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正志没带两个人走太远,在附近挑了一家本帮早茶店。
“阮阮看看吃什么。”阮正志把菜单推到阮君之面前。
阮君之温声说:“我都可以的,爸爸你和池歌飞挑吧。”
阮正志是长辈,自然不可能在饭桌上跟小辈计较,更何况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所以他还是看向了池歌飞:“小池你看看?”
“您选。”池歌飞意外地很客气。
阮正志只好翻了翻菜单,点了小笼包、桂花糕,三碗小馄饨和一壶龙井。
“阮阮一会儿回学校,准备去哪里复习?”阮正志一边给他夹小笼,一边问。
“在宿舍看书。”阮君之乖乖回答了。
他饭量不大,一小碗馄饨吃了,又吃了两个小笼就饱了。
“那有什么想吃的,记得给阿姨打电话让她给你送来。”阮正志叮嘱。
“好。”
“衣服什么的不方便洗的也让阿姨给你拿回去洗,等天气渐渐冷了,衣服都比较厚重。”
“嗯嗯。”
坐在阮君之左手边的池歌飞一直很安静,他吃完最后一口馄饨便放下了筷子。
阮君之注意到了,趁阮正志低头吃东西时,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吃饱了吗?”
“嗯。”池歌飞淡淡点头。
话音刚落,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微蹙眉头:“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阮君之目送着他离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
阮正志抬起头:“阮阮,这些还吃吗?”
阮君之回过神来,乖乖摇头:“不吃了,我吃饱了。”
“那帮你打包?桂花糕带回去要是饿了当点心吃?”
“好,爸爸你要不要买点吃的?你下午不是还要赶飞机吗?”阮君之关切道。
“爸爸没事的,下午在机场也能吃。”阮正志说着,抬手招呼服务员,让对方帮忙打包了桂花糕,还额外加了一份绿豆糕。
两份糕点打包好了放在桌上时,池歌飞还没回来,阮君之琢磨了会儿,试探着问:“爸爸,你跟吕家是不是很熟呀?”
阮正志面色一滞,抬起头来:“阮阮怎么突然问这个?”
阮君之抿了抿唇,其实他刚刚不小心瞥见了池歌飞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备注是“吕家”,让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疏离感。
犹豫再三,他实话实说:“就是,想稍微了解一下,平时池歌飞在吕家生活的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阮正志对吕家内部的事情不清楚,但作为吕家唯一的养子,未来最有希望继承那庞大家业的人,说过的不好怎么也说不过去。
阮君之一怔,想想也是。
原文中,吕家出现的并不多,但每次出现对池歌飞的事业必然是有正面意义的。按理说,池歌飞跟吕家关系确实应该不错。
阮君之在心中劝服了自己,把这件事暂且当作是自己多想了。
阮正志本来还想再提醒两句,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干涉太多儿子的交友未免太老古董了,只好叮嘱:“乖,在学校有什么问题给爸爸打电话。”
“好。”阮君之笑着应下。
不久后,池歌飞就回来了,阮君之看他脸色没变,悄悄松了口气。
阮正志把两个人送回学校的路上还给他们买了两盒月饼,提醒他们中秋节正日子的时候一定要吃,之后便开车先去了公司。
回到宿舍里,阮君之把其中一盒月饼塞给了池歌飞:“我爸爸买给你的。”
池歌飞握着门把的手一顿,还是接了。
“你一会儿……在宿舍看书吗?”
“嗯。”池歌飞点头。
“那我可以……遇到问题可以来问你吗?”阮君之本来想大胆一点,问问他自己能不能直接在他宿舍复习的,但想了想池歌飞大概会不高兴,改了个稳妥点的说法。
“怎么问?给我发消息吗?”池歌飞垂眸看他。
“啊……也可以,或者敲门来问?”阮君之诚实地回答。
池歌飞打开宿舍门,声音淡淡的:“椅子搬过来,自己找个地方复习,安静点。”
与其一直被对方弹消息或者敲门,还不如这样来得方便。
阮君之眼睛一下子亮了:“那你等等我。”
他快步跑到宿舍里,把今天计划中的笔记和试卷都放在了椅子上,小心翼翼搬到了池歌飞的宿舍里。
单人宿舍空间比较大,桌子长度也很可观,不过阮君之礼貌地没占多大地方,考虑到池歌飞是左撇子,靠着桌子右边的空档坐下来。
等他开始看书时,才发现,池歌飞说的“看书”只是随口一说,实际正在电脑上敲代码。
听着机械键盘清脆的“哒哒”声,阮君之盯着他发了会儿呆。
然后,他就听到了池歌飞的警告。
“再看就回去复习。”对方把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阮君之立刻捂住眼睛,保证:“不看了,我学习。”
池歌飞盯着他细白的手指看了片刻,收回视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阮君之慢慢放下手,最后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始认认真真看书。
高一数学中,函数看完就是必修二的空间几何。空间几何的基础都不难,而且阮君之发现,许是之前失明时,自己总用手来感受事物形状的关系,他对图形类的题目非常敏感,所以本来预计到下午才看得完的空间几何他用了半天就看完了。
池歌飞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刚过十一点,他起身正准备倒水,就看到阮君之苦着脸在刷函数题。
“怎么又看函数了?”
