入沉默。片刻后,他钻进帐篷内,把池歌飞和自己的睡袋往左边推了推,把右边一大半的空间全都腾了出来。
“那你睡远一点好了。”
阮君之第一次用带着冷漠的声音说话,虽然他知道以貌取人是很多人的天性,但这样的天性有时候很容易伤害到别人。至少,他在听见别人通过这样的方式评价池歌飞时,感觉自己被伤害到了。
男生似乎感觉到了阮君之的不悦,也有点倔脾气上来了,板着脸直接把睡袋摊开在了最右侧,几乎把“划清界限”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池歌飞跟吕家通完话回来已经有点晚了,再加上明天四点半就要出发,不少人都睡下了。
他往帐篷那里走时,看到阮君之披了个外套坐在外面的树桩上发呆。
“不进去?”他问。
“你回来了啊,我看星星。”阮君之见他回来了,总算站起身。
他不想让池歌飞知道自己跟“新室友”闹矛盾的事情,因为矛盾的点虽然在于池歌飞,但他从不认为池歌飞是会引发矛盾的存在,只不过是他和“新室友”三观不合罢了。
池歌飞往天空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枚硕大的月亮和两颗星星,剩下只有一片墨蓝。
“我困了。”阮君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帐篷。
池歌飞的睡袋靠左侧,他跟在后面走进去,就看到了中间泾渭分明的一大片空档。
他一下子把阮君之刚刚的异常和这个新来的“室友”联系到了一起,阮君之甚少与人发生矛盾,只有在关于自己的问题时。
池歌飞紧抿着唇,拉开睡袋躺进去,并没什么睡意。
阮君之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钻在睡袋里睡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冷,把温度调节的按钮又调高了一些,还是没什么用。
他摸到手机,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温度调节按钮,发现那按钮是不亮的。
他顿时觉得,傍晚领到睡袋时没试一下睡袋的功能是他的失策。
深夜里,到处都静悄悄的,这个季节也没什么野生小动物出没,池歌飞很快听到旁边离自己很近的人发出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很像是在穿衣服。
他举起手机照过去,对上了阮君之埋在睡袋里一张无措的脸。
“怎么了?”
“恒温好像坏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俱乐部那边早关了门,他没地方能替换睡袋,只好想着套件衣服能暖和一点。
池歌飞紧绷着唇线,半晌,拉着他起来。
他动作很轻也很快,直接把他的和自己的两个睡袋拉链拉开直接变成了被子形状,一个铺在了帐篷底部,一个盖在了上面。
然后,他掀开上面那个还很温暖的睡袋,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池歌飞:主动才会有故事,以前是他主动,现在换我来(bushi)
——
大家晚安(悄咪咪改了一波错字)
第043章格外让他动心
过来?
是要跟他一起盖着睡的意思吗?
阮君之眨眨眼, 正想开口确认一下,就听到右边的“新室友”发出了一阵像是被人打扰到的不满的哼声。
他犹豫片刻,只好安安静静地走过去躺下。
池歌飞离他不算近, 两个人也不是面对面的姿势。
阮君之习惯了黑暗,双眼适应的很快, 辨认出池歌飞的背影后,一直盯着他瞧。
直到池歌飞开口:“还盯着我?”
阮君之一吓,小声说:“池哥,谢谢你。”
“……睡觉。”池歌飞抿了抿唇, 闭上眼睛。
阮君之乖乖“哦”了声, 没再说话。
因为是在山里睡的,空气很清新, 但温差比较大。再加上这么多人都在半山腰,多多少少有那么几个通宵的,夜里好歹还安静些, 愈加逼近天亮,醒的人越多,也越加吵闹。
阮君之很快就睁开了眼,他困得不行, 眼睛有点胀,他轻轻揉了揉,等到眼前恢复清明时,他发现昨晚一起躺着的人不见了。
他倏地起身,披上外套穿好鞋,掀开帐篷时, 抬头跟站在外面的池歌飞对上了视线。
“哥, 早……”阮君之缓过神来, 小声打招呼。
“嗯。”池歌飞夜里几乎没怎么睡,凌晨两点就出来了。
他一向浅眠,上次是因为生病才在阮君之旁边睡那么沉,这次果然还是睡不太着。即使阮君之夜里格外安分地几乎没动过,但旁边那个“新室友”不是,半夜又打呼又磨牙的。
阮君之回头看了一眼帐篷内,发现那个让人不愉快的“新室友”不见了。
“他四点走了。”池歌飞淡淡地解释。
阮君之“哦”了一声:“那就行,他……没说什么吧?”
“说什么?”池歌飞挑眉。
“没、没事。”阮君之连连摇头,早知道就不问了,这样显得他好呆。
池歌飞心说,确实没说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以为他不在,故意踢了几下帐篷,像是在报复傍晚跟阮君之的矛盾,结果挨了他一顿教训。
“收拾一下,准备走了。”旁边,陆陆续续有人起床,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阮君之连忙应声,回到帐篷里把书包收拾好,去接了水洗漱完,等着一起走。
后半段的山路比昨天的更陡一些,不过大概是有了昨天的经验,再加上阮君之逐渐习惯了登山靴的脚感,走起来反倒顺利了不少。
两个人到达山顶最佳的日出观赏点时,正好五点多一些。
日出观赏点附近有不少卖早点的小摊子,阮君之想吃鸡蛋饼,他看了一眼排着的长队,问池歌飞:“你想吃什么?”
池歌飞指了指小笼包的摊子:“我去买那个。”
“那我也吃那个吧。”阮君之不太挑食,退而求其次地决定抛弃鸡蛋饼,跟池歌飞一起吃小笼包。
池歌飞垂眸看着他:“你不是要吃鸡蛋饼吗?”
“排队人太多了,怕来不及。”阮君之不想错过日出。
“来得及。”池歌飞看了一眼太阳要升起的方向,距离日出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我现在就去!”阮君之听了他的话,立马跑去排队。
池歌飞淡淡应了声,转身去买了份小笼包,单手捧着走到阮君之旁边。
阮君之闻到小笼包的香味,有点馋,但是又不好意思盯着看,偷偷看了一眼还是集中在了鸡蛋饼上。
池歌飞把小笼包递到他面前:“自己拿。”
阮君之抬眸,眼神亮亮的,带着一丝期盼:“可以吗?”
“嗯。”池歌飞喉头微动,把小笼包又往他面前递了一点。
阮君之套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一个,小笼包很烫手,他捧着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结果被里面溅出的汤汁烫到了,眼睛一下子红了。
“好烫……”他哈着气,拿着小笼包,一脸无措。
池歌飞皱了下眉,让他把咬了一口的小笼包放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湿纸巾。
“先吐了,我看看。”
“咽、咽下去了……”阮君之刚刚哈着气,已经把一小口小笼包面皮和零星的肉沫咽了下去,只是唇沿和舌尖被汤汁烫到了。
“端着。”池歌飞把小笼包的盒子递给他,单手拿着湿纸巾,迫使他抬起头。
阮君之的唇沿有一块变得深红,俨然是烫出来的,舌尖也有点红,冒了个小白点。
池歌飞垂眸,用指腹压着湿纸巾的一角,替他冷敷。
阮君之微张着唇,双目聚焦在池歌飞放大的俊颜上,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能暂时这样,回去如果破皮了,记得擦烫伤膏。”池歌飞收回手,问他,“舌头疼不疼?”
阮君之还在盯着他发愣,完全没听到他的话。
池歌飞板着脸,抬起手,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回神。”
“……啊?”阮君之呆滞地眨了几下眼睛,脸一下子红了,“好、好了吗?”
“好了,舌头疼不疼?”池歌飞想了想,烫伤膏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算了,看他现在这傻乎乎的样子估计也记不住。
阮君之用舌尖抵了抵牙齿,只有碰到那个小白点大的泡时有点疼,其他的倒还好:“还行,可以忍住。”
“嗯。”池歌飞点头。
阮君之本想把手里的小笼包还给他,结果发现被自己咬过一口的那个因为被扔回了盒子里,此时盒子里到处流淌的都是从它里面溢出的汤汁。池歌飞是有洁癖的,阮君之总觉得对方看到这一盘的“狼籍”可能会完全没了食欲。
他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盖上小笼包的盖子,一直在手里拿着,实在不好意思还给池歌飞,打算一会儿直接请对方吃鸡蛋饼,或者重新再买一盒小笼。
很快的,队伍排到了他。
阮君之赶紧付了两份鸡蛋饼的钱,还给池歌飞的那份加了点辣酱。
“请你吃。”阮君之舔了舔下唇,把鸡蛋饼递给他,“小笼包被我弄得……太难看了,你要是还想吃小笼包,我就再去重买一份?”
“不用。”池歌飞接过对方帮自己买的鸡蛋饼,“就吃这个,小笼包你要是不吃就扔了。”
都把嘴烫破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君之确实不想吃了,被烫到的他还心有余悸,更何况手里拿着更爱吃的鸡蛋饼。不过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不是他买的东西。
池歌飞看出了他的意思,接过他手里的盒子,直接丢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两个人一边吃着鸡蛋饼,一边走到了日出观赏点,找了个位置坐下后,等着太阳升起。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焦黄色的光从地平线上溢出,穿过树林,穿过微微涌动的大片云层。慢慢的,太阳逐渐显露出它的形状,用最朝气蓬勃的姿态跃过云间,破开了山间的晨雾。最后,那焦黄色逐渐变为大片的金色,洒在万物之上,仿佛在传递这深秋清晨的第一缕温暖。
阮君之看得格外认真,昨天到今天,不管是瀑布、彩虹,还是日出,全都是他人生中难能可贵的第一次。
小时候就有很严重的先天性视力障碍的他每日都战战兢兢,害怕第二天醒来会失明,从来没有认真地欣赏过大自然的风景。后来彻底失明了,更是与这些美好的景色成了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唯一的幻想都要依赖于朋友的言语描述。
但现在,他有了一双好的眼睛,一双可以看到所有风景的眼睛。
“好神奇。”阮君之感慨。
“嗯。”池歌飞应声。
“我想以后有机会的话,去学一学摄影。”阮君之突然有了一点关于未来的构想,“作为一个小小的兴趣。”
“可以。”池歌飞点头。
“现在就拍张照好了,刚刚好可惜,早知道拍视频了。”阮君之觉得,视频拍出来都会是重播无数遍还会让他震惊的程度。
“拍了。”池歌飞打开手机,上面俨然是他刚刚拍好的视频。
阮君之一下子激动起来:“哥,可以发我一份吗?”
