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海淼在天蒙蒙亮时就早早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神侯府,她不习惯在离别时拉拉扯扯,早点起床梳洗后,给诸葛神侯这个长辈面前告别后,自己就背着行李告别。
再说了,海淼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口中舌尖卷曲起,摩擦着舌面,早已感受不到昨日的伤痕,回忆起来,她就捂着脸止不住地想笑。
无情现在应是不好意思见她的。
昨夜亲吻时,不再是单纯的蜻蜓点水,而是深入了一些,两个人都忘记了一些关键信息,导致这个亲密的吻匆匆结束,彼此对望几眼,都觉得脸热。
是了,不说看过的海淼,作为主人公的无情,他自己都忘记自己口中藏着一枚暗器,纠缠间不留神就伤着了,口子还不小。
无情送自己回房间后,海淼见他僵硬的姿态就想笑,最后他在海淼笑声中,落荒而逃的背影着实好看,这画面足够海淼回味几个月了。
在她以为无情不好意思见自己时,简单收拾好一袋银两拿上户籍文书,两样东西都用防水的塑料袋包好,她推开门后,没想到无情已经站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好在这是神侯府内,无声无息站在门外的人是无情,不然海淼得吓破半个胆。
但是,见着他了,海淼就想笑。
无情自遇上她后,脸上的表情是呈现出比往日多了无数倍的增加趋势,几乎每日都会露出几个微笑,今天这微笑中平添了不少羞赧的意味。
他知道鲛人恢复力强劲,但总是担心她,今早便强忍着羞涩来看她。
“早”
“早”
短短两字的招呼透露出一种亲昵和羞涩感,昨日的记忆还鲜活的存在于脑海中,时不时跳出来让人不知所措。
无情看着海淼头上戴着素净的头饰,问道“怎么没带我送你的钗子?”
海淼摇摇头说“出去行走江湖,怕遇到意外弄坏了,我放岛上了。”
这钗子相当于现代的订婚戒指,订婚戒指也不是需要天天戴的首饰,怕弄坏了。
无情听见了解释不再看她的发髻,又问“还好?”
语气带着点涩意,配上他秀丽清俊的面容,透出一股通透的我见犹怜之意,到让海淼看得很不习惯,又觉得实在好看,昨夜深吻这般亲密的事情也做得出,到了今早,反而一个个的都觉着不好意思。
在正堂坐着的诸葛正我,看见这对小儿女扭捏的模样,倒让他产生出自己是在喝敬茶的早晨,他想到也不急,照这个架势发展,快了快了。
海淼之前生出这个心思的时候,谁也告诉,就一个人暗暗琢磨着,不久前感受到勉强算是熟面孔的邻居,几句真心实意的担心,表现出海淼之前的缺点,看待事物缺乏两面性,这更加坚定她闯荡的决心,独自一个人闯荡,没有任何人护着,才是她目前所需要的东西。
总不能缩在无情背后一世吧!
