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晋江独家发表
纲吉与里包恩的生日近在眼前。
关于给纲吉的生日礼物,老实说,其实我没有什么头绪。
虽然在这之前也并不是没有送过,但比起爸爸妈妈和樱乃这种会被归类为 ''''亲朋好友''''范畴中的对象,该如何选择送给''''男朋友''''的生日礼物,对我而言则是完完全全的第一次。
这两人的生日紧挨着,不出意外的话是会一起庆祝。
然而给里包恩的礼物早早就已经想好了,我却卡在纲吉这里进行不下去,始终得不到好的想法。
在这之前我都没有意识到过,原来''''男朋友''''这一重身份带来的不仅仅是特殊的亲密关系,同时也附带了这份 ''''特殊''''所延展而来的''''麻烦''''。
不对……可能是苦恼?
总之,在我绞尽脑汁、努力地思考了一整晚后,我果断放弃自己摸索,开始尝试寻找起靠谱的外援。
因为送礼物这种事属于''''惊喜''''与''''秘密''''的一种,很大程度上会有不小心说漏嘴的风险,因此身边的朋友——比如京子、黑川、还有小春,是不能说的。
所以最终,我将 ''''求助′的讯息发送给了远在东都环状线以内、看不见也摸不着。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提前曝光掉礼物内容的樱乃与柯南君。
之所以会选择柯南君,是因为我想通过他联系睛、有希子姐姐,实在不行的话那位小兰姐姐也可以。
毕竟也没有人会指望一个刚读一年级的小学生会懂这方面的事情啦。
短讯很快便发送出去,我本来以为最先回复的人会是身为国中生的樱乃,结果嗡的一声手机响过后,我拿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柯南君秒回了。
我∶……
现在的小学生已经拥有这种程度的手机支配自由了吗?而我都国一了竟然还在被妈妈限制在上学日使用手机……好羡慕!!
我心情复杂的点开了这条被发回的短讯。
柯南∶兰姐姐在洗澡,要等一会儿才能给你回复哦。但如果是''''晴子''''的话,那我倒是可以直接告诉你她的回答。】大概就是让你去买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衣服鞋子配饰之类的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有希子姐姐这么了解,以至于连对方的回答都可以随口猜出。但想来应该又是亲戚之类的关系,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
说起来,恋爱中的情侣互相给对方买衣服什么的。虽然这么做的人比较少,但似乎也并不是没有。
但比起仍处于 ''''不够稳定''''的交往关系,这种方法好像更经常出现在''''已经稳定''''的婚姻之中,也就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
像爸爸的衣服就基本都是由妈妈一手包办的,他最多会在妈妈询问时报上自己想要的款式或者颜色,就连码数都不需要提醒,因为妈妈全都知道。
所以.…….不太合适。
我默默地在小本本上把这行刚写下的字给划掉了。
挠挠头,我试图从同样身为男孩子(虽然是小男孩子)的柯南君身上了解一下异性的想法∶【那柯南君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吗?】
【柯南……我吗?那就兴趣爱好之类的吧。沪田哥哥有什么喜欢或者擅长的东西吗?像是足球篮球什么的……这种运动方面的也可以——这些是我从毛利叔叔的杂志上看到的哈哈哈!】
原来如此……
是杂志的话,那这条可以参考的价值就很高了。
我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会儿,低下头遗憾地打字∶【阿纲君好像没有擅长的东西诶。】
如果是喜好的话,那么还是有的。
但不管是在生日会上吃汉堡,还是跑去专卖店给他买游戏光碟,都显得太奇怪了。
而且玩游戏还会影响他睡觉和学习,我想到他这两个学期的迟到次数与考试成绩,果断将它PASS 悟·
【柯南.……】
最终,柯南君也只能干巴巴的给出一个送手作礼物的大众想法,因为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相比起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经验的柯南君,樱乃则显得熟练多了,只是也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不直接做蛋糕。
【蛋糕太普通啦!】
我趴在床上,将枕头压在身子下面,翘着腿一晃一晃的。因为早就考虑到过这个问题,所以回复的手指点的飞快∶【其他甜品倒是可以送一点,但是他对甜食好像没有特别感兴趣诶。】
纲吉对甜食的接受程度一般般。这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事情。
虽然这种一般指的是既不喜欢、但也没有到讨厌的 ''''一般''''。但 ''''不喜欢''''本身就不适合用在礼物方面,所以我也只好遗憾放弃。
就这么冥思苦想了一个多小时,在樱乃耐心的陪伴与出谋划策下,我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选择爱心便当这种看起来不是很难学的东西,当作新技能来开辟。
梦想是好的,但我却倒在了第一步。
我害怕明火。
这也是我当时为什么会只擅长甜点而不擅长料理的重要原因。
本来是说想做天妇罗的,就连裹好面糊的银鱼都准备好了。
在油锅开始冒烟以后,我鼓起勇气、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把它沿着锅边溜了下去,结果却被噼里啪啦炸起的油点子吓得哇哇大叫。
爸爸和妈妈还以为我把热油倒到了自己身上,吓得连忙冲进厨房里,扑上去把火给关了。
我在 ''''放弃''''和''''再试试''''里犹豫了一下,然后红着耳朵,在妈妈意味深长地揶揄目光中选择了再试试"。
而爸爸则不太放心,全程站在我旁边指导和帮忙,在看见我将便当装盒后,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难为情的!!
第二天,我将这么一份来历艰辛的''''爱心便当''''送到了纲吉的手中,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水平。
纲吉在见到便当后有些惊讶,微微红着脸将便当盒接了过去,用筷子夹起一大口塞进嘴里,在我询问如何时疯狂点头表示很好吃。
"就这一句,没有别的了嘛?"
我坐在旁边捧着脸,期待地侧头望着他,偷偷眨眨眼睛暗示道∶"比如评价一下味道之类的!"
纲吉∶……"
一脸''''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你怎么还问一遍''''的表情,纲吉抬起那双干净的棕色眼睛,茫然回幽。
纲吉∶".就,很好吃啊。"
我∶……
意识到自己果然还是失败了,我在放学回家以后蹑手蹑脚的从橱柜顶上摸出被藏起来的手机,垮着脸和樱乃汇报了战果。
【樱乃∶……既然这样的话,那还是自己做一份礼物吧。】
【(樱乃∶东京马上就要降温了不是吗,阳菜要不要试试给迟田君织一条围巾?)
这倒是个很好的建议。
现在是十月份,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要到冬天了,而围巾、帽子、手套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在寒冷的季节中的防寒必备物品了。
虽然我从小学到现在,手工方面最擅长的只有做手帕,剪纸也勉勉强强,织围巾更是从来没试过。
但樱乃说,不太复杂的围巾只需要两三天就能织好了,完全可以赶上纲吉的生日。
因此,我果断从商业街上买回了一大堆毛线团。
各种颜色的毛线团被堆在床上的角落里,我一边用手机搜索图片、选择适合纲吉肤色的颜色,边则跟着教学视频开始学习勾针。
看起来容易坐起来难,视频中的老师巧手翻飞、灵活的手指几下便可以织好的部分,我不管倒退回放多少遍都难以学会。
对着视频傻乎乎的挠了两天头,我在即将把自己挠成秃子后默默地停了下来,把只织了个开头、后面所有的毛线都开始缠成结的''''围巾''''丢在一旁,最终选择了毫无新意的——做蛋糕。
正在对着烘烤出炉的蛋糕坯挤奶油的时候,妈妈拎着角落里那一大团五颜六色的毛线球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举起手,纠缠在一起、宛如丛生杂草般的毛线也跟着拔高,毫不留情的在我的眼前垂落了下来,我绷着脸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她。
妈妈∶“这就是你给小男友送的生日礼物吗,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别告诉我你是给我买的啊。”
她说着就凑到我面前,在看清我在做什么以后,拖长声音''''哦——
''''了一声∶"原来是换礼物了。确实,还是这个比较适合你,不用再让爸爸担心你会不小心把自己下到锅里去真是太好了-"
我∶"……
这说的是什么话嘛!!
我鼓起脸,抬头看过去,刚打算回击,手中的力道却没有收住,噗呲一声挤出了一大坨奶油。
我∶……
妈妈∶".……哦哟?"
我望着手底下这坨高高鼓起的奶油,想了想,从旁边准备好的装饰品盘子里取出两颗蓝莓和一粒巧克力豆,把它们分别安在了奶油上面,装作是眼睛和鼻子。
又想了想,我又用红色果酱在巧克力豆下面画了一个两边上翘的半圆,装作是嘴巴。
奶油的顶部插上了被掰成小碎块的棕色的手指饼干,让它像是竖起来的刺猬头一样。
看着这个新鲜出炉的奶油小丑人,我点点头,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决定将这块蛋糕留给纲吉。
净芹芹
胡乱搞了一通以后,生日会很快便到来了。
在10月13日、也就是里包恩的生日当天,包括笆川学长与小春在内,大家全部都聚集在了迟田宅,准备给两位主人公庆生。
我给里包恩选定的生日礼物是之前在米花町时闲聊谈起过的木o宫和草。
龟玩偶,虽然他说过列恩不是蜥蝎而是变色龙,但我依然还是将这两款全都买下来了,让他在睡觉时可以随便抱着玩。
与此同时,我还阻拦下了迟田阿姨买蛋糕的念头,自己花费一天时间,做了一份足够所有人一起吃的、巨大的三层生日蛋糕。
因为实在是太大了,这份蛋糕还是山本帮我拿过来的。
“唔……”
蓝波在我拿出pokemon玩偶时便眼睛亮晶晶的在盯着了,他咬着手指,视线一直跟着玩偶移动,在看到玩偶落在里包恩手中。
顿时毫不犹豫地开口道∶"里包恩,把你的那个东西送给蓝波大人一个!"
“不要。”
里包恩淡定的将抓着玩偶的两只手背到身后,小小的身板完全挡不住比他大很多的玩偶。但那泰然不动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气势却很足。
里包恩说着便微微勾起唇角,黑漆漆无光的大眼睛望着蓝波,明明没什么感情波动的语气听起来却莫名像是在挑衅∶"有本事的话就从我手里抢过去吧,蠢牛。
蓝波……
"里-__包-恩_!!!"
年仅5岁、完全受不住激的蓝波立刻从京子的怀里跳了下来,大喊着朝里包恩扑去,然后被里包恩轻松地一脚踢开。
"蓝波大人、是不会放弃的!!里包恩受死吧一“哼。”
“嘶、好痛!你这个蠢牛,到底在往哪里跳啊?!”"嘛嘛,小孩子而已,这不是很有活力吗?""蓝波!不要打架!"
"……唔!蓝波右也人,请小v心一点啊,不要突然来踩小春的头.……''''“蓝波右⚹k,危险!”
"嗯!.放心吧京子,我接住他了!啊、您是——泡泡老师?!""里、里包恩先生去哪里了?!"
逐渐吵闹的背景音中,我走到看着大家闹成一团、嘴角抽搐仿佛在内心疯狂吐槽的纲吉面前,从包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份……上面顶着奶油小丑人的蛋糕递给了他。
我∶“礼物。”
我说着,就把手往前递了递,示意他接过去。
纲吉∶".……."
纲吉捧着盒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里面蛋糕,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就这样吗?我只有蛋糕?而且为什么我的生日礼物会是两份蛋糕啊!"
我想到那个织了个开头就没下文的围巾,莫名有点心虚∶""那、那你还想要什么嘛?"
当时明明说好了随便送就可以的!
"……没什么。"
纲吉泄气似的套拉下肩膀,低头看着手里的蛋糕,刚刚才平复的嘴角又轻轻抽动了一下∶"话说这上面的难道是我吗?这也太随便了吧,还没有给里包恩的礼物用心!"
等我研究好围巾该怎么织不就补上了嘛……
我理亏,扁着嘴不敢吭声,只能偷偷抬起眼睛看他的表情。
嗯……皱着脸,像是嫌弃(只针对蛋糕上那个代表他自己的小丑人)。但又不敢表露出来,还挺一言难尽的.
……让男朋友失望了,好像确实是我的问题。该怎么补偿一下呢?
我苦恼地挠挠头。
啊.……对了!
我啪地一拍掌心,瞬间明悟了什么。于是果断蹦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
"那好叭。
我深沉地叹气,拿出妈妈平日里包容幼稚园小朋友一样的成熟态度,仰起脸凑了过去,嘴巴因为撅起而有些吐字含糊∶"这是生日生日限定哦——
纲吉∶……?!
纲吉猛地被我抱住,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微微低头看了过来,在见到我将脸凑近的举动后,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习惯性虚虚搭在我后腰的手臂条件反射般收紧,清澈又温暖的棕眸倏然睁大,眼底的情绪看起来既惊愕又紧张,仿佛连呼吸都被屏住了。
果然很像受惊的兔兔哦。
我眨眨眼睛,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同时还在慢慢地朝他贴近。
"要…….……耐……鸣鸣蓝波大人忍不了了!!"
嘴唇刚刚触碰到少年柔软的脸颊,伴随着身后蓝波的一声哭号,紧跟着是铵川学长"什么东西飞过去了!"的警告声。
我只感觉头顶阴影闪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下意识抬起头,刚好见到一个黑洞洞的炮口从天而降。
那好像是蓝波藏在头发里的宝贝。我记得名字好像是叫……
砰
思绪被打断,粉紫色的烟雾雾时间在周身翻腾起来,我连忙紧紧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挡在脸前。
四周似乎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刚才大家还吵吵闹闹的声音竟然突兀的消失了。
怎么回事?
我疑惑地睁开眼,待到紫色烟雾褪去后,却惊讶地发现面前的场景已经彻底变了,从迟田宅的室内变为了不知道哪里的街边,原本站在我面前的纲吉也不见了。
我∶?
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眼前被阳光照耀的街角,正睁着眼睛迷茫中,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似乎有些熟悉、但却又比记忆里显得更加温润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总算买到了,这家店排队实在是太久了,等急了吗——
>.
阳菜?"
第52章 晋江独家发表
是似曾相识的声音。
好像在哪听过?
我下意识回过头,只见在我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此刻正站着一名有些眼熟的棕发青年。
青年有着一张明显属于亚洲人的面孔,五官轮廓既清秀又柔和,软蓬蓬的棕发下是一双色调温暖的褐眸。
他穿着垂至小腿的米灰色长风衣,风衣里是简单随性的卫衣牛仔裤的打扮,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的、上面似乎印有LOGO的小牛皮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还在学校里读书的大学生。
而现在,这名分外眼熟的''''大学生''''正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我,清澈的眼底似乎带着些惊讶。
我看了看平视时只能看到他胸口的字母卫衣,又抬起头看了看那张脸。
嗯。
虽然面容上更成熟了一点,而且似乎也长高了,但我还是认出了他是谁。于是稍微犹豫了下,我张了张嘴∶"…….纲君?"
".原来如此,是十年后火箭筒啊。"
在一瞬间便推断出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棕发青年眼中的讶然逐渐褪去。
他顿了顿,眉头蹙起又很快松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仿佛有些苦恼地轻叹了一口气。
对哦,那个东西叫十年后火箭筒。
据纲吉所说,它可以将被击中的人与十年后的自己交换5分钟,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在十年后的世界了吧。
想到这里,我有些新奇地围着棕发青年转了一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认认真真的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眨眨眼睛道∶"所以你就是十年后的阿纲君?"
“是我。”
褐色的眼睛弯起,面前属于十年后的、已经23岁的纲吉微笑着应了一声。
随即低下头在自己提着的那个小牛皮纸袋里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杯杯壁上还带着凉爽水汽的、似乎是果汁一样的饮品递了过来。
“给你这个。”
他温声说着,又从袋子里摸出一根包装好的吸管,垂着眼睛耐心的把外面那层纸撕开,一边撕-边解释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口味,每次来这边都会去买……嗯,十年前的阳菜应该也会喜欢吧?"
说到最后好像有点不确定了。
我哦了一声,伸手把纸杯接过来,习惯性的晃了两下,却没有听到冰块碰到杯壁的撞击声。
我…….?这难道不是冰的嘛??
明明摸起来很凉的!
仿佛看穿了我的所想,一旁的纲吉攥拳抵在唇边,像是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声∶“我买的是去冰的,这个季节了再喝太凉的,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太好。”
我∶……"
我愤而指控∶"不加冰的果汁喝起来一点也不爽!!"
我气鼓鼓地从他手里接过吸管,稍微用了点力、噗的把吸管从纸杯上方插了进去,凑过去咕噜咕噜吸了两口。
是芒果味的。还蛮好喝。
看来十年以后,哈密瓜在我这里已经失宠了,芒果才是新欢。
该说不愧是我自己吗,十年后的我喜欢的东西,现在的我果然也很喜欢。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店卖的,不然等回去以后就可以提前更换口味了!.
……不对……
十年前这家店说不定还不存在呢。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我一边喝一边看了眼纲吉的牛皮纸袋,发现里面还有一杯像是星。
克的东西,顿时有些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睛看向他∶"你现在竟然会喝咖啡了吗?"
要知道纲吉……我是说十年前的那个,可是一直嫌弃咖啡苦,所以从来都不喝的。
当然了,我也不喝,就算喝的话也要加七八块方糖把苦涩的味道全都压下去,否则实在是难以入口。
但这样做真的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喝酸酸甜甜的果汁。
“嗯……因为有时候会需要能够让自己提起精神的东西,慢慢也就开始喝了。”
纲吉说着,暖色的褐眸轻眨了眨,目光在我身上一掠而过,紧接着眼底便漾起几分笑意,了然道∶"阳菜现在是在给我和里包恩过生日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说出来却像是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结论。这样的说话语气,听起来和里包恩有点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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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十年后了!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十年前过生日发生的事情吗?
面前的青年眉眼舒展,目光含笑看了我一眼,但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有些令我意外的开口道∶“看阳菜的表情,你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吧。”
他怎么好像变得更敏锐了?
我挠挠头,将这个瞬间涌上心头的疑问给抛开,转而打量了几圈周围的环境。
这里貌似是某条长街的街边,我们站在一棵树冠像是蘑菇一样的松树下面,旁边的马路宽阔又干净,足足呈下了两排并行的车道。
并盛有这样的马路吗?明明连私家车都很少见的。
这棵树长得也好奇怪。
我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头顶的松树,突然又发现不对劲。
照耀在身上的日光柔和又明亮,虽然很温暖,但却像是早上。
可我们是在放学以后才去迟田宅给里包恩和纲吉庆生的,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才对。
难道是我的感觉出错了??
将抬头看树的视线收回来,我重新看向成年版的纲吉,奇怪道∶“所以十年后的我也在这里?我们在干嘛呀。”
“嗯。”
纲吉点了点头,“今天是里包恩的生日,我们在给里包恩……还有我,一起选生日礼物。”
对哦,十年后的今天也是里包恩的生日,那明天也就是眼前的这个纲吉的生日了。
我恍然想起这么一回事,啪地一敲手心,决定道∶"那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好了,你来选一个吧∶
说着,我就拽住他的手臂,把他往旁边的一家装修很有欧式风情的咖啡店里拉去。
玻璃门上贴着看不懂的洋文贴纸,我踩着小台阶走上去,用肩膀抵开了咖啡店的门,头顶迎客风,铃轻响,但本该有侍者在的收银台后面却空无一人。
是因为没有客人吧。
我眨眨眼睛,刚准备走进去,一只手却突然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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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明显属于成年男性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干燥而又温暖,和十年前我所熟悉的纲吉不一样。
除此之外,他的中指上还戴着一枚银色的指环,指环中央仿佛是用剔透的深蓝色水晶制成的,上面刻着一个一眼望去跟王冠一样的东西,底下还有一排英文字母。
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这是情侣戒指吗?"
长得好像有点奇怪。
我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上面刻着的原来不是王冠,而是一个倒着朝下的贝壳。
我把贝壳看成王冠上的那种宝石了。
"……"
纲吉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风衣的袖口垂落下来,挡住了我好奇追看的目光。
“不是。”
他用挣脱出来的那只手臂重新牵住我,带着我走回了刚才那棵松树底下,声音温和而又舒缓∶“是和朋友们一起买的。”
被他带着从咖啡店里退了出来,我闻言哦了一声,没在意,只是回头看看咖啡店的玻璃门,有些不解地道∶"你把我拉出来干嘛?"
纲吉迟疑着∶".…….里不是日本,我担心你听不懂这里的人说话。"
我∶.
我∶"我们是出国留学了吗?"
“不是的。”
他弯了弯唇角,忍俊不禁道,“只是我毕业以后在这边工作,阳菜是昨天从国内飞过来找我的。”
那就是异国恋啦。
我皱起脸,瞬间对这段感情的未来感到了忧愁。
我∶……是在做什么工作啊,竟然需要去国外。咦,话说这是哪个国家?"
美国,英国,加拿大?
如果是以英文为官方语言的地方,那好像还可以努力一下。
“是意大利。”
纲吉顿了顿,摸摸鼻子,原本注视着我的眼神朝旁边别开,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些为难∶“工作的话……这个还是等十年前的我来跟你解释吧。”
/>我∶?
——
又不好好说话了,这种总是讲起话来留一半的风格,都过了十年了竟然还没有改掉!!
我不满地鼓起脸,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他给打断了。
“不过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见到十年前的阳菜,仔细想想的话,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生日礼物''''了吧。”
纲吉温声说着,目光便再次落回我身上。
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我的发顶,轻轻地、仿佛充满珍惜地摸了我的头。
他微笑着注视着我,弯起的棕眸里有着柔软的光。
"那就替十年前那个不善言辞的我说一句好了__"“谢谢你,阳菜。”
我今天很开心''''。".
伴随着青年柔和又清润的尾音落下,我睁大眼睛,微微张开嘴——
砰!
粉紫色的烟雾弥散,雾时间遮挡住了他清隽的面容。
5分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是27视角见10+阳菜,想了想还是被我拆成两章了XD。
十年后的情况大概是,270在意大利处理家族事情,阳菜留在日本做自己的事,关于这方面比较具体的设定等到后面高中大学篇还会提到,先不说太多,总之大家知道他俩这时候暂时是异国恋状态就好了XD
不过也不是传统的异国恋,这俩人经常会互相飞过去看对方。
比如这次阳菜就是为了给270过生日所以从日本飞来的。
然后俩人丢下其他人(此处特指590)跑去设街约会,逛累了,阳菜指挥270去跑累排队买喝的,自己在街边无聊等他回来的时候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换了XD
交换回来发现自己的果汁不见了的10+阳菜∶……我果汁呢(V入微信)!
习惯性把果汁递出去给了10-妹宝导致自己老婆痛失果汁的270默默转身∶……我去排队再买一杯。
(PS,飞来飞去的机票钱由彭格列承包了,这笔钱被里包恩起名为首领的恋爱基金,代价是270每花掉一笔就失去两天休假,在抗争无果后,老实人270被迫学会了翘班溜号,这次和老婆见面也是瞒着R偷偷翘班出来的XD……)
第53章 晋江独家发表
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想要和随便送,但对于阳菜的生日礼物,纲吉其实还是非常期待的。
可如果就这样表现出来的话,大概会给她增加不必要的压力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只好小心翼翼的把这份期待藏在了心里。
反正不管她送什么他都会很开心啦。
话虽如此,但在看到女朋友用蛋糕套蛋糕的送礼方式后,纲吉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竟然真的会有人送双重蛋糕来当礼物的吗!
虽然知道她很擅长这个,但明显还是里包恩的玩偶更用心一点吧!
这个丑丑的奶油小人是什么啊!
纲吉嫌弃地看着蛋糕顶端那个用饼干碎当头发、水果和巧克力豆当五官的小人,坚决不承认这竟然是阳菜眼中的自己。
“那好叭,这是生日限定哦。”
阳菜叹气,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随即像只灵活的小兔子般跳过来抱住他,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微微仰起脸、撅着嘴巴凑了过来。
……?
……?!!
纲吉猛地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亲、亲……总之就是十分大胆的举动!
望着阳菜缓缓贴近的脸,二人之间的距离也逐渐缩短,近到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能互相感受到。
女孩子身上香香甜甜的味道涌入鼻端。
是洗发水吗,还是香波?
伴随着阳菜的贴近,这股像是水果混合一样的香气越来越浓郁,眼看着熟悉的啵啵就要落在脸上,纲吉在紧张之下,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跟里包恩的对决中屡战屡败的蓝波从头发里搬出了的十年后火箭筒,一边哭一边和之前一样想要跳进去,结果却在哭泣之中没有注意脚下,不小心被狱寺当啷在被炉之外的长腿给绊倒了,火箭筒脱手而出,朝着茶几前的纲吉与阳菜飞去。
黑洞洞的炮口从天而降,纲吉满心满耳都是怀中的女孩子与自己的心跳声,竟然没有注意到后面闹腾的动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砸了下来。
来不及了——
“辻?小心!”
“阳菜ちゃん!”
耳畔响起了朋友们惊慌的声音。
纲吉的瞳孔蓦然缩紧。
砰!
