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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鸿宣作为姜兆的学生,今日也在被邀请之列。
姜兆与霍云腾离席后,他见徐陌青不多时也离开了,想去找他说说话,便寻了个借口也离了席。
可是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徐陌青。
他眉头微蹙,往更远处走了走,直到近二门的地方才看到云笙跟阿九。
他们平日里跟在徐陌青身边寸步不离,此刻却一个静静站在树下,一个瘪着嘴蹲在地上,拿根树枝不停在地上画圈,一脸不高兴。
阿九耳聪目明,这个距离按理说早该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却头也没抬,跟没听见似的,可见心情非常不好。
郑鸿宣走了过去,问道:“云笙,二哥呢?”
云笙闻言抬头,见到是他,福身施礼,也没瞒着:“姜老请大人去说话了。”
意思就是把霍云腾跟徐陌青都叫上了。
郑鸿宣皱眉,往二门里看了一眼。
“郑大人找我家大人有事?”
云笙开口问道。
郑鸿宣回头,笑了笑:“没,就是想找他随便聊聊,既然先生把他叫去了,那就算了。”
说着对云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
后花园内,石桌上摆着个棋盘,霍云腾执黑旗,徐陌青执白棋。
白子落下,徐陌青道:“世子输了。”
白子又落下,徐陌青再道:“世子又输了。”
如此开局片刻连输两局,第三局时姜兆实在看不下去了,眼见霍云腾思索再三后又要落下一步烂棋,抓着他的手腕道:“这里。”
黑子落到他所说的位置,眼看又要赢的白棋被堵了回来。
姜兆看着棋盘摇头,有些不解:“你爹和你师父下棋都挺好的啊。”
霍云腾:“……他们武艺没我好。”
姜兆额角一抽,差点把棋盘上的棋子碰歪了。
霍振邦年纪大了,几年前又受了重伤,即便以往有战神之称,如今也不可能和年轻力壮的霍云腾比。
袁荆更不用说了,一直就是个病秧子,恨不能走三步咳一口血的,谈何武艺?
他又代霍云腾下了一步棋,道:“世子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日叫世子来,确实有说和你和文琰的意思。”
“你是致远的学生,文琰是我的学生。我和致远是忘年交,他又曾与我的老师有过几面之缘,过去曾尊称我一声姜师兄。这么说起来,你跟文琰也能算是同门师兄弟。”
“不敢当。”
霍云腾与徐陌青同时开口。
姜兆也知道一句两句地不可能让两人立刻解开心结,一边看他们下棋一边道:“我相信以致远的聪慧,是能看出如今朝中局势的,在世子离开葫芦关前应该劝说过你,让你不要来京城。”
“的确劝过,”霍云腾道,“但先生也说,我若非要试试,也未尝不可,所以我来了。”
说话间要落子的手又被姜兆挪了挪,换了个位置。
姜兆叹道:“我明白,致远有远见,但对朝廷也不是非常放心,想试探一二实属正常,毕竟这些年……朝廷确实做错了很多事。”
边关拖欠饷银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其实这个问题多年来一直存在,只是近几年才越来越明显。
作为久居京城,看着赵志长大的姜兆来说,他对赵志自然是十分信任,相信他能扭转乾坤。
但对于身在边关,这些年吃了朝廷不少亏的袁荆等人来说,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赵志,都不可能像他这般放心。
姜兆甚至想过,是不是在霍振邦心里,也不愿再相信朝廷了。
若真是如此,那赵志将面临的局面会比现在艰辛万倍。
霍云腾没想到身为帝师的姜兆会这么说朝廷,有些惊讶,但也紧紧是惊讶而已,绝不会因为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觉得姜兆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相反,在看到了徐陌青跟姜兆非同寻常的关系后,他甚至不太信任他了。
所以姜兆说完这几句后他没有接话,既没说他说的不对,也没因为戳中了自己的心事就跟着应和。
姜兆又代他走了一步棋,道:“世子今年二十一岁,文琰与你年纪相仿,你们原本其实不必如此剑拔弩张。静下心来好好谈谈,能化敌为友也说不定呢。”
霍云腾避开他的手,不再让他帮忙,自己下了一步棋。
“先生桃李天下,又是帝师,远不止徐大人这一个学生,原本也大可不必为他说和。若非如此,我能好好与先生下一局棋也说不定呢。”
啪。
白子将黑子的去路堵死:“连我都下不过,就别在先生面前丢人现眼了,班门弄斧。”
“文琰,”姜兆嗔道,“好好说话。”
“跟会好好说话的人才能好好说话,跟不会好好说话的人,如何好好说话?”
霍云腾嗤了一声,索性将手中棋盒往旁边一丢。
“我原本也不会下棋,徐大人又何必委屈自己跟我下棋呢?”
“你我都不是那谦光自抑之人,既然如此,就不必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他说着起身,对姜兆拱手道:“太傅,晚辈棋艺不精,不敢扰了太傅雅兴,太傅还请另寻他人来对弈吧。”
“至于徐大人……”
他转头看向徐陌青:“军饷之事,我断不会退让的,徐大人若坚持要折减军饷,裁撤边军,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说完再度对姜兆施礼:“告辞。”
他大步离去,徐陌青看着眼前没下完的棋局,也没有继续的兴致,将棋子一颗颗地收了起来。
“师父不必为了我如此大费周章,”他一边收着棋子一边说道,“您是什么辈分?霍谨行又是什么辈分?便是他爹靖国公来了,也不敢这般跟您说话。”
姜兆叹了口气:“你也是脾气拧,何必与霍世子如此?”
“我与他不如此,京中人才会觉得奇怪吧?”