“回去用电脑传给你。”池歌飞刚刚总有种预感,阮君之或许会需要这个视频,所以下意识地拍了。
“好,谢谢哥!”阮君之格外开心,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清晰。
池歌飞有一阵晃神,半晌,他抬手,轻捏了一下阮君之的后颈:“再看一会儿,马上要走了。”
“嗯。”阮君之感觉有些痒,但忍着没躲开。
这模样落在池歌飞眼里格外乖顺,搞得他心里愈加想再摸摸他,不管是后脖颈还是哪里,都可以。
带着这样不为人知的心思,池歌飞在尽力克制之下终于收回了手。
“哥,我后脖子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痒痒的,毛衣的线头吗?”阮君之天真地回头看他。
池歌飞紧抿着唇,片刻后,骗他:“对,头发,拿掉了,还痒吗?”
“嗯。”阮君之仍旧觉得痒,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似乎不是皮肤上的感觉,但形容起来好像就是痒。
他反手伸到背后抓了抓,把一片雪白的肌肤抓的泛起红。
池歌飞微皱眉头,抬起左手拉住他不安分的手压回身侧,右手伸进去装模作样地替他拨了拨,又整理了一下毛衣边缘。
“现在还痒吗?”他沉声问。
“好像好一点了。”阮君之动了动脖子,刚刚奇怪的感觉淡去了。
“嗯。”池歌飞这才收回手,压着他手的左手也收了回来。
阮君之笑着道谢:“谢谢哥,下次我不贴身穿这个毛衣了。”
池歌飞抿着唇,没作声。
不管阮君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是在亲昵他,他愿意把阮君之这样的天真与单纯当作是一种高级的撩人手段。
不得不承认,格外让他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最惨:小笼包。
从此你将不会再出现在池哥的菜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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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间大概跟昨天差不多,临近十二点,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起来看,啵啵啵-3-
第044章 等阮君之告白。
看完日出后, 导游安排了他们坐缆车去往对面那座山上的寺庙先行参观,而留在青年旅社住了一晚的其他学生则会在八点钟赶到这里,分成两批进入寺庙。
缆车是高空缆车, 而且并不是封闭式的,对于恐高的人来说并不是很友好。好在阮君之和池歌飞都没这个烦恼, 阮君之甚至又因为要尝试新鲜事物而激动。
缆车是一个一个顺着缆线荡下来的,旅客乘坐的瞬间,缆车并不会停下来,只会减慢一定的速度, 需要旅客站到固定的位置, 然后顺势坐上去。
阮君之他们正站在人群中排队,看到前面一对对的人坐了上去, 阮君之逐渐紧张起来。
“这个不会撞得很疼吧?”阮君之担忧地问。
“撞到哪里?”池歌飞垂眸看他。
“就是腿后面,椅子不是这样荡下来的嘛?”阮君之比划了一下缆车的行走轨迹。
“不会,速度不快。”池歌飞说。
“好, 那我放心了。”阮君之瞬间安心。
轮到他们时,阮君之把书包换到前面背着,格外规矩地站在了等候处。
缆车荡下来时,他都不用跳, 缆车直接半推着他顺势就让他坐了上去。紧跟着,前面的自动安全杆感知到有人乘坐,自动降下来。
很快的,高空缆车顺着缆线,慢悠悠地往对面的山上走。
因为缆车是开放式的,阮君之的脚是悬空在下面的, 周围都是格外漂亮的风景, 树林间的晨雾因为早上太阳的升起已经散开了, 能看到林子间的风景。
阮君之本来正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偶尔握紧手机拍几张照片留念。突然间,好像看到脚下的树林中,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穿林而过。
他愣了一下,回过头去想再看,没有看到,有点可惜。
“刚刚好像看到一个东西跑过去了。”阮君之抬起头,想跟池歌飞求证。
池歌飞淡淡地“嗯”了声,把手机上拍到的模糊的照片递给了阮君之。
“哇!这是……什么?野猪吗?”阮君之发出惊叹声。
“大概。”这里生态环境很好,能看到野猪并不奇怪,池歌飞刚刚一直开着相机,看到时顺手就拍了。
果然,照他的了解,阮君之对这些东西格外感兴趣。
“我就看到它一下子跑过去。”阮君之指着照片里模糊的白牙,“还有獠牙,肯定还咬人。”
“对。”池歌飞胡乱地配合他。
他甚至在想,要是看到阮君之,可能会把他叼回家关起来。
至少池歌飞现在心里是这么想的。
突然间,胳膊被旁边的人拍了好几下,连缆车都跟着抖了抖。
“快看快看!又有了!”阮君之一脸激动地指着下面距离很远,但确实能看清的几头野猪。
老天爷像是在回应他的期待,这几只野猪不仅没急着跑走,还在附近寻觅起食物。
池歌飞淡淡应声,盯着阮君之看。
缆车渐渐远离了野猪群,往更高处走了些,右手边没有了遮挡物,可以看到临海的风景和海天相交的碧蓝色。
阮君之陡然想起不久前跟池歌飞的那趟图书馆之旅,好像从那之后,两个人就没再拍过照了。
他感觉现在他们的友情比以前坚固了不是一星半点,应该是可以再拍一张合照的吧?
这么想着,阮君之悄悄把手机相机改成了自拍模式,然后轻点了一下池歌飞的手背:“要……拍张照片吗?”
“什么?”池歌飞抬眸。
“拍照,我、我跟你。”阮君之指了指远处的大海和天空,“挺好看的,跟图书馆那次的有点像。”
池歌飞微怔,片刻后,他把手机改成了自拍模式,举起手机。
阮君之见池歌飞准备用自己的手机拍,立刻把刚刚自己准备好的手机反扣过去,朝着他的镜头比了个耶。
池歌飞拍照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不妨碍他非常上镜这个事实,阮君之凑过去看了看,赞赏不已。
“池哥,照片发我一份吧。”阮君之温声说。
“嗯。”池歌飞切到微信,直接把照片发给了他。
阮君之立刻把照片保存下来,放到了他之前建好的“池歌飞和我”的相册里,久久未更新过的这个相册终于从一张照片变成了两张。
池歌飞垂眸看了会儿这张合照,与自己的面无表情不同,阮君之笑得格外灿烂。
这张照片是他相册里唯一一张人像照。
思考了片刻,他把这张照片加了密,藏在了手机的最深处。
*
观光缆车在十五分钟后到达了对面的山顶,即使现在还不到八点钟,镇城很有名的许愿寺庙也已经有了不少来观光的人,远远的还能看到袅袅升起的香火烟。
为了方便大家一同游览,导游站在寺庙门口等着第一批的人集合,讲解了一下有关寺庙的传说故事,之后便让大家在寺庙内自由观光了。
“听说这寺庙超级灵的。”
“真的假的?”
“真的!我经常在旅游vlog里刷到博主说这里许愿很灵,只要心诚一定能实现。”
“我也听说了,而且来还愿的人超多。”
“是的是的,看到那棵许愿树了吗?上面的红丝带是许愿的条,旁边有个架子,是专门用来还愿的。”
“那么多的便签都是许愿成功的?”
“对啊!”
“那我一定要试试,许愿我跟我男朋友天长地久!”
“我还是许愿能考上好大学吧。”
“我要许愿游戏抽到极品sss嘿嘿!”
……
旁边路过的三个女生一直在聊着关于寺庙许愿的事,阮君之听得一清二楚,顿时也起了许愿的心思。
他看到,在许愿树旁边有个指引牌,上面写着“如果要许愿,请去寺庙内领取红丝带”。
阮君之指着指引牌,同池歌飞说:“池哥,我们去领红丝带好不好?”
“嗯。”池歌飞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是不信这些的人,但阮君之想做,陪着去未尝不可。
两个人很快找到了领取红丝带的地方,不过要领红丝带并不是免费的。一根红丝带一块钱香火钱,并不算贵,但不乏有人觉得这是在骗钱,所以看到要收费,很不屑地直接走了。也有很相信的,宁愿出一块钱换个愿望成真。
阮君之不在乎这一块钱,他更相信愿望成真,所以掏出一枚硬币扔在了香火盒中。
令他意外的是,在小和尚给他递了一条红丝带和三根香时,旁边伸出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也往香火盒里扔了一块钱。
阮君之诧异地回过头,盯着池歌飞。
池歌飞接过小和尚递来的东西,侧头看他:“怎么?”
“不是……就以为……你不相信这些。”阮君之非常诚实。
“偶尔可以信一下。”池歌飞也是突发奇想,在看到那条红丝带时,想着这地方负气含灵,或许可以试看看。
而且,彩虹出现的时候,阮君之把第一个愿望许给了他。
那他想把人生第一个愿望许给阮君之,这很公平。
“两位施主需要先在这里点燃三炷香对着佛祖虔诚地拜三下,再用对面的毛笔在红丝带上写下愿望挂到许愿树上,否则愿望会不灵的。字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愿望的心诚。”小和尚见两个人面善,多提醒了一句。
尽管这些话都写在了牌子上,但还是有很多人会看不到。
阮君之温声道谢,等人群散去,同池歌飞一起点燃了三炷香,对着佛祖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中后,才和他一起走到对面的桌子边,拿起毛笔写愿望。
池歌飞练过毛笔字,下笔非常顺利,而且他愿望早就想好了,所以不过几秒就写好了。
反观阮君之,因为写不太好毛笔字,有点懊恼。
“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诚。”池歌飞重复了一遍刚刚小和尚的话,以提醒阮君之。
阮君之想了想也是,便不再追求写的有多好看,能认出来便好。
他写完了愿望,拎着跟池歌飞一起出去挂。
阮君之个子不够高,他借助了旁边提供的小板凳爬到高处,把红丝带牢牢地挂在了树枝上。
池歌飞看了看,也踩上了凳子,挂在了他旁边。
“这样肯定不会掉的。”阮君之对自己挑的位置格外满意。
“嗯。”池歌飞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旁边的还愿架上。
还愿架旁边有个说明,写着“还愿并愿意展示的请在此撕下便签,写好之后贴在还愿架上。此还愿架仅用作展示,如果想长久纪念愿望的实现,请去寺庙内花费一元购买还愿锁,还愿锁可永久随身佩戴”。
阮君之察觉到他的视线,问:“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以后再说,会实现的。”
树上的红丝带微微飘扬,能看到池歌飞挂上去的那条上写着漂亮遒劲的几个字:“等阮君之告白”。
他自认愿望格外简单,甚至差临门一脚就能去还愿的程度,所以他才在研究还愿机制。
阮君之还以为他许的是关于未来事业上的梦想目标,立刻点头承诺:“嗯,一定会实现的。”
池歌飞垂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么笃定,怕不是早就酝酿好了。
阮君之没察觉到什么,还说:“我的愿望也肯定能实现,我们要不然干脆……先去买还愿锁吧?”