十年后火箭筒精准无误的砸中了阳菜,紧接着便升腾起一片浓浓的紫烟。
纲吉怀中一空,下意识朝后退去,惊诧地睁圆了眼睛,脑海里在一瞬间飞快地划过了一个念头。
十年后火箭筒砸中了阳菜……
也、也就是说,即将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
本就有些加速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起来,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好奇,纲吉几乎是有些不由自主的、紧紧地盯住了面前的浓烟。
只见烟雾散去,缭绕的紫烟之中显现出一个并不太陌生的身影。
是十年后的阳菜。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瞬间,纲吉便呆愣在了原地,干净的眼里倒映出对方此刻的模样——
和十年前的自己相比,十年后的辻阳菜个子明显长高了一些,比现在的纲吉还要高出几公分的样子。
以往总是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如今却在头顶扎成一个小丸子,看起来是剪短了许多,一些毛茸茸的碎发从樱桃发卡的边缘里翘了起来,跟随着房间中微小的气流一晃一晃的,宛如迎风招展的呆毛。
长相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就是五官长开了一点,看起来不再像国一时那么稚气了。但脸颊两边让人带着点肉嘟嘟的婴儿肥。
她先是迷茫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目光掠过狱寺时明明没有任何停顿。
但狱寺却仿佛心虚了似的,唰的将伸在被炉外面的那条腿收了回来,强作镇定的跪坐在榻榻米上。
“啊,小春、京子!”
有些惊喜的声音。
“咦,你们怎么好像变小了?”
阳菜挠了挠头,头顶圆滚滚的小揪揪也被挠的一翘一翘的,看起来就像是在随着她的话点头一样。
有、有点可爱。
纲吉默默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随即感受到了胸膛之下来自心脏被暴击而导致的愈发迅猛的跃动。
将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挨个和每个人打过招呼后,面前来自十年后的阳菜似乎终于弄清楚了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转过身,那双与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清澈而又明亮的眼睛落在了呆呆站在那里的纲吉身上,轻轻眨了眨道:“纲君?”
纲吉:“……”
……
纲、纲君!
比起“阿纲君(TsunaKun)”这样既显得亲近又不至于太引人注目的叫法,“纲君(TsuKun)”则明显亲密的过头了。
是属于一听称呼就基本能够直接判断为噢这两人是情侣啊的范畴。
正因为如此,纲吉本就不平静的心跳声变得更加疯狂起来,大脑里仿佛凌空升起一朵烟花,啪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炸的他意识模糊、脑内一片空白。
竟、竟然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十年后的世界里,在那个时代,他和阳菜竟然还在交往中吗?
而且似乎比现在感情更好了!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女孩子这么亲密的喊过他的名字,阳菜是第一个。
难道说,也会是最后一个吗?
隐隐约约透过这个看似简单的称呼,从中察觉到某种关于未来二人的设想,巨大的惊喜如同从天而降的馅饼,将纲吉砸的晕头转向,几乎不敢置信。
而与他相比,阳菜则显得平静多了。
在一脸自然的喊出小男友的名字后,明明已经23岁的她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小小的朝前蹦跶了一下,难掩好奇地伸出手,来来回回比了比两人此刻的身高。
在发现纲吉的身高如今只到她的眉毛时,阳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了悟的神情,如同自言自语般小小声:“原来这个时候这么矮啊……”
纲吉:“……”
他听见了……
不对……
现在明明也没有很高啊!
这种大彻大悟、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面前的这个阳菜什么都没有表示,但纲吉仿佛已经可以看见她回到自己的时代以后、会怎么样拿这个发现当话题,从而去跟那个时代的自己聊天的画面了。
……
突然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可以称得上是某种程度里的自觉吗?
虽然心里面吐槽了很多,但纲吉表面上却没有吭声,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她。
阳菜就像是见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宝贝似的,新奇地一会儿摸摸他的头,一会儿又揉揉他的脸,还试探性的掐着柔软的颊肉轻轻往两边扯了扯,手法如同在验证面前的纲吉到底是不是真人。
在这样的骚扰之下,纲吉一开始还忍着。但没过一会儿便忍不住抬起手将她作乱的手给挡开,蹙起眉抱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对不起!”
阳菜猛地松开手,像是被他的突然出声给吓到了一样,条件反射般地道了句歉,随即回过神来,眨眨眼睛道:“就是觉得很怀念嘛……我好久都没见到过这么一小只的纲君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遗憾的表情,也没有将纲吉随口的抱怨放在心上。
没变过……
和现在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纲吉脸上的热度迅速升温,色调温暖的棕眸里映照出阳菜的模样,眸底如同波光般微微闪动着,却又不舍得移开眼睛。
他几乎是磕巴着说道:“所、所以说,在十年之后的世界里,我和阳菜还在交往中了?”
就算知道是事实,可还是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确认的答复。
“嗯嗯……”
阳菜点点头,完全不知道他此刻的紧张,很随意的便承认了下来,头顶的小丸子也跟着她点头的动作而晃了晃。
很快,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深沉地拍拍纲吉的肩膀,补充道:“不过现在正处在难熬的异地恋之中,妈妈说要是在明年再不能确定下来以后常居的地方,她就要开始考虑给我介绍新朋友了。”
纲吉:“哈?”
猝不及防被这个消息给砸中,纲吉呆了呆,刚想追问为什么是异地恋,就见到阳菜啪地一拍手,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啊,对了!”
纲吉的话被她欢快的这一声给堵了回去,阳菜转过身,将收拾完手下败将、此刻正盘腿悠闲坐在被炉里围观喝茶的里包恩给抱了起来,语气欢快道:“里包恩生日快乐、纲君也是!”
纲吉愣了愣,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含糊地应了下来:“嗯、嗯……”
他只是顺带的吗!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是把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随即交给了里包恩。
身边的朋友顿时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做完这一切之后,阳菜将里包恩放回已经被几个大男孩捂热的被炉,重新回到纲吉面前,像是有些不舍地呼噜了两下他头顶翘起来的头发,然后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时间差不多啦。”
阳菜说着,便猝不及防的俯下身,啵的亲了一口纲吉的脸颊,在他愕然捂住脸回望的视线中弯起眼睛,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有机会再见叭,十年前好像兔兔一样的阿纲君。”
几乎是她刚刚说完,面前又是砰的一声。
纲吉抬起手臂挡住弥散在眼前的紫色浓烟,再放下来时,十年后的比他还要高一点的阳菜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比他稍微矮了一点点的阳菜。
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面前仍旧一脸稚气的阳菜穿着并盛中学的制服,手里还拿着一杯插着吸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果汁。
她看着自己眼前因为被偷袭而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在冒白烟的纲吉,微微顿了顿,歪歪头。
“你脸好红哦……阿纲君……”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10+妹宝是第一次被十年后火箭筒传送到过去。所以完全是好奇宝宝状态啦XD。
PSㆍ下章放迪诺,废柴师兄弟终于可以集合了!
——
目前欠章3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晋江独家发表
景象变换,当再次看见熟悉的棕发少年时,我便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十年前的世界。
虽然对刚网的青年来说是十年前,但对于我来说,应该是当下才对。
毕章,这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时代。
面前的纲吉呆呆地站在原地,脸红的像是一只大番茄,头顶仿佛还冒着看不见的白烟。
我奇怪地歪歪头,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即见他如同突然从梦中惊醒般飞快地眨了下眼睛,倏然回过神来。
"阳、阳菜?时间到了啊.……."
语气听起来还有点遗憾和怅然。
我∶……."这是不欢迎我嘛。
我鼓了鼓脸,但看在十年后的他送给我的饮料的份上,最终还是选择大方的不跟他计较,转头去和京子她们说话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路过狱状寺的时候总感觉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僵硬,明明挺的笔直的背影却像是带着点不明不白的心虚:错觉吗?
我挠了挠头。
"阳菜与中人.……啊咧,怎么感觉刚才的阳菜与也人和现在的阳菜与也人不太一样?"京子茫然地望着我,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哈咿,就是说啊,刚才阳菜亏中人被那个圆圆的长长的东西给砸中了以后,突然就跑来跟我们打招呼,吓下了小春一跳呢!"
这是同样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小春。
这么看来,纲吉最初似乎不仅仅隐瞒了我一个人,在场的这么多人里,大概只有狱寺知道十年后火箭筒还有死气弹的事情。
怪不得他一直自称是纲吉的左右手。这种''''特殊对待''''确实很不一般。
而如果在米花町的时候我不去拼命追问的话,现在应该也和其他人一样一头雾水。
不过,倒是也能理解啦。
毕竟超自然能力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好解释。
比起被不小心当成妄想症患者,果然还是随口糊弄过去会比较方便。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也一脸严肃地开口了。
“没错,我就是突然想和你们多打几次招呼。”
京子∶……"小春∶ "?"
成功的展现出什么叫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用从纲吉那里耳濡目染学到的糊弄大法,三言两语成功的将单纯的京子和小春糊弄了过去,总算让她们没有再纠结怎么阳菜看起来跟刚才不一样''''的这个问题。
自觉像是个成熟的大人一样为男朋友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我挺了挺胸,心满意足地坐回了沙发上,捧着脸看山本和符川学长他们一群人凑在一起打扑克的热闹身影。
消失很久的碧洋琪和迟田阿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人手里端着一份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豚骨汤,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散在小小的客厅里。
"大家是在这里一边玩一边吃,还是去餐桌上呢?"
和碧洋琪一起将豚骨汤摆在桌上,迟田阿姨笑着询问大家的意见。
里包恩∶“妈妈,我想在这里吃。”
蓝波不甘示弱的接上∶"就是就是,餐厅里实在是太冷了,蓝波大人不想去!"
“既然如此的话,那一起在这里吃好了。就是茶几有一点小,大家吃的时候注意不要碰到别人的碗,小v汤汁会落在衣服上哦。”
沪田阿姨很好说话,温柔的嘱咐完后便回到厨房去拔电饭煲的电源了,大概是要端过来给大家盛米饭。
"请问需要帮忙吗?"
我连忙站起来,刚准备跟在迟田阿姨身后去帮忙盛饭端饭,结果就被纲吉给叫住了。
“阳菜。”
纲吉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停住,转身,不解的看向那双褐色的眼眸∶"怎么啦?"看起来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什么特别的事,就是……."
明明主动叫住我的是他,可纲吉自己却像是有些难为情似的,抬起手摸了摸鼻尖,微微垂下眼睛,又飞快地抬起来看了我一眼。
纲吉∶".……就是、你见到十年后的我了吗?"
哦一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想问这个。
看来他也对未来的自己很好奇!
我深沉地点点头,觉得已经了解了。于是贴心给他形容了一遍''''十年后的他''''给我的感觉,顺便举起手里已经变成常温的果汁作为佐证。
"这个是你送给我的哦
"阿纲君很帅气的!虽然已经工作了,但穿着打扮却像是大学生一样,超级青春!"
"嗯,说话啦、神情啦之类的也都很温和,感觉脾气还是和现在一样好……
对了,还会担心我听不懂意大利的语言。所以体贴的把我从店里面拉出来,这点要加分!"
"意"
纲吉卡了个壳,瞬间睁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神情似乎差点没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意大利?!"
“是呀,你说你毕业以后就在这个国家工作了。”
我眨眨眼睛,没懂他为什么露出这种大惊失色的表情。但还是如实将从十年后的他那里听来的话都转告给了现在的他∶“我去的时候''''我们''''正在给里包恩还有那个时代的你挑生日礼物,不过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是在约会啦。”
毕竟这种情侣逛街的戏码,在电视剧里都是只出现在约会的剧情中的。
我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也只是转述。但纲吉却一副魂都出窍了的样子,抱着脑袋大受打击,口中不停的喃喃道∶"竟然是意大利……为什么会是意大利……怎么偏偏是这个国家啊啊啊-_。
说到最后,语气又有点崩溃起来。
我∶?
这是在干嘛?
意大利怎么了吗,怎么感觉他好像没法接受的样子。
难道他不喜欢这个国家吗?
那好耶,我也不喜欢主语是英语以外的国家,我们以后可以考虑去美国英国加拿大了!.
不对。
就留在日本不好吗,我为什么一副笃定了他以后要出国的样子!
异国恋可是很考验和消磨恋人之间的感情的!要PASS!
我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刚准备拍拍纲吉的肩膀安慰他,却听见不知道从何时起捧着茶杯坐到我们身边的里包恩开口道∶"只有这些吗?"
我∶?
里包恩淡淡地补充∶"除了这些以外,你有没有在阿纲身上看见别的东西?"
我这才听明白他问话的意思,哦了一声,皱着脸努力思考了一会儿.
有哦。"
我想起来了,七手八脚的开始比划起来,"十年后的阿纲君手上戴了一个银色的戒指,上面刻着VON′……
什么什么的,我没有看清,我还问他是不是和我的情侣戒指来着。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听到我的话,里包恩黑黝黝的眼底流光一闪。
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似的,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对此没有评价,只是不动声色地配合着问道∶“哦?”
我没有仔细看,只是鼓起脸,弯下腰凑到他的旁边小声叭叭∶"他竟然跟我说,这个是和朋友们一起买的,不是跟我的情侣戒指!"
可是纲吉手上除了这枚戒指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戒指了。
在十年后的世界里,我们都已经交往了整整十年了,不应该会有彼此的信物才对吗?
而戒指这种东西,明明更应该是情侣之间会用到的吧。
不过当时我也没太在意,还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我也好想用情侣对戒!
原本想要回去好好学习织围巾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我走过去,把他捂在颅侧的手掰下来一只,轻轻地用两只手包住。
鳖叶:
迎着纲吉茫然回望的目光,我诚恳地说∶“对不起,阿纲君。关于你的生日礼物,我一定会重新补上的。”
双重蛋糕确实太没有新意了。不如就换成情侣戒指好了。
要那种能在里面刻上名字的!
至于那个''''生日限定''''的亲亲,就算了好了。
反正纲吉也是柏拉图式的嘛。
下定了决心以后,我很快便行动起来。
出于跟之前一样的''''保密原则'''',我这次选择了跟纲吉不是很亲近的黑川当作送礼参谋,拉着她和我一起跑到了商业街上,在各式各样的饰品店中转悠了整整两天,终于定下了戒指的款式。
至于戒指内侧的刻字,我在Tsunayoshi&Hina、以及Tsuana&Hina两种里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后面的。
虽然用大名好像会显得正式一点,但我叫他阿纲君却已经叫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也更加亲密一点。
从零花钱中忍痛抽出几张纸币,付了定金后,饰品店的老板答应我一天就能将字刻好,让我明天放学后来取就行。于是乎我和黑川便回家了,打算第二天再来。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雨,雨虽然不大,但却让十月中旬的并盛彻底的凉了下来。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果断将薄薄的衬衫马甲换下,穿上了更加厚实点的秋冬制服。
在这种季节交接的日子里,如果不及时添加衣物,可是很容易感冒发烧的。
如果严重的话,不管是吊水还是打针都很痛苦。所以就主动一点把疾病拒之门外吧。
我本来以为大多数人的想法都会和我一样,可在跟纲吉一起去学校的路上,却发现见到的女孩子们竟然还在穿着夏季的制服,裙摆下露出两条光洁的大腿,一副完全感受不到冷的样子。
我∶ ·…….
我挠了挠头。
是我不对劲吗?
然而走进教室以后,我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原来还是正确的。
但令我有些意外的是,不管是思想还是行为、一向看起来都很成熟的黑川竟然真的被冻感冒了。
她上课时疯狂的打着喷嚏,鼻音沉重,脸上看起来也带着些不正常的潮红。
在第五次被黑川的喷嚏声打断了讲课的节奏后,国文老师终于忍不住开口,让班上的保健委员把她架进了校医室。
京子望着黑川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怔松而又担忧。
我有些担心地看了一会儿,不知道黑川生病是不是因为在秋风中陪着我跑了两天商业街的原因。
于是等到下课,我和京子手挽手来到了校医室,打算看看黑川的情况,却在这里见到了新来的校医,也就是纲吉口中''''给里包恩接生''''的那位外国人。
>
呈:
想不起来了。
不过没关系,应该不重要吧。
总之是个胡子拉碴、和十年后的蓝波一样蹶拉着拖鞋、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大叔。
而且还很猥琐,拉着我和京子的手就想过来亲亲,吓得我们俩挣开他的手,一人一边、扛起还晕乎乎的黑川就跑走了。
放学以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很不满地鼓着脸和纲吉说了这件事。
"……而且他还一边噘嘴、一边嘴里喊着''''宝贝''''什么的,真的超级可怕的。"
说着说着,我不禁开始为并中的教职员素质感到忧愁,"现在进学校当老师竟然这么随便,风纪委员会都不会认真的审核一下对方的基本素养吗?"
纲吉∶……
“那家伙一直是这样,当初还追求过老姐。”
狱寺喊了一声,皱着眉的样子总像是有些嫌弃或是不耐烦,随口便丢出了一句大八卦。
“喔?”山本明显也有些惊讶,微微睁大眼睛,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不过狱寺的姐姐是个大美人,被追求也是正常的吧。”
“切,我哪知道,反正这几年我只记得一个叫做罗密欧的,其他跟她交往过的家伙也都不知道去哪了,大概是吃了料理以后毒发了吧。”
毒发?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对哦,碧洋琪小姐还有这种能力。”将所有经过她手的食物(食材)全都变成有毒料理。
听起来还有点可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每次去迟田宅吃饭的时候倒是没有觉出什么。
我们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半天,旁边的纲吉都没有反应,我晃了晃他被我拉住的手臂,疑惑地扭过头∶"你怎么不说话?"
纲吉∶“:“
纲吉微微抿着唇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此刻正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被我一拉后才支吾着,偷偷侧过来瞥了我一眼。
"……
沉默。沉默。又是沉默。
虽然经常弄不懂他的想法,但这次,莫名其妙的,我竟然从他的这三次沉默里读懂了什么。
我∶.
我∶".…….你不会是想说,我和他也一样吧?"
脑海里情不自禁回忆起之前仅有的几次抱着纲吉的腰亲亲的画面,仿佛和校医大叔撅起的嘴巴重合了。
我∶".
……"
怎、怎么会这样!
原来我之前都这么猥琐的嘛!!
大受打击之下,我丧失了继续说话的欲望,整个人呆呆地望着脚下,只感觉耳朵连同脸颊都如同被烤熟的红薯一样飞快地变烫了。
"什、什么?
纲吉终于反应过来,见我垂头丧气的样子,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
他收紧手指握住我的手,另一只则伸到我面前,却在半空中停住,迟疑着不敢动,像是想把我的头扶起来、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的样子。
对我突如其来的消沉感到不知所措,他踌躇了一会儿,这才磕磕巴巴地道∶"不、不是的,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啊!"
我闷闷∶".……可是你的表情就是这么说的。"
纲吉有些急了,收回手抓了抓软蓬蓬的头发∶“我真的没有!……那好吧,就当我有好了。”
第55章 晋江独家发表
作为报案人,在并盛町警察署里,我们终于见到了那群黑西装男人的头目。
出平意料的,对方是个看起来不过20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有着一头比阳光还要灿烂的金发,长相帅气到即使坐在小小的、又有些阴暗的询问室里都闪闪发光。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一这名男子,他也是个外国人。
"并盛町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外国人了,我们难道也要变成隔壁杯户那样的大城镇了?"负责接待的警员小姐姐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恰好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
实际上,在警车呼啸着赶来的时候,聚集在纲吉家门前的那群黑西装就已经反应极快、又十分有序的散去了,只留下了这名金发男人。
他当时正好从沪田宅的二楼窗口跳下来,同时还用皮鞭把某个疑似手/榴/弹的给甩到了天上。
轰的一声巨响,恰好被疾驰而来的警察们听到了,下车以后飞快地将他包围起来。
站在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之中,男子赤着脚、只穿着袜子站在原地,很坦然的举起了抓着皮鞭的手,淡定自若地一张嘴,吐出了一串鸟语。
"Sono un cittadino ie."(我是一名无辜的市民。)
警察叔叔∶"……."在十字路口后面偷听的我们∶
听不懂……
空气里还残留着爆炸过后的硝烟味,面面相觑之下,出警的警员们最终还是以疑似携带危险物品为由,将男子带回并盛町警署进行了审问,我们也因为是报警人,也跟着来到警署中做笔录。
直到笔录做完,审问都没能成功的进行下去。原因无他,无论负责审讯的警员问什么、这位金发的外国男子一律都回以茫然的表情,然后叽里咕噜回给他一串没人能听懂的鸟语。
审讯员∶".……."
也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的。但就这么僵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负责的警察们很快就开始想别的办法。
然而在从东京都警视厅调来对方的入境证明、护照等资料后,上面无一例外都显示出了对方的清白。
清白到真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外国游客罢了。
并盛只是一个很小的城镇,既小又淳朴,整座城市的基础设施都如同还停留在20年前一样,即使是最大的住宅区三丁目,也没有任何人家安装了监控设备。
因此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金发男子在经过了一番模式化的审问后,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真是太辛苦警察先生们了。”
趁着纲吉他们已经走下警署门前的台阶,我落后一步,客客气气地向前来送我们的警察叔叔道谢。
虽然没能成功抓住那些看起来很像是要生事的黑西装有点可惜。
但并盛町警察的出警速度还是非常快的。而且对于这种小城市来说,他们已经很负责了。
“没事没事,这都是应该做的。小妹妹的安全防卫意识很强,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也要记得报警,千万别自己去解决。”
这位大概三十岁出头、看起来有点胖胖的警察叔叔笑眯眯地对我说道。
我认真地点点头记下,朝他鞠了一躬后便三两步从台阶上蹦跳下去,很快便来到纲吉他们的身边。
四个人又恢复成了两个人在前、两个人在后的行进方式,山本挠了挠头道∶“这样的话应该就算是解决了吧?对方的身份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笨蛋,怎么可能是解决了!"狱寺拧着眉,飞快地反驳了他,脸上依然是一副凝重的神情,“对方虽然跑掉了,但还是有可能会回来报复的,所以十代目——”
他说着便转向纲吉,突然来了个立正站好90度鞠躬,大声说道∶"接下来的这几天请允许我每天早上到您的家里接您上学!当然了,放学我也会亲自把您送回来的,请不要担心!"
纲吉∶“哈、哈?”
因为他的停驻,走在后面的纲吉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连带着我也只好跟着停下。
纲吉两只手在胸前挥了挥,像是有些抗拒地道∶“不、不用了吧,狱寺君。这也太大张旗鼓了……而且我家门口离十字路口并没有多远啊。”
因为每日上学的路程中加入了山本与狱寺,又为了方便等我。
所以从上学期重新开始交往以来,我们便一直都是在十字路口的地方汇合的。
可是.……."
见纲吉一副不是很情愿的样子,狱寺犹豫着还想再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微微抬起头,如宝石般清透的翡翠色眼眸就这样转到了我的身上。
我∶……
好难得,竟然会被向来不喜欢和我说话的狱寺君拜托。
不过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我也有点担心纲吉会被对方报复。尤其是对方的头目还被我们弄进了警察署喝了杯热乎乎的麦茶。
不过没想到的事,在这三个男孩子里面,总是看起来最不靠谱的狱寺竟然才是安全意识最强的。
稍微有点意外。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但我还是拉了拉纲吉的手,难得的附和了狱寺的话。
"我觉得也是这样,不如就按照狱寺君说的来吧。
虽然我也不觉得一个国中生能有对付口/的能力。但狱寺平日里也是会随身携带炸/药这种危险物品的人。
所以不算是普通的国中生,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大概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让我们成功报警。
我至今还记得他刚转学来的那一天,将学校的水泥地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的情景。
虽然最后他们作为始作俑者,也被风纪委员会的委员长云雀学长修理的很惨就是了。
"诶,阳菜也这么说吗?"
纲吉挠了挠头,侧目看了我一眼,面上露出点犹豫的神情,勉强答应道∶"那好吧…….
"那我也加入吧,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安全感不是吗?"山本也笑着举起了手。
纲吉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已经点点头严肃道∶"那就拜托你了,山本君。
比起狱寺,果然还是个子高运动神经又好的山本更加靠谱一点。
最起码一直都有晨练的他跑着去警察署的速度应该比我们三人加起来都快。
“不用这么麻烦了。”
稚嫩的童音突然响起,只见穿着黑西装的小小身影''''嘿啉′一声,从我们头顶的那棵树叶已经泛黄的梧桐树上跳了下来。
轻盈落地后,里包恩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停在了我的身上,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似乎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角∶“让那家伙自己介绍一下他的身份吧。”
话音刚落,梧桐后的街道拐角处便走出来一个颀长的身影,男子一身棕黄色戴着黑色毛领的夹克外衣,两手插兜的姿势看起来颇为闲适,灿烂的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
有着帅气外表的年轻男子将一只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抬起手朝我们打了个招呼,笑容温和又爽朗,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语气十分熟稔地道∶“哟,彭格列首领、我亲爱的师弟,我可是千里迢迢从意大利跑来看你的。”
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被放走了的黑西装的头目嘛!
我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摸出手机打算再打一遍报警电话。以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出意外警察署是可以当场出警的。
"……糟糕,好像被师弟可爱的小女朋友误会了呢。"
金发男人说着,便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抬起手按住了我想要拨电话的手。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将手机丢出去,好在旁边的纲吉反应极快地一把将对方拍开,伸出纤细的手臂挡在我面前,声音听起来既慌乱,又紧张。
"请、请不要随随便便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看似气势很足,实际却老老实实的用了敬语。
我感动地望着他的背影∶"阿纲君……."