“若是做戏,那也不必如此认真。”
“我确实与霍世子不合,不必做戏。”
徐陌青道。
姜兆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是真的跟霍云腾合不来,而且不愿让步。
他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气性一个比一个大,将来迟早要吃亏的。”
“您以前不是跟我说,吃亏是福吗?”
“你……我那是让你懂得该退让的时候退让,不是让你明知前面是南墙还往上撞!”
“霍谨行算什么墙?”徐陌青语气不屑,“不过是个傻子而已。”
姜兆拿这个爱徒一点办法没有,重重叹了一声:“沅澧,我有时不知道,让你走今天这条路,到底是错是对。”
沅澧是徐陌青及笄时,姜兆亲自给他定的小字,极少有人知道。
徐陌青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好,放轻语气,温声道:“不管是对是错,都是我自己选的。先生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不必再为了我如此隐忍。”
霍云腾若只是对他不客气也就罢了,但他实在忍不了他对姜兆也这副态度。
姜兆一代帝师,德高望重,天下文人无不仰望,他有什么资格跟他顶嘴?
姜兆拿起棋盒,去收黑子:“也不全是为了你。此番霍世子回去,定会写信将今日之事告知他父亲和师父。靖国公与致远知道了,多少也能放心些。”
和霍云腾不同,霍云腾知道了他与徐陌青的关系,是对他不信任。
但对霍振邦和袁荆来说,他便是一颗定心丸,起码能让他们知道,朝廷并不是乱来。
有些事其实姜兆与霍振邦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不便明说,他此番暗示,已是不妥了,传出去怕是会让某些人不满。
徐陌青收好棋,道:“靖国公是聪慧之人,只可惜生的儿子不大聪明,不然也不会半点实情没告诉他。”
“有些事说多了徒增是非,若传出去军心大乱,便是靖国公也压不住,又哪敢乱说。”
姜兆盖上棋盒,对他道:“好了,回去吧。”
…………………………
霍云腾沿着原路返回,快走出去时远远看见前面树下两个人影,一站一蹲。
站着的是云笙,正百无聊赖地拨弄一旁的树丛。
蹲着的是阿九,正拿着一根树枝不知在地上画着什么。
霍云腾对阿九在东林苑里那一脚印象深刻,知道他腿脚上力道骇人。
刚才又亲自抬了一回徐陌青的四轮车,知道那车也奇重无比,若非有惊人的臂力,是不可能那么快地原地急转方向的。
这样的臂力和脚力,即便放到军中也很是少见,何况阿九不光力气大,耳力还好,反应也极快。
霍云腾是个爱才之人,觉得阿九这样的身手,留在徐陌青身边当个长随实在可惜了。
他对徐陌青印象不好,但并不因此厌恶阿九,想问问他是否愿意随自己去从军。
只要他愿意,霍云腾有的是办法让他从徐陌青身边脱身。
这么想着,他便朝阿九走了过去。
阿九听到动静,也抬起了头,但霍云腾知道,他并不是看向自己。
因为阿九抬头的同时,他身后响起了一阵四轮车的声音。
霍云腾比徐陌青先离开,如今对方却跟他前后脚出来了,定然是走的近路。
刚才姜兆带他们绕远,想来是专门为了那个石阶。
霍云腾皱眉,对姜兆今日的举动越发不满。
而远处的阿九则像个炮仗似的,蹭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朝着徐陌青飞奔而来。
霍云腾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碰上他跟他说话,在他要经过自己身边时便拦了一下。
“阿九,我有话对你说。”
阿九陡然被拦下,原本都要从脸上溢出来的笑顿时消失,不耐烦地看了霍云腾一眼,要把他推开。
霍云腾没把路让开,仍旧挡着他:“你听我说,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
话没说完,一阵拳风迎面而来。
阿九急着去徐陌青身边,竟直接对他动了手。
这一拳是真用了力气的,打在脸上不说鼻梁骨折断,起码也要流半晌鼻血。
霍云腾习武多年,本能地避开并且还击。
阿九却在挥出拳头之后想起徐陌青之前说过的话,不能打霍云腾,已经挥到霍云腾面前的的拳头硬生生停了下来。
因这停顿,他没能打到霍云腾不说,还没躲过霍云腾打回来的那拳,被一拳重重砸在了脸上。
不远处的徐陌青惊呼一声:“霍谨行!你做什么!”
慢了阿九一步的云笙也跑到近前,挡在阿九跟前:“世子手下留情!”
霍云腾:“……明明是他先打我的。”
徐陌青哪管他这些,被姜家下人推到近前后问阿九:“怎么样?没事吧?”
阿九侧脸一片通红,颧骨的地方被打破了,渗出血。
他瘪着嘴看着徐陌青,委屈的不行,眼睛都红了。
不是因为疼,是觉得丢人,在徐陌青面前丢了人。
他从没在他面前输过,从来没有!
徐陌青看着他脸上的伤,皱眉递了一方帕子过去:“擦擦。”
阿九看到那帕子,脸色才好了些,狠狠地瞪了霍云腾一眼,接过帕子往脸上擦了擦。
他只感觉到疼,不知道自己流血了,擦过后见帕子上有血迹,登时跳脚,对着徐陌青指指帕子又指指霍云腾,指责的意思明显:他把我打流血了!他把我打流血了!
徐陌青看了看,问:“疼吗?”
阿九用力点头,拿手比划:我可以还手吗?
徐陌青:“……回去让云笙给你上药。”
这意思就是不能。
阿九更委屈了,但也知道不能让徐陌青为难,只得怒视着霍云腾,忍下这口恶气,对他比划:要不是我家大人拦着,你就完了!
霍云腾:“……他说什么?”
徐陌青:“他说……世子好身手。”
阿九:??
霍云腾:“……”
你是不是当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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