他的愿望其实跟看到彩虹时许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个跟池歌飞上同一所大学。
前面的肯定能实现,“同一所大学”这个只要他努努力,一定可以做到的,他对自己有信心。
还愿锁随身佩戴也可以,他们就不一定要送回来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倒是可以来贴个便签。
半晌,池歌飞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池歌飞:我想的真完美(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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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3-
第045章 都是冲动因子。
寺庙内卖的一块钱的还愿锁款式都一样, 小小的一个银色挂锁,看起来不值什么钱,但做工意外的精细。
阮君之付了一枚硬币后, 认真挑了一个,然后又从小和尚手里领到了一根手工编织的红绳。
红绳可以穿在还愿锁上面的挂孔上, 阮君之串好后,直接跟书包侧边当时阮正志出差回来送给他的小玩偶挂在了一起。
池歌飞没有把东西挂在包上的习惯,把红绳串到还愿锁上之后,直接放进了口袋里。
两个人在寺庙内又逛了一会儿之后, 导游安排第一批参观寺庙的人坐观光车下了山。
阮君之跟池歌飞一起回青年旅社后, 把下午出门不需要带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放到了房间里,因为昨天夜里睡眠时间太少, 阮君之抓紧时间洗了个澡还睡了一觉。
中午吃饭依旧是按照班级分别去吃的,吃饭的时候旅行社安排的导游在集体群里给众人重新分配了一下下午的行程。
考虑到人比较多,下午的行程又正好是两个景点, 所以分成了两批。一批先去海洋馆,一批先去游湖公园,各自游览之后再互换。
阮君之他们先去的是海洋馆,车程要四十分钟, 因为中午吃的很饱,他一上车就睡过去了。
快到海洋馆时,因为堵车有点厉害,司机大叔踩了不少次油门,直接把阮君之震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又靠在池歌飞身上睡了过去。
他揉揉脸, 嘟囔着问:“哥, 肩膀麻不麻?”
“麻。”池歌飞面无表情地撒谎。
其实, 阮君之这次靠在他身上睡得不久,大多时间都是靠在椅背上睡的,快到的时候才倒在了他身上。
但撒个小谎,这个人说不定又会软乎乎地给他按按手臂。
果然,下一秒,阮君之小心翼翼伸出手,拉过了他的左臂,指腹微微用力按压着穴位,慢慢替他放松。
因为这,两个人耽误了一会儿,再次缀在了大部队的末尾。再一眨眼,同一批来的人早已过了检票机走远了,他们干脆当作自己来玩的,悠闲自得地参观。
“我想去取个票。”
他们的入馆门票是旅行社统一订的,都是电子票,如果要取实体票,得自己去取票机上刷身份证。
阮君之上午连坐高空缆车时都保留了票据,想着既然出来玩了,总要留点纪念的,所以海洋馆的也想要。
“嗯。”池歌飞淡淡应声,跟他走到取票机那里。
阮君之没见过这种电子智能取票机,弄的时候格外迷茫,池歌飞干脆在旁边教他,身份证放在哪里扫描,屏幕上要点哪里才会出票。
阮君之学得格外认真,操作好之后,票很快从机器里打出来,上面印了入馆编号,还有纪念图案。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问池歌飞:“池哥,你的票要不要也取出来?”
“你要?”池歌飞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但阮君之问了,大概率是他想收藏。
“想、想要的,可以吗?”阮君之想收藏,“你不要的话,我帮你收藏,这是我们一起来这里的纪念!”
池歌飞没作声,直接掏出身份证在机器上把自己的那张也取了出来。
机打票的号码是连续的,但不会重复,所以尽管票面一样,但编号不同,都具有独立性。
他把票递给阮君之,对方立刻收进了书包里。
之后,两个人正式开始在海洋馆里逛了起来。海洋馆内按照大洲和海洋生物的种类共同作为参考,进行了对应的分区。
最开始进去看到的都是那种偏观赏性的鱼类,甚至还有成人手臂那么大的锦鲤,绕到二层时,就有一些长的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了。
阮君之对这些没见过的海洋生物好奇得很,有那种贴在玻璃壁上除了在水中呼吸,根本看不到动静的金色小生物,他能扒在玻璃边看半天,比周围的小朋友们还认真。
路过锯鳐附近时,阮君之对它长长的嘴巴格外感兴趣,隔着玻璃盯着在水底动也不动的锯鳐研究了半天。
突然间,锯鳐像是感觉到有人在观察它,甩着尾巴猛然游动起来。
一直潜在水底不动的生物动起来了,立刻吸引了周围的一群小朋友。
阮君之被小朋友们挤在中间,耳边尽是小朋友的欢呼声。而锯鳐像是听到了欢呼声,游动的更欢快了。
阮君之一下子想起八岁以前,在福利院也有过那么一段快乐的、跟同龄小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时光。
回忆就像是一种催化剂,让他下意识间被卷入了小朋友们欢快轻松的氛围中,也跟着欢呼起来。
池歌飞站在人群外,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阮君之脸上溢出的笑容,听到他愉快的欢呼声,有短暂失神。
阮君之很多时候特别天真,真的好像小朋友,傻乎乎的。
但非常可爱。
锯鳐游了一会儿,许是累了,重新趴回水底不动了,小朋友们瞬间如同失去了兴趣,纷纷奔赴下一个能让他们兴奋起来的生物。
阮君之也慢慢从那种上头的氛围中缓过神来,往后退了两步,回过头来:“刚刚好好玩。”
池歌飞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小孩子吗?”
“你在……说我吗?”阮君之听见了。
“嗯。”池歌飞点头。
阮君之红了脸,小声说:“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傻啊?”
“混在里面确实。”又傻又可爱。
阮君之脸更红了,小声为自己解释:“看好玩,有点兴奋了。”
池歌飞没答,同他一起往前面走。
过了锯鳐所在的一片区域,再往前是大片的水母区。水母区的水母有大的有小的,还分了很多不同的种类,不过阮君之看来看去并看不出什么区别,总觉得他们除了颜色,并没有什么不同。
水母区因为色彩缤纷,是很多小情侣最爱拍合照的地方。阮君之光是看了两个展柜,就已经看到六对要拍照的情侣了,顿时没了观赏的心思。
“我们去看其他的吧。”他有些遗憾地说。
池歌飞注意到了他表情中的失落,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在他走到水母区的正中央时,挑了个还不错的角度,对着他的背影拍下了一张照片。
左边是大片的紫粉色水母,右边是大片的蓝绿色水母,中间是迈着步子在往前走的阮君之。
照片里的其他零星的人影并构不成对这张照片的美感破坏,因为池歌飞取景角度好,把两侧的无关人员截掉,这张阮君之的背影照就非常自然非常完美了。
他垂眸把这张照片处理好,然后藏到了加密相册中,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
绕过二层的手扶梯,他们上到三楼,看到了三楼入口处的两只交颈的黑天鹅。
黑天鹅的羽毛又低调又靓丽,再加上它们看起来特别亲昵,阮君之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才去往三楼深处看企鹅。
有趣的是,企鹅馆内正好有两只企鹅在打架,纷争原因不明,两只一上一下踩在台阶状的冰梯上。不过片刻,偏矮的那只就被高大一些的那只拍了一下,然后矮的那只脚底打滑,“哒哒”几下掉进了水里。
阮君之看得“咯咯”直笑,池歌飞心底像在被他挠痒痒,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手掌触到他后脖颈的肌肤时,又开始心猿意马。
“哥,你看起来就像那只。”阮君之没躲开他的触碰,抬手指着站在最远端的那只看起来很高傲的企鹅。
“……什么?”池歌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微眯起眼睛。
“君临天下,有没有?”阮君之想了个特别中二的词出来。
池歌飞扫了一眼那站在最远处,动都不动宛若冰雕的企鹅,说:“那你就是那只。”
他说的是站在高傲的企鹅旁边的那只小只企鹅,大概是角度的问题,两只企鹅靠在一起,让池歌飞想起两人刚认识不久的时候,阮君之爬楼梯撞到他,然后小心翼翼攥着他的衣角,杏眼微润的样子。
所有曾经让他不悦的回忆此时都成了让他想快点把这个人藏起来的冲动因子。
阮君之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反而聚焦在那只小企鹅有点呆板上,努力给自己辩解:“我、我没有那么呆的。”
池歌飞不应,把手插回兜里。
说自己不呆就已经很呆了,就好像阮君之总不肯诚实地说喜欢自己一样,明明就差把“我超喜欢池歌飞”写在脸上了。
*
海洋馆的布局最特殊的在于鲨鱼馆在负一层,而且是以自动步行梯的形式带着旅客参观的。挺大的地方能看到不同种类的鲨鱼在头顶的海水之中游来游去,有些长得很滑稽,有些长得非常吓人。
池歌飞认识的种类多,阮君之偶尔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会解释两句。
两个人全都参观完出来时,刚好三点半。
海洋馆外面人挤人,再加上今天天气非常好,回温了不少,阮君之有点热,干脆脱了薄外套拿在手里,同池歌飞一起往集合的大巴车那里走。
半路,他在人群中与一个人擦肩而过,只感觉肩膀上一沉,以为是书包带被刮到了,惯性之下带的肩膀有些沉,所以没怎么在意。
结果不过片刻,他就感觉自己的包变轻了,尤其还听到“哐”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的清脆响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本放在书包里的保温杯掉了出来。再把书包摘下来一看,包底下被什么东西划了个大口子,原本放在其中的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掉了一地。
阮君之再一检查,发现包侧挂着的还愿锁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根轻飘飘的红绳。
他一下子急了:“哥,还愿锁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坏啦,搞了半天,好像手机app勉强还能用QAQ
二更晚一点嗷~
第046章池歌飞服软了
偷东西的人大概是预料到了自己动作不小, 肯定会被发现,所以他用刀划完阮君之的包之后,抓了手机和钱包就往拥挤的人群里冲, 试图混在人流中逃走。
这一下子让本来虽然拥挤但还算平和的人流瞬间变得突兀起来,池歌飞一眼捕捉到了那个偷了东西试图逃跑的人。
池歌飞个子高, 跑的也快,最重要的是脑子非常聪明,他提醒阮君之:“把重要的东西捡起来,然后去找警察。”
这里人流量那么大, 肯定会有警亭和值班的警员。
阮君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迅速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东西,他在捡的时候还集中注意力找寻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掉在地上的还愿锁, 天不遂人愿,他并没有看到银色的还愿锁。
收拾了一下心情,他抱着东西迅速起身, 一边说着“抱歉让一下”,一边从人群中穿过,跑到了最近的警亭旁。
“警察叔叔,您好, 我的东西被人偷了。”阮君之拽住警亭边站着的执勤警员。
执勤警员一听,那还得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能发生这种事情!