不行,要趁现在赶紧报警把对方抓回去才行!这么想着,我连忙又开始捣鼓起手机。
"别再报警了啊,我真的不是坏人!"
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报警举动搞的有些头大,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其实我是加百罗涅家族的第十代首领迪诺,是里包恩在来日本之前教导的弟子,也就是阿纲的师兄啦!"
……
按下手机数字键的手微微停住。
我抬起头,狐疑地看向眼前这个身高最起码在180公分以上、外表既帅气又俊朗的外国青年,忍不住怀疑他是在随口胡诌。
怎么会有人把小婴儿当成老师呢?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纲吉竟然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对方的话。
他''''埃?''''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手臂,整个人很明显的放松了下来,甚至微微有些惊讶地道∶“亩丑一纲吉很快反应了过来,慌忙挥手道∶"不对、我才不是什么首领呢!!"他说着,像是有些紧张地偷偷回头看了我一眼。
A.
我奇怪地歪了下头,刚想问他怎么了,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打断了。
“没错!”
这个名叫迪诺、自称是纲吉师兄的青年闻言大力地点点头,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金毛大型犬一样,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他很快解释道∶"我这次来日本就是为了探望老师,顺便见一见他新收的弟子-哈哈哈,这么一看的话,你果然和我当年很像呢!"
".……什么啊,竟然真的是我的''''师兄''''吗?"
喃喃了一句,纲吉对他的话明显接受良好。而且似乎也对这个叫做迪诺的人很感兴趣一样,两个人一边朝泯田宅的方向走,一边闲聊似的攀谈了起来。
相貌普通、毫无气势、一脸倒霉相,还腿短。
等到走到纲吉家里时,纲吉已经完完全全被对方和里包恩联合起来的毫不留情的评价给打击到失意。
"你说什么?!你这混蛋、竟然敢这么说十代目!"一旁的狱寺看起来像要冲过来和他打一架。
我也有点不满地鼓起脸,拉着纲吉在沪田宅的大门口站好,转身朝他道∶“迪诺先生的日语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诶。”
和警员小姐所说的、面对审问时''''完全听不懂''''的状态毫不相干。
迪诺∶.…….
这招有用……
我再接再厉∶“不知道警察署的麦茶好不好喝呢?在日本的话,每到天气冷的时候就都会喝麦茶取暖,迪诺先生是意大利人,应该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吧。”
没有明确立场、丝毫不知道会站队哪边的里包恩坐在山本的肩膀上,看着我们,微笑着对迪诺补刀∶ “确实,这家伙刚才还说日本警察泡的茶很好喝呢。”
迪诺∶……
r />迪诺抓抓后脑勺的头发,仰起脸干笑两声∶"哈、哈哈,我的意思是,阿纲这副样子,简直和我被里包恩教导前一模一样嘛!"
这倒是有点意外的回答。
我眨眨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看在对方似乎确实是里包恩认识的人的份上,见好就收的没有再说话了。
当天晚上,除了山本回家帮父亲照顾寿司店以外,我们其余人都在沪田阿姨的热情邀请下,留在纲吉家里吃了晚饭。
就在餐桌上,众目睽睽之下,外表看起来干净潮流、高大又帅气的迪诺,竟然吃漏了一桌子饭粒。
……
我对着他面前那块仿佛吃半碗撒半碗、脏兮兮到令人不忍直视的桌面,陷入了沉思。
好像应该收回之前''''怎么会有人认小婴儿当老师''''的话。
毕竟迪诺先生好像还不如小婴儿,最起码里包恩吃饭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漏饭。
临走前,在得知迪诺接下来会在次田宅暂住一段时间以后,我有些苦恼地皱着脸,拉拉旁边送我回家的纲吉的手臂。
纲吉∶?
纲吉扭过头,棕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我此刻一脸沉重的模样,有些疑惑地道∶"怎么了?"
“:迎着他不解的眼神,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太放心地叮嘱道∶“阿纲君,接下来的时间你要小心,不要被迪诺先生传染了坏习惯。”
要是纲吉也变成和迪诺一样吃饭这样的话,那负责收拾的次田阿姨和碧洋琪小姐就太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宝目前的理解是∶
死气弹→R带来的特殊子弹,神秘的超自然武器,被死气单打中的27会获得神秘的超自然能力。
有毒料理→据说是碧洋琪的特殊能力,也属于超自然的一种。
但目前没有亲眼见过、也没吃到过。所以暂时存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因为在米花町事件里见到她腐蚀犯人的匕首了。所以27才告诉了她碧洋琪的能力……)
十年后火箭筒→蓝波藏在头发里的宝贝,神秘的超自然物品。
据说可以与十年后的自己交换5分钟(目前已经亲身体验过,感觉不错,五星好评V……)
其他的待补充。毕竟80、32这些人的招式都要等到指环争夺战才会正式上线了。所以现在数量不多,妹宝接受良好。
第56章 晋江独家发表
虽然出场的时候带着一大群小弟,但在见识到迪诺吃饭漏饭、走路平地摔、前滚翻哀嚎着从楼梯上摔下等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后,我对他的印象已经从年轻帅气、嘴巴喜欢跑火车上,成功转变为了这是个笨手笨脚的大人。
除了手臂上的纹身有点可怕以外,他意外的其实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脾气很好、性格也开朗,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与纲吉有些相似。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就是这样好相处的迪诺先生,竟然会做出在上学路上公然将我和纲吉用麻绳绑走的事情。
而且还是当着狱寺与山本的面。
“哈哈哈——我只是想要替可爱的师弟考验一下家族成员之间的信任啦,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而已,桃巨会也不过是里包恩编出来的帮派。”
仗着身高优势,迪诺伸出手臂,一边一个很轻松地将我和纲吉拢在了身前,乐呵呵地说道。
……
突如其来被绑架、又突如其来被放开,我摸着手腕上被勒出的一道浅浅的红印,扭头看了一眼停在身后的黑色轿车,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山本和狱寺并不知道真相,此刻已经朝着所谓的桃巨会飞奔而去,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我抓着书包肩带,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拉了拉纲吉的袖子。
“阿纲君……”
我叫他……
纲吉:“?”
正在努力和迪诺先生解释自己与山本狱寺只是普通的同学和朋友关系的纲吉腾出空来,毛茸茸的棕发随着他侧头的动作而微微颤动着,面上有些疑惑地看向我。
我看了看面前笑容灿烂的迪诺,不太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扭了下去,这才挽住纲吉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小声:“我们要迟到了……”
并中的风纪委员会对待迟到学生的手段可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只要不落在云雀学长手中就应该还好,但我对此仍然有些忧心忡忡。
纲吉:“……”
纲吉僵住了。
圆润的棕眸倏然睁大,他也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毕竟作为被云雀学长亲手咬杀过的对象,他对此可以称得上是颇有经验。
“不行,得赶紧把山本和狱寺君叫回来才行。”
稍微迟疑了一下,纲吉很快下定了决心,一只手覆在我手背上,微微收紧力道按了按,似乎是在安抚我的情绪:“阳菜先去学校就好,我找到他们以后很快就来。”
看似很帅气的和我交代完这句话,他就耷拉着眼角、一脸菜色地抓紧书包,苦哈哈地朝着山本与狱寺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速度甚至比平时体育课上还要快了一点。
“阿纲君?”
手背上的温度突然消失,我下意识想要挽留,可刚刚转过身,却见到里包恩抬起小手压了压宽大的帽檐,以一种让人听不出是不是真的在担心的担心语气对我们说道:“不好了,桃巨会可不是我瞎编出来的名字,这是并盛本地真实存在的哦。”
迪诺?
我?
迪诺瞬间张大了眼睛:“什么!”
原本悠哉闲适的笑容顿时消散掉,迪诺被里包恩的话弄得大惊失色,猛地抬起手揉搓几下自己的头发,漂亮的金发因为他粗暴的举动而断掉了几根,轻飘飘地掉在了水泥色的地面上。
深邃的琥珀色眼睛因为焦急而变得明亮了起来,迪诺有点崩溃地虐待完自己的头发。
随即不敢置信地冲着里包恩指责道:“里包恩——你也太不负责了吧,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真实的帮会名字呢!对方势力如何,那两个孩子可以解决掉吗?”
“谁叫你非要选这种方式来对阿纲的部下进行测试的,我只不过是配合你才这么说的嘛。”
里包恩无辜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眼底没有什么光泽。甚至整张脸上的情绪波动也很少,可却微妙的展露了一丝介乎于搞事与喜闻乐见之间的情绪,无端便让人从平静的语气中得到了他此刻似乎心情很好的信息。
总觉得有点恶趣味的样子。
是错觉吗?
我迷惑地看着他,一时间有点分辨不出来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因为没有拿到对戒,所以我今天还是有偷偷把手机装在书包里。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报警还是没问题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有些慌张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然后默默地将手机从书包夹层中翻找出来,捏在手中时刻准备着。
大概是欣赏够了迪诺此刻着急忙慌的样子,里包恩微微勾起唇角,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道:“嘛,总之是国中生没办法处理的程度。刚才本来想跟蠢纲说的,没想到他跑的那么快。”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得出马了。”
沉着声音、同样很帅气的说出了这句话的迪诺先生,说完便抬脚准备追上去。
只不过他刚刚动了一下,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在了原地,紧接着便挤出笑容、强装若无其事地对着我干笑了两声。
迪诺:“哈、哈哈,阳菜……我记得是这个名字对吧?就像阿纲说的那样,你先去上学吧,他们那里我去帮忙处理,你不用担心。”
也许是因为年龄、又也许是因为身高差距有点大的原因,他一边说着就一边习惯性地想要摸摸我的头。但很快就被我警惕地后退一步给躲开了。
即使知道对方大概没有恶意,但随随便便和异性——尤其是已经成年的异性接触,还是会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而且,摸摸头这种亲昵的举动,是除了爸爸以外只能开放给男朋友的特殊权利。
虽然纲吉好像也没有摸过我的头,不过情侣之间和陌生人可是不一样的!
嗯,虽然是稍微了解了那么一点点的陌生人。
但本质上也还是陌生人嘛。
我低下头悄悄地拿出了手机。
被我躲开了摸头的动作,迪诺有些反应过来了,连忙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深棕色的眼底带着歉意,非常直率地致歉道:“抱歉,是冒犯到你了吗?我还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已经稍微熟悉了一点呢……”
这也许就是热情的欧洲人吧。
我想着,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诚实道:“没有哦。”
“不过……”见迪诺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我眨眨眼睛补充道,“我没有生气,迪诺先生不用道歉的。”
说完我便又重新低下头,开始按键。
迪诺唔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这次很体贴的没有再接近我,只是稍微探了探头,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解:“不去学校了吗?你现在在做什么?”
“报警……”
我抬头,将已经接通了的手机屏幕展示给他,没明白他作为一个不管哪方面来看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的大人,为什么还会问出这种没有常识的问题。
难道意大利的安全教育也这么落后吗?
我想了想,只好将他当作是狱寺和山本那样的同龄人,严肃认真地和他普及起日本的安全防范意识该是怎样的。
我:“对付黑/恶/势/力/,单打独斗是不可以的,当然需要警察叔叔。”
而且昨天在警察署的时候,那位好心的警察先生还在我走前专门又提到了这件事。
所以,不可以辜负他们的期待才行。
迪诺:“……”
迪诺:“咳。”
仿佛回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画面一样,迪诺攥起拳抵在唇边、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
随即面色一变,眸光敛起,同样严肃又认真地、像是赞同一样的对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真是一个好习惯啊。”
明明是常识才对叭。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跟接线员小姐说明警情了。
在得知有两个(现在也许是三个了)国中生疑似陷落在了桃巨会以后,并盛町的警察署迅速出警,迪诺则在警察来之前就脚底抹油,丢下一句我先去帮他们,便抄起里包恩飞快地跑走了,只有我乖乖站在原地等待警车来。
而当我坐着警车来到桃巨会的老巢时,警察们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已经被纲吉、狱寺还有山本这几个国中生给端了,流氓打扮的人躺了一地,面上除了有被痛殴过的痕迹以外,还留有不少似乎是被鞭子抽出来的鞭痕,纲吉的衣服也不见了。
又是死气弹吗?
我走到了他的身边,左右看了看,却没在这里发现自称要来帮助他们的迪诺的身影。
他是昨天刚来到这里的外国人来着……总不会是迷路了吧?
我挠了挠头,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开始思考没有了制服的纲吉到底该如何进到学校里的这一大问题。
而旁边,出警了一次结果却莫名其妙捡了个大功劳的并盛町警察署,则在成功将所有桃巨会成员逮捕到案后,决定给纲吉他们三人颁发市民感谢状。
这个东西就一点也不陌生了,上一份感谢状还是来自东京都警视厅。
为了给纲吉拿新制服,抱着反正都已经迟到了那就无所谓了的大胆心态,我们一行人又回到了沢田宅,同样带回来的还有这份新鲜出炉的、来自并盛警察署的感谢状。
沢田阿姨欣喜若狂地将感谢状接了过去,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纲君真是长大了呢,如果爸爸知道你这么有出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口中念叨着要赶紧给他写明信片才行,沢田阿姨脚步轻快地转过身,哼着小曲将感谢状挂在了墙上。
看着墙壁上并排被裱起来的两张市民感谢状的纲吉:“……”
他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
为什么呢?
我努力的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懂了。
也是,毕竟得到再多感谢状,也不能给刚刚结束的期中考试成绩加分啦。
如果一张感谢状可以换一门授业科目满分的话,那么纲吉应该就会高兴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远在意大利、收到老婆明信片的彭格列家族门外顾问首领沢田家光:……草!
儿子真是太出息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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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欠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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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晋江独家发表
折腾了小半个上午,等终于来到学校的时候,第一堂课都已经结束了。
不知道开着警车先走一步了的警察叔叔们跟校方说了什么。总之我们虽然迟到了,但却意外的没有被风纪委给抓住惩罚。
想到那群飞机头、机车套、总是凶神恶煞的风纪委成员,已经尝到了报警甜头的我忍不住开始思考——
是不是也该报一下警,让并盛町的警察叔叔们好好训诫一下这些不好好学习、反而成天在校园内称王称霸的高年级学长们。
可是有一个问题。
一旦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就必然会惊动到身为委员长的云雀学长。
虽然我也很希望这位身份成谜、容貌几乎可以用俊美来形容的学长能够改邪归正。
但想到平日里他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就连校长先生都拿他没办法,大概事情也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会不会是他身后也有什么像桃巨会那样难缠的黑恶势力呢?
总不会比桃巨会还要可怕吧?
我有些苦恼的思索着,不知道该不该执行这道 ''''正义的审判''''。思来想去之下,我决定将这份苦恼分摊给纲吉。
一当遇到问题的时候,就需要男主角帅气的出场解决问题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立刻展开行动。
现在是东京时间下午三点四十一分。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分钟。
而作为今日值日生的我和纲吉则正在努力打扫空荡荡的教室。
山本因为要参加棒球部的部活先告辞离开了,只有狱寺主动留了下来,此刻正臭着一张脸走出教室、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涮拖把了。
眼看着银发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收回视线,满怀期待地拿着笤帚,走到了正踮着脚费力去擦黑板最上方的数学板书的纲吉身后。轻轻戳了戳他,我开口∶“阿纲君。”
——
顶端的粉笔字还是没有擦掉,纲吉被我戳了后,一蹦一蹦的像是小兔子一样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
我认真的将自己刚才想到的东西跟他说了,然后便张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他可以提出一个好一点的建议。
纲吉∶".……"
似乎是有些艰难的将我话语中的意思消化完毕,纲吉棕色的眼底瞬间浮现出几丝茫然。
随即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柔软的嘴唇轻轻翕张两下,干巴巴地道∶"你、你说什么?"
他打着磕巴,像是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丢失的语言系统,"''''怎么才能让云雀学长彻底改正之前的错误、成为一名正常的国中学生''''——你是在问我这个吗?"
“嗯嗯。”
我点点头,见他大张着嘴呆在原地、一脸''''你没问题吧?!''''的呆滞表情,便干脆伸出手继续去戳他的腰窝,一边戳一边加重语气、很严肃地跟他说道∶“你没有听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啦。”
说完,我想了想,还是颇为谨慎地道∶"但是直接报警的话是不是有点危险。
要不然等云雀学长下次 ''''咬杀''''的时候,我再偷偷的把警察叔叔喊来?这样的话就有证据了!"
其实直接联系并盛综合医院也是方法之一。
但从医院救护车赶到并中的熟练度来看,很有可能院方跟云雀学长也是一伙的。
虽然这么想很不好,不过医院那边还是不太能指望的。因为他们说不定会为喜欢把人打进医院的云雀学长开脱-
不管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云雀学长为并盛综合医院创下了医疗业绩的事情也是事实。
所以暂时先不考虑这一点。
……
纲吉被我戳的有些发痒,忍不住扭着身子朝旁边躲了躲。然后在我变本加厉的追上去戳后,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抓住我的手。
“真是的…….不要再玩了啊。”
微微有些抱怨的说了一句,纲吉用了点力气,将我的手紧紧收拢在掌心里,自己的另一只手则还拿着黑板擦。
他将随着动作而扑扑落白灰的板擦倒过来,放置在一旁的讲台上,这才重新望向我,在男孩子中显得有些纤细的眉宇微微蹙起,于眉心处堆积起了两道小小的褶皱,看的我又有些蠢蠢欲动。
“到底是怎么样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纲吉叹了口气,神情十分不解∶"那可是风纪委员会的云雀学长,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当然会害怕。”我老实道,“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变好嘛。”
毕竟是长相帅气的前辈。
还这么年轻,就已经要成为未来看起来会很糟糕的大人了,所以能努力一把是一把。
但看着纲吉疯狂抽搐的嘴角,感受到了来自他的''''不赞同'''',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于是只好暂时放弃,伸出手压了压他蹙起的眉头,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不可行的话就算啦,我也只是想试一试嘛。”
实在不行的话,那也就没办法了。
毕竟如果对方来头真的很大的话,说不定我们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被从并盛町中赶出去。
我才刚搬来一个学期,还不想被赶出去。
赶出去的话就要和纲吉异地恋了。
成功的开解了自己,我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从他紧紧攥住的掌心里往外抽了抽手,拿着扫把朝后面退了一步,安慰道∶“继续打扫卫生吧,打扫完了的话,一会儿还可以去棒球部看山本君训练-诶!”
脚底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我后撤的动作被迫终止,整个人失去平衡。顿时不受控制的朝讲台的方向歪去。
眼看就要磕碰到摆满了粉笔盒与教尺的木制讲台,一只手臂突然拦住了我的腰。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
“小心!”
本就因为拉着的手还没有完全松开、所以纲吉在电光火石之间成功制止了我摔倒的命运。我下意识抓住他胸口的制服稳住身体,有些奇怪地低头一看。
“咦?”
我松开手,弯腰将绊倒我的罪魁祸首——
一只绿油油的乌龟捡了起来,一时间也陷入茫然∶"这。
里怎么会有这个?"
乌龟是水里的生物没错吧。怎么会出现在教室里?
突然从地面来到半空中,乌龟先生迈着四只小短腿、像是有点不适应的在空气里划拉着,样子就和在水里游泳似的。
但跟课本上的乌龟不一样的是,这只乌龟的龟壳长得很奇怪,如同荒漠里凸起的尖锐怪石一样,抓着的时候还有些格手。
在看清这只乌龟的长相后,纲吉瞬间睁大了眼睛∶"……是!"
我∶"?"
"……
纲吉的声音突然变得含糊了起来,仿佛拙劣的想要隐瞒什么似的,干笑两声∶"是、是迪诺先生的宠物啦,哈哈哈……."
我哦了一声,将乌龟递给他∶“什么嘛,我还以为你是突然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表情一下子变得那么奇怪。
将乌龟接过去,纲吉收回环在我背后的手臂,闻言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怎么可能……
话说你为什么对云雀学长那么执着啊,对付像他那样子的不良,这根本不是国中生该操心的事情吧?"
"可是你不觉得云雀学长长得很好看吗?"
我眨眨眼睛,终于还是选择说了实话∶“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将来去当小混混——虽然很有可能是混混头子,但真的还是很奇怪啊。”
纲吉∶"……"
纲吉短促的哦了一声,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好不容易松散下来的眉头又习惯性的蹙了起来。他几乎是有些试探性地开口∶“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
"嗯?
我奇怪地歪歪头,没明白他后面隐去的半句是想说什么。
……"
纲吉顿了顿,移开视线∶“没什么。”
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像是懊恼。
这个反应……难道是吃醋了吗?
好像确实不应该在男朋友面前夸奖别的异性长得好的,似乎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虽然我对云雀学长只是单纯的欣赏,就像当初狱寺君刚转来时,我也欣赏过狱寺君难得一见的混血儿外表。
…….不过现在稍微有点看腻了就是了。
/>当然了,这句话不可以让狱寺知道。
不然我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同学情会雪上加霜。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我很快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在脑后,心情因为纲吉小小的异常举止重新变得开心起来。
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腰,仰起头瘤快地吧唧一口、亲了下他软乎平的脸颊,大声宣布;"阿纲君在我心里才是最帅气的!"
而且怎么看都看不腻!
怜爱地摸摸他凌刮翘起的柔软棕发,我像是个成熟大人一样耐心地安抚道∶“所以不要吃醋了哦。”
纲吉∶……"
纲吉∶"准、谁谁谁吃醋了啊?!"
早在我扑过去时便条件反射似的揽住了我的腰,纲吉闻言脸色爆红,白皙的脸上飞快爬满了红霞,整个身体都紧紧地绷了起来,像是在抱着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棕色的眼底如同被搅乱了波纹,也明显的慌张起来。他磕巴着、几乎是有些欲盖弥彰地提起声音大声反驳了我的话。
结果另一只手上却没有拿稳。
扑通''''
迪诺先生的宠物龟从他手中滑落,掉进了脚边洗抹布用的水盆里。
第58章 晋江独家发表
纲吉∶.……."
我∶?
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就僵住了,我顺着纲吉的视线刚准备朝下看,结果轻搭在腰间的手臂力道瞬间收紧,我直接被半抱半拖的拽离了原地。
被迫在教室门口停下,我一只手撑在前排的课桌上站稳身体,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你这是一。
然而在看到面前的景象后,没说出口的在做什么就消失在了肚子里。
只见我们刚才站着的位置上,方才掉入水盆之中的、才只有我手掌大小的乌龟先生,此刻却如同吸水后膨胀的海绵般飞速地胀大了。
我眼睁睁地看到水盆里的水渐渐变少,直到连最后一滴水也彻底消失后,这只奇异的乌龟大小则停留在了需要两人伸出手臂才勉强可以围拢的状态下,高度则大概是半人高。
我∶"."
?7?
问号不受控制的从我的头顶一个个蹦出来,我扭头看向将我带离原地的纲吉,却刚好看到他仿佛得救般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顿时了悟。
我∶"阿纲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又有超出常识范围内的东西出现了。一定和纲吉的超自然能力有关系。
“埃?”
褐色的眼眸轻微睁大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原状。纲吉看着眼前这只霸占在讲台前、用金色的眼睛幽幽望着我们的乌龟先生,眼神有点为难的朝旁边飘动了一下,摸着鼻子支吾道∶"就、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啦……."
“这是迪诺的宠物,名字叫安翠欧。它是一只碰到水后会变大的海绵龟哦。”
突如其来的稚嫩童音插入了我们的对话。
教室后排的置物柜柜门弹开,向来神出鬼没的里包恩迈着小短腿从里面走了出来,依然还是黑西装黑礼帽的常规打扮。
只不过往常趴在帽檐上的列恩此刻却变为了一根细长的竹蜻蜓。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好厉害!
我望着那根竹蜻蜓——准确来说其实是列恩,忍不住心生敬佩。
明明只是一只平时毫不起眼的变色龙而已,却可以轻松的变化成各种道具供人使用.
而这样神奇的列恩却从里包恩出生起就跟在他身边了,不得不令人既羡幕又好奇。
但总之,能将这样的宠物送到里包恩身边,想来里包恩的父母一定也很爱他。
那种可以让人拥有不思议能力的 死气弹,大概也是他从家里面得到的吧?
"里包恩,你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纲吉难以接受的目光下,里包恩施施然将竹蜻蜓戴在了头顶,小小的竹蜻蜓立刻尽职尽力的转动了起来,带着他飞到了名为安翠欧的乌龟旁边。
站在讲台上,里包恩伸出手摸了摸安翠欧的脑袋,心情颇为不错的向我们(也许只是我)解释道∶“这可是列恩的孩子,有着非常了不起的能力。”
咦?
我有点好奇地看了眼在里包恩的抚摸下、眼神逐渐变得平和温顺的安翠欧,看着它用脑袋去蹭里包恩的手∶"是什么能力啊?"
里包恩微微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有点习惯他这副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了,见状也不太在意。
仔细回想一番他刚才说过的话,我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地一拍手∶"烘干机!"