“空间几何的基础看完了,我函数……太差了,想多做几道题。”阮君之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还皱巴巴的。
池歌飞没作声,从抽屉里抽了本参考书出来,用笔“刷刷”在上面勾了五道题。
“下午做这个。”
参考书是池歌飞去年买的,买了之后一直没用到,不过里面的题目有部分还是比较值得写的。
“好。”阮君之听话地接过。
“下午我不在,你回你自己宿舍看。等晚上回来的时候,把写的题给我看一下。”池歌飞喝完杯子里的水,套上外套。
阮君之一愣:“你下午要去哪里啊?”
池歌飞没答:“吃饭?”
“……好。”阮君之知道对方不愿意说,悻悻应下。
两个人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宿舍后,阮君之不情不愿地抱着东西又回了自己宿舍,不过片刻,就听到池歌飞关门离开的动静。
他心不在焉地发了会儿呆,想到对方说的要检查,认认真真开始写题。
然而,直到他把一天的任务都完成,还额外刷了几道题之后,池歌飞也没回来。
再一看挂钟,已经快九点了。
阮君之想到早上池歌飞接的那通电话,猜到对方应该是回吕家有正事要办,虽然知道冒昧打扰不太好,但他还是有点忍不住,打开微信想问看看。
结果编辑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合适的措辞,还因为趴着久了,泛起了困意,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被敲门声弄醒时,阮君之迷迷糊糊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自己竟然足足睡了一个小时。
半边胳膊彻底麻了,他苦着脸揉了揉,走过去打开门。
“你回来了啊。”看到是池歌飞,阮君之勉强打起了精神。
池歌飞瞬间注意到他被压的通红的半边脸颊:“嗯,写完了吗?”
“写完了。”阮君之揉了揉眼睛,侧身给他让路。
在池歌飞与他错身而过的瞬间,阮君之的困意突然消失,他呆滞地看着对方:“你……喝酒了吗?”
池歌飞脚步一顿,也不知道阮君之是怎么闻出来的:“嗯。”
阮君之脸色一下子变了,手伸出去拉他:“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池歌飞怔在原地,手就这么被拉住了。
与他刚从外面回来,体温偏低不同,阮君之的手心滚烫。
今天吕家搞了个互联网商圈的小聚会,早上给他打电话就为了这事儿。
美名其曰分享经验,其实是带他去认人的。跟他周旋的都是四五十岁颇有经验的老狐狸,最年轻的也有三十了,唯独他一个未成年夹在其中,那些人还得看在吕老爷子的面子上装出表面恭维的样子来对他,一口一个“池少爷”喊得滑稽无比。
每当遇到这种需要应酬的场面,他免不了要被劝点酒。当然,考虑到他是未成年,整场宴会备的都是无醇起泡酒。
他从没跟人讲过酒精过敏这件事,一来他过敏的可能性本就很低,轻度饮酒是在允许范围内的,二来他每次都会提前准备好抗过敏药以防万一。
偏偏阮君之又知道了。
看到对方满面担忧,池歌飞心头微动,解释道:“是无醇起泡酒。”
阮君之眨眨眼,悻悻收回手:“哦。”
像是不放心,他过了会儿很小声地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池歌飞垂眸看他:“没事,不过你为什么知道我酒精过敏?”
阮君之被问懵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嗯……就是……崇拜你。”
池歌飞认真听他睁着眼说瞎话。
宿舍里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时,阮君之的脸红透了。
他捂着肚子:“我们……你帮我看看题。”
“没吃晚饭?”池歌飞问。
“……没吃呢。”
“穿件外套。”池歌飞已经走到了门口,把因为对方还滚烫的手揣进口袋,“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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