他激动地问:“都丢了哪些东西?看到小偷长什么样子了吗?”
“丢了手机、钱包,还有一个银色的还愿锁。”阮君之深吸一口气,认真回答,“小偷看到了, 具体长什么样子没注意, 但是看到逃跑的方向了, 我朋友去追了。”
“朋友去追了?”警员一怔,“小偷往哪里逃了?”
阮君之指了个方向:“那边。”
顺着指过去的方向,阮君之突然发现,那里靠近建筑物楼下的地方似乎有一阵骚动,他心里瞬间不安。
“麻烦可以快点去看看吗?”阮君之催促。
警员拿出通讯器,一边联系了附近警亭的其他同志,一边往小偷逃跑的方向跑。
阮君之抱着东西跟在他后面,因为警员身上带了口哨,他们一路跑过去时人们都在让路,简直畅通无阻。
很快的,他们就跑到了被人群包围的高耸的建筑物下方。
阮君之在看到一片鲜红的时候,两眼一黑,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咙,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池歌飞原本白色的外套衣摆染上了一片鲜红,地上还有很多滴深红的鲜血。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警察,他愣了一下,迅速冲过去:“怎么回事?!抢东西还持刀伤人?”
周围有着嘈杂的议论声,地上的小偷已经完全不动了,脸上露着惊恐的表情,手里死死握着那把划破了阮君之书包的刀,上面还沾着血。
池歌飞往后退了一步,表情阴冷地站在那里,任凭右手上的血流着,却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
阮君之看到池歌飞动了,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腿上的知觉,拖着发软的双腿踉踉跄跄跑过去。
“哥、哥,你的手……”阮君之看到,他右手掌心有一道看起来很深的划痕,血还在往外流,仿佛止都止不住。
池歌飞看到他,像是终于找回了点神志,把左手的手机和钱包递过去:“拿去。”
阮君之一下子被他气哭了:“什么啊?你手受伤了!你不疼吗?”
池歌飞垂眸看了看右掌心的伤口,抿了抿唇,本想说“一般”,但注意到阮君之脸上滚落的泪珠和变得通红的那双杏眼,心猛地揪紧。
“别哭了。”他僵硬地说,“没什么事,只是皮肉伤。”
阮君之更生气了,擦了下脸上的泪水,本想伸手拽着他去找医生,又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让他的伤口变得更严重,只好板着脸从他手里夺过手机,直接打了120。
旁边的警员一个负责拷住小偷,一个迅速跑过来查看池歌飞的伤口情况,然后联系了附近警局的医疗同志先过来帮他做伤口的应急处理。
在医警为池歌飞做伤口清洁和止血处理时,阮君之远远地站在旁边看着。
他看到被刀划得近乎翻开的肉,还有那划破了大半个手掌的伤口。终于,他看不下去了,撇过头去,又偷偷掉了眼泪。
明明他穿书到现在都这么护着这个人了,这人怎么还敢受伤呢?
医警在给池歌飞做处理的时候,一直在说:“同学忍着一点,会很疼的,你要是疼了就叫出来,千万别忍着,也别咬自己的嘴唇,知道吗?”
结果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面色阴沉的小同学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表情都未曾变过,视线始终落在远处的另一个小男生身上。
“一会儿处理好了,你再过去和好,他也是担心你。”
“你就不害怕吗?那是真的刀,不是玩具刀。”
“一个不小心,你这个手以后都……”
医警本来还想说,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孩子可能还小,要是说多了不该说的,反倒有着负面效果,赶紧闭上嘴,迅速给他做伤口的处理。
池歌飞的伤口看着吓人,好在不深,更没伤到神经,费了点劲止了血之后,医警帮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然后把人送上了120救护车。
阮君之作为陪同的人员,和一名警员坐在池歌飞的对面,一声也不吭,垂头看着黑着屏幕的手机上映出的自己。
这是穿书之后,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无能为力。以前他可以依照剧情的发展帮池歌飞规避一切可能的伤害,却怎么也没想到,最直接的伤害是来自于自己。
今天他要是干脆没立刻发现被偷东西就好了。
让小偷跑了就跑了,东西丢了就丢了,还愿锁他也不想要了,他只想要池歌飞平平安安的。
池歌飞紧盯着他,欲言又止。
最终,两个人直到进了医院都没说上一句话。
*
“你这伤口要缝针啊。”医院做完了一系列检查,医生给出了处理意见,还问,“没成年?监护人在吗?”
“不在,跟班来秋游的。”池歌飞淡淡地回答。
“我已经联系我们班主任了,医生,能不能先帮他处理?我们班主任马上就到了。”阮君之很急,生怕耽误一点时间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池歌飞侧头看着他,阮君之脸上焦急的情绪在上次他生病时也出现过。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他更希望这个人开开心心的。
“先缝针吧,伤口不能耽误的。”陪同来的警察也开了口。
“去吧去吧。”医生开了单子,立刻安排他去清创室缝针。
阮君之站在外面握着手机有些无措地等着,不过缝针比他想象中要快多了。
池歌飞出来的时候,右手因为打了麻药,完全没知觉。他抬起手臂看了看,因为伤口不那么深,缝针之后并没有包裹纱布,看起来非常丑陋。
紧抿着唇,片刻后,他放下手,没给阮君之看见。
阮君之虽然上一刻还在发脾气,但现在也是真的担心,想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跑去问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请问他手上的伤口会影响以后的活动吗?”
“不会,没那么严重。”
“那、那会留疤吗?”阮君之又问。
“这个……不好说,毕竟创口长度有七厘米,不过手掌心是不容易留疤的地方,还是要看后续的恢复了。”医生答完,没再看他,催促着池歌飞,“你跟我来,还得打破伤风的。”
池歌飞抿着唇,跟着医生往打针的地方走。
池歌飞打完针再出来时,孟萌已经到了,正在跟阮君之和警察了解情况。一回头看到池歌飞手上的伤口,差点没吓死,即使在医生那里问询过了,也放不下心来,数次想问问池歌飞感觉如何,一对上他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处理完伤口之后,警察带着他们回了警局做了相关的笔录,确定了一下遗失物品的找回情况。
阮君之看到,池歌飞从外套口袋里把钱包连同小小的还愿锁一起拿了出来。
“东西都没丢。”阮君之深吸一口气,回答了警察的询问。
“嗯,那后续我们会处理的,中途如果有任何其他问题,我们会直接联系你们的班主任。”警察安抚了一下二人,道,“回去好好休息吧,记住医生说的,最近一定要注意饮食,年轻人千万不要不把身体当回事。”
池歌飞始终没作声,阮君之替他应下,这才与他一起往外走。
几个警察看到他们走远稥稥,其中一个在后面嘀咕:“那扒手偏说自己没捅人,说是那小孩儿抓到他的时候,反手要抢刀,而且是直接握着刀身抢的。我寻思着怎么可能呢?都还没成年的一个孩子。”
“看着也不像,监控里不也看到了吗?而且那小孩自己也说了伸手过去是在找东西,好在丢的东西都找回来了。”
“行了,都散了,案子已经结了?就在这儿闲聊?”
一群人被突然出现的领导吓了一跳,赶紧散开。
*
一阵兵荒马乱的折腾完,阮君之他们从警局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孟萌打了辆车,带着他们回了青年旅社。
因为不放心,孟萌特意叮嘱了池歌飞一定要好好吃药、好好休息、注意饮食,但她潜意识里总觉得池歌飞是偶尔会乱来的人,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了阮君之一遍。
“随时跟我汇报情况,君之知道吗?”
“好。”
见阮君之点头应下,孟萌才敢离开。
一瞬间,走廊里只剩下阮君之和池歌飞面对面安静地站着。
池歌飞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插在口袋中,良久,他微哑着嗓子开了口:“阮君之,你别……”怕我。
阮君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他:“哥,你手疼不疼?”
“……疼。”池歌飞手上麻药的劲还没过去,而且只是一点疼,他完全可以忍,但他又撒了谎。
池歌飞服软了。
阮君之脑海中一晃而过这样的念头,他往前跨了一步,微红着眼睛:“你给我看看,就、就看一下。”
“不用了,没什么好看的。”池歌飞自己都嫌丑,更别说给阮君之看了。
“哥……”阮君之又有点想哭了,他吸了吸鼻子,“你就给我看看,我不嫌丑。”
池歌飞藏在口袋中的左手微动,掌心仅剩的那根红绳扎着他的手心,痒痒的,还带着点刺疼。
“别哭了。”池歌飞把红绳塞到口袋角落,抽出左手,替他把眼角的眼泪擦了,“好了再给你看。”
阮君之紧抿着唇,良久,他凑上前,把池歌飞紧紧抱住:“哥,对不起。”
“我、我特别允许……哥一直使唤我,直到你手伤好为止,行不行?”阮君之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弥补心底铺天盖地的愧疚。
池歌飞感觉有点压抑不住心跳,半晌,他点头:“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愿锁丢啦,小池把自己的给出去了。
——
改了一下错字,大家晚安-3-
第047章 我一半你一半。
阮君之在池歌飞房间里又待了一会儿, 刚看着他把药吃完,吕家的电话就到了。
是孟萌联系的吕家,打电话来的是吕家的管家。
管家先生在电话里说:“老爷正在气头上, 池少爷您……最近好好休息,别碰生冷海鲜和其他发物, 不然手上的伤口很难好。”
管家本来是想跟池歌飞说,这两天他能不能亲自跟吕老爷子报个平安,想了想绝对没这可能,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池歌飞冷淡地应了声。
“需要我安排车去接您和阮少爷先回来吗?休息几天也好。”管家犹豫再三, 又问。
池歌飞淡淡看了一眼阮君之, 正欲拒绝,就听到阮君之问他:“是不是……要接你回去啊?”