既然是遇到水就会变大的属性,那么只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吹干应该就能恢复原样了吧?这是迪诺先生的宠物。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跟着我们来到学校里的,但迪诺先生是外国来的客人。所以要好好把他的 ''''东西''''带回去才行。
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温顺了。"
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纲吉也有些苦恼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用正常的音量抱怨道∶"可是现在的情况,我们去哪里给它找烘干机啊?这个大小也不能直接带到街上去,会被当成奇异生物给抓走的吧!"
端、“:晶。一我陷入了沉思。
正对着眼前的安翠欧愁眉苦脸的时候,走廊中响起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很快,一个熟悉的嗓音便从身后冒了出来。
“十代目,拖布已经涮好了,是先拖这里还是先把走廊外面——怪物!”
啪嗒……
像是木头杆子落地的声音。
欢快的语气瞬间变得惊疑不定,狱寺一把扯住纲吉的胳膊,自己横跨一步挡在了我们面前,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两根未点燃引线的炸/药,竟是作出了一副时刻准备冲上去战斗的反应。
我下意识张了张嘴∶“等……”
请等一下……
教室里面不可以使用这么危险的东西!!
"狱寺君?!"
纲吉的反应快我一步,率先伸出手臂将狱寺拦了下来,慌张道∶"请不要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危险的东西啊!要是把教室炸掉了可怎么办?!"
那一定会被云雀学长咬杀的。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我却草名从他此刻的表情里读出了这句话。
于是也连忙点点头,补充道∶“而且破坏学校物品,还有可能会支付一大笔赔偿金。”
就是不知道当初地面上被狱寺炸出的大坑最后到底是怎么解决的,总不会是不了了之了吧?
“十代目,那好吧。”
在纲吉的劝说下,狱寺即使还有些不情不愿,但仍然把手里的炸/药塞了回去。
然后提着水桶走上前,站在安翠欧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顿了顿。
狱寺 ∶……好丑。"
他非常客观的评价道。
空气中倏然安静了下来。
安翠欧∶"……"
里包恩勾起唇角,仿佛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搭着竹蜻蜓离开讲台,飞向了半空中。
下一秒,只见方才还蹭着里包恩的小手仿佛在亲昵撒娇的安翠欧抬起了前爪,啪嗒一声、毫不留情地踩在了站在他面前的狱寺的右脚上。
"好痛——_"
狱寺一声痛叫,顿时丢下水桶抱住了自己的脚,原地蹦挞了起来。
"狱寺君?"
纲吉连忙快步走了上去∶"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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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瞬间睁大了眼睛∶"阿纲君?!"
狱寺也愕然停下了蹦跳∶"十代目?"
想都没想的追了出去,我扑到墙下的棕发少年身边将他的上半身扶了起来,捧起他的脸紧张查看起来。
纲吉的眉毛因疼痛而紧紧皱起,似乎被这一爪子给拍懵了,往日清澈的棕眸半睁着迷离片刻,这才渐渐恢复了神志,慢半拍地眨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对哦。我顿了顿。
发生了什么?
抬起头,只见刚刚还只有半人高的安翠欧此刻已经长到了与狱寺几乎齐平的高度,仅有里包恩小手三倍的脑袋也变得足足有一个篮球那么大。
明明是一只乌龟,可它此刻却像是从书页里的插图上走下来的侏罗纪恐龙一样,松绿色的四肢粗壮有力,爪子上尖锐的指甲散发着冷冷的寒光,仿佛可以轻松将自己面前的所有东西撕碎。
“可恶!”
狱寺低咒了一声,意识到情形不好,飞起一脚将倒在地上已经变空的水桶提出,咣当砸中了安翠欧乱石尖刺般凸起的龟壳,将它的注意力从我与纲吉的身上吸引过去。
狱寺∶"你的对手在这里!"
喊出这句话以后,他飞速的桌椅后方闪身,有点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安翠欧抬起前肢拍下的一掌。
咯吱-咔嚓——
教室里摆放整齐的桌椅很快就稀里哗啦翻倒了一片。
我有些被这样的景象吓到,傻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感觉到手背一暖,有熟悉的温度覆盖在了上面。
回过神,看到了面前色调温暖的棕眸。
“阳菜。”
纲吉望着我,眉头微微蹙起,眼底似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担忧。
纲吉∶".…….你先离开这里吧。"
他说着,便有些强硬的推着我转过身,似乎是在催促我赶紧走。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想要去拉他∶“不……”
/>
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然而我才刚说出一个字,教室门里却突然飞出一张课桌,带着呼啸而来的破空声,擦着我和纲吉的脸撞碎了走廊的玻璃。
噼里啪啦!
碎裂的玻璃洒落一地,在逐渐西斜的日光中折射出几道微弱的光芒。
发狂的安翠欧似乎是察觉到了走廊外还有我们的存在,紧接着又是几个桌椅板凳飞出来,有的顺着破掉的玻璃从楼上砸了下去,有的则直接撞在了洁白的墙壁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走廊顿时一片狼。
这样下去不行!
我拉着纲吉退到了教室的后门,尝试避开里面接连不断的空袭,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得去帮狱寺君才可以,阳菜你先走,不用担心我们!"
飞快地说完了这句话,纲吉抱着脑袋有点崩溃地揉了揉。随即像是勉强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扬起声音朝教室里喊了一句∶“里包恩!”
话音刚落,教室的后门就被人从里面撞开了,整个门板直接脱落了下来,狱寺倒仰着从里面摔出。
铝制的门板发出令人牙痛的响声,我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它连同狱寺一起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倒下。
我下意识抓住了纲吉的手,低下头紧紧闭上了眼睛一
当……
是什么东西相互碰撞所发出的闷响。
预想中的倒塌与挤压并没有到来,我茫然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似平是刚从部活回来的山本一只手抓着书包的肩带,另一只手则举起了被包在袋子里的棒球棍。
虽然已经是秋天的,但他仍然还穿着夏季的制服,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的小臂绷起,露出平日晨跑与常年挥打球棒而锻炼出的流畅的肌肉线条。
本该朝我们倒塌下来的教室门板就这样硬生生被他手里的棒球棍给止住了。
“援兵登场。”
非常帅气的说出了这句话以后,还不等我感动,就听见山本立刻扬起声音喊了一句∶“阿纲!”
“是!”
就像是有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默契一样,纲吉匆忙应下,紧接着便带着我弯下腰,反手搂住我,带着我直接朝旁边扑去。
猝不及防中被他扯走,我脚下打了个磕绊,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倒在地,顺带着也将本就瘦弱的纲吉也给带倒了。
咣隆
身后传来门板砸地的巨大响声,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狱寺被摔懵了的倒抽气声。
"棒、球、混、蛋——_"
“哈哈哈,原来是你在门后面啊?我说怎么这么重,支起来还有点费劲。”
无视掉两人即将开始争吵的背景音,纲吉在摔倒后很快就爬了起来,双手有些紧张地覆上我的肩膀∶"阳菜,没事吧?"
“没事啦。”
我摇摇头,刚准备拉着他站起来,结果撑在地面上的掌心却传来一阵刺痛,让我顿时也跟狱寺一样倒吸了口气。
雄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不小心扎到了走廊里碎裂的玻璃渣上面。细小而尖锐的碎片刺破皮肉,此刻正微微朝外渗着血。
"你受伤了?!"
明明受伤的人是我,可纲吉的徒然扬起地音调却听起来比我还像当事人。
他手忙脚乱地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低着头抓着我的手掌仔细看了看,像是有些无从下手似的,站在原地干巴巴地愣了一会儿。
见到他这副样子,我原本想要喊痛的心情反而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喜悦与开心的情绪。
我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小小声∶“我真的没事啦,一点都不严重。”
虽然看起来是在流血,但实际上的疼痛程度和日常里的磕磕碰碰差不了多少。
而且被他这么真切的关心着,这一点点的疼痛也似乎消弭了不少。
纲吉低着头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依然是一副紧张兮兮皱着眉头的样子。
正准备再安慰他几句,我刚张开嘴,就见到教室的前门中伸出了一只深绿色的前爪,是安翠欧在尝试着从狭窄的教室门里破门而出。
想说的话顿时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我呼吸一窒∶"小心、阿纲君!"
就交给你来解决了。"
头顶突然响起里包恩的声音。
Biu!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刚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紧接着便见到刚才还抓着我的手查看伤口的纲吉霎时倒地,紧接着衣衫破裂、猛地直起身子。
平日里脸上柔软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凶恶的神色。
"拼死也要阻止安翠欧破坏教室!!!——
纲吉说着便赤/裸着上身冲了上去,一拳打在安翠欧的头上。
大概是死气弹带来的力量,安翠欧猝不及防被他打中,竟然直接飞了出去,砰的撞烂了讲台。
粉笔顿时撒了一地。
安翠欧整个乌龟龟面反倒,四肢在空中无谓的划动着,很快就安静不动了.
……是晕过去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旁边的山本和狱寺也屏息站在原地。
哒、哒、哒。
皮鞋后跟轻踏在地面上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的回荡在放学后教学楼空荡荡的走廊里。
有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吓得差点蹦起来,脑海里飞快闪过了几种不知道能不能将人糊弄过去的借口,条件反射地侧头朝脚步声的来源看去一。
身披老旧制服、手臂上带有红底黄字风纪袖章的黑发少年在距离我们半个教室的地方站定。
目光在走廊碎掉的玻璃、被砸花的墙壁、以及撞坏的桌椅上环视了一圈,子夜般的额发下,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
“哇哦,又是你们几个。”
眼底一闪而过某种锐利的寒芒,云雀恭弥抬起手臂、露出藏在制服下的一对浮萍拐,唇边勾起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在此刻几乎称得上是恐怖的弧度。
"破坏并盛中学教室——
面容俊美、声音清冷。
语气却如同是找到了猎物般微微有些上扬的兴奋。
云雀恭弥优雅地做出攻击前的起手式,就像是君主宣判罪犯者的结局般,微笑着说道——
“我要在这里,把你们全都咬杀。”
不好了,事情好像变得糟糕起来了!
第59章 晋江独家发表
十分钟后。校长室。
深棕色的桌案前,我、纲吉、狱寺、山本按照身高从左到右站成一排,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些狼狈痕迹。
而这其中,尤以在这样的天气里却只穿了条平角裤、近乎所有皮肤都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纲吉为脚。
细瘦的手臂交叉环抱在身前,可却始终无法聚集起暖意。
纲吉一面瑟瑟发抖着,一面抽着鼻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张开嘴打了个喷嚏。
"哈——_。
软蓬蓬的棕发颤动着滑落,有些凌乱的遮挡住他的面容,又很快被他慌里慌张地拂开。
清澈的棕眸局促不安地闪动着,纲吉连忙站直了身体,磕磕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校长先生!"
闻言,从进入校长室后便一直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姿势的我也没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有点担忧地皱起脸。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
我犹豫了一下,收回视线。
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眼桌案后的校长先生。
此刻,这位坐在黑色转椅上、向来很少出现在学生面前的校长先生正对着我们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一副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为难表情。
在将自己桌上冒着热气的水杯递给纲吉并得到了感谢后,校长先生微微领首ㆍ看起来十分和蔼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紧接着便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这里竟然也会成为''''避难所''''一样的存在。”
话音刚落,我的头就低的更深了一点,企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原因无他……
就在十分钟前,向来以爱校著称的云雀学长将身为校舍破坏者的我们当场逮捕,完全不听山本的解释便直接冲了上来,和几个人战成一团。
面对在打架这方面实力强大到堪称恐怖的云雀学长,一开始时三个男生还能面前与他持平。
但随着时间流逝、死气弹的效果结束,局势立刻便一边倒了过来,变成了纲吉等人被他按着打。
眼看这样下去又有了让并盛综合医院派救护车来的趋势,我急的在原地团团转,最后也顾不上那么多,抓起纲吉的手腕、便拉着他在走廊里狂奔了起来。
在走廊上奔跑,罪加一等。
我不敢停下只好边跑边对后面的山本和狱寺喊∶"去校长室——
好歹也是并盛中学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校长先生总不会在自己眼前容许暴力发生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一路狂奔,竟然稀里糊涂的就把身后狂追不舍的云雀学长给甩掉了。
于是,就有了我们如今并排站在这里的一幕。
虽然对云雀学长是真的被甩掉还是单纯懒得再追存疑。但跑到了校长室的我们确实是安全了下。
渤
就是里包恩不知道去哪了,被纲吉一拳打是了的安翠欧也还四仰八叉的留在教室里。
也不知道怒火熄灭后的云雀学长能不能接受我们的解释呢?破坏教室这么大的罪名担下来,就算不记过也肯定是要被狠狠批评的,说不定还是全校通报。
但如果强行让普通人接受海绵乌龟这种完全不符合常识的奇怪生物,说不定还会暴露纲吉的超自然能力,万一弄不好,害他被穿着白大褂的研究所人员抓去做实验了可怎么办?
电视剧里可都是这么演的。所以要慎重一点才行。
正苦恼中,面前突然响起笔帽被拔开的声音。
我回神,看见校长先生已经低下了头,手中拿着钢笔,伏案唰唰的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了计算器。
冰冷的电子音回响在不大的办公室之中,山本面露好奇,狱寺则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口中轻喷啧一声,锁起了眉头。
我眨眨眼睛,忍不住用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戳了戳纲吉的腰窝,这一次没有了衣物的阻挡,指尖直接触碰到微热的皮肤,纲吉敏感地往旁边一缩,条件反射般朝前挺了下身子。
他很快便转过头看向了我,眉心习惯性的轻蹙着。因为这种场合下不方便说话,只好以眼神对我发出疑惑。
我张开嘴,无声地朝他做起了口型∶他在写什么?纲吉…….?棕色的眼睛里,疑惑转变为了茫然。端”:
我顿了顿,再接再厉∶我是-说。
为了让他看清楚,我放慢了速度,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放大了自己的口型∶校-长——先-生——在-写-什么?
这一次,纲吉大概是看懂了。
圆润的棕眸做贼似的悄悄瞥了眼桌面上的那张纸。但他也同样看不清楚,只好朝我摇了摇头。
好叭……
我在心里叹口气,老老实实地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一次,不老实的人却变成了纲吉。
我才刚乖乖地背着手在原地站好不动,他便将手里的水杯换了只手拿着,另一只手同样背在身后,学着我刚才的样子轻轻地戳了戳。
指尖隔着长袖制服直接戳在了我的上臂,他微微一顿,似乎是察觉到戳的位置不对。于是很快顺着手臂的轮廓下滑,直到来到我的手腕。
我被他小猫挠痒痒似的举动弄得有些别扭,不由缩着肩膀不太自在地扭了两下,结果下一秒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冰冰凉的手指搭扣在皮肤上,与自身温度完全相反的凉意让我小小的打了个激灵,如同被掐住后脖颈的小动物般、瞬间僵住了几秒钟。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无意中冰到了我,纲吉愣了愣,紧接着便慌张的想要把手抽回去,却被我下意识的反手抓住。
面前仍在低头计算写字的校长先生没有发现我们的小动作,这让我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
于是朝他那边蹭了蹭,将我的右臂和他的左臂紧紧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的将身后挡住。
小心翼翼的做完这一切后,我偷偷松了一口气,捏了捏纲吉发凉的手指,干脆直接以背着的姿势、用两只手将他的手给包住,努力的帮他暖和起来.
…….么做会有用吗?
半捏半攥着他的手,我朝身边的棕发少年投去询问的目光。
……
仿佛没反应过来一样,纲吉先是一怔,呆呆地望了我几秒。
随即猛地回过神、耳根处飞快地蹿起红晕,也不知是羞赧还是难为情,条件反射似的就想要将手从我的手中。
我∶?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举动,我一时没有防备,竟然真的让他将手抽了回去。
而在成功的从我手中挣脱以后,纲吉如同逃避似的、飞快地移开了视线,涨红着脸往狱寺的方向挪了挪,重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那条 ''''缝隙''''。
然后便低下头望着自己脚下的地板,硬邦邦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柔软的棕发随着他垂头的动作而从耳侧垂落了下来,刚好挡住了泛红的耳根。从我的角度,只能隐隐看见他微微抿起的嘴角与紧绷的下颌线。
……???
这又是怎么啦?连暖暖手都不行嘛!
我一头雾水,感觉这一刻好像回到了上学期开学、刚刚与他交往的那一段时间里。
万万没想到,在成为了真正的情侣以后,我依然还是弄不清楚纲吉到底在想什么。男孩子这种生物真是太难办了!
好好的心意被拒绝,我也赌气似的鼓起脸,故意往另一边横跨一步,彻底拉大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仿佛划下一条分界明确的三八线。
线的这头是我,那头则是讨人厌的男朋友。
∶“你们看一下这个。”
扶了扶滑落的镜框,终于停住笔的校长先生示意我们上前,将手中那张纸倒过来展示给我们。
我越过纲吉和狱寺与最那头的山本对视一眼,互相都在对方的脸上看见了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朝前走了一步,低下头仔细一看——
是满页的数字,和一连串的0。
……
我深吸一口气,认出这是一张赔偿损坏的桌椅与修补教室走廊的账单。
糟、糟糕了。
晚上回家该怎么和爸爸妈妈交代!!
一旁的纲吉与山本也明显看出来了,纲吉登时呆滞在原地,失去光泽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被抽走了灵魂。
山本则有点苦恼地抓抓后脑勺∶"不妙啊.……这个钱是我们四人-起分雄吗?"
"不。
校长先生说,“这是你们一人一份的价格。”
我们四人∶''''……"
果然今晚还是不要回家了比较好!!
顾不上刚才的小脾气,我和纲吉对视了一眼,他顿时抱住头、露出了欲哭无泪的绝望表情。
我悲切的看着他,脑海里已经不受控制的想象出今晚我俩被迫露宿街头的凄凉场景。
就在这时,校长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在看清对方的衣着打扮后,原本有些疑惑的校长先生立刻恭谨地站起身,对着来人道∶"您怎么来了,校董先生?"
身材像是小婴儿一样、穿着一身深棕色西装的八字胡校董径直走到了桌案前,嘿咻一声跳了上去,黑黝黝的眼睛扫过上面的内容后,很快便拿起钢笔、小手一挥写下几个字,然后将它递回给桌子后的校长先生。
神秘校董∶“将账单邮寄到这个地址就行,他们会负责这次的赔偿事宜。”
声音听起来也很稚嫩,总觉得有点耳熟。
“是。”
校长先生微微倾身、诚惶诚恐的用双手接过这一式四份的账单,在看清被新写下的字后,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是国外的地址吗?不知道收件人是?"
咦。国外吗?
心中升起一点好奇,趁着校长先生与背对着我们的校董不注意,我悄悄探出头、迅速地扫了一眼账单上面的字。
看不懂……
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的校董先生,在纸上写下的是像电视剧里一样繁复的花体字,而且也不是日文。
正迷惑中,只有后脑勺朝着我们的校董伸出手轻轻捋了捋自己誉边卷起的餐角,似平心情很好的回答了校长先生的问题。
跳马''''。
在说出这个有些奇怪的收件人名字后,校董微微一顿,似乎是轻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想来这位好心的''''跳马''''先生,一定会很高兴到痛哭流涕的支付掉这一笔赔偿金的。”
第60章 晋江独家发表
账单的事情就这样被解决掉了。
在八字胡校董解释一切都是不小心把宠物带到了学校才引起的骚动后,我们四个人就被校长先生告知。
虽然通报批评可以免除,但需要一人写一份5000字的检讨书.
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写过检讨书!
在这样巨大的打击之下,刚一走出校长室,我就忍不住回身抱住纲吉,把脸埋到他的肩膀处难过的咽圆起来。
我∶"我不会写检讨书!呜呜呜鸣鸣——
“阳菜!”
纲吉先是吓了一跳,一只手下意识覆在了我的背后,闻言哭笑不得的轻轻拍了两下∶“什么啊,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副没想到你竟然会发愁这个的口吻。
难道…….……
我抽抽鼻子,期待地看向他∶"阿纲君有写检讨书的经验吗?"
纲吉∶……."
纲吉嘴角一抽∶"不要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写检讨书的常客一样啊,我还不至于差劲到这种地步吧?"
我哦了一声∶“那就是没有啦。”
于是我将期待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狱寺。
山本虽然学习成绩普普通通,但不管是运动还是性格方面都非常好,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被罚写过检讨书的样子。
思来想去之下,果然还是会当着老师的面把腿翘到桌子上、经常性一副不良作态的狱寺君好像更有经验一点。
迎着我期待的目光,狱寺∶
狱寺脸色一黑,额角处啪叽蹦出了一道青筋,隐忍地捏紧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这家伙——
为什么不看他反而来看我,这个棒球笨蛋明显才更像会写这种东西吧?!"
也是哦,别看狱寺君这个样子,但他的成绩实际上却非常好。这次期中考试大概又是第一。
视线落到山本身上,山本朝我耸了下肩,笑着道∶“抱歉、让你失望了,过。我也是第一次写检讨书啊。”
话虽如此,笑容却还是很明朗——
这就是没招的意思了。
我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好叭。”这种事情看来还得靠自己。
皱着脸回到家,比平时的正常时间还要晚了一个多小时。但好在爸爸妈妈都没有下班,因此没有暴露。
我踩着凳子将偷拿出来的手机放回柜橱顶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苦大仇深地坐在书桌前,一边无意识地咬着笔杆、一边对着面前的信纸发呆。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直到二十分钟以后,我依然还是一个字都没有憋出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
这么想着,我连忙抬起手腕,在信纸第一行的正中间一笔一划、规规矩矩的写下了"始末害个汉字。
3/5000。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我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正埋头苦编之时,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大概是爸爸妈妈回来了。
通往二楼的楼梯很快响起了上楼的脚步声,房门被敲响,妈妈拖着长音道∶"阳菜?我进来了哦——
我奋笔疾书,百忙之中抽出空∶"请进!
咔哒……
门被拧开,妈妈一个闪身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过一旁的课本,手忙脚乱的将写了个开头的检讨书挡住,做出一副正在认真低头看书的样子,实际上心却已经吊了起来。
拖鞋在地板上踢踏着的声音逐渐靠近,我屏息凝神、竖着耳朵去听妈妈的动向,结果她却并没有朝我书桌的方向走。而是直接在铺着黄色小星星被单的床铺上坐了下来。
“你的班主任刚才打来电话了哦。”
开口就是足以让所有学生都胆战心惊的话。虽然妈妈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但我心里依然咯噔一下,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不、不会是在电话里说了今天放学以后发生的事情吧?!
妈妈∶“你的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虽然成绩单还没有发,但老师说你这次的成绩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这次排在了第十名哦。”
什么啊,原来是说这个。
我松了一口气,挠挠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眨巴着眼睛噢了一声。
从小学的时候起,我的成绩就一直保持在班级里中等偏上的水平,一般都在十二三名的样子,有时候运气好,出的题会做的比较多,则有可能进到前十名。
"“算是个小小的进步吧,所以老师打电话特意知会了一声——你来这里。”
妈妈坐在床上随口说着,伸出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我过去。
我不明所以的从书桌前起身,走到被她拍过的地方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糊住了脑袋。
她就像是摸小狗一样呼啦了几下我的脑袋。然后 ''''嗯''''了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夸奖道∶“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儿,这次总算没有继续被你那个小男朋友给干扰了。”
我∶".
我莫名有些心虚,顿时想到了上学期那场成绩下滑的考试。
可一时也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不是和纲吉有关系。于是鼓起脸嘴硬道∶"上次也不是因为他啦!"
就算是影响,也只是心情上的影响才对!
“是不是你自己知道。”
说完这句话,妈妈的表情突然就严肃了下来,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难得摆出一副认认真真的大人模样对我说道∶“虽然我和你爸爸都不反对你现在交朋友,但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学业,那以后可是会后悔的。”
和平日里懒懒散散、总是很敷衍的样子完全不同,妈妈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愣住了。
"所以——
她拉长了嗓音,顿了顿才继续∶“你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了。明年可是就14岁了哦,15岁升入国三就要中考了,将来想上什么高中、什么大学、以后想结识什么样的新朋友你有考虑过吗?不能再像小学时一样稀里糊涂的了。”
妈妈说完这些话,并没有继续留在房间里,而是在摸了摸我的头后便站起了身,丢下一句一会儿记得下楼吃饭就离开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还坐在床上发呆。
未来''''。
这是一个经常会被提及到的词语。但从妈妈的口中说出来后,却令我有些迷茫。
比起小学课堂上会被老师提问的你将来想要做什么,妈妈随意描述过的 ''''未来''''似乎更加清晰一点。
可我还是想象不到。
即使我曾经去过未来,可那短短的五分钟,除了让我知道自己还和纲吉在一起,其他的方面,诸如那时候的我上了什么样的大学、读了什么专业、毕业后选择了什么工作……等等等,都是一概不知的状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从妈妈的语气中我隐隐听出了一点额外的意思。就好像她虽然一直有在关注我的恋爱状况、但其实并不很在意。
这种''''不在意''''并不是指的对我的不在意。而是对我和纲吉之间这段感情的 ''''不在意''''就像是.……
就像是她支持我这么做,但她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真。又或者说是看重。
真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和她在幼稚园里看那些小孩子们扮家家酒时是一样的感觉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突然便有些沮丧,连写检讨书的动力都没有了,垂着头呆坐在床上好久,始终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是还把我当作小孩子来对待吗?