三人喝了茶,海淼便向作为长辈的诸葛神侯说出离意,表达自己趁着年轻想要出去闯荡江湖,增加些为人处世的经验。
诸葛神侯并不惊讶,海淼这个年纪还属于很年轻的妖怪,根据目前可以查探的资料和民间传说故事,鲛人最少可以活上千年,她想出去走走那是理所当然,还年轻多去看点远处的风景是理所应当的。再说她和无情寿命的长短不一致,注定最后留下的人是她,诸葛神侯也年轻过,自然明白陷入爱情热浪的年轻人头脑是很难冷静下来的,出去见的东西多了,阅历增长了,看待事物自然会发生变化。
她和无情都是好孩子,诸葛神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局,既有红叶题诗的缘分,便当好好珍惜。
诸葛神侯交代了她遇到困难,可以向那方求助之后,便先一步离开上朝去了。
海淼和无情送走诸葛神侯之后,无情又乘坐送她到城门,嘱咐道“你外出尽量跟着水路走,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就回到空间。”
想说的话太多了,但无情不是个惯于把情感全部袒露出来的人,只能尽量把重点的内容提出来讲了,让海淼记在心里。
海淼笑说“好好好,我记在心里了。”看到眼前神色郁郁的无情,海淼又继续说“我会注意保护自己,你出门在外也要多加注意,等我们事情处理完,也该带你去给我父母扫墓。”
告诉父母自己找到了可以携手一生的伴侣,他们可以彻底放心了。
见无情微微颔首后,海淼便先一步转身离开,雪青色的衣裙在她激动的小跑下,背影像是被风吹走的一片花瓣,眨眼间就飘远了。
“这么开心么。”无情小声嘀咕了几句,心里有点微妙,她才离开不久,自己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无情摩挲了下衣领,内衫处胸口的暗袋里,放着她的鳞片。
片刻后,无情藏起心中的情思,早点把事情办完后,就去找她,然后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这边海淼出了城门,走在官道上,她就感到身边有无数视线在她身上游走,这已经不是暗中偷窥的程度了,是明目张胆,其中贪婪的目光居多。
他们看自己像是看什么物件,或者异兽。
她慢慢皱起眉,好在汴京周围水系发达,不远处就有好几条大河小溪。
是了,在汴京城里,有神侯府庇护,金风细雨楼关照,自然能遏制住那些披着人皮的兽,海淼伸出食指挠着鬓角,看来自己这次历练必定是不含一丝水分了。
呜呼刺激啦!
海淼突然停在路边,把拎在手里的小包袱,瞬间丢回空间,自己转身跳进水中,光速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快!她要跑了!”
“兄弟们追!”
“会水的兄弟,漕帮的兄弟们下去抓住她!”
笑话,在水中人类怎么拼得过鲛人,更何况海淼还是鲛人和海妖的,鲸鱼在她们眼中像是会撒娇的大型狗狗,可爱又无害。
海淼进入水中,很快适应这淡水,连一秒钟都不到,她就像是离弦的利箭一般,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人们只听到水流急速流动的声音,刹那间所有人便失去了她的踪影,水里只剩下十几个扑通的精壮汉子。
水里为首的一个络腮胡汉子骂道“娘的,这女的有鬼,怎么进水后和鱼一样。”他心里暗暗心惊,这踏马跟江里的大鱼一样,游动速度又快又猛,他摸了摸被海淼蹬开的水浪,拍红的手臂,她到底是不是人?
络腮胡汉子越想心里越害怕,像是底部漏洞的酒坛,他又骂“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神神鬼鬼,你们没说清楚情况,我们不干了!”
都是靠在江河湖海上,走船上吃饭的人家,怎么敢招惹水里的‘东西’,络腮胡汉子是跑多船见多了水上的怪事,又是女人又是水,别是那什么吧?!
“这都追不上,废物!!!!”
“哟,这是欺负我们神侯府的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其中吊儿郎当的声音是追命发出的,他身后是茶花和金风细雨楼的一帮兄弟,早前他们就悄悄跟在海淼身后,只等着第一批胆大亡命之徒送上门来,同时再一次警告江湖上的势力。
追命喝完酒坛里最后一口酒,把酒坛子往地上一砸,笑言道“各位在汴京城外,袭击无辜百姓,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大过年的不在家休息,偏偏要出来惹事,唉我说你们这些人啊,各个又朽又木。”
这是无情事先安排好的,最后再给海淼加上一层保护,态度摆明了,这样谁再向海淼下手,她还击时也可以无所顾忌,不用在乎什么前辈和规矩。
追命内伤好了,腿法更上一层,踢得众人若被北风摧残的野草,连连倒退,最后折在地上奄奄一息,剩下三个功夫最好的见实在逃不过,腮帮子一阵痉挛,口吐黑血倒在地上,倒地的瞬间,眼耳口鼻都流出黑血,明显是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毒囊,这发作的速度,便可见这毒的狠绝。
死士!
这是死士!!!