阮君之有时候在一些方面敏感得很。
池歌飞道:“不回去, 秋游还没结束。”
阮君之喜欢秋游,一点手伤而已,不耽误事。
却没想到, 下一秒,阮君之小声说:“我们回去吧,回去休息,反正明天也不用上课, 而且我也不想买东西。”
青年旅社环境再好,也不如原本住的地方,不管是家里还是宿舍,都比这里更有归属感。
池歌飞紧抿着唇,半晌,他冲电话那头的人说:“安排人来接, 定位晚点发过去。”
“好的。”管家立刻应下, 迅速安排司机去接人。
阮君之果断站起来:“那我去跟孟老师讲一下。”
“嗯。”池歌飞淡淡应声, 微微屈了下手指,感觉麻药的效果在逐渐消失。
阮君之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想着快去快回,所以很快跑了出去。
孟萌倒是答应的很爽快,还跟负责高二年级这次秋游的年级组组长乔老师也说好了。
阮君之带着结果回来时,就看到池歌飞拿了个烧水壶在准备烧水。
“你等等,我来。”阮君之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
池歌飞手里的烧水壶被夺走了,他站了片刻,说:“我是左撇子。”
简言之,只是烧个水这种简单的小事,他在常用手没有任何伤的情况下完全是可以独立的。
阮君之却说什么也不肯:“你是不是渴了?我那里有水,我给你拿,这个别烧了,烧出来烫嘴,而且……你不喝瓶装矿泉水,也没法兑着喝。”
阮君之一边碎碎念,一边跑回房间里拿保温杯。
池歌飞没动,片刻后,坐回了椅子上。
阮君之捧着保温杯跑回来时,手里还多拿了个牛奶,他因为来回跑了几趟,热的脸颊泛红:“保温杯里的水我……我早上喝过一点点,你要是不想要就、就牛奶吧。”
池歌飞伸手:“杯子。”
阮君之“哦”了一声,乖乖把杯子拧开递过去。
池歌飞对嘴喝了大半杯,才还给他:“谢谢。”
“不客气。”阮君之受宠若惊,”你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
阮君之点点头:“那我回……那我先帮你收拾一下东西,再回去收拾我的。”
“好。”池歌飞站起身,单手把自己一些要装进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阮君之侧头看到他衣摆的血,心头一颤,问他:“哥,你要不要换一件外套?”
池歌飞拿东西的动作一滞,摇头:“不用换了,而且手不方便脱衣服,麻药没过。”
他口袋里还有还愿锁的红绳,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被阮君之看到都不可以,因为那会让阮君之知道,他没把还愿锁找回来。
阮君之眨眨眼,压着心中的不忍,最终妥协:“好吧。”
他帮池歌飞把衣服叠好放进包里,又把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放好,还替他把电脑也收进了电脑包中。
“等等我,我回去收拾一下。”阮君之确定没有遗漏了,才跟池歌飞打了声招呼,回了自己房间。
他东西比较多,那些一次性的东西都用过的清理掉可以不带走了,但其他的都还要带走。
蹲在地上整理到一半时,身边突然多了双白色运动鞋,阮君之略微迷茫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池歌飞站在他身边。
“还有哪些要装的?”池歌飞问他。
“这些都……”阮君之呆呆地回答。
池歌飞面色淡淡的,把床上的东西一一递给他,后来还帮他去洗手间和房间桌子上都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遗漏。
两个人收拾很快就好了,距离吕家的车子到这附近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因为白天玩了一天,还经历了受伤这么大的事,两个人都有点饿。
彼此对视了一眼,阮君之正想说自己出去买点口味清淡的粥,孟萌就给他们送了晚饭来。
“阮君之啊,在房间吗?老师来给你送晚饭,你吃过了再走吧。”孟萌站在房间外面敲门。
阮君之立刻起身过去打开门:“谢谢老师。”
“池歌飞是不是在你屋子里?老师刚去他那儿找了一下,没见到人。”孟萌把手里的两份粥和配菜递给他。
“在的,我帮您给他。”阮君之礼貌地跟孟萌道了谢,“谢谢老师,您回去休息吧,实在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没事,你们好好休息,要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孟萌拍了拍阮君之的肩,正要走,就看到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池歌飞。
对上视线的瞬间,孟萌既担心又有点心里犯怵,结果她意外地听到对方说:“谢谢。”
阮君之回过头冲他腼腆地笑了笑,又跟孟萌道了个谢,转身准备把粥拎进屋子里,池歌飞就伸出手要拿。
阮君之立刻躲开他,完全不给他碰的机会:“我拿。”
池歌飞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带上门之后,跟着他回了屋内。
孟萌站在门外,细细回想了一番刚刚的所见,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瞬间竟然觉得池歌飞变得有人情味多了。
*
“有白粥,还有青菜豆腐、炒土豆丝。”阮君之把菜一一拿出来,“哥你都吃的,来。”
阮君之把勺子递给他一个,又把椅子拖过来给他坐着。
池歌飞抬眸,默默看着他一样样弄。明明平时看着很呆的人,在这些小细节上却格外用心。
池歌飞习惯了一手拿勺一手夹菜,此时右手不方便,单手换筷子和勺子很麻烦,阮君之干脆掰开一次性筷子,问他:“你想吃什么菜?”
“随便。”两道素菜没什么特别大的差别,孟萌肯定是尽量挑清淡的买的。
阮君之于是夹了一小筷子土豆丝递到池歌飞唇边:“张、张嘴。”
池歌飞双眸紧盯着他,片刻后,张开嘴。
阮君之像是生怕戳到他,特别小心翼翼地把土豆丝放进他嘴里,看到池歌飞在咀嚼了,才问:“好吃吗?”
“……你吃看看。”池歌飞示意他自己尝一口。
阮君之面露困惑,垂眸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后,不过一小会儿,就垮下脸:“一点味道都没有。”
不咸不甜也不辣,完完全全寡淡的口味,孟萌很有可能没让做饭的师傅放任何调料。
“不喜欢也、也吃点吧。”阮君之小声劝他。
如果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让池歌飞再吃这些,但现在对方受伤了,只能吃这些口味清淡的。
池歌飞收回一直在看那双筷子的眼神,看向另一盘菜:“豆腐。”
“要吃豆腐吗?”阮君之立刻给他夹了一块,他记得,原文里除了黄桃酸奶和瓶装矿泉水这两个明显对立的喜恶,并没有再提什么其他池歌飞喜欢吃的东西。但看到池歌飞把一小块豆腐吃完了,又自己伸出勺子挖了一块,他突然猜测,这人是不是有点喜欢吃豆腐。
“哥,你喜欢吃这个吗?”阮君之试探着问。
池歌飞握着勺子的手一顿,他还以为阮君之对他的喜好已经了如指掌了,毕竟连瓶装矿泉水那么特殊的事情都知道,但对方这样问,又让他觉得哪里有点违和。
半晌,他才说:“还可以。”
他确实对豆腐偏好一些,但还有为了分神的成分在,不然他脑子里总有两个人在用一双筷子的念头。
“还可以”那就是喜欢了,阮君之默默记下,又给池歌飞夹了一块:“那你多吃一点,我吃青菜。”
池歌飞抿着唇,见他真的夹起了一大块青菜,垂眸从盘子里把豆腐挖了一勺出来,放进了他的粥里:“我吃不完,你不是说不浪费粮食?”
阮君之一怔,其实菜和粥的分量都不大,全吃完最多也就是七分饱的程度。但他缓缓意识到池歌飞这是在和自己分享,小声说完“好”,又说:“我们今天早上还扔了一盒小笼包。”
“以后都不吃小笼包,不好吃。”池歌飞皱眉,不想聊小笼包的话题。
阮君之软软地“哦”了一声,没再提这件事。
两个人分着把菜和粥都吃了,又在屋子里看了会儿电视,便等到了来接他们的车。
吕家的管家是坐在副驾上跟着一起来的,车子一停下来,他就小跑到青年旅社前台问房间号。等他问到了,要去帮二人搬行李时,阮君之已经拖着一个行李箱和两个书包走了出来。
旁边跟着的池歌飞右手里也拖了个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挂着他的电脑包。
管家立刻走上前,从阮君之手里接过书包和行李箱,司机也跟过来搭了把手,把池歌飞手里的行李箱拿走了,没敢动他最重要的电脑。
因为之前阮君之来吕家争论过,吕家慢慢开始重视池歌飞的隐私问题,一路往车边走的时候,管家也不敢随意多去看池歌飞手伤到底什么情况。
所以直到坐进车里,他也只是把买的点心递了过去:“池少爷,阮少爷,先吃点东西垫垫,回去了再让厨师做。”
“不用,吃过了。”池歌飞直接拒绝。
阮君之抱着袋子,他看到里面有桂花糕、绿豆酥、红豆酥,还有几个包心大福,看着很美味的样子,而且这些池歌飞应该是可以吃的。但听到池歌飞的话,他还是乖乖把东西递回去。
“里面都是一些口味还不错的糕点,阮少爷应该喜欢的。”管家试探着说。
池歌飞微怔,伸出左手,把阮君之递出去的袋子又拿了回来:“你吃。”
晚上只陪自己吃了没味道的粥,嘴巴肯定馋了。
阮君之小声说:“没关系的,我……我也不是很想吃。”
“是吗?”池歌飞挑眉。
阮君之咂咂嘴,他确实有点馋了:“那……吃一点点,你跟我一起吃。”
半晌,池歌飞轻轻“嗯”了声,算是答应了他。
阮君之擦干净手,从盒子里拿出一小块绿豆酥,一掰两半,把其中一半递到了池歌飞嘴边。
池歌飞张口咬了,因为绿豆酥是手工做的,挺小的。张口咬下去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唇边碰到了阮君之柔软的手指。
阮君之在这种事情上格外没意识,垂眸拿着剩下一半塞进自己嘴里。
池歌飞在看到他的唇也碰到了手指后,心如擂鼓,只觉得嘴里的绿豆酥突然拔高了一个甜度,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蒸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池歌飞:疯了。
阮君之:?