可真要是把我当小孩子,她应该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吧。
所以。
我皱着眉苦思冥想,觉得有点理解了。
这其实是不看好——才对吧?
挠挠头,一时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去扭转妈妈的想法,我只好将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去,坐回书桌前继续与5000字的检讨书奋斗。
鏖战了一整个周末,我终于将检讨书完成了。
把这份足足写满了十张长信纸的检讨书装进书包里,我迎着上学路上的朝阳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只感觉整个人散发着成佛的光芒。
从今天起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的那种。
然而等来到十字路口处,往常总是提前等在那里的纲吉却不见了踪影。
就连狱寺也不见了,只有山本站在那里,听到脚步声后抬起手和我打了个招呼∶“早啊,过。”
我疑惑地走上前,结果他也面露不解,面面相觑之下,我们只好去了迟田宅,最终还是从里包恩那里得到了解惑。
“蠢纲的话,他昨天早上被迪诺带去并盛山特训,结果却不小心把自己的腿给摔断了哦。”
里包恩说着便微微一笑,坐在被晴朗阳光笼罩的窗台上,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补充道∶"如果想要去探病的话,记得去并盛中央医院,可不要走错了。''''
我∶".
怎么会这样。
好好的干嘛跑到山上去特训。
而且纲吉只是普通的国中生而已,迪诺先生是要给他在山上特训什么啦,体能训练吗?
像是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里包恩道∶“嘛,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什么mafia家族首领独有的特训哦。”
我∶……
我鼓起脸∶"这种时候就请不要再开玩笑啦。''''
山本则很配合地哈哈哈笑了起来∶"还在玩那个mafia游戏吗,你们还真是执着啊!"
明明他自己也玩的很开心的样子。……我默默看了一眼,低头叹了口气。
将检讨书上交以后,我上了一天的课,终于在放学后有时间来到了医院去探望受伤的纲吉.
正如里包恩所说,他的腿的确是摔伤了,此刻正被厚厚的绷带缠绕包裹起来,吊悬在医院洁白的被单之上。
虽然如此,纲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都还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见状,我放心了一点,将终于从商业街取回的那两枚情侣对戒中的其中一枚送给了他。
小小的戒指被做成礼物状包在红丝绒的盒子里,纲吉在看我拿出盒子后,神情明显一愣,紧接着不受控制的慌张起来,打着磕巴道∶"这、这这这是什么?!"
“情侣戒指啊。”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懂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于是想了想,干脆把盒子当着他的面打开,将里面的戒指拿出来,献宝似的凑到他面前,给他指着道∶"你看这里面,我有让老板刻上我们两个的名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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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补充∶“这是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纲吉的脸有点发红,清澈的棕眸闪动几下,像是害羞似的轻轻抿了抿嘴唇,低声说了句谢谢,就伸出手想要来拿戒指。
s结果被我举起手臂躲开。
纲吉∶"?"
我将他的手拉住,眨眨眼睛,突发奇想道∶"要不要我帮你戴上?"
反正都是赔罪,那怎么服务都不为过啦。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甚至是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可没想到纲吉在听到我的话后,原本只是微微发红的脸,却瞬间从脖颈蔓延到耳根,整个人宛如一只被煮熟的虾子似的,着急忙慌地劈手将戒指夺了过去。
纲吉∶"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掩饰性的高声说了这么一句后,他闷不吭声地低下头去,自己把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
我∶".
我提醒∶“阿纲君,那是代表''''已婚''''的手指,我们戴在右手的中指上面就好了,那代表的是''''恋爱中''''。”
纲吉∶".……"
纲吉面红耳赤地梗起脖子∶"我知道啦!"
虽然声音很粗,但却很听话的把戒指换到了正确的位置。
我将自己的手伸平,和他的摆在一起,两个人的右手上都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指环部位是很普通的银环。但戒指的顶端却雕刻着一颗被樱花花瓣簇拥的小星星。
没有电视剧里的求婚戒指那么正轨,但我却很喜欢。
我欣赏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手指戳戳他,凑过去和他窃窃私语起来。
将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和他讲了一遍,讲着讲着,我不禁皱起脸抱怨∶"那份检讨书我真的写了好久,可是交上去时校长先生却连看都没看!"
果然只是惩罚吧,是单纯想要让我们写字的惩罚!
话音刚落,原本还认真听我讲话的纲吉雾时间便僵住了。
我∶?
望着他呆滞住的面孔,以我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了解,我觉得自己有点懂了。
紧接着便异口同声地开口-我∶"你不会还没有写检讨书吧?"纲吉∶"我忘记写检讨书了!!"
端、一:
果然是这样!
我忍了忍,没有忍住,又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逐渐增多。
收敛起表情,我深沉地望着他,拿出对男朋友特殊的包容态度,学着电视剧里男主角的口吻,既''''"宠溺''''又''''无奈''''地道∶“真拿你没办法,那只好我帮你写一份了。”
鸣鸣鸣,我的手大概要断掉了吧。
"……可以吗?"
纲吉迟疑,眉头微微蹙起,稍微犹豫了下道∶"会不会太辛苦阳菜了?"
不会。"不可以被他小瞧!
我深吸一口气,拍拍胸口道∶"放心叭,交给我就好了!"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这是今日的女友福利。
悄悄祭奠了一下自己即将死亡的脑细胞,我蹭了暗,挤到他身边,眨了眨眼睛问∶"我是不是很体贴?"
纲吉∶"……阿?"
我皱眉,不满地催促∶"是不是嘛!"
纲吉顿时一凛∶“是、是!”
我心满意足,点点头严肃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哦。”
不然万一以后见到妈妈的时候被她PASS掉了可怎么办。我暂时还不想去找新的男朋友。
第61章 晋江独家发表
虽然在纲吉面前拍着胸脯打下了包票,但我最终还是没能替他写下这份检讨书。
这份略显艰难的工作被随后赶来医院探望的狱寺给抢走了。
“5000字的检讨书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小事一桩,十代目请放心,看我一晚便将它搞定!”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狱寺的表情看起来比我还要自信满满。
不是伪装出来的,他是真的这么想。
我:“……”
不是之前还说自己没写过的嘛!
可恶,我输了!
被迫将代写检讨书的差事交接了出去,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在上学、放学、用空余的时间做点心、然后带去医院看望纲吉这几件事情中轮回,直到纲吉的腿伤痊愈出院的那天,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临近年底了。
随着温度愈来愈冷,新年就要到了。
这还是我搬到井盛以来的第一个新年。
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井中从29日便开始放假,我便也有时间呆在家里,和爸爸妈妈一起写年贺状。
我先写的是送给老师的,无外乎都是些看似很认真的客套话,恭恭敬敬、措辞严谨。
其中,我重点感谢了一直以来都很负责的班主任、也就是负责教授国文的岩田老师,感谢他在我入学后对我在学业上的用心关照。
然后便是给朋友们的。
樱乃、入江、小春、京子、黑川、山本、狱寺、里包恩、笹川学长……还要再加上目前仍然暂住在沢田宅的碧洋琪、蓝波、还有一平。
唔,迪诺先生好像之前已经回到意大利去了?要不要也给他写一份呢?
我挠挠头,略微思索一下,还是决定算上了他。
毕竟纲吉似乎是真的有把他当成是师兄来对待,总是一副很敬仰的样子。
在给入江、山本、狱寺、笹川学长的年贺状上,我套用了很标准的模板,都是简简单单的新年贺语。只不过在最后加了一句属于自己的祝福。
比如给入江的是希望他早日实现成为音乐家的梦想,给山本的是井中棒球部比赛大胜利!,给笹川学长的是拳击部在新的一年更加红火。
至于给狱寺的。
我左思右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毕竟我们两个之间虽然没有发生过明面上的冲突,可气场却一直都有些微妙。
所以最后,我只好干巴巴地写下祝你成为阿纲君左右手的目标早日实现。
嗯……
他应该会开心的吧?
男孩子们的写完了,接下来就是女孩子们的。
给要好的女孩子们写年贺状,我的用词就比之前都要轻松随意的多了。
樱乃的是“要天天开心哦,网球水平upup!假期再见——”
小春的是“超级喜欢你元气的声音,来年也请继续充满活力的渡过每一天坏了,说漏了。
我惊住,连忙捂住嘴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妈妈了然道∶“原来如此,那个男孩姓尺田啊。”
我∶".
妈妈∶"他家也是母亲来参加公开课吗?那太好了,一会儿见到一定要上去结交一下。
我∶……倒也不用这样子。"
"嗯?
妈妈疑惑地看向我,脸上还带着轻快的笑容。她很快便收起疑惑,拍拍我的肩膀,一副''''我都知道''''的样子∶“别担心,只是大人之间正常的社交而已。话说迟田君长什么样子,我之前透过窗户看到过一次,怎么记得好像是个刺猬头.……”
?
这下疑惑的人变成了我∶"刺猬头?"
我有些茫然。
纲吉的头发平日里看起来是有些乱蓬蓬的,但很像刺猬头吗?
妈妈唔了声,皱起眉似乎努力回忆了起来,直到看到并中的大门时,才终于慢悠悠地说道∶“总之很有特色就对了……我看到的话应该就能想起来吧。”
我∶“噢。”
虽然距离上课时间还早,但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为了给来听课的家长们腾地方,本来就不大的教室今天也显得拥挤了很多,所有人的桌椅都朝前挪了,在最后面留出空地,好让家长们站在那里。
纲吉还没有来,狱寺也是,他俩很可能会结伴过来。
山本倒是已经到了,正站在后面的家长堆里和人说话,我仔细看了眼,才发现那是曾在竹寿司见过的山本叔叔。
"是认识的人吗,关系好的朋友?"
妈妈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在看到身高腿长、俊朗又帅气的山本以后轻轻笑了下,笑声有些意味不明。
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想,拉着她走过去与山本和山本叔叔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把她留在那里进行所谓成年人的社交,戳戳山本,和他一起离开了。
山本抱着书包坐在座位上,时不时扭头去看自己老爸的方向,同时感慨道∶“这就是过的妈妈啊,看起来真年轻。”
“别被她听到,不然她会超级开心的。”
“哈哈哈,母女关系真好啊。话说你来的时候有看见阿纲吗?狱寺现在也还没到。”
我摇摇头∶“不知道诶,我昨天有跟阿纲君说,让他今天上学的时候不要再等我了。所以他应该会在家里等狱寺君一起过来吧。”
话刚说完,教室大敞的后门便走进来三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刚刚还在被我们说起的纲吉、狱寺,以及前来参加公开课的沪田阿姨。
纲吉苦着脸走在最前面,在他旁边的是笑容满面的沪田阿姨,狱寺稍稍落后他们一步,微微垂着头,颇为恭敬地走在了后方。
在看见棕发少年的一瞬间,我眼睛一亮,结果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冲出来的蓝波给打断了。
只见蓝波一边哇哈哈哈的大笑着,一边灵巧的跃至后排的课桌上,非常调皮的将课桌当作玩耍的地点,开始在上面蹦来蹦去。
纲吉人都傻了,狱寺则赶紧去抓他,却因为不及蓝波灵敏,反倒被戏弄似的只能跟在后面乱窜,不小心撞到了另一个同学的桌椅,那名同学立刻不满地对他们指责了起来。
虽然闯祸的是蓝波,但蓝波却完全不在乎,狱寺倒是不能容忍有人在他面前挑衅,当即跟对方互怼了回去。
一时间教室后排乱作一团,争执声夹杂着蓝波呜哇乱叫的笑声,瞬间吸引了所有学生与家长的注意。
视野之中,我看见妈妈朝我笑了一下,伸出手指指试图在狱寺与那名同学间劝架的纲吉,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
我就知道瞒不住的嘛!
苦恼地叹了一口气,但因为心里面早有预感,所以倒是没有太纠结在这上面。
而这时,蓝波也终于在迟田阿姨的呼唤中停止了跑动,在迟田阿姨——
朝家长们道歉的背景音中,纲吉一脸菜色的走到了我和山本身边,整个人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五官都快要皱到一起去了。
“哟阿纲,早啊!”山本说。
回应他的是纲吉有气无力地一声"早
见状,我忍不住道∶"你看起来好没精神哦,昨天不会又偷偷打游戏了吧?"
"我哪有?!"
纲吉瞬间反驳,清澈的棕眸掀起,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正常了。
他忍了忍,没忍住吐槽道∶“有里包恩那个家伙在,我现在哪还有时间去玩游戏啊?而且每天早上还要早起出门,晚睡的话可是起不来的。”
早起出门…….指的是每天早上都要在十字路口等我一起上学吗?
想到这里,我哦了一声,刚想像以前那样凑过去抱抱他,然而走了一半从想起来妈妈还在后面看着,于是就这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我鼓起了脸,决定将家长公开课列为我最讨厌的学校活动,没有之一好在纲吉没有察觉到我的不自然,他甚至连我家中大人来的是谁都忘记问了,随口又和山本说了几句话后,望着最后排的迟田阿姨与她怀里的蓝波,一脸痛苦地把头埋在了桌子上,拒绝与周围交流。
软蓬蓬的棕发支棱着立起,我偷偷看了眼妈妈的方向,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蹭到尺田阿姨的身边去了,两个人此时聊得正欢。
于是抓紧时间,伸出手在他柔软的发顶呼啦了两下,在纲吉疑惑地抬起头时,一脸自然且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好。上课。
手心里还残留着毛茸茸的触感。软软的,很舒服。
一上午很快过去,公开课的课程只有选定的半天,在午休来临前便结束了。
妈妈要赶回幼稚园上班,临走前倒是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只简单丢下句放学早点回家,便急匆匆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去问她这一上午到底和沪田阿姨交谈了些什么。
以我对妈妈的了解,她的回答无外乎又是些大人的经典话术。比如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么多之类的。
不过妈妈走了,最后面少了一群乌压压的家长,在下午的课程中,整个教室内的氛围肉眼可见的懈怠了下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轻松。
这种愉快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放学,我挽着纲吉的胳膊走出教学楼,惊喜的发现雪已经停了。跟早上来时相比,地面上的积雪变得更厚了。
山本盯着这些雪感慨∶“又到了每年可以打雪仗的时候了啊。”
这句话提醒了我,我突发奇想,晃晃纲吉的手臂,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凑过去小声问∶"你想不想堆雪人?"
纲吉∶"……?"
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不是很想几个大字。但纲吉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十分顺从的应允道∶“好、好啊,那我们就去堆雪人吧。”
我顿时开心,眯着眼睛笑起来∶“好耶!”
不在状态的狱寺∶?
于是乎,原本打算回家的计划转变,变为了我们四个人在操场上堆雪人。
虽然我是建议的发起人,但我是没有自己堆过雪人的,小时候都是爸爸在院子里堆好后,抱着我出去看,因此对于该怎么堆雪人,我其实不是很明白。
而纲吉显然也是如此,他摸摸鼻子,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我们互相沉默了下来。
但好在山本很擅长这方面的东西,就连本来臭着脸完全不情不愿的狱寺吗,见到纲吉陷入为难境地后也撸起了袖子,两个人穿着厚厚的衣服,热火朝天的开始堆雪人,难得通力合作了一把。
我本来还想上去帮忙的,结果却被狱寺很嫌弃地赶走,山本也说堆这个很简单,让我和纲吉在旁边等待一会儿就好。
没有办法,我只得退了下来,和纲吉一起,两个人傻乎乎地站在旁边,就像是两棵木桩子。
无聊之中,我想起了早上与妈妈的对话,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开始观察起纲吉到底是不是刺猬头。
嗯……确实有一点点乱,我之前也有评价过他的头发不打理时很像杂草。
不过刺猬头的话,应该是头发全部像炸毛一样的朝上竖起来吧?……别说,还真有点像。难道被妈妈说中了?
越看越觉得像,我渐渐看的有些出神,身体在无意识中前倾,越过安全距离,来到了纲吉面前。纲吉∶……."
发丝下的耳朵尖尖又开始发红了。但在这种天气之下,我有点分不出是害羞还是被冻的。
纲吉也有点不自在的偏了偏头,身体微微朝后仰去,棕色的眼睛有些紧张地望着我∶……怎么了吗,阳菜?"
我的目光下移,被他冻的红红的鼻头所吸引了,整个人从刺猬的印象中脱离出来,又回归了曾经的兔子形象。
红通通的鼻子,清澈又水灵的大眼睛,软蓬蓬的棕发。完全就是小兔子嘛!
我没忍住,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使劲在他颈边蹭了蹭∶"没事啦,就是好可爱哦,超级喜欢你!"
纲吉条件反射将我抱住,似乎是已经有点习惯了我的突然袭击,对这番话竟然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低头,隔着毛茸茸的手套抓起我一只手。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样会冷吗?"
我∶?
顺着他的目光,我也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同样戴着手套的那只被他拉住的手,没搞懂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紧接着,我灵光一闪,突然有些悟了。
将手从纲吉的手里抽了出来,我把手套摘掉一只,又在他不解的注视下把他的也摘掉,然后抓起他的手塞进我的棉服口袋里,正色道∶"这样就不冷啦,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纲吉∶"……"
纲吉∶"反了吧!!"
他猛地把手拔出,拉着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塞进他自己的兜里,牢牢握住后强作镇定∶“该这样才对。”
他的右手拉的是我的左手,中指上的情侣戒指紧密的触碰皮肤,带来微凉的触感。
有点冰……
可纲吉掌心的温度却很暖。
这种时候就不跟他争啦。
于是我仰起脸,对着他露出大大的笑容,点点头应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堆完雪人的8059∶.……."(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jpg……)
第65章 晋江独家发表
最终,堆好的雪人因为缺少鼻子和眼睛,只能遗憾的被留在操场上,也不知道能否坚持到我们明天把它的五官带过来。
虽然说狱寺折断了树枝,用干枯的枝干和残叶勉强给它做上了一张脸。
但那张脸的审美程度,很有可能会让这个新生的雪人因为违反风纪,而被风纪委员会连夜清除。
在回家的路上,我不禁皱着脸唉声叹气,总觉得刚才就是和雪人先生的最后一面。
我:“唉。”
狱寺:“……”
狱寺:“你那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我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结果又因为这个动作想起了脸部惨不忍睹的雪人先生。
顿时又叹了口气,忍不住捏捏纲吉的手,扭头问他:“我们明天是不是应该穿黑色?”
因为左手还被他握着揣在口袋里。因此我这个动作做的非常方便,只需要用下力就好了。
先前还有些发凉的情侣戒指早已被捂的温热,我都已经把它给忘记了,捏下去时还被硌了下。
而纲吉在被捏的时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收紧了力道,在反应过来后又很快松开。
他大概是又走神了,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满脸我刚才没在听的迟钝表情。
纲吉:“……?”
真的好可爱哦。
我有点被他的反应给戳中了,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解释道:“因为追悼会都是要穿黑色衣服的。”
雪人先生的追悼会也是同理。
纲吉:“……”
狱寺:“……”
走在后面的山本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清朗的笑声顺着风飘出去很远:“意思是说明天就是它的死期了吗?不愧是辻啊。”
我奇怪地回头看了眼他,见山本一副当作笑话听了的样子,只好认真地和他讲道理:“云雀学长可以连学生的眉毛怎么修都要写入井盛风纪的,你觉得那样子的雪人先生能在他的治理下成功存活吗?”
“你这家伙……”
狱寺额角啪的暴出青筋,似乎是被我的话给冒犯到了,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什么叫做那样子啊,你是在看不起我的作品吗!”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种时候要道歉才对。
我挠挠头,连忙将手从纲吉的口袋中抽出来,双手合十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像是没想到我道歉道的这么干脆,狱寺反倒是怔了下,脸上的表情似乎空白了一瞬,然而还没等我看清楚,他便猛地将头扭了过去。
“嘁……”
仿佛从牙缝里憋出的一个语气词,狱寺嘁完后便保持着这个有点别扭的僵硬姿势没音了。
只留下我一头雾水。
按照狱寺的性格,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吗?
搞不懂的异性又增加一位,我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纲吉。
“狱寺君是怎么了?”
动作有点眼熟,但应该不会是害羞吧。
“呃……”纲吉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扫了几次,这才伸出手摸摸鼻子,不太确定地道:“可能是害羞了吧……”
我:“?”
“不可能……”
我斩钉截铁:“狱寺君又不是阿纲君,怎么可能会害羞?”
会害羞的狱寺不是我认识的狱寺!
纲吉:“……”
后排明显听到了的狱寺:“……”
纲吉一脸在心里咆哮着吐槽的样子,他回身看了眼似乎还在装酷的狱寺,嘴角抽了抽,张张嘴,似乎是还想替狱寺说点什么。不过我的注意力却已经被其他的地方给吸引走了。
我抬起手臂,抓住他那只摸鼻子的手,果断塞进了自己棉服的兜兜里,鼓起脸不满道:“这么冷的天气要注意保暖才行,就算是手也不可以掉以轻心!”
要知道冬季可是流行性感冒的大热季节,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虽然说流感不会通过手被冻住的方式来传播,但好不容易才捂暖和的手,怎么能轻易的让温度给散掉呢?
这么想着,我又板着脸将他的手更往里的塞了塞,几乎快要隔着口袋的布料戳到我怀里去。
纲吉的脸飞快地蹿红了。
他慌张的想将手,被我用力按住。
然而男孩子的力气实在是有些大,我抓住他的那一只手完全按不住,眼瞅着就要让他跑掉。于是忙将另一只也按了上去,两个人拔河似的开始较劲。
眼看着一只手的力量挣脱不开,纲吉急了,清澈的棕眸因急切而变得水汪汪的,就连声音也开始变大:“别、快点松手了啊——”
“为什么要松手?”
我憋气,用力往回拉,理直气壮道:“冬天就是要牵手才对!”
纲吉:“但是有人在看啊!”
他话说完,我松了手。
纲吉顿时因为没有收回力道,整个人踉跄着朝旁边退了几步,结果左脚踩住了右脚的鞋带,在险些摔倒的一瞬间被山本及时的给拉住了。
我转身,看着身后的山本与狱寺,终于明白了纲吉不配合的点到底出在了哪里。
于是想了想,我换上了一种商量的口吻:“要不然以后你们走前面吧?”
狱寺:“……??”
山本:“好啊!”
位置交换完毕,这次变成了我们在后面。
看了眼山本跟狱寺的后背,确定他们应该不会突然回头后,我重新将手递给了纲吉:“这次总可以了吧。”
男朋友脸皮太薄了也不好。
真是伤脑筋。
我苦恼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深感自己真是太体贴了。
是妈妈知道了都要夸我长大了的程度。
“呃……”纲吉顿了顿,脸上的羞赧渐渐褪去,神色间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柔和。
习惯性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他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温暖的眼底浮现出几丝无奈。
“那好吧……”
他说着,就顺从的来牵我的手,指尖与指尖之间逐渐接近,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却被狱寺厉声打断了。
狱寺:“谁在那里!”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就连向来机敏的山本也没反应过来,三个人一起朝狱寺面朝的方向看去。
只见十字路口的拐角后站着一名小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有着一头很独特的浅茶色头发,露出来的小脸肤色很白,跟狱寺不相上下。
大概是怕冷,他浑身上下包裹的很严实,只在怀中抱着一本比他人还宽的巨大的书籍。
“是谁家的孩子迷路了吗?”
我反手拽住纲吉的书包肩带走过去。因为怕吓到对方,所以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声。
随着距离的接近,小男孩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我这才发现他此刻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同样棕色的大眼睛空蒙蒙的望向天空,眼中毫无神采地喃喃自语道:“阿纲哥的容易害羞程度排在86202人中第一名,平衡能力排在86202人中第10877名,不受异性喜欢排在……”
纲吉?
“喂,小鬼!”
还不等莫名其妙的纲吉开口问话,同样听到这奇怪排名的狱寺已经忍不住率先开口了,语气乍一听有些恶狠狠的。
浅茶发色的小男孩似乎被他这一声给惊醒了,整个人瞬间从那种奇怪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他一眼便看到面前两三米远的我们,清澈的眼睛愕然睁大,紧张地抱紧了自己怀里那本大大的书,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唰的一下便溜走了。
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巷道之中。
纲吉还有点茫然:“附近有这样的小孩吗?完全没有印象啊。”
“确实有点眼熟。”
狱寺若有所思地望着小男孩跑掉的方向,微微拧起眉道:“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纲吉:“……”
纲吉:“能被狱寺君见过的,不会又是什么危险的人物吧?”
“怎、怎么可能!”
狱寺一僵,瞬间收回视线,如同被人从身后戳了下似的,连忙立正站好,对着纲吉打起包票:“不过十代目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等下次再见到那个小鬼我绝对先——”
他巴拉巴拉了一大通比所谓的危险人物还要危险的发言,听的纲吉嘴角抽搐,慌忙摆手拒绝道:“不、不用了狱寺君,你就这个样子呆在我身边就好了,不用去做其他的事情!”
