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她张了张嘴，声音底不可闻，眼睛里的神采暗了下去。
画框被塞进了她手里，沉沉地压在腿上。
她抬起头，看到山岚神色淡淡、带着隐忧的目光全落在怀里的小奶猫身上，只在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漫不经心道。
“我想确定的东西已经确定了，这个还是你自己收着吧，我等你来找我。”
说完，山岚抱着猫走出了门外，把空间留给了她。
房间里响起小兽般的呜咽声。
山岚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脚步仍然没停，只是路过一扇房门的时候，有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哗啦……哗啦……
山岚停在了原地。
房门开着。
开着的房门里面是一堆杂物，只是窗户大敞，风从外面灌进来把素色的窗帘吹得呼啦作响。
大概是之前找东西的时候，哪个人忘记关上了。
不过早不响、晚不响，偏偏在她路过的时候平地起上一阵妖风。
怎么想都是在刻意引着她过去。
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山岚从来不屑于躲开，况且早晚要来的。
只要她们还困在这别墅里。
山岚挑了挑眉毛，没怎么犹豫拔腿走了进去。
不过将将走到窗边的时候，她突兀地停了下来，目光落到怀里安枕的小奶猫上。
还是先给小花找个安全的地方。
无视了风声，山岚在房间里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床边一个废弃的纸箱子。
小花蜷缩在盛了雪白碎棉絮的纸箱子里，眼睛紧紧闭着，如果不是脖子上那一圈淡淡的雪灰简直就像淹没在了雪里。
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山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奶猫睡得并不安稳，她挪了挪爪子像在找什么东西，最终却还是没有找到。只能委屈地砸吧砸吧嘴巴，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
这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山岚自己睡觉的时候就经常习惯性地弓起身，但是小花？
起身的时候，山岚低声说了一句，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意。
“要好好睡呀。”
不远处窗帘卷动的声音又一次传进山岚的耳朵，把她的注意力拉回窗边。
这一次心无挂碍，山岚眸光一收就往窗边去了。
血红的裙摆、鸦黑的长发随着长风荡起，呼应着一下又一下长靴敲击地板的声音。
一个转身而已，她的气势陡然盖过了那在雾气里蠢蠢欲动又藏头露尾的东西。
在远处只能看到灰茫茫的一片，像是阴天，走得近了，就会发现那是一团一团的白雾。
不过随着山岚的走近，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成黑色。
黑雾里有怪物。
那份不知真假的记录里曾经提到这一点。
不过山岚舔了舔后槽牙，勾起唇角，直觉那引自己过来的大概是其他的东西，比如说——
那位妈妈。
黑雾里很快浮出一张人脸，五官精致秀美，哪怕是一团雾气凝成的也有些高贵女主人的气质。
她不慌不忙地张开口:“你不怕我？”
好像所有的恐怖boss都喜欢在一开始问这个问题。
山岚耸了耸肩，笼着一层烟灰色的眼睛淡然俯视着她。
“如你所见。”
黑雾咧嘴笑了，唇角越拉越大，慢慢把一张脸上下分成了两半，嘴里说着很好、很好。
下一秒她蓦地从下方逼近上来，山岚却连一丝后仰的动作都没有，只平静看着她动作。
眼皮半耷拉着，在她靠近的时候连抖都没抖一下，不像在对峙，反倒像……在分析着什么。
似乎知道吓不到山岚什么，黑雾重又恢复了温柔，她越靠越近，声音里带着一股轻飘飘的蛊惑。
“离小小远一点。”
山岚没说话。
“只要你们拿找到的红酒照顾好她，等最后一天了过完我就放你们走。”
“放你们所有人走。”
这听上去真的是个很划算的交易，任何一个会算账的生意人大概都会同意。
不过山岚不是个商人，她是个医生。
下一秒，黑雾听到了意料之外的拒绝。
“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你！”怒气上涌的女声刚说了一个字，黑雾就见面前山岚突然侧过身，让出了身后的房间门。
小女孩一手抱着布娃娃，一手抓着画，苍白着脸死死看着她，湿了眼眶。
“妈妈……”
“小小……”
黑雾下意识回应道。没等张小小走过来，黑雾里的人脸又唰得一下消失了，张小小的脸色越发苍白。
她想不明白，妈妈到底为什么要躲着她。
“大概是因为害怕吧。”
和张小小说着话，山岚随手关上了窗户。
外面的雾气已经不知不觉全黑了，她喊张小小开了灯，抱起小花一道往楼下走。
小花没醒，往她怀里拱了一下又顶了顶鼻子，最后像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顿时软下腰不动了。
山岚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后颈，时不时绕过脖子去挠她的下巴，舒服得小奶猫无意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呼噜声。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张小小忍住了要掉下来的眼泪，希冀地看向山岚。
“你会帮我找妈妈的，对吧？”
山岚弯下腰，接过她手里的画，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我。”
等张小小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山岚才抿抿唇，慢慢悠悠接上一句，“是我们。”
她朝着张小小身后抬头示意。
张小小一回头，就见客厅里久等了的一行人齐刷刷看了过来，不同的面孔上却是同样的如释重负。
“谢天谢地！你们都没事，刚刚外面的风好像特别大，连窗户都快被吹掉了。”温平站起来，指了指阳台。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不过风大是真的，以至于他们一直担心是不是楼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却碍于山岚的交待不敢轻易上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
一行人见二人连带小花都是平安无事，几乎喜极而泣，柳奶奶连忙把张小小拉了过去，又揉又抱。
“我们都没事。”
山岚也跟着浅笑。她把画像和纸条放在了一起，在空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双腿交叠在暗红长裙之下，一手搭在沉睡的小花身上，一手横在扶手上撑着侧脸，皱了皱眉压下了莫名的睡意。
“不过我们在楼上撞见了一个人。”
张小小犹豫着补充，“是……是我妈妈。”
众人：“？？？”这撞见的是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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