作者:后面还有你疯的(x
——
二更大概在十二点左右,大家早点休息-3-
第048章 那就一起洗澡。
阮君之吃完嘴里的绿豆糕, 又掰了其他的糕点一块一块喂着池歌飞,自己也跟着他吃,不一会儿就打了个饱嗝。
池歌飞立刻伸手把还剩了一些糕点的袋子拿过来, 挂到了一边:“行了。”
阮君之舔舔下唇,把残余的甜味摄入到体内, 乖乖道:“我不吃了。”
管家坐在前面,听着两个人这么一来一回的,不敢作声,只跟吕老爷子发消息讲了一下已经接到了人。
“嗯。”池歌飞淡淡应声。
他的右手基本恢复了知觉, 挪了个位置坐好后, 直接把右手挪到双腿之间,伤口朝下搭着。
阮君之看到便知道, 麻药的药效应该已经过了,他小声问:“疼不疼呀?”
“有点。”池歌飞的手心确实开始疼起来,但是在他能忍受的范围。
阮君之听了, 心头一颤,小心翼翼伸出手:“我轻轻帮你按一按?不碰伤口,就是手指什么的。”
池歌飞这次没拒绝,直接把手心朝下递给了他。
阮君之知道他不想给自己看到伤口, 并不勉强,小心翼翼帮他按揉着手指,按完又替他捏了捏手腕。
车里因为一时间没人说话,格外安静。
阮君之按的很认真,直到池歌飞突然开口:“阮君之,换个位置。”
他心底就像在被小猫挠痒痒, 终究还是没忍住, 想碰碰阮君之, 哪里都好。但右手不方便,只能换位置坐。
阮君之托着他的手,愣了一下:“啊?”
“换个位置,你一会儿要是睡觉靠左边。”池歌飞说这话时,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阮君之却一下子脸红了,还以为池歌飞仍旧记着他之前两次坐车都靠在他身上睡着的事,小声保证:“我不会睡着的。”
“换吧。”池歌飞坚持要换。
阮君之没办法,松开他的手,弓着腰站起身。
池歌飞左手撑着座位,往右边挪了一些。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只有一边手在使劲,阮君之感觉他有点使不上力,所以贴着副驾的椅背站着没动,想等他先挪过来。
池歌飞抬眸看了他一眼,说:“你先过去。”
“好。”阮君之这才应声,往左边走,结果脚尖不小心绊到了池歌飞的裤腿,整个人往前扑过去。
人还没摔到左边,腰就被结实有力的手臂揽住,然后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池歌飞左臂环着阮君之的腰,鼻尖尽是这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像是牛奶味的,很好闻。
阮君之惊魂未定,慌慌张张间第一件要确认的就是池歌飞的手有没有事:“你的手,我没撞到吧?”
“没事。”池歌飞右手举的高,一点也没事。
阮君之松了口气,感觉到腰间的力度以及屁股下面压着的不同于椅子的触感,才缓缓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坐在了池歌飞怀里。
他匆忙起身,结果后脑勺“咚”一声撞到了车顶,疼得他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阮君之捂着后脑勺,挪着腿坐到左边,顶着张通红的脸,挂着眼角要落不落的泪珠揉了揉后脑勺。
下一秒,坐好的池歌飞把手覆了上去,一边帮他揉一边问他:“傻不傻?”
阮君之侧头,委屈地看着他,嘟囔道:“是你要换位置的。”
池歌飞看到他眼睛红红的委屈模样,心头一跳,轻轻替他又揉了揉,才说:“嗯,怪我。”
阮君之一听后两个字,第一反应没往他真的认错想,而是以为他怪自己赖他所以有点生气,张了张口,垂下眸。
“还疼不疼?”池歌飞问他。
“不疼了。”阮君之深吸一口气,实话实说。
池歌飞捏了捏他的后颈,像是在安抚,然后说:“下次换辆大点的车来接。”
这是他进入吕家迄今为止,除了跟电脑相关的事情外,唯一一次跟吕家提出要求。
始终注意着后座动静的管家立刻应声:“好的,池少爷。”
阮君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池歌飞真的是在认错,他舒服地缩了缩后脖颈,正在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池歌飞又开了口,声音低沉。
“困不困?”
阮君之“嗯”了一声,乖得很:“有一点点。”
池歌飞收回左手,指腹轻捻,像是在感受刚刚的触感与温度,片刻后说:“睡吧。”
阮君之眨了眨眼,大概是吃得很饱,他应了声后,没多久便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池歌飞等他睡熟了,不动声色地用左手揽过他的肩头,让他整个人都靠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一会儿,阮君之就像是找到了更舒服的睡姿,下意识地环住了池歌飞的胳膊。
管家和司机坐在前面,大气都不敢出,这样的池歌飞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尤其当通过后视镜与他对上视线时,他的眼神像是在警告,警告他们刚刚看到的一切都不许跟阮君之讲。
*
快十二点时,车子终于开进了吕家的车库。
阮君之是被开门声惊醒的,他轻轻揉了下眼睛,发现自己又抱着池歌飞的胳膊睡过去了。
这都第三次了!
阮君之都要怀疑池歌飞身上是不是装了什么磁铁,怎么睡着睡着就靠过去了?
理所当然的,池歌飞的左臂又得到了一次免费按摩的机会。
两个人走进吕家老宅的客厅时,还在品茶的吕老爷子看到他们拉拉扯扯的手,气的摔下杯子就回了楼上。
阮君之这次又被安排住在了池歌飞隔壁那间房,而且他发现,房间里准备的干净衣服更多了,连睡衣都从原本的两套变成了七套。毫不夸张的,他都怀疑下次再来,衣橱里的睡衣会不会变成二十四套,让他一小时换一次。
不过,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他现在没时间耽误,迅速放下东西后,只脱下外套,换了拖鞋,便跑去了隔壁敲门。
池歌飞刚脱下外套,把那根红绳藏起来不久。
走过去打开门,他就听到阮君之格外认真地说:“哥,你要不要洗澡?我来帮你洗澡。”
池歌飞紧绷着唇,动都没动。
手受伤前,他知道阮君之有时候很直很呆,没想到手受伤后,阮君之会如此主动。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池歌飞紧绷着脸拒绝。
“啊?不行,你手不能沾水的,我帮你。”阮君之说什么都不肯走,他始终认为池歌飞受伤,他得承担很大责任。
池歌飞不说话,但是也不让路。
阮君之干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摆:“你要是弄上水了,会发炎,严重的话还会化脓的,而且一会儿还得擦药。”
池歌飞对上他认真的杏眼,再也拒绝不了,还是侧身让他进了房间。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阮君之把袖管挽了上去,又弯下腰卷起裤腿:“我准备好了。”
“你干什么?”池歌飞问。
阮君之眨眨眼,实话实说:“我怕溅上水,不是要帮你洗澡吗?”
“你这样……还是会溅上。”浴室就那么大的地方,两个人站在里面,如果还是用淋浴的话,别说溅上水,浑身湿透都是有可能的。
“那怎么办?”阮君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池歌飞扫了他一眼,一边往浴室走,一边淡淡道:“你回去吧,我自己洗。”
“不行,我帮你。”阮君之跟着池歌飞走进浴室,就看到池歌飞在单手脱衣服。
他走过去,伸手拉过池歌飞的衣摆,固执地要帮忙。
池歌飞没跟他争,抬起手臂让他方便帮自己脱衣服。比较难脱的也就是上衣,裤子池歌飞单手就能脱下来。
阮君之一晃眼,就发现池歌飞已经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身材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更加结实了。
他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上一秒还信誓旦旦要帮池歌飞洗澡,下一秒他已经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
池歌飞一见他这样子,顿时心猿意马,压着心中的冲动,同他说:“很晚了,你回去吧,我随便冲一下。”
阮君之垂眸,看着地板跟他争辩:“我帮你,你、你进去,哦不对,我进去,我给你开热水。”
说完,阮君之越过他,跑到淋浴头下,也没注意看下面调节出水口的按钮是调在哪里的,一下子打开了水龙头。瞬间,水从淋浴头里哗啦啦洒出来,浇了阮君之一身。
他赶紧关了水,甩了甩脑袋上的水珠,茫然无措地看着池歌飞。
池歌飞被他逗得不行,微微勾唇,抬手开了浴霸,然后问他:“你洗过澡了吗?”
“……还没呢。”宛如落水小狗的阮君之老老实实回答。
“衣服脱了吧,一块儿洗。”池歌飞往前迈了一步,靠近他。
阮君之惊讶地瞪大眼睛:“……啊?”
“我手受伤了,你不是要帮我洗澡吗?”池歌飞把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这样、这样也可以的。”阮君之又不敢直视他了。
“快凌晨一点了,还睡觉吗?”池歌飞故意把时间摆出来。
阮君之果然妥协,支支吾吾了半天,极为小声地回答:“睡的。”
“那就一起洗,快一点。”
阮君之犹豫半天,嘟囔着“哦”了一声,从淋浴间走出来,磨磨蹭蹭地脱了自己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阮君之←总有奇奇怪怪送上门的方法。
池歌飞←白捡了个大便宜。
——
大家晚安-3-
第049章 他真的好可爱。
“哥, 你坐、坐下吧。”阮君之给他搬了个小板凳,双手贴在身前,脸红红地说, “你个子太高了,我够不着。”
池歌飞垂眸看了他一眼, 坐了下来。
阮君之像是抓住了难能可贵的机会,迅速绕到他的背后,这才稍微自在一些。他转身过去拿下淋浴喷头,把水放到温热, 然后对着池歌飞的后背冲起来。
“会不会烫啊?”阮君之拿捏不住温度, 小心翼翼地问池歌飞。
“不会。”池歌飞感觉温度刚好,他把右手搭在旁边, 手心朝下,免得沾到水。
阮君之没有帮别人洗澡的经验,不管是冲水还是帮他搓后背, 动作都小心翼翼的。而且,他因为莫名其妙感觉害臊,脸一直很红,始终没肯绕到池歌飞前面。
池歌飞感觉自己后背都快被水泡发时, 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洗前面吗?”