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狱寺的双眼变得亮晶晶的,大声应道:“是、十代目!”
……?
这是在做什么啦。
我和同样没听懂他们说话内容的山本对视一样,山本露出了悟的表情,走上前伸出手臂勾住狱寺的后颈,硬生生带着他朝前走去,还不忘抽出空跟留在原地的我和纲吉打了个招呼。
山本:“这家伙我就先带走了,辻你有话要和阿纲说吧?”
狱寺则不停挣扎着:“可恶,放开我你这个棒球笨蛋!”
“嘛嘛,不要这么着急嘛,有话慢慢说——”
两人打打闹闹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迷惑地注视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山本就突然走上去了。
“阳菜?”
耳畔响起纲吉微哑的声音,随即手掌被牵动,暴露在空气中而变得发凉的手再次覆了上来。
人一不在了倒是主动了嘛。
果然之前还是太害羞了!
我看着纲吉,忍不住想。
纲吉被我看的不太自在,视线朝下瞟了一眼,但仍是规规矩矩地站着任我看。
“你怎么了?”
他问……
我:“没事啦。就是觉得现在的阿纲君要多看几眼。”
说完,我犹豫了一下。
“要送我回家嘛——”
“要送阳菜回家吗?”
异口同声,我和纲吉同时愣住,傻乎乎的互相望着对方,就这么望了几秒,然后又一起笑起来。
“走叭!”
心情超级好,我主动带着他朝路口的右边走去。
纲吉迟钝地应了一声,脚下快了几步,很快追上来跟我井肩。
短短的一段路程只有几分钟而已,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我家的院子门口。
院墙上还落着未化的积雪,呼吸间吐出的都是白气。
我松开拉着他的手,站在门口前跟他告别:“那我就进去啦?你也赶紧回家吧,今天真的好冷!”
纲吉穿的不多,我有点担心他会被冻坏,说着边伸手去推他的肩膀,把他推的背转过身去。
我催促:“快点快点,不然我就生气了哦。”
“嗯、嗯。阳菜也是……”
纲吉一边被我推,一边扭头过来还想要和我说话,竟然难得一副不太像直接离开的样子。
然而今天的我冷酷无情,果断又将他朝外退了几步,这才松开手跳回自家院子里,三两步跑到大门前,再次回身朝他摆摆手,扬起声音。
我:“真的进家门啦,你快点回去吧——”
看着纲吉站在院外朝我点点头,我收回视线,找出钥匙打开房门。
砰……
大门关上,我站在闭合的门口呆了几秒钟,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于是连忙将鞋子踢掉,加快速度冲向了二楼自己的小房间,把碍事的书包随手丢到床角,一把扯住紧闭的窗帘——
唰!
眼前顿时一片开阔,下午四点半,天还没有完全黑。但因为下雪的缘故已经有些阴了。
街边的路灯仍未亮起,我在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眼便看见了院子门口那个仍然站在原地的棕发少年。
心中的预感成真,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踮起脚将窗户推开,两只手呈喇叭状,提起音量朝着楼下喊道:“阿纲君——”
纲吉听到了我的声音,有点懵的抬起头,朝二楼的方向看过来。
见状,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情不自禁前倾,探出了小半个身体,努力朝他招招手。
看到我的动作,纲吉似乎是笑了一下,也举起插在兜里的右手朝我招了招。
噗……
这样的画面真的有点傻,我笑了好久才勉强憋住。
纲吉倒是没有发现我在偷笑,他微微仰起头注视着我的方向,棕色的眼底闪动着清凌凌的光,温暖而又专注。
这样的眼神一瞬间与过去的某个画面重合了,我招手的动作一滞,还不等再思考几秒钟,就见纲吉已经反手指了指身后,意思是他要回去了。
于是乎,我重新跟他招手,只不过这次是用来告别。
“晚——安——”
我朝着他的背影喊。
纲吉大概是听到了,刚走出去的步伐又站定,回头望过来,只是这次的距离已经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来时的路口中,我放下手,将窗户关上。
冬日的寒风吹的人发冷。
我将厚重的棉服、围巾、手套、制服一一脱掉,从衣柜里找出毛茸茸的小熊珊瑚绒睡衣换好,然后坐到课桌前开始发呆。
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呢?
我有点记不起时间了。
但脑海里少年在路灯下垂眸望来的画面却格外深刻。
要不然明天去问问本人好了……
可是拿这种事去问他,他估计又要害羞了吧?
想到纲吉一紧张就开始乱窜的眼神,和总是没说几句就变得红通通的耳根,我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欠7,最近这两天要忙一下,现在营养液刚好1w5,加更先关闭啦,等我还完欠章看看还剩多少字再考虑开不开。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晋江独家发表
覆盖了并盛的这场雪经过差不多一周左右的时间才彻底融化。
但即使如此,也还是在街道两旁光秃秃的枝桠上留下了残余的痕迹。
每次在上学放学的路上看到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去好奇,努力想象在不久后的春天它们又该是如何从这层包裹着身躯的薄冰中复生的。
不过在这之前,相比起这些在季节来临时自然而然会变化成合适的样子的树木们。反倒是我先迎来了与纲吉交往以来的第一个考验。
2月14日,情人节就要到来了。
这是属于情侣们的节日。
以前和我是没什么关系的,但从今年起就不一样了。
虽说已经彼此确定过心意了,可该走的流程也还是必要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仪式感吧。
为此,我自然利用节日来临前的周末、提前制作了一大批用来送人的巧克力,并且认认真真的将它们倒入模具里。
送给纲吉的本命巧克力自然是爱心,直径大概二十公分的样子,是所有手作巧克力中最大的。
至于其他的义理巧克力,则被我分为了赠与长辈们的传统长条形、以及赠与亲友的巧克力球。
所有的巧克力中都放上了坚果与葡萄干、蔓越莓之类的东西,用来弱化过于甜腻的口感。
浓郁的甜香在家里飘荡了整整两天,在问清楚哪份是属于爸爸的以后,妈妈便果断将尚未包装完毕的赠礼给抢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掰断一根,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唔……榛子很好吃,蔓越莓有点酸,别的都还行吧。就是这个巧克力怎么感觉不太甜?”
发表了一番品鉴之后,妈妈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因为爸爸不喜欢吃太甜的啦,我可是有好好区分糖份的!”
我说着,有点不满地将巧克力从妈妈手中抢了回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爸爸抖了抖手中的报纸,然后将拿着报纸的手臂举高了一点,完全遮挡住自己的脸,做出一副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小争纷的样子来。
妈妈哦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幼稚的把这份巧克力给拿回来。
反倒走到其他已经用小盒子包装好、并且系好了缎带的巧克力礼盒面前。
“这个是送给谁的?”
她拿起一个系着深绿色缎带的小盒子,好奇地摇了摇,盒子里立刻响起杂乱的闷响声。
“这是狱寺君的,你不要乱晃!”
我连忙又冲上去将盒子拯救下来,担心里面的巧克力球被晃乱。于是三两下把缎带拆开,打开看了看。
“那这个呢?”
妈妈又拿起了蓝色缎带的。
“是山本君的啦。”
“这个?”
“入江君的。”
“哦——那这个呢?”
“都说了不要乱晃——那是要送给学长的!”
与其说是好奇,倒不如说像是故意的。
妈妈把所有装着巧克力球、只有缎带不一样的小盒子全都拿起来问了个遍,然后拖着长音,笑眯眯地道:“准备的倒是很全嘛——搬来不到一年,竟然认识了这么多异性友人。不错,进步了。”
她说着摸摸我的头,依然是爱抚小狗狗时的那种手法。
我鼓着脸躲开了。
妈妈也不在意,落空的手自然而然的支在下巴上,目光在乱糟糟的桌面上逡巡一圈:“是不是少了一份最重要的啊,小男朋友的呢?”
面对她眼中的促狭与打趣,尤其是知道了她其实并不把我与纲吉之间的事情当真后,我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别扭起来。
这种别扭实际上有些微妙,既像是被长辈随口调侃的不自在,又有点像被轻视似的不甘心。
因此,我不是很想去回答妈妈的话,低下头去把拆解的缎带重新绑好,假装自己没听见。
然而事与愿违,妈妈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很快就在椅子上发现了被最先包装好的礼盒。
上面系着与纲吉的发色眸色相同的棕色缎带,是个端端正正的蝴蝶结。
礼盒跟里面的巧克力形状一样,都是心形的,妈妈看后便笑了:“倒是用心了。”
以前每年的情人节,所有送出去的义理巧克力都一视同仁,全是平平无奇的传统长条状。
唯独今年的变了花样。
我脸上有点发热,将狱寺的巧克力再次包装好后放在一旁,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她继续道:“嗯……就是形状有点特殊啊。虽然爱心也可以很好的表达心情,不过放到当下的时代来看,太明显的话反而会让对方感到尴尬吧?你啊——”
妈妈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像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点确实也很像我就是了。”
她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爱心形状的礼盒被留在了椅子上没有动过,她自己则又一次拿起了爸爸的那份巧克力,径直走进了客厅里。
隔着一层因为没关上所以几乎等于没有的门,可以清晰的听见里面响起的对话声。
妈妈:“给,你女儿送给你的!虽然提前了一天拿到手而且还被我吃了一口,但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爸爸:“……”
爸爸似乎是叹了口气:“没关系。你又和阳菜说奇怪的话了?”
“什么是奇怪?”
妈妈理直气壮:“我是趁机教导她而已,毕竟这种做事情从来不看他人脸色的作风简直和我年轻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当年追求你的时候,你不是也很苦恼的吗?”
“说是苦恼,可也不完全算吧。”爸爸说,“比起这些,其实还是喜悦更加占据上风。”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闷骚了。”妈妈嫌弃,“年轻时喜欢一个人就想要昭告天下的心情我当然懂。但人家小男孩脸皮薄,总不能一切都太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当然了,如果他也跟你一样看起来害羞、实际却很享受的话就当我没说。”
……
客厅里的交谈声渐渐淡去。
即使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我还是有点听懂了。
妈妈在担心我这种类似于公然示爱的举动会冒犯到纲吉。
更准确点说,她好像是怕我把他给吓跑了。
可我们不是情侣吗?
如果连成为了情侣都无法光明正大的诉说自己的心情,那节日的意义又在哪里?
话虽如此……
但妈妈的话好像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在我从小到大接触过可以称之为相熟的异性之中,纲吉确实是太爱害羞了。
虽然入江君看起来也很像这种类型,但比起害羞,他更像是不习惯与人交往所以导致的不知所措,跟羞赧还是有些差别的。
意思是说——
我以后难道也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了吗?
可纲吉又是怎么想的?
比起我这边的想法,果然还是他的意愿更加重要一点。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来到了学校。
巧克力需要在当天送出才有意义——即使爸爸那份昨天就已经被拿到手了,但我还是坚信这一点。
因此,在跟纲吉说明情况后,我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在入江去上学之前将他堵在了公寓门口,把那份属于他的义理巧克力给送了出去。
来到教室的时候,在少年人聚集着的地方,属于情人节的气氛已经格外热烈。
女生们各自分成团,把向来人气都非常高的山本跟狱寺围在中间,每个人都在努力朝他们递自己手中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武君,看我看我!”
“狱寺君,请收下我的巧克力吧,即使下个月不回复也没关系,拜托了!”
“什么?狱寺君要收下的明明是我的巧克力才对!”
“不对不对,是我的——”
这场景既混乱又好笑,几乎半个教室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夹杂着男生们艳羡又嫉妒的目光。
而处在包围圈中心的两个人,则一个一如既往臭着那张俊秀的脸,另一个则笑容满面、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跟每个女生说谢谢。
纲吉自然也在艳羡的人群之中。
我刚从正门走进教室,便一眼看见了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跟其他的同学们一样,都在看着山本和狱寺的方向。
要现在送吗?
亲手作好又包装的巧克力此刻就在书包里,不过在拿出来之前却又有些迟疑了。
总感觉气氛不太对的样子。
电视剧里明明都很浪漫的!
我看了看这如同商场一折清仓般的教室氛围,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向来对视线十分敏感的纲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若有所感地朝我所在的方向望来。
视线相汇的一刹那,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在这一刻,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情人节会送巧克力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了。
即使只是看到对方,就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这种近乎是甜蜜的心情,似乎与同样发甜的巧克力互相映衬了。
在我的笑容之下,纲吉似乎也被传染了。
微微怔了怔后,棕色的眼睛连同唇角一起弯起,眼底仿佛霎时间便柔和了下来,连同五官都变得温软。
而这个笑容才刚刚保持了不到一秒钟,就被从后面走回来的人给打断了。
“哟,辻!早啊——”
不知道以什么方式摆脱了女生们纠缠的山本举起手臂勾住纲吉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抬起来,大大咧咧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紧接着,他那只勾着纲吉的手就被狱寺不爽的拽了下来。
“别对十代目动手动脚!”
说完这句话,狱寺就拖着山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他们两人的位置恰好与纲吉非常近。
我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绿色缎带与蓝色缎带的盒子,蓝色缎带的盒子上还画了一颗简笔棒球。
然后我站起身,分别将两个盒子对准狱寺跟山本,扬起声音道:“狱寺君、山本君,看这里——”
以他们的灵敏程度,应该不会接不到吧?
脑海里的怀疑只是一闪而过,在两名少年听到声音朝我看来时,我便手臂一动。
直接把两份巧克力朝他们扔了出去。
啪!咚——
山本两只手将险些擦着他头顶飞过去的盒子接住,拿下来看了看,笑道:“好险好险,Thank you啦,辻!”
“嘁……”
狱寺一只手按在课桌桌面,整个盒子倒扣了过来。但他似乎也不太在意的样子,只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连句谢都没有说。
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酷哥做派,因此也没有太关注他的反应。
余光之中,纲吉看了看后座的山本,又看了看斜后方的狱寺,转回来时,白皙清隽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清澈的棕眸眼巴巴地望着我,像某种在等待夸奖或礼物的小动物。
……
不行……
我的心软了一下,又飞快地硬起来。
要有合适的时机才可以!
这么想着,我将身体扭回去,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
然而午休时间身边也依然跟着两个大灯泡,我只好将送巧克力的时间继续往后拖,眼看着纲吉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沮丧、再到失落,软蓬蓬的棕发像极了兔子的耳朵,都跟着主人的情绪一起垂了下去。
就这么磨磨唧唧的到了放学。
山本因为要参加棒球部的部活先离开了,我终于找到了好的借口。
于是对着狱寺说:“狱寺君不如先去操场等我……山本君吧?到时候大家一起回家。”
我自觉已经说的没有破绽了,然而有着深色翡翠般漂亮眼眸的银发少年却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细长的眉头不耐烦般皱起,狱寺目光落在我和纲吉身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推开门走掉了。
至此,教室终于空旷了下来。
“阳菜?”
微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见纲吉似是有些紧张的坐直了身体,置于桌面上的手不自觉攥紧,目光跟随着我而移动着。
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啦。
他不应该是期待和喜悦才对吗?
与预想中浪漫的场景不太一样,这样的现实不禁让我有些气闷。
坐到纲吉前桌属于黑川的位置上,我气鼓鼓地将放了一整天的巧克力从书包里拿了出来,双手推到他的面前。
“是给阿纲君的本命巧克力哦。”
时间隔得有点久了,早起时的兴致勃勃被消耗掉不少。但我仍努力打起精神,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雀跃一点。
只可惜不太成功。
好在纲吉并没有介意这个,他垂眸,望着心形盒子上端正的棕色蝴蝶结,如同松了口气般、整个人绷紧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太好了……我还以为没有了呢。”
他的声音不算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自言自语,不过我还是听清了。
“怎么可能没有啦,就当成是惊喜好了。”
我眨眨眼睛,“所以你现在开心吗?”
“嗯……”
纲吉的耳朵微微发红。
大概是很不擅长直白的表述自己的心情,在我直勾勾的注视下,他稍显难为情地抿了下嘴角。但又似乎觉得应该把自己此刻的想法传递给我。
于是少年的眉头微微蹙起,迟疑片刻,朝我露出清浅的微笑。
比起开心时总是喜欢把这一切写满整张脸的我来说,他笑容的弧度并不算大,甚至可以用浅淡来形容。
可就是这样的笑,却倏然之间让他的眼角眉梢都柔软了,连同那双干净的眼睛,似乎都沾染了笑意。
原来不是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必须要以同样激烈的表情来展露的。
就比如现在。
纲吉虽然只是微笑了一下,可我却实实在在的从他的表情中感受到了那份喜悦。
而这喜悦也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温和到甚至有些温吞,但却清澈而又坦然的向我表露了出来。
“我很开心。”
纲吉说……
“因为这是阳菜送的。”
简简单单的话语,连最基本的情话都称不上,却无端撩动了我的心弦。
心底霎时间弥散开一种类似于温暖与柔软的感觉。但相比起曾经在烟花下的亲吻,这样的感觉似乎更加恬淡且温和。
这样的感觉,让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朝他笑起来的心情。
于是只好捧着脸,看着他低头有些笨拙的将缎带拆开,蝴蝶结散落,露出光洁的礼盒表面。
我:“阿纲君以前没有收到过巧克力吗?”
是稍微有点好奇的问题,但就算得到的回答是否认也没关系。
“是第一次。”
打开盒子的手似乎停顿了一下,纲吉垂着头,声音很轻,就像是觉得有些丢脸般小声道:“还是第一次在情人节的时候收到除了妈妈以外的异性送的巧克力啦……”
“诶?”
我有点意外,成功抓错重点:“沢田阿姨竟然每年都会给你做巧克力吗?”
纲吉:“……”
纲吉:“怎么可能?也不是每年都做,就是想起来会做一下……这样的……”
我:“噢。”
沉默了一会儿。
教室里只有纲吉埋头拆盒子包装纸的声音。
我:“我也是第一次诶。”
第一次给男孩子送本命巧克力。
我之前可是连义理巧克力都很少会有送的对象的。
“诶?”
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这句话,纲吉愣住,下意识抬起头。
他手下的包装已经拆完了,盒子打开一半,露出里面铺着葡萄干与坚果的心形巧克力。
看着纲吉茫然又白净的脸,我又有些蠢蠢欲动。
“我喂你叭!”
将他的手拨开,我直接掰掉了桃心的一角,在即将把手伸过去时又突然想起了妈妈昨天的话,于是改口道:“不对……我可以喂你吗?”
该是这样才对。
要先问他的意见!
“可、可以啊。”
得到了回复,我毫无心理负担的把巧克力往他嘴边一递。
纲吉红着脸将那块巧克力衔了过去,期间很谨慎的没有触碰到我的手,就是低头时有头发丝划过了手背,稍微有些痒痒的。
不等他咽下去,我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怎么样,你这份的甜度我也有专门调过哦,应该不会太甜吧?”
在我的注视之下,纲吉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要发烧了。他勉强将巧克力咽下,速度快到让我都没怎么看见他咀嚼。
然后便听他道:“很好吃。”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我们刚认识不久的那个午后,那时他也是这么在我的目光中,一口口将蛋糕给吃掉的。
只不过这次却不太一样。
纲吉顺着我刚才留下的缺口,从已经不完整的桃心上掰下一块巧克力递到我嘴边,温暖的褐眸在冬日午时明亮的日光中显得越发清澈透亮,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期待般的专注。
“阳菜要尝尝吗?”
诶?
仿佛被这样的目光蛊惑了一样,我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吃下这块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太喜欢的巧克力。
微甜的味道伴随着坚果脆脆的口感一同在嘴中散开,我晃神中不小心咬到了他的手指,纲吉浑身一僵,唰的收回了手。
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别开眼睛避开我的视线,只留给我一只红彤彤的耳朵。
将巧克力咽下后,刚才的疑惑瞬间伴随着巧克力的消失一扫而空。
“不太行……”
我低头望着这块痛失一角的桃心,严肃地评价道:“果然还是太甜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黑曜篇要来啦。
接下来时间线会跳的比较频繁,某凤梨精正在赶来并盛的路上了XD。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晋江独家发表
情人节过后,气温逐渐回暖。
当看见别家院落中凋零的树木枝桠上突然出现的那一抹新绿后,我便清楚的知道,这是漫长的冬夜即将终止的讯号。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
春天要来了。
并盛公园里栽种的樱花从二月末便萌发了花苞,待到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绽放,不过半个月就已经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早春时节的微风尚还带着冬日的凉意,可樱花却已然热切的开放,繁盛的花枝交接密布,如同粉色的烟霞般,一眼望去只觉得灿烂而又鲜明。
每年一度的赏花季就这么到来了。
当纲吉试探着询问要不要一起来赏樱的时候,我自然是开心的应下,转头就开始为该带什么便当发愁。
最擅长的甜点怎么想都不适合放在便当里。至于寿司之类的东西,大概率山本也会带。
因此,我站在厨房苦恼了五分钟,最终还是让爸爸帮忙做了天妇罗跟玉子烧,我则在旁边捏了饭团。担心东西太少不够分,于是又加了一份三明治。
“水杯记得带好哦。吃饭的时候注意不要落在衣服上,油炸的东西可是很难洗的。”
出门之前,妈妈这样子叮嘱道。
倒是没有再问一些去跟谁赏花之类的问题。
大概是已经知晓了,所以也不再感兴趣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她吐吐舌头,拍着腰间的兔子包包、拖长了声音应道:“知道啦——”
为了抢占好的位置,我们约定的出门时间非常早,现在也才刚过七点而已。
日期是星期一,虽然是学生们的春假,但对于忙碌的上班族来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外出赏樱的日子。因此这一路走来,我几乎都没怎么见到同行的人。
计划大成功!
这样肯定可以占到位置了吧?
眼看着并盛公园的正门就在前方,我将两个包裹好的便当盒在怀中抱紧,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却在跑进去的一霎那与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
因为惯性来不及刹车,我又冲出去几步,这才勉强扑腾着停了下来。
扭头一看,原来是在放假期间依然穿着老制服、且佩戴着风纪袖章的云雀学长。
只是与印象中总是身姿挺拔、却又敏捷如豹的纤细美少年形象不同,刚刚走出去的云雀学长的背影却看起来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随地都可能摔倒在地。
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站立不稳的模样竟然会出现在云雀学长身上,实在是有些奇怪。
是胃疼吗?
总感觉很严重的样子。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扶一下对方的时候,只见方才还一副强撑着在走路的黑发少年却突然之间又恢复了正常,重新站稳了。
……
所以,果然是胃疼吧?
听说云雀学长平时都不回家的,吃住都在学校的接待室里。
而接待室现在已经彻底成为风纪委的所有地了,不要说是学生,就连老师们都不会轻易路过那里,生怕一不小心会吵醒连一片叶子的掉落声都能影响到睡眠的风纪委员长。
睡眠质量差是一个原因。
而云雀学长看着就不像是会好好吃饭的人,得胃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幸好现在并中处于放假中,不然学生们一定会很倒霉……
见到对方恢复正常后渐渐走远,我放下心,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转身走进了并盛公园里。
大概是时间尚早,又加上日子选的好,此刻的公园中几乎没有什么人,我一眼便在盛放的樱花树下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阿纲君——”
我跑过去,树下已经铺好了席子。沢田阿姨正带着蓝波跟一平把带来的便当盒打开,戴着奇怪护目镜的碧洋琪负责跟在他们后面把盒子摆好。
纲吉正坐在席上,侧身与身边的山本和狱寺说话,听见我的声音后便扭过头,清澈的棕眸在找寻到我的一瞬间便微微弯起:“阳菜,你来了啊。”
我跟在场唯一的长辈沢田阿姨问了好。然后便规规矩矩的跪坐在盘腿喝咖啡的里包恩身边,跟纲吉之间只隔着山本。
然而山本在下一秒便站了起来,拉过纲吉硬是和他换了个位置,自己挨着狱寺坐下了。
我:“……”
倒是也不用非得这样啦……
我被他这番举动搞的有些局促,眼睛控制不住的一直往沢田阿姨身上瞟,好在她的注意力都被闹腾的蓝波吸引走了,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几人间的小动静。
绷紧的心弦悄悄放松一点,我低下头,将自己的两个便当盒放下,刚拿起一个,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手,将另一个盒子给接了过去。
“诶?这里面竟然不是点心吗?”
纲吉帮我把便当盒打开,看见里面摆放整齐的三明治后有些惊讶。
“没有人会在便当里装这种东西吧?而且甜品也不可以当成主食来吃。”
“因为阳菜很擅长啊,所以就这么以为了。”纲吉摸了摸鼻子。
“那就等明年的时候再做好了,下次一定让你猜中!”
我说着,便将盛着芝麻饭团的便当盒往他那边推了推,眨眨眼睛:“要尝尝看吗?这个是我做的。”
纲吉顿了顿,倒是没有拒绝,顺从的拿起一枚饭团咬了一口。
我将便当盒传了一圈,里面的数量刚好够一人一个,第二层则放了玉子烧。
将玉子烧分给沢田阿姨身边的蓝波和一平,我们一群人坐在樱花盛开的树下,边吃边闲聊了起来。
“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已经发下来了,狱寺君又是第一名诶。”
“嘁,这不是当然的吗?不需要特意再来说一遍。”
“可是……”我好心提醒,“下学期我们就升学了啊。到时候班级会打乱重分。以狱寺君的成绩,是要做好评选班委的准备的。”
狱寺:“……”
就像是沾上了什么大麻烦似的,狱寺瞬间皱起眉:“谁会参加这种东西?都是些烦死人的事。但是——”
他话锋一转。
“如果十代目参加的话,那我一定让那群家伙把票都投给您!”