追命扫了一眼剩下活着的人,心内叹息,剩下的小喽啰们能问出的内容不多了,罢了,带回去尸体,他们也能从尸体上找到答案,神侯府有的的老练的验尸官。
远处的海淼埋头游着,花了半个时辰就游出了汴京附近的水系,在一处大江上她翻身在江面躺着,手悠闲地拍打着水面,自己游速每小时可达上百千米,她还不用换气,哪怕是个会水的武林高手,在水里也打不过自己。
除非他们又找到另一个鲛人。
接下下来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后,再找个深山老林悄悄的上岸,海淼做下决定后再度潜入水中。
武侠世界的江河,没有像现代的水质一样浑浊,海淼待在水里舒适地半眯起眼,接下来自己去哪里玩玩呢?她早在无情的允许下,翻看默背下了,这个世界上已被人所知的水系脉络图。
避开主要的水脉,她慢悠悠地从小河处游动,饿了就抓一点鱼吃,中途还救过几个落入河中的孩子,一路上不算没什么收获。
今天,海淼依旧在水中悠哉悠哉地游动着,她在路过一个水底岩洞时停了下来,她游到这个溶洞外向内打量,自从变成鲛人之后,她便对这类洞穴生出好感,这种地方好适合做窝啊。
她游进五人宽的洞穴里,慢悠悠地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悠闲,毕竟在水里她便是最厉害的生物。
这个洞还挺深,海淼越到里面去后,就发现洞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原先应该只有小小的一个,后面被人渐渐打宽。
海淼心里生出一阵好奇,又因为是在水里,她便勇敢地前去探秘。
游进去,大概花了两个时辰,海淼就游到尽头浮出水面,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天坑,她撸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眼睛转动着打量四周。
“嗯?!”
海淼看到了两具尸体,吓得她猛地在水里,用尾巴打出了一串水花,这里居然会有两句尸体?!
死在这种地方的人,不是武林中人,便是山中的采药人,海淼先爬到岸边晾干尾巴上的水后,瞬间回到空间打理干净自己后,才又出现在天坑里。
因为没有人,海淼脚上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过去观察着这两具尸体。
尸体死状可真够惨烈的,血肉骨头混合在一起,想必是从高处跌落后双双砸成肉泥,死前一定万分痛苦,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仇人?是父亲?还是同道?
这死得可真够凄惨,好在天坑内没有什么大型动物生存,两具尸体保存得完整,海淼既然遇上了,就不好让他们继续曝尸荒野。
种花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海淼便打算做个好人,给他们收敛尸骨,她继续在周边查看,怕有什么东西错漏,万一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尸体呢,好人做到底,她便把所有尸体掩埋了吧。
她在周围走了两圈,这里似乎就只有两具尸体,远处好像还有一把摔散的椅子。
等等!
椅子?!
血肉混合的两具尸体?!
这莫不是裘千尺和公孙止!?
海淼瞬间醒悟过来,这里难不成是绝情谷?是绝情谷的可能性很大啊,这里有情花和断肠草,说不定还有曾经的刀光剑影存在的痕迹!
她脸上瞬间涌现出一股胭脂红,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朝圣的心情,小时候她就好奇情花是什么味道,能不能用来煲汤或者煮凉茶啊。
入口甘甜如蜜,带着美酒的芬芳,但回味苦涩,多么奇妙的味道,看得少女时期她直咽口水,谁没有幻想过自己是一个喝露水吃花瓣的小仙女呢?
希望谷中在大火过后,还能有情花存活。
尽管心中再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海淼还是给公孙止和裘千尺敛了尸骨,立了坟墓,又回到空间里拿了颜料和木板给两人立了个墓碑。
轮到在墓碑上留字时,海淼顿住了,这两位关系已经恶劣到极点,死后还在一起也是相顾两厌,但分开他们又会使得尸体破碎。
一个是好色懦弱虚伪阴狠的软饭男,一个是恶毒凶狠钻牛角尖的罗刹女,有点物以类聚,可惜他们两个歹竹出好笋,公孙绿萼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同样又是一个见了杨过误终身的姑娘。
海淼沉吟许久后,在墓碑上留下一句诗,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算是留给裘千尺的,愿她下辈子做个好人,然后远离屑男人,屑男人犯错是不会悔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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