阮君之呼吸一滞,乌龟似的磨磨蹭蹭挪到了前面。
明明是好兄弟之间一起洗个澡,多正常的一件事,因为他扭扭捏捏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一旦意识到这个问题,阮君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要坦然, 直到池歌飞倏地起身, 心中的酝酿全都消失不见, 他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前面不站起来不好洗。”池歌飞看他慌成这样,差点克制不住笑意。
“哦哦,也是。”阮君之连连点头,举高淋浴头,替他顺着脖子往下冲。
池歌飞本来是想自己用手搓搓身上的,但是怕一乱动,把水溅到阮君之眼睛里,所以忍着没动。
阮君之抬手轻轻替他把水揉开,指腹在滑过池歌飞喉结的时候,他微怔了下,垂下头去。在看到某个大家伙时,又慌慌张张抬起了头。
池歌飞看到他无措的样子,被撩拨的有点难耐,突然开始后悔让他帮自己洗澡了。
喉头微动,半晌,他道:“好了,前面我自己随便冲一下。”
“那、那你冲好给我,我帮你洗头。”阮君之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托着他的右手,免得他不小心碰到水。
池歌飞潦草地冲了一下,坐回椅子上低下了头,阮君之帮他打湿头发,从旁边的架子上挤了一坨洗发膏,慢慢帮他推开抓着他的头发。
十指穿梭在乌黑的发间,他发现,池歌飞的头发看着软,其实发根蛮硬的,如果留寸头应该会很有型。
一边胡思乱想着,阮君之一边认认真真帮他抓头发,完全不知道池歌飞眼睛没闭上,一直盯着他莹白的偶尔乱动一下的脚趾在看。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那一下一下是踩在他心上,让他心跳都跟着乱了。
直到水淋下来,把头发上的洗发膏冲掉,白色的泡沫打在阮君之脚面上,池歌飞才挪开视线,迫不得已地闭上眼睛。
等到洗完头,阮君之又帮他打了沐浴乳,结果弄着弄着就弄得自己满脸通红的,热度还怎么也降不下去。
池歌飞抬起左手不小心碰到了他,发现他身上冰凉的。微皱了下眉头,他往外侧站了一些,把阮君之推到了里面:“你先自己冲一下,不然又着凉。”
阮君之其实不冷,毕竟浴室里浴霸的功能很好,但与一直在冲热水的池歌飞比,身上自然是冷的。
他乖乖“哦”了一声,匆匆冲热了身体,把花洒挂到头顶,帮池歌飞揉开右臂上的沐浴乳。
在帮他冲掉身上的沐浴乳时,阮君之的视线略过他左侧腹部上的那道伤疤,瞬间发愣。
池歌飞很快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方向,果断侧过身去,把那道伤疤藏到阮君之看不到的角落,才道:“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冲一下,你先洗澡。”
“……好。”阮君之没问,乖乖地把淋浴头递给他,等他冲好了才自己洗。
池歌飞走出淋浴间,扯下挂在墙上的浴巾擦干身体,随手披上了浴袍。
“一会儿你洗完了直接出来,不用打扫,明天会有佣人过来收拾。”池歌飞尤还记得阮君之第一次在他宿舍洗澡的时候,洗完了把浴室地面拖得干干净净,当时的他是懂事又深知自己的喜好,但现在不一样,更何况是在吕家,所以没必要,特地不太放心地叮嘱。
“好。”阮君之闷声回答。
池歌飞这才走了出去,半靠在床上拿起医生开的药水看了一眼,又扔到了一边,单手拿着手机在刷讯息。
阮君之很快洗完了,他擦干身体,正下意识伸手要去拿衣服,突然发现自己什么衣服也没带来,只有那套已经扔进洗衣篓里,跟池歌飞的放在一起的衣服。
他看了看墙上,有干净的浴袍挂着,但他不好意思直接拿,所以踩着拖鞋跑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来。
“哥,我忘记……带衣服了,可以穿、穿浴袍吗?”
池歌飞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他点头:“自己拿。”
“谢谢哥。”阮君之关上门,把挂在墙上的浴袍拿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浴袍偏肥大,再加上他没穿内裤,心里怪羞耻的,老老实实把浴袍塞严实,扣好了腰带才走出去。
他本来是想直接回房间的,突然注意到被池歌飞放在床头柜上的药水。
愣了下,他走过去,小声问:“你擦药了吗?”
池歌飞刷手机的动作一顿,没答。
阮君之立刻知道他没擦,不大高兴地往前又走了一步:“我帮你擦,必须要擦药的。”
池歌飞放下手机,抬眸刚同他对上视线,就看到他已经伸出了手来,白嫩的手指还屈了屈。
他犹豫着,本来是不想让阮君之看到伤口的,他总觉得会吓到这人。但对方又主动要帮他擦药,实在有点难拒绝。
在他思考的时候,阮君之又往前踏了一步,大着胆子弯腰去拉他的手腕。
池歌飞终于妥协,任由着他把自己的手拉了过去,摊开掌心。
阮君之看到那伤口,心头一跳,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几个小时过去,原本还鲜血淋漓的伤口周围因为清创缝针,已经结了很小的一块块红黑色血痂,缝针线在穿过掌心肉时,上面还沾了点血,看得人足够心惊。
十指连心,虽然不是手指受伤,但掌心这么长的伤口得多疼啊?
阮君之拧开药瓶,用棉签沾了点药水,帮他擦药的时候手都克制不住在发抖。
“阮君之。”池歌飞出声叫他。
阮君之吓了一跳,棉签不小心戳到了他的伤口,匆匆道歉:“对不起,疼不疼?”
池歌飞微蹙了一下眉头,痛感是明显的,但他觉得现在有比疼更重要的事情:“别那么紧张,我不是陶瓷娃娃。”
“我怕你疼。”阮君之嘟囔着说。
“疼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药。”池歌飞说。
阮君之抿了抿唇,没答话,小心翼翼地继续替他擦药,怕药擦了干不了,擦一下还吹一吹,等吹干了又继续弄。
好不容易擦完,已经十分钟过去了,阮君之翻了翻袋子里的药,问:“晚上睡觉前还要吃药吗?”
“今天不吃了,明天正常吃。”都这么晚了,没必要再吃。
“好,那你早点睡。我明天……你明天几点起床?我来找你。”阮君之抬头看他,“要帮你洗脸刷牙。”
“你睡醒了再过来。”今天睡得晚,没必要让阮君之跟着自己早起床。
“好,那你……那你不要自己弄,等我哦。”阮君之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嗯。”
阮君之很快披着浴袍回了自己房间,他换上内裤和睡衣后,打了个哈欠,很快钻进被窝里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池歌飞坐在餐厅的老位置,和吕老爷子一起沉默地用餐。
吕老爷子数次抬头,终于把杯子里最后一点茶喝完,才开口问他:“昨天洗澡了吗?”
“洗了。”池歌飞放下筷子,板着脸回答。
“自己洗的?”
“阮君之帮忙的。”池歌飞说完,把视线落到吕老爷子脸上,果然看到他蹙起眉。
吕老爷子有点气不过,喘了会儿粗气又问他:“那今天早上的洗漱呢?”
想到昨晚的约定,池歌飞坦然道:“没洗,等他起床。”
吕老爷子更气了,猛地拍了下桌子:“你们还没成年!不许谈恋爱!”
“知道。”池歌飞淡淡地回答。
吕老爷子微怔,他还以为池歌飞不会对他的话给出回应,明明上次回来时,还大多是阮君之追着这孩子跑的。
“所以等成年。”池歌飞抬眸,“等成年了,他会憋不住说喜欢我的。”
吕老爷子对他的厚脸皮简直无语,偏偏那张脸摆在那里,阮君之的态度也摆在那里,就是个事实。
半晌,他才气呼呼撑着桌子起身走了。
管家跟在后面,冲池歌飞微微颔首,很快陪着走了。
阮君之睡醒时,已经快九点了,他倏地从床上弹起来,衣服也没换,匆匆去隔壁敲门,却没等到人。又颠颠儿跑下了楼,结果看到了偌大的客厅里就池歌飞一个人坐在桌边,正在用电脑。
他甚至仿佛右手没受到影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阮君之跑过去,拉住他的手:“哥,你洗漱了吗?”