我:“……”
纲吉:“……”
被迫加入话题的纲吉疯狂摆手:“不、不需要,请一定不要做这种事!”
……
我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再开学的时候可就是国中二年级的学生了。
我不可以像狱寺君一样这么幼稚。
“嗯?意思是说我们下学期很有可能就不在一个班了啊。”
山本抓抓后脑勺,突然发现了华点。
原本还在摆手的纲吉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僵住了,失措的目光朝我看来。
狱寺则愣了愣,眉头又皱紧了一点。
比起他那副看起来像要按着负责人的头去更改排班表的凶戾模样,我倒是对此接受良好。
为了帮助同龄人之间快速熟悉起来,以便交到更多的朋友。
从小学时起,我就一直在经历这样的事情,中间有两年甚至跟樱乃也不在一个班。
但即使如此,也依然是好朋友。
真正的友谊是不会因为这些而变得平淡的。
跟纲吉之间虽然不是友情,可应该也是一样的才对。
况且上学放学还是可以一起走,午休也可以一起吃饭,周末随时都可以出来玩。
最多就是分到不同的教室上课而已,区别其实也不是很大。
可纲吉看起来却很紧张的样子。
褐色的眼底闪烁不定,似乎是想象到了分开后的日子,抿起的唇角露出几分抗拒与不情愿。
是开始黏人了吗?
没想到他还会这样的一面。
这样的感触稍微新奇,是我从来没在纲吉身上见到过的、全新的特质。
但在惊讶过后,我仍然安慰道:“没事啦,反正每天也都可以跟阿纲君见面……”
顿了顿,我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都已经来到并盛一年了。
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小小声:“下周我就要过生日了诶……”
“诶?”
纲吉一怔,温暖的棕眸微微睁大,似是有些讶然。
他难得跟上了我跳跃的话题,眉心浅浅蹙起,很快便陷入了为难之中。
“阳菜……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曾经问过他的话这次轮到了自己回答,我一时也有些茫然。
“都可以吧?”
这时,微风拂过,吹落了枝头的樱花花瓣。
轻柔的花瓣打着旋,落在了面前棕发少年软蓬蓬的发顶上。
纲吉没发现。我伸出手将花瓣取了下来,望着头顶的花枝灵机一动:“阿纲君会编花环吗?”
“……?”纲吉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失落的哦了声,没有强求:“那好叭。”
也许是情绪表露的太明显了,目光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移开的纲吉轻易察觉到了我的这份失落。
于是他顿了顿,再开口时便是:“我可以试试。”
“真的吗!”
我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准备去公园里搜寻一下有没有被风吹折的樱花花枝。
然而刚一站起来,便听见里包恩淡淡道:“樱花的话,那边的树下应该会有很多哦。”
我顺着里包恩所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棵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过的樱花树。
树的枝桠折断了不少,散落的花枝掉了一地。从折断的地方来看,似乎才刚刚脱离枝干不久,薄薄的树皮里甚至还是翠绿色的。
我捡起一根长度差不多的花枝,把它交到纲吉的手上,然后便捧着脸看他会怎么做。
棕发的少年明显就是不会,手法笨拙又粗糙,只是简简单单的将花枝环了一圈,中途还不小心碰掉一朵花,最后在头尾处打了个结。
大概是怕把生脆的枝桠扭断,这个结也松松散散的,只勉强起到了定型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后,纲吉跪直了身体,挺起上半身,将花环放在了我的头上。
他的神情几乎可以用紧张来形容,举动也小心翼翼,好像他给我戴的不是普通的花环,而是什么珍贵的皇冠之类的东西。
就连目光都很专注。
“好了……”
纲吉松开手。
但却没有坐回去,仍然在我的面前,似乎是想要看到我的反应。
少年单薄而又温热的胸膛离我很近,鼻尖似乎都能隐隐感受到来自他的温度。
我抬起手臂,习惯性想要去调整一下花环的位置,结果还没有碰到,就感觉头顶一松——
啪……
花枝散了……
崩开的枝头抽到了纲吉的额头。
我:“……”
纲吉下意识抓了一把滑落的花枝,但却没有抓到,整个人也跟着崩开的花环一起裂掉了。
纲吉抓狂:“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
我:“噗。”
看着他一副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崩溃表情,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纲吉的脸顿时红了,连带着清澈的棕眸明亮而又水润。
他几乎是无力地指责道:“不要笑了啊……怎么连阳菜也——”
咔嚓……
是相机的拍摄声。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我和纲吉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只见沢田阿姨单手捧着脸,对着手里的相机笑眯眯地道:“真美好啊,一定要寄过去给爸爸看看!”
纲吉:“……”
“妈妈——”
纲吉的脸更红了。
里包恩微微勾起唇角:“毕竟春天来了,这可是会让年轻男女十分躁动的季节呢。”
“这也是男性最脆弱的季节。”
碧洋琪说着,便抬起手将护目镜摘下,满目爱恋地抱起自己身边的小婴儿,直接在对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柔声道:“得手的日子就快来了,我马上就可以解救你了,里包恩。”
“糟、糟糕了!”
坐在她对面的狱寺猝不及防见到她妩媚的面容,登时脸色一变,捂住肚子倒了下去。
“狱寺君!”
纲吉吓了一跳,慌忙回身去查看狱寺的情况,在山本的配合下将狱寺放平了。
我也围了过去,见狱寺一头冷汗,神情痛苦,捂在腹部的手收紧,整个人不自觉的躬成一团,是很明显的胃痛症状。
……
跟云雀学长一样,狱寺君也是不会好好吃饭的类型啊。
想了想,我将吃干净的便当盒压在了他肚子下面一点的衣服上,防止风吹进去会着凉。
“不用去医院吗?”我有点担心,“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没事……”
纲吉嘴角抽了抽,转头却扬起了声音:“碧洋琪——不是说好了不要把护目镜摘下来吗?”
“哎呀,不小心忘记了呢。”
非常敷衍的回应。
“我现在戴上就好了吧。”
“可是狱寺君已经痛的晕过去了啊!”
“啧……真麻烦。隼人也该坚强一点了,不能总是太依赖我这个姐姐。”
“这跟坚强有什么关系……话说他一见你就肚子痛不还是你造成的吗!”
“里包恩,这个春卷很好吃哦,让我来喂你吧,啊——”
“呃……”
“不要无视我啊!”
……
“辻,要尝尝这个吗?”
山本将他自己的便当盒朝我面前推,声音清越又爽朗,热情的向我推荐了他家店铺开发的新口味寿司。
我将视线从正在喂里包恩吃东西的碧洋琪身上收回,配合的拿起一块,下一秒,只看见残影闪过,面前的便当盒就不见了。
“哇哈哈哈——这些都是蓝波大人的了!”
“蓝波,不行!快点给山本先生放回去!”
“我才不放呢,略!”
小小的男孩跟女孩开始围着我们追逐起来,飘落的樱花掉入几分便当之间,又被我拾起。
抬起头,是沢田阿姨温暖的笑容。
“蓝波、一平,小心不要摔倒了哦——”
……
“好吵啊……”
“真是的,妈妈就是太惯着他们了……”
棕发少年低声抱怨着。
他说完,便低头将滑落在席面的那束花枝捡起,递到了我的面前。
“阳菜?”
他叫我的名字,清澈的棕眸似是有些困惑。
我回神,将花枝接过,灿烂的阳光洒落在手中的樱花上,也同样洒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
有什么暖洋洋的感觉自心底升起,眨眼间便顺沿着血液流淌至全身。
望着面前少年柔软的面容,我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一切正如同所预想的那样。
春天真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二合一的但是来不及了呜呜呜,这章就先发了。
那棵倒霉的樱花树是夏马尔被18揍飞时撞到的x……
最后的日常篇啦,没几章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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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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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晋江独家发表
樱花的花枝被我带回家里,打算来日风干了后好好的保存起来。
真要说的话,这其实是纲吉送我的第一支花。
所以,意义很重大。
一定要认真对待才可以!
但对于纲吉而言,这显然不算是正经的生日礼物。所以没过几天我便再次收到了来自他的邀请。
与其说是邀请,倒不如用惊喜来形容会更好一点。
他送来的是一张船票,据说是沢田阿姨在商业街抽中的头等大奖,奖品内容是乘坐豪华游轮前往海岛度假。
这可是比并盛山还要具有挑战性的远行。
在支支吾吾跟妈妈报备的时候,我还担心她不会同意,然而妈妈在问清同行的人之中有沢田阿姨后,便十分放心地挥了挥手,做出了一个类似于知道了快去吧的手势。
“都14岁了,应该不至于会在出门玩的时候走丢了吧?”
“当然不会!”
我挺起了胸。
毕竟生日已经过完了,我现在可是半个大人了。
那种只有幼稚园小朋友才会出现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据说在岛上会受到VIP级别的招待,因此不需要过多的准备东西。
两天一夜的时间也不太久,于是我带好手机跟装满零花钱的钱包,就这么背着自己的兔子包包轻装出发了。
游轮是早上八点钟启航的,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比我想象中还要长很多。
这是一座孤独矗立在海面上的岛屿,刚下船看到的便是巨大的摩天轮,云霄飞车的轨道在翠绿的山间环绕,树影笼罩下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城堡型建筑,扑面而来的金钱气息夸张到几乎有些炫目。
根据里包恩介绍,这座岛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做Mafia Land。
因为可以在海上自动行进,所以位置向来不固定,是很难被发现的伊甸园。
“嘛,也很适合约会吧。”
里包恩说着便微微勾起了唇角,用纯洁无辜的表情眨眼间把人卖了个精光:“毕竟是被蠢纲拜托的,我身为家庭教师也不好拒绝学生的一点小请求。所以就动用了人脉将你也带过来了。”
“里包恩!”
纲吉的脸红了,扑上去想要捂住小婴儿的嘴:“你能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厉害吗?而且这明明是妈妈抽中的奖品啊!”
“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坐在碧洋琪怀中的里包恩一把钳住纲吉的手,明明没怎么见他用力,可纲吉却登时发出了惨叫。
“痛痛痛——我错了快点松开!”
一同前来的还有蓝波跟一平,沢田阿姨一手一个,将亲儿子的痛呼声抛在脑后,笑容满面地朝出港口走去。
“纲君今天真是活泼呢……果然也很喜欢这个地方吧。”
眼看着碧洋琪也跟在沢田阿姨身后走远了,我拉住纲吉的手,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顿时鼓起脸:“你好会演哦,阿纲君。”
手背白皙,就连一点红痕都没有,听他叫成那样我还以为肯定被捏肿了呢。
纲吉:“……”
纲吉:“是真的很痛啊!”
他一脸崩溃,试图跟我解释身为小婴儿的里包恩力气到底有多大,我只好站在原地配合他,时不时的嗯嗯应和一下。
没办法,谁让我已经是大人了呢,纲吉可是还要半年才过生日。
要包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才对。
也许是不小心把真实想法带到脸上了,纲吉在看清我的表情后,原本还在巴拉巴拉的嘴很快就停了下来。
他顿了顿,几乎是有些挫败地垂下脑袋:“真是的,我就知道没人会信……”
“不会哦……”
我挽过他的手臂,两个人慢腾腾地往沢田阿姨他们走过的方向而去,很认真地和他说:“阿纲君说的我都会信。”
像是死气弹之类的东西,我就已经相信了嘛。
只不过这次虽然看见了动作,可却完全没有留下证据,所以稍微会觉得有一点奇怪。
然而看到纲吉这副表情,我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于是捧起他的那只手放到嘴边吹了吹:“痛痛、痛痛,飞走啦——这样是不是好多了?”我眨眨眼睛,询问他的感想。
“呃……”纲吉嘴角抽了抽:“我是蓝波吗?”
他说着便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手将我的手拢在掌心里,摸摸鼻子转移了话题:“比起这些……阳菜有什么想要去玩的地方吗?”
我:“嗯……摩天轮?”
“诶?”
纲吉似乎是有些意外,侧头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不远处高大且缓慢运作着的摩天轮:“还是想坐这个吗?”
“其实是有点玩腻啦。”我老实道,很坦然的告诉他心里话,“可是我们还没有在摩天轮里亲亲。”
上一次在并盛游乐园的时候只是拍了照。
现在好像可以做一些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情了。
纲吉:“……”
抓着我的手倏然间收紧了力道,纲吉错愕地睁大眼睛,唰地把头别过去,磕磕巴巴地道:“这、这种事情不是一直都有做吗!”
我:“可这次不一样嘛——”
还没来得及解释,谈话就被打断了。
“哟,阿纲,阳菜!”
穿着毛领夹克的金发男子蹿到了我们中间,伸出手臂将我和纲吉揽住,帅气的面容上带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爽朗的笑意:“等你们好久了。里包恩已经先过去了,阳菜就往这边来吧。”
咦?
我被推着往离纲吉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连忙回身抓住迪诺的衣角:“阿纲君要去哪里,他不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还有迪诺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都不用工作的吗?
之前就经常在意大利跟日本两边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时间这么空闲的成年人。
“阿纲他还有别的任务哦。”
迪诺神秘地笑了笑,伸手招过一名站在他身后的身穿黑西装的中年男人,吩咐道:“罗马里欧,你带着阳菜去找伯母他们吧,我要领阿纲先去跟里包恩汇合。”
“是,BOSS。”
名为罗马里欧的中年人恭敬地应下,看起来像是迪诺的下属之类的人物。
在迪诺松开我的肩膀后便上前一步,十分尽职的做起了引路人的角色,眯眯眼和板正的面孔让他看着有些严肃,但并不觉得凶狠或是恐怖。
“阳菜小姐请跟我来。”
听上去是不容拒绝的安排。
遮遮掩掩的样子让人有些在意。
好在纲吉也显得很意外,诧异地仰起头对迪诺说:“我们是要去哪里?不对……里包恩那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唔……”
迪诺挠了挠后脑勺,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很确定:“大概是有什么特殊的训练吧,毕竟那家伙还在这座岛上,可能会带你去见见他……”
青年揽着他渐渐走远,我在罗马里欧的带领下一步三回头,终于忍不住扬起声音呼喊道:“阿纲君——”
已经走出去十多米的距离,但一高一矮两个熟悉的身影仍然还是停了下来。
纲吉侧过身,柔和的面容映照在树荫投落的斑驳光影之下,一双棕色的眼眸格外明亮。
迎着他有些疑惑的目光,我忍不住弯起眼睛,大声道:“我在那边等你哦,记得快点回来——”
话音刚落,纲吉似乎是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也像是被我此刻的语气感染到了似的,弯起唇角露出微笑。
沾染到眼底的笑意既柔软又温和,他先是微微颔首,然后又点了点头,似是有些不舍地看了我一眼后,便跟随着迪诺先生离开了。
我则被罗马里欧带到了人潮汹涌的沙滩上,在一把撑开的深紫色遮阳伞下见到了沢田阿姨跟碧洋琪,蓝波和一平在不远的地方堆沙子玩。
这里倒也算是海边了。
只可惜纲吉却不在。
罗马里欧大概是受到了迪诺的其他嘱托,在将我带到后也没有离去,反而背着手站到了后方,似乎是开始进行守卫之类的工作,严谨的西装让他看起来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来的时候忘记带泳衣了,但是不下水的话问题不大。
我坐在沙滩上陪蓝波一平堆了会儿沙子,逐渐被头顶炎热的日光晒得有些发蔫,干脆坐回太阳伞底下偷懒。
碧洋琪趴在阳光底下做日光浴,我规规矩矩的在她刚才躺过的躺椅上坐好,对面是手里拿着杂志的沢田阿姨。
“小阳菜不玩了吗?是累了吧。”
将我没精神的样子收入眼底,沢田阿姨把杂志放下,拿起白色小圆几上的果汁塞进我手里,慈爱地笑起来:“先喝一点打打底吧,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现在大概已经三点多了。
如果快的话,六点之前就可以开饭。
不过我并不是肚子饿啦……
捧着冰凉的杯子,我从善如流地低头抿了口甜滋滋的果汁,然后开始听沢田阿姨说话。
长辈与小辈之间可以谈起的东西寥寥无几。因此说着说着,话题就很自然地偏到了纲吉身上去。
比如从小时候起就会被吉娃娃吓得大哭跑回来撒娇啊、上小学以后因为太不擅长体育而在运动会上被分进了啦啦队之类的……
都是我并不熟知的、关于纲吉以前的事情。
这是在我们相遇之前所发生的,是我如今无法触碰到的,而他也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
因此不知不觉中,我听的十分认真,就连果汁都忘记继续喝了。
“虽然没有自己说过,但纲君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很寂寞吧,他似乎都没有交到什么朋友的样子,也很抵触去学校上学。”
沢田阿姨说,语气柔和而又舒缓,在看着我时又带了点欣慰的笑意:“阳菜是好孩子呢。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阿纲以后可以一直和这样好的女孩子在一起啊。”
虽说两方家长都清楚的知道我跟纲吉正在交往的事情。但这还是第一次,我收到了来自长辈的支持的话语。
而且还是纲吉的妈妈。
在那双与纲吉如出一辙的温暖棕眸的注视下,我的脸颊不自觉开始发烫。
几乎是逃避似的,我低下头,却也小小声地向她许诺:“虽然不知道阿纲君会怎么想……但我会努力的。”
在这一期一会的相逢下,要好好珍惜跟他之间的这段缘分。
我也一直都很努力的在学着与他相处。
平凡的生活之中,除了学习所带来的苦恼以外,似乎只有他才是最大的那个难题。
家人,友人,恋人。
亲情,友情,爱情。
人世间最为重要的三种情感如今都维系在我的身上。
这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因为可以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正因为如此,要更加小心的去对待这些感情。
“不用太给自己压力哦。你们现在的年纪,只需要每天都快快乐乐就好了。”
沢田阿姨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柔软的掌心非常温暖:“虽然出于母亲的私心说出了这样的话,但并没有想要束缚阳菜的意思。比起遥远的以后,我更希望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们记忆里最美好的回忆。”
“是……”
我茫然地点点头,没想到沢田阿姨想要表述的意思竟然是这样,一时间觉得有些茫然。
于是想了想,还是追问道:“阿姨也不认为我和阿纲君会一直在一起吗?”
就连妈妈也是这样的表态。
为什么呢?
只因为觉得我们还是小孩子吗?
可即使是举办了成年礼的20岁,在大人们的眼中也依然是孩子吧。
到那时也会是一样的想法吗?
“啊啦……”沢田阿姨有些意外,“阳菜竟然是这样理解的吗?”
我点点头,诚实道:“所以我不是很明白……”
——“因为未来是不确定的。”
突然插入的声音来自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碧洋琪,在我和沢田阿姨不约而同看过去时,她施施然从沙滩上爬了起来,随手拍拍衣服上的沙子,便轻盈地走到我旁边坐下。
端起圆几上盛放着红酒的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碧洋琪说:“未来这种东西,跟人的想法一样,也是时时刻刻在变化的。或许有些事情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很重要。但说不定以后你会遇到更加重要的人和事,所以没必要过早的牵绊住自己。”
“毕竟——”她停顿了一下,语气似有深意,但目光却还是很柔和,淡淡地道,“以你现在所了解到的东西,也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哦……”
我好像有点懂了,但仍然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可现在的感情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啊。”
为什么一副我以后会跑掉的语气。
我看起来很像是冷酷的人吗?
几乎是有点赌气似的,我对碧洋琪说:“不管是阿纲还是樱乃,又或者是爸爸妈妈——总之,我都会好好珍惜他们的。”
人与人之间相处所诞生的最珍贵的情感,是不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让我轻易放弃掉的东西。
虽然是真心话,但在大人们看来也许就是小孩子在赌气,难怪妈妈会是那样的反应。
……
空气中似乎沉默了下来。
“听到阳菜这么说,我很开心哦。”
沉默被打破,沢田阿姨笑眯眯地弯起眼睛,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颊,“有这样的女孩子留在纲君身边,我身为妈妈也放心多了呢!”
诶?
严肃的气氛消失,碧洋琪往后一靠,抬手将推到头顶的墨镜拉下来遮住眼睛,也笑着道:“嘛……总之在这之前我会先实施我的清除计划的,那就好好珍惜吧,这段时日不多的感情。”
我:“……”
这种话听起来好像诅咒。
我鼓起脸:“碧洋琪小姐真的好爱开这种玩笑。”
而且一点也不好笑啦!
碧洋琪不甚在意,随口道:“这样吗?那就当成是玩笑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有种世界线从夏莉身上收束的感觉……(bushi)
咳咳咳!
总之日常篇进入倒计时啦!
现在欠7,争取加快速度今天再写一章,时间不确定,很可能在0点以后_(:з∠)_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晋江独家发表
Mafia Land之行还算是圆满。
虽然中途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貌似是有什么人试图强行上岛引发了骚乱。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很快被有惊无险的解决掉了。
而纲吉就是在事情解决以后才回来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狼狈,他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在迪诺先生的父亲出钱投建的城堡中吃过晚饭,借着外出散步的理由,我拉着纲吉来到了沙滩上。
与下午满是游客的情形相比,夜晚时的沙滩显得寂静很多,大部分人群都聚集到灯火辉煌的夜市与尚未关门的游乐园中了,只有些零星的人影还留在岸边。
喧闹的人声褪去,潮水翻卷的声音无比清晰。
我好奇地踩了踩水,冰冷的海水连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将冬天所有的温度都积攒在了里面。顿时冻的我一个激灵,唰地退了回来。
“小心……”
纲吉伸出手,在我的后背虚扶了一下。我抓住他的这只手,两个人并肩在夜晚静默的海边溜达着。
呼吸间都是海水潮湿的味道,山间的灯塔沉默的矗立,塔尖散发出柔和的暖光。
这光芒稍稍为我们指明了来处,如同街头路标一样清晰。
远处的云霄飞车仍在运作,隐约可以听见人群的尖叫,又很快消匿在风中。
纲吉寻着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装饰着霓虹灯的巨大摩天轮缓缓转动,不论白天黑夜,都是整座岛屿上最为瞩目的建筑。
他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头转了回来。
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阳菜不去玩那个了吗?”
“摩天轮吗?那个不着急啦。”
反正回并盛也可以坐。
“诶?”纲吉迟钝地眨了下眼睛,“这样啊……”
听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面色如常,但却在我转头的一瞬间把脸抬了起来,好像突然对头顶的星星感起了兴趣。
“因为要一起去海边……”
我说,稍微思考了一下:“这样也算是完成了!”
海岛上的晚风很温柔。
稍微有点凉,但不会无法忍受。
走着走着,我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给硌到了,弯腰拾起来,借着月光的清辉仔细看了看,顿时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看!贝壳!”
我举起手臂欢快地原地蹦跶两下,然后也不等纲吉反应,簪花一样的试图把贝壳戴到他头上,结果刚放上去就被攥住了手腕。
“不要闹了啊,阳菜……”
纲吉有些无奈,却没有施力将我的手拿下来,只是抬起眼睛朝上看了一眼,“只有女孩子才会戴这些东西吧?”
“是这样哦。”
我想了想,换了种询问的语气:“那阿纲君可以让我戴一下贝壳吗?我想看!”
纲吉:“……”
我拉拉他,眨眨眼睛:“可以嘛?”
纲吉:“……”
纲吉叹了口气。
攥着我手腕的温热来源消失了,似乎是无声的纵容与顺从。
没有了束缚,我开心地将那枚贝壳放到他耳朵上面的头发里,既软和又蓬松的棕发轻易便支撑住了贝壳,发丝缠绕在上面,完全不会滑下来。
我又调整了下位置,后退,背着手绕着纲吉走了一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很适合阿纲君,你看起来好像海里面走出来的公主哦——海的女儿?”
想象着少年版小美人鱼的形象,我自己没忍住,先被逗笑了。
“哈?那是什么东西?”
纲吉嘴角抽搐两下,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来抓我:“不要笑了啊,我们也该回去了吧?再晚了妈妈要担心的。”
“骗人,出门的时候我看过表了,明明才七点多!”
为了躲开他的手,我朝后退去,退了几步干脆直接转身跑了起来。
海水翻涌至岸边又褪回,潮起潮落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细响,静谧而又温柔。
我沿着湿哒哒的沙滩一路朝前奔跑,边跑边大声朝身后喊道:“我们再玩一会儿嘛——”
“可是已经出来很久了啊!”
身后响起脚步声,是纲吉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放慢速度,没过一会儿便听到粗重的喘息声来到耳边。纲吉一把抓住我的衣角将我扯停,我配合地站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跑的有些太急了,纲吉的额前微微沁出点薄汗,几缕发丝被打湿黏着在上面,然后又被我用手指挑开。
“好叭……”
我说,刚眨了一下眼睛,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那我们就回去吧!”
“啊?”
纲吉怔了怔,被我反手拉着往回走时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回去了吗?”
“好奇怪诶,不是阿纲君先说的回去吗?”
“我、我——是啊,但是你变得也太快了吧!”
“才不是快呢,我明明是在配合阿纲君!”
“不要在这种时候配合我啊!其他时候从来都没有听过我说的话吧!”
“什么话?是指不要随便和你亲亲的话吗?”
“呃……”
“知道了就不要问出来了啊!不害羞的吗!”
……
——
回到并盛后不久,春假就结束了。
开学后便升入国中二年级,依然还是被分到了A组,京子和黑川还跟我一个班。
然而山本狱寺和纲吉却被打散了,尤其是狱寺,他对这样的分班结果十分不满意,三个人居然直接跑去校长室大闹了一场。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最后他们三个也回到了A组,一切都跟上个学年一模一样。
樱花盛开又凋零,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体育课又重新开放了游泳课程,并且将它设置为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得分项。
女生合格是三十米,男生是五十米,泳姿不限,算是稍微有一点点难度的考验。
我们一群人中,京子勉勉强强考验达标,但却还需要加强练习,只靠体育课的课时大概是不够的。
而纲吉则完全不会游泳,一下池子就仿佛一条案板上的鲔鱼,胡乱扑腾着手臂拍水,水花被拍的到处都是,自己却很快就沉到底下去了。
所以认真商讨了一番后,我们决定趁着周末的时间前往市民游泳馆,在那里进行一些练习,顺便帮助纲吉学会游泳。
里包恩对此提议非常赞成,并微笑着表示他当天也会过来监督学生的学习情况。
于是在约定的日子当天,我毫不意外的在泳池里看见了身穿小黄鸭泳衣的小婴儿,碧洋琪也穿着性感的酒红色泳衣,长发绾起,悠哉地戴着墨镜在太阳伞下看杂志。
跟我们比起来,他们两个更像是找了个借口来度假的,在喧闹的泳池背景音中,可以称得上是格格不入。
“你们其实就是来玩的吧!”
纲吉抽着嘴角收回视线,很快就被陪着京子过来的笹川学长给拉走了。
教学方面也分为了男生组跟女生组。男生组负责教导纲吉学游泳,女生组则只有我和京子,主要是课堂上的一些小训练,稍微多练习几遍就好了。
所以在京子以三十米为目标来回游了两趟后,我果断将她从水里拽了上来,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开始围观起纲吉的特训。
男生组除了纲吉外,还有狱寺、山本、以及笹川学长。他们三人都会游泳,而且都是游的非常好的类型。于是乎每个人都可以对纲吉进行教导。
而在这之中,狱寺是很明显的理论派,他教学时会先从理论知识讲起。甚至细致到人为什么可以在水面上浮起来这一步。
山本则是天赋太好,以至于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所以只需要尝试一下就能轻松上手的感觉派。
只不过感觉这种东西用话说出来总显得很玄妙,纲吉似乎一个字都没听懂。
至于身为运动健将的笹川学长,就是实打实的身体力行派了。
在山本和狱寺还在因互相看不惯对方的指导方式而较劲的时候,他直接把纲吉丢到了池子里,热血沸腾地朝他道:“没错沢田,男子汉就是应该这么做!不管是什么难题,总之都先往前走就对了,游泳也是这样!”
纲吉:“可是我——咕噜咕噜咕噜……我不会……咕噜咕噜……游泳啊……”
少年瘦弱的身躯在扑腾过后便沉入水底,然后被旁边站着的笹川学长一把捞起。
学长激情鼓励道:“很好就是这样!再来!”
“你这家伙——”狱寺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给我放开十代目!热血白痴!”
山本:“哈哈哈,感觉前辈的教导反而更有用一点呢。”
我和京子一人手里捧着一瓶里包恩给的橘子汽水,认真的当起了气氛组,时不时发出两声赞叹。
我:“笹川学长的教育方式好像会学的更快一点诶。”
京子:“哥哥他就是胡来而已啦……我比较喜欢狱寺君的指导,就是好像有点难理解……”
我:“山本君的最难吧,说的话只有他自己才能懂啊,大多数人都没有他这样的天赋吧。”
京子:“是诶。”
说话的过程中,碧洋琪走到我们身边,伸手将绾着头发的簪子拔下,长长的头发顿时披散下来。
她温柔地将躺在泳圈上的里包恩推入水中,自己也跟着下水,两个人朝泳池的中间游去。
……
热闹又混乱的一个小时后,纲吉一脸狼狈地从三个男生的包围里逃脱出来,踏着水有些艰难地朝我和京子所在的方向走来。
京子见状立刻起身,跑到笹川学长那边,大概是去和哥哥说话了。
正午的阳光很晒人,纲吉抬起手在眼睛上挡了挡,又收回手,手臂撑在岸边微微用力,在京子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小腿和我一样浸在凉凉的池子里。
“要喝果汁吗?”我将手里的玻璃瓶子递了过去,纲吉自然地接过,下意识就着吸管尝了一口,登时拧起眉:“这是汽水吧。”
我不在意地说:“都一样啦,反正都是水果味的。”
“好吧……”
纲吉妥协了,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我踢了踢池子里的水,看着水面涟漪晃动着散开又扩大,很随意地闲聊:“好难得见到这么努力的阿纲君哦。”
明明数学考15分的时候都完全不在乎。
现在竟然会为了体育考试而努力起来了。
“呃……”纲吉一顿,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带着沙哑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因为约好了要去海边的啊……到时候不会游泳是不行的吧?”
原来是怕扫兴吗?
我恍然大悟:“所以是因为约定在努力啊——”
这么想着,便开心地抱了他一下,头低下去蹭蹭他的下巴。
“我好开心!”
来游泳的原因,他全身上下只穿了泳裤,上身赤/裸着暴露在外面,抱上去时皮肤与皮肤贴在一起,原本因泡了池水微微发凉的皮肤很快就温暖了起来。
后背也还带着水迹,滑滑的,我像摸小宝宝那样飞快地在上面划拉了两下。
“知道啦……”
纲吉耳朵红了,手掌搭在我的肩膀处,用了点力气将我推开,额发上的水珠沿着鼻梁滑落,他别开脸抹了一下,用红通通的耳朵对着我:“别说这个了……你刚才怎么一直在这边看,不过来吗?”
“诶?”
我愣了愣:“是说让我来教你吗?可是阿纲君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啊。”
纲吉:“……”
纲吉忍不住转过头:“你管这叫乐在其中吗!”
“可你并不反感嘛,好像还很开心。”
我认真地注视着他:“之前有说过的吧,我希望阿纲君可以和会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人在一起,现在已经做到了吧?”
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好像不再是刚刚认识时那个总被人欺负的瘦小少年了。
虽然废柴的称号依然没能摆脱掉,但他已经有了朋友,有了许许多多认可他的人。
不过他的性格却没有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模样,然后一起渡过接下来的时光。
就这么一起努力的长大吧。
直到成为优秀的大人之前,我们都可以陪在对方的身边。
“对我来说,阳菜也是这样的人。”
纲吉说……
诶?
刚刚还在走神的我愣了一下。
“阳菜也是会让我感觉到——”
纲吉顿住,似乎是卡了壳,过了会儿才接了下去:“是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吧。”
声音说到最后变得很轻,仿佛是自言自语,我眨了眨眼睛,欣然接受这样的形容:“那当然啦,因为我喜欢阿纲君嘛。”
因为喜欢他,所以希望他一切都好,自己也不可以去做会为他带去痛苦的事情。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吧?
棕发少年似乎因为这样的话而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我,阳光映照下的清澈眼底浮现出些许茫然。
打湿的发丝上依然有水珠在向下滚落,我靠近一点,抬起手想要帮他擦擦脸,结果他却猛地眨了下眼睛,瞬间回神,大为紧张地朝旁边躲去。
泳池的岸边有些湿滑,纲吉撑在上面的手掌朝前出溜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进了泳池里,溅起的水花打了我一脸。
“十代目,您没事吧——”
狱寺从隔壁池子里传来,他手脚并用翻越了瓷砖堆砌的泳池墙壁,眨眼间就游到了纲吉身边。
山本和笹川学长在他后面有学有样,很快就聚拢了过来。
京子也从那边的岸上走了回来,见状有些担心道:“没事吧沢田君,怎么突然掉下去了?”
“这么简单就落水了吗?”
笹川学长沉吟:“看来沢田的训练还需要再加强啊。”
“是吗?”山本笑着道,“我觉得阿纲已经做的很好了啊。”
他说着,弯下腰故意打了下水,扬起的水花朝狱寺和笹川学长之间扑去,被二人敏捷的躲开。
“可恶,想较量一下吗?早就看你这个棒球笨蛋不顺眼了!”
“喔——极限的打水仗比赛,放马过来吧山本!”
“哈哈哈,反正都在这里了,那就来玩吧!”
话音刚落,面前立刻开启一通混战。
刚从池子里冒出头的纲吉被笹川学长劈头盖脸泼了一捧水,登时被山本拉到他那边去,哀嚎着被迫参与进莫名其妙的比赛当中。
这就是男孩子们幼稚的浪漫吧。
我默默地站起身,和京子一起走到了太阳伞底下,远离当前的战场。
“真好啊,这就是青春呢。”
碧洋琪靠坐在泳池边,粉色的长浮在水面,里包恩躺在游泳圈上悠闲地飘荡。
“偶尔也要有这样的放松时光才对嘛,劳逸结合在教导学生的手段里是很必要的。”
小婴儿淡淡的声音似乎夹杂了一丝笑意。
所以他们果然是出来玩的吧?
四溅的水花之下,我和京子对视了一眼,她琥珀色的眼底露出点无奈,却又在下一秒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头顶天空晴朗,夏日悠长。
欢快的嬉笑声伴随着微弱的蝉鸣传出去很远。
明亮的夏季悄然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发表
即使经常说着说着就玩起来了,不过这几个月的练习还是颇见成效,在三位不同风格老师的教导之下,纲吉万分艰难的学会了自由泳,并在期末考试中成功拿下这一科目的及格分。
虽然最后还是因为千米跑没能合格导致总分数依然还在不及格的范围之内。但对于纲吉本人而言,我觉得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去海边已经绝对没问题,唯一需要担心的可能就是浪太大。万一把他给卷走了该怎么办这种会概率出现的事情。
“真是的……”纲吉抱怨说,“你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被浪卷走?”
我:“可是阿纲君太瘦了啊,不可以小看海水的威力!”
纲吉:“……”
纲吉的嘴角耷拉下来,忍不住转向我,有些郁闷地道:“我还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吧?”
“当然不是啦,阿纲君超级厉害的。”我挽紧他的手臂,贴上去在他肩头安抚地拍了拍,“就是担心你嘛,海边跟游泳池还是不太一样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这些了——”
纲吉叹了口气,大概是不想跟我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抬起手指了指两边灯火通明的摊位,“话说——这里面有什么阳菜感兴趣的东西吗?”
我们此时正处在夏日祭的现场中。
虽然嘴上说着啊,今年和往年又是一模一样,可实际上还是来到了这里。
就像提起秋天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枫叶与围巾,夏日祭也早就已经成为了夏天记忆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头顶星空璀璨,被制成各种样式的灯笼化为绵延的长河,摇曳的火光明灭而又温暖,在喧杂的人声中与夜色交织为一体。
纲吉便站在来往的人群之间,他穿着深灰色浴衣的身影被完全笼罩在昏黄的烛火下,白皙的面容镀上一层暖色的绒边。
他看了眼旁边最近的卖章鱼烧的摊子,微微顿了顿,又扭过头来,染着灯笼火光的眼底看起来比往日更加清亮,就像是阳光下的琥珀般澄净明亮。
“还是不要了,才刚刚吃完饭的。”一眼看穿他想要做什么,我松开挽住他胳膊的手,抬起来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而且今天的目的不是要看烟火吗?要先找位置才可以。”
“啊,这个……山本他们已经去了吧。”
纲吉挠了挠头,似乎也对自己的话不是太确定:“狱寺君来之前也说这件事包在他身上,让我们好好玩就行了……”
“所以……”我说,“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两个都去找位置了吗?”
他点点头……
“那万一他们选的位置不一样,我们去谁那里比较好?”
“呃……”纲吉陷入迷茫,“一会儿大家一起选一下就好了吧?”
正说着话,刚才跑到那边去捞金鱼的京子和小春就回来了。
她们两个今天分别穿了橙底粉花与黄底杏花的浴衣。一只手各自拎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则牵着蓝波和一平,碧洋琪抱着里包恩跟在后面。
“啊,阿纲!”
在看见我们的一瞬间,蓝波就立刻挣脱了小春的手。他今天依然还是那身印满斑点的奶牛服,此刻便像是脱了缰的小牛似的三两步冲到纲吉面前,想也不想地朝旁边一指:“蓝波大人想吃那个!”
他指的正是章鱼烧的摊位。
一双水葡萄似的翠绿色眼睛充满了渴望,好像下一秒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哈?”纲吉说,“想吃的话自己去买啊,出门的时候妈妈有给你零花钱的吧?”
“钱、钱……”蓝波支支吾吾。他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花椰菜一样的头发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钱包,拉开拉链往手心里倒了倒——
纲吉:“……”
纲吉忍不住吐槽:“这就已经花完了吗!你到底是吃了多少东西啊!”
蓝波理不直气也状,把空掉的钱包往身后一丢,直接跳到纲吉头顶:“我不管,蓝波大人就要吃那个!阿纲去给我买!”
“不要随随便便指挥别人啊——还有你快点给我下来——”
“不要!阿纲先去买给我!”
纲吉忍无可忍地伸手去拔他:“都说了不要闹了啊——”
动静越来越大,周围路过的人们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我也不得不后退一步给他俩让出了瞎胡闹的空间。
“阳菜ちゃん……”袖子被拉了拉,紧接着什么东西被递到了跟前,“这个给你。”
我低头一看,是用小型塑料袋装着的金鱼。
京子说:“小春和一平她们很厉害呢,刚才那一会儿就捞了好多。我们还给摊主了一些,这一只是专门留给阳菜ちゃん的。”
原来是这样。
我把袋子接过来,里面的水装了有一半的样子,金鱼随着水波摇摆着尾巴,看上去呆头呆脑的。
“谢谢你们啦。”
“这没什么啦,小事一桩!小春擅长的东西可是还有很多呢!”
说着,小春便举起手臂做了个大力士的姿势,这个举动让穿着传统浴衣、难得将头发绾起来的她看起来很不淑雅,但却非常可爱,充满了朝气与蓬勃的活力。
一平仰起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用不流利的日语小声道:“阳菜小姐喜欢就好。”
“说起来……”在纲吉与蓝波吵闹的背景音中,京子丝毫不受影响的左右看了一圈,面含忧虑,“阳菜ちゃん有看到我哥哥吗?明明说好马上就会回来的,现在也不知道和狱寺君跑到哪里去了……”
我疑惑:“不是说去找适合看烟花的地方了吗?”
小春:“哈咿!意思是全都去了吗?而且都这个时间了竟然还没回来——”
“比起这些,前面发生了什么?”
碧洋琪的声音突然插入。
我们顺着她团扇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某一个摊位被人群层层围住了,隐隐传来些喧哗的声音,在本就嘈杂的祭典中不甚清晰。
恰好这时纲吉一脸挫败地走了回来,垂头丧气的样子很明显是妥协了。
而作为胜利者的蓝波正一脸幸福的笑容,嗷呜着大口吃下了扎在牙签上的小丸子。
“阿纲君!”
我眼睛一亮,纲吉没两步便走到了我身边,将一小碗黄色的、洒满了甜红豆与果干碎的刨冰递过来。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来着……”
他说,抿了抿嘴,微微有些羞赧地垂下视线。
四周烛火般映照的暖黄色光线下,看不出来是不是脸红了。
我下意识将刨冰拿住,张开手掌时装着金鱼的袋子晃荡了一下,险些滑落下去。
“这是什么?”
纲吉自然地将袋子接过去,拎起来看了看,有些好奇地道:“是哪里来的金鱼?”
“小春和一平ちゃん她们在那边捞来的啦。”
我舀了一勺刨冰放在嘴里,芒果的味道在嘴中化开,含含糊糊地对他说:“不要弄掉哦,是大家专门选给我的。”
“意思是你和这家伙很像了?”纲吉说着,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袋子的表面,里面的水随着他的戳刺而晃动起来,金鱼猛地向后摆尾,瞬间蹿到了袋子的另一端。
“你吓到它了!”我鼓起脸瞪了他一眼。
纲吉摸摸鼻子:“不是故意的啦……”
将袋子放下,他抬起眼睛看了眼我们刚才望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嘴巴被占满了,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京子她们也一头雾水的样子。
“说不定是在收保护费哦。”慢悠悠摇着团扇的里包恩微笑着说,“毕竟地头蛇也是社会的组成部分之一嘛。”
“够了啊……”
纲吉有些无语,“请不要再发表奇怪的言论了好不好?”
即使被这么说了,里包恩依然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甚至十分恶趣味的用扇子挡住下半张脸,故意换了种委屈地语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得尊重长辈啊。”
纲吉:“小婴儿有资格这么说吗——”
“啊,找到了。阿纲——”
熟悉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山本站在十来米远的地方,两只手正呈喇叭状放在嘴边。
见我们看过去,喇叭松开,他高高扬起手招了招,隔着来往的人流也可以清晰看见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容。
“山本?”
看着他走过来,纲吉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同时也在他身后看了看,不解道,“你没和狱寺君在一起吗?”
“那家伙已经在选好的地方等着了,笹川前辈也是。”山本说着,便转过身做了一个跟我走的姿势,一边带路一边笑着说道,“稍微有些难走,但确实是个看烟花的好位置!”
他特意卖了个关子,我们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后面,纲吉的脸色有些发苦,默默地跟我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的啦。山本君可是很靠谱的!”
我十分自信地安慰了他,然后舀起一勺刨冰送到他嘴边,试探道:“要尝尝吗?”
“呃……”纲吉顿了顿,就在我以为他要向以前一样拒绝的时候,他抬起眼睛飞快地扫了下前方众人的身影。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嘴,竟然真的将刨冰含进去了。
我:“……”
我拿着空空的勺子,大脑一时间空白了两秒。
不、不对劲……
他竟然也可以做出这种事了!
看着纲吉红通通的耳根,和欲盖弥彰不扭头看我的僵硬姿势,我既新奇又疑惑,忍不住探究地盯住他的侧脸。
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庆典长街,沿着并盛神社旁边的森林一路朝上,这里没有石阶和道路。虽然说不上陡峭,但也不算很好走。
森林中的树影错杂交织,耳中是行进途中所带起的窸窣声。
借着头顶的月光,我清楚地看见那抹红霞顺着纲吉的耳根往脖颈处蔓延,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我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变成了盯住这抹红色不放。
纲吉的肩膀越发紧绷,就在他即将变成煮熟虾子的前一刻,四周深重的暗色褪去,面前豁然开朗。
狱寺不耐烦的抱怨随之响起。
“真是的,太慢了吧!就不该让你去的!”
“喂——京子——”
是笹川学长的声音。我扭头看过去,只见他正站在山顶与森林中间过渡的草坪上,贴着OK绷的面容神采飞扬,“极限的快过来,马上就开始了——”
这就是他们三个大男生跑去找了半天,最终选定的用来观赏烟花的好地方。
山顶人迹罕至,脚底的草坪呈现坡状,即使是躺下也没有问题。
夜空中繁星璀璨,当我被纲吉拉着在草坪上坐下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从这里竟然可以看见半个并盛的灯火。
一路走山路上来,脚趾被木屐的带子勒的有点痛,浴衣下摆还限制了腿的活动范围。因此我只好选择屈起双腿,颇为艰难的在草坪上坐了下来。
身边人影晃动,是纲吉坐在了我的身边。
已经吃掉一大半的刨冰开始有融化的趋势,左手因为长时间端着塑料小碗,而被刨冰沾染的有些冰凉。
我换了只手拿碗,对着左手哈了一口气,一掠而过的热气并没能让手恢复到以前的温度。小小地打了个寒战,我攥住拳往纲吉那边挪了挪。
“是冷了吗?”
刚一动,身边的少年便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装着金鱼的袋子被放在身边,他又将我手里的刨冰碗拿了过去,规规矩矩的和金鱼摆成一排。
我又挪了挪,直到与他之间本就微不足道的距离彻底消失,这才用冰冰凉的左手摸了摸他的手背,又很快收回,摇了摇头道:“阿纲君很温暖哦。”
咻——啪!
头顶烟火盛放,在色彩灿烂的火光之下,纲吉伸出手抓住我收回的左手,用了点力气握住。
“这样会好一点吗?”
烟花绽放又凋零,那光亮倒映在他清澈的眼底,却无法撼动他此刻专注望着我的眼神。
一年前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我收紧手指回握过去,感受着来自于身边之人掌心的温度。
那温度顺着双手的连接流淌进四肢百骸,让我情不自禁扬起大大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这是我最喜欢的夏天。
也是我最喜欢的,有你在身边的夏天。
第71章 发表
开学以后,时间正式来到了国二的第二学期。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已经进入到国中生最重要的阶段,差不多要开始为高中升学考试做准备了。
而并中并没有设立高等部,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只能够考去东京其他区的高中读书。
这也就意味着,未来很有可能会和每天一起上下学吃午饭的朋友们分开。而在这之前我还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虽说现在日本教育部奉行宽松教育,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似乎还是紧绷一点会更好。
在认真的想了几天后,我有些动了去读补习班的念头。
从上学期的考试成绩来看,数学跟理科依然还是我比较薄弱的两门科目,平时学起来就马马虎虎,反倒是大多数人苦恼的英语掌握的还不错。
心里对自己有了认知以后,再行动时便会有目的的多。在和纲吉提起这样的打算时,他也并没有显得很意外。
“竟然已经到了会为升学考试焦头烂额的时候了吗……”他叹了口气,但很快便抬起眼看过来,很认真地问道,“所以阳菜已经做好打算了吗?关于补习班的事情。”
夏末初秋的天台上阳光正好,我将便当盒中的米饭送入口中,闻言唔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嘴巴里的东西细细咀嚼咽下去后,这才咬着筷子尖,含含糊糊地道:“我是这样考虑的啦……但具体还要回家再和妈妈商量才可以。”
说到这里,我不禁也有些好奇:“阿纲君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课后的补习班?”
从国中相识以来,他的成绩就一直非常稳定。
不过十年后的纲吉既然能够在国外工作的话,应该证明他最后还是有成功考上大学的吧?
“嗯……确实已经在准备这方面的事情了……”纲吉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过应该是会在我家里,和狱寺君还有山本他们一起吧……”
诶?
我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眨眨眼睛道:“这样也很好啊,狱寺君成绩这么好。而且都是同龄人的话也不会太有紧张感吧。”
“里包恩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啦。”纲吉微微一顿,“所以阳菜要来吗?我想着大家在一起可能会更好……当、当然了,你有别的打算也没关系,我并不是在强求你,只是稍微会这么想一下——”
“好啊……”
不等他的话音落地,我已经开始点头。随即在他微微怔愣的注视下理直气壮地说:“反正都是要补习嘛,那我肯定选择有阿纲君的地方。”
虽然很大程度上都会是自学——毕竟不能太指望狱寺君,但我果然还是更想要和他在一起。
而且——
“这样的话也会安全一点吧,最近的并盛似乎不太太平的样子。”
大概是上周末的时候,有八名并中的风纪委员被人在校外打成重伤,甚至还被拔掉了牙齿。
这种行为被云雀学长视作对风纪委员会的挑衅,今天早上来上学的时候,校门口风纪委值勤的人数明显变多了。
校内流言四起,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云雀和他手下的小弟们得罪了更厉害的帮派,又或者是终于有人看不下去风纪委员会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决定暗中出手做一回正义的英雄。
我对后面那种说法暂时保留意见。
“啊、你说那个啊……”纲吉对此倒是没太放在心上的样子,伸出手将吃完的便当盒盖好,“怎么看都是不良少年之间的矛盾吧?被袭击的全都是风纪委员会的人。”
“好像也是。”
我想了想,笃定道:“对方应该是外校的不良吧。就是不知道是哪所学校,胆量值得赞赏。”
“哈?为什么这么肯定啊?”
“这个逻辑很简单呀。你想想,如果是并中的学生的话,想要反抗的话应该早就反抗了吧,之所以没有敢管风纪委,不就是因为大家都很害怕云雀学长吗?”
我说,回忆了一下早上在校门口偶然见到的黑发少年,当时对方黑着脸明显压抑着怒火的不爽表情几乎令周围所有学生都退避三舍,于是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只有外校的人恐惧感不会那么强吧,毕竟不是每一天都会见到。”
“这么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纲吉犹豫了一下,似乎被说服了。
“是吧是吧!”我开心地拍了下手,“虽说应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毕竟都穿着并中的校服,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对。”
“这种事情完全不用你来操心。”
狱寺嘁了一声,纤长的眉宇微蹙,祖母绿般的眼睛瞥过来,似乎对我的说法十分不屑:“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混混而已,胆敢跑