“没。”池歌飞看到是他,把右手垂下来,左手任他拉着。
阮君之松了口气,拽着他的手腕要带他上楼:“那我、那我带你去洗脸刷牙,对不起啊,我睡过头了。”
池歌飞没作声,盯着他一头翘起来的头发看。
进了洗手间,阮君之替他倒了水,挤好牙膏,然后抬头跟他说:“哥,张嘴,啊——”
池歌飞站着没动,半晌,被他逗笑了,他勾着唇角笑道:“我以为刷牙我自己也可以。”
单手端杯子,单手刷牙,确实可以,甚至右手手指捏着杯子也不是不可以,没想到这人却想亲自帮他刷牙。
真的好可爱。
阮君之一愣,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迟缓地把牙刷塞到他手里,看着他端起水漱了口又吐掉,然后认真刷牙。
阮君之不知道做什么,就捧着杯子站在旁边等,等他刷完牙,才把毛巾打湿,往他脸上抹。
池歌飞俯身对着水池,阮君之动作轻柔地帮他洗完脸,抽了两片洗脸巾把他脸上的水擦干了。
“好了。”看到池歌飞一下子变得清爽,阮君之松了口气。
池歌飞忍不住抬起左手,替他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手落下时,轻轻擦过他通红耳廓,说:“去洗脸刷牙,然后去楼下吃早饭。”
作者有话要说:
池歌飞:心情很好。
第050章 多加一份愿望。
因为阮君之起得晚, 管家叮嘱了厨房,单独给他准备的早餐。
这是他来吕家第一次没跟吕老爷子一起吃早餐,顿时自在了很多。
等他吃饱后, 正要把盘子堆起来送去厨房,就有佣人来替他撤了盘子, 还送了一盘剥好的石榴粒过来。
阮君之端着盘子,拖了张椅子坐到池歌飞旁边,跟他一起分享。
池歌飞看到递到嘴边的石榴粒,虽然不是太感兴趣, 还是张开了嘴。
阮君之喂他吃了一点, 又给自己舀了一勺在嘴里嚼着。他对电子产品没什么兴趣,坐着吃东西就是吃东西, 也不觉得无聊,直到有人给他打了电话。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爸爸阮正志。
阮君之匆匆把嘴里的石榴籽吐出来, 接起了电话:“爸爸。”
“秋游玩得开心吗?今天是不是要回来了?”阮正志出差刚回来,现在坐在公司里。
阮君之一噎,小心翼翼地撒谎:“嗯,下午回去, 马上跟同学们去市里逛逛。”
池歌飞听到了,侧头看过来。
阮君之和他对上视线,因为撒谎有点害臊,脸红了红。
“是要去买纪念品吗?”阮正志问他。
“应该是的。”
“那想要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跟爸爸讲。”
“好,那爸爸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帮你带。”阮君之想着, 阮正志都提到了, 他总不能什么都不买, 但他想着自己客套一下,阮正志或许不需要。
结果,事与愿违,阮正志特别坦然。
“镇城什么比较有名啊?茶叶?帮爸爸带一盒茶叶吧。”
“……好。”阮君之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下午回来的时候需要爸爸去接你吗?你妈妈正好今晚也回来住一晚,晚上一起吃个饭再送你回学校?”阮正志丝毫不知道自家格外听话的儿子正在跟他撒谎,还把晚上的期待行程安排好了。
阮君之张了张口,无措地看着池歌飞,一时间没有回答。
“阮阮?”没得到回应,阮正志又叫了他一声。
“啊,好的。”阮君之回过神来,赶紧答应。
“那你到了跟爸爸说,爸爸去接你。”
“好,爸爸再见。”阮君之同阮正志道了别,挂断电话后,一脸呆滞地看着池歌飞。
“让你买东西?”池歌飞停下打字的手,看向他。
“买茶叶,怎么办?我要去哪里买?”阮君之慌得不行。
池歌飞合上电脑:“一般有名的商超里都有。”
“那、那我先回去,我去找看看。”阮君之立刻起身,“而且爸爸还约了我晚上和妈妈一起吃饭,我不能跟你一起在学校吃了,你……你手小心点,千万不要乱来,我早点回来帮你擦药。”
池歌飞同他一起站起来,没应他后半句话:“你知道在哪里买?”
“……不知道,手机上查查?”阮君之实话实说。
“我带你去。”反正在吕家和回宿舍都是一样的,池歌飞率先往楼上走。
阮君之小跑着跟在他旁边,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可以吗?”
“去换衣服。”池歌飞轻轻捏了下他的后颈。
阮君之立刻应“好”,快步回了房间换衣服收拾东西,等他收拾好了,又跑去池歌飞房间帮他换上卫衣和外套,然后同他一起下了楼。
管家正好瞧见他们,没多问,只让司机备了车送他们。
到了市中心的一家百货商超,池歌飞带着阮君之径直去了手机上查到的一家卖地方特产的店。
阮君之很快在店里找到了要买的茶叶,他像是心有愧疚,特地花大价钱买了整整三盒。
从店里走出来后,阮君之路过果汁店,有点馋,买了杯果汁等着的功夫在小群里给王南和焦雨发消息。
【八卦小分队】——
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送你们到学校吗?
王南不难:吃过饭回去。
王南不难:应该是送到学校吧,怎么了?
阮:就问问。
芭蕉雨:昨天光顾着玩游戏了,没问你,你是跟池歌飞一块儿回去了吗?
阮:嗯。
芭蕉雨:他手怎么样了?我看到学校大群里面都炸开锅了,说他跟一个小偷搏斗来着。
阮:啊,大家都知道了吗?
王南不难:这事儿闹得可大了,好像学校领导都知道了。
阮:……
王南不难:他真的好强,要是我看到刀都走不动道。
王南不难:我看到那些照片了,虽然现在校论坛的帖子已经都被删了。
王南不难:那一地的血看起来太吓人了[]
王南不难:昨天评论里还有几个傻逼把他以前跟小混混打架的事情拿出来说,我可生气了,还帮你怼回去了。
阮:啊?帮我?
王南不难:对啊,别人说他坏话,你不生气?
阮君之想了想,打字回复。
阮:有一点点。
王南不难:那不就对了,而且他以前打架的事跟这次抓小偷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拿出来拉踩的可不就是讨骂。
芭蕉雨:对啊,我完全对他刮目相看了(虽然还是很怕他QVQ
芭蕉雨:不过抓小偷真的好帅,我同桌还说想试试再追看看池歌飞呢!
阮君之看到焦雨的后半句话,心头一跳。
果然,偷偷喜欢池歌飞的人还是好多。
他有点心不在焉,潦草地回复了一下焦雨和王南后来又发的消息,很快收起了手机。
“您的果汁好了。”店员把果汁递出来。
阮君之礼貌地道了谢,看向旁边单手插兜,一直安安静静陪自己等的池歌飞,突然说:“哥,我们要不要……随便逛逛?”
反正已经出来了,现在回学校也来不及去吃食堂的午餐了,不如在外面逛逛一起吃个饭,再回学校等阮正志来接。
“嗯。”池歌飞点了下头。
阮君之立刻漫无目的地带着他逛起来,到了负一层时,正好有卖电脑的品牌店,池歌飞对电脑设备比较感兴趣,进去看了一会儿。
阮君之不懂这些,跟在他旁边听了会儿店员的介绍,一头雾水。抬头发了会儿愣,他注意到外面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子。
他轻轻叫了声池歌飞:“池哥,我出去看看那个,一会儿来找你,可以吗?”
“好。”池歌飞抬眸看了一下他指的方向,没太在意,点了点头。
阮君之很快跑到摊子前,小摊子上卖的是手工饰品,其中以银饰居多,店主还在垂头敲打着银器。
他一眼就看中了摆在展示栏里的一个银手链,因为那手链上坠着的是一个简单的小银锁,不如还愿锁那么大,但做的比还愿锁精致太多了。
阮君之掏出昨天池歌飞给他之后,一直被他放在身边的还愿锁看了一眼,很快攥紧了掌心。
其实昨天对方把还愿锁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确实丢了,因为与池歌飞那个完美的还愿锁不一样,自己当时挑的那个其实背面有一个不是特别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缺口。
在接到池歌飞递来的还愿锁的瞬间,阮君之心脏跳得很厉害。
他有一种池歌飞怕他难过的念头在疯狂滋生,这个人对他太好了,好到他突然开始质疑自己的崇拜是不是还单纯。
收起繁杂的思绪,阮君之温声问:“老板,请问这个多少钱啊?”
“一百二。”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报出了价格。
阮君之扫码付了钱,老板找了个小袋子替他装好。
“谢谢老板。”阮君之道了谢,双手捧着手链,让两个锁靠在了一起,试图让它沾上真正的还愿锁的气运。
然后,他闭着眼在心里默念出了之前许过的愿望,还偷偷在后面加了一句“希望永远都能跟池哥待在一起”。
他想着,之后找个好机会把手链送出去,就能和池歌飞互换愿望保管了。
“我好了。”池歌飞很快从品牌店里走出来,他看到阮君之不知道低头在弄些什么,开口提前打了招呼。
阮君之吓了一跳,压抑住过快的心跳,把手链和还愿锁一起悄悄放进了口袋里。
池歌飞垂眸看着他,本能告诉他,阮君之有事瞒着他。
“那我们、我们去吃饭。”阮君之因为太紧张,说话都结巴起来。
“嗯。”池歌飞没追问,同他一起找了家店吃了午饭。
之后,便乘手扶梯下楼,准备坐吕家的车回学校。
阮君之光顾着跟池歌飞闲聊,并没注意到在楼上有人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
阮正志的公司正好跟这个商超合作了一个宣传活动,他本来是跟秘书还有项目部的部长来视察一下情况,就准备等儿子的联系去学校接人的,怎么也没想到在商城里瞧见了阮君之。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再一看旁边是池歌飞,就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认错人。
明明是在秋游的儿子却跟池歌飞待在一起,而且还在本市,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阮正志脑子里全都充斥着宝贝儿子跟他撒谎这个事实。
他越想越不安,还是在忙完之后立刻联系了即将上飞机的梁蕴和。
夫妻两商量了一下,考虑到阮君之看起来很开心,并没有什么大碍,再加上他不是那种会故意撒谎的孩子,他们还是决定晚上直接问清楚。
虽然会很直接,也可能会吓到孩子,但有效的沟通才能消除猜忌。
*
阮君之什么也不知道,下午收拾好东西后,抱着书在池歌飞宿舍里学习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联系了阮正志,对方很快到了学校。
看到自家宝贝儿子,阮正志轻轻抱了抱他,然后问:“池歌飞也在宿舍吗?”
阮君之一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了头:“在的。”
“那叫上他一起去吃饭吧?上次爸爸跟他打球还没分出胜负,而且你不是跟他玩得挺好?”阮正志自认提了个挺合理的理由。
阮君之想了想,以为阮正志对池歌飞改观了一些,不是那么担心他们两个一起玩了,于是点头:“好,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嗯,乖。”
池歌飞接到电话时,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走到楼下对上阮正志怀疑的视线时,就知道,对方大概是发现他们在撒谎了。
他仍旧淡定着,点头打了招呼,同阮君之一起坐上了后座。
到了定好的餐厅时,梁蕴和已经坐在包厢里了。
许久未见自家儿子,梁蕴和走上前给了阮君之一个大大的拥抱:“阮阮肚子饿不饿?”
“有一点。”阮君之乖乖回答,“妈妈好久不见。”
“您好。”池歌飞站在他身后,垂眸打了招呼。
梁蕴和温婉地笑笑,让他们入座。
等到菜端上来,阮正志跟梁蕴和对视了一眼,还是由比较会说话的梁蕴和问出了口。
“阮阮,妈妈想问你一点事情。”梁蕴和给阮君之夹了一块红烧肉,才继续说,“你跟小池是自己坐车回来的吗?昨天晚上两个人一起住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阮正志:慌死了,到底是不是一起住的!宝贝儿子还是不是自家宝贝儿子!
——
友情提示:乖孩子不要撒谎哦~
爸爸妈妈不是坏心,只是单纯地担心孩子hhh不会狗血使绊子的2333只是……爸爸心情大概会极度复杂又嫉妒甚至可能会偷偷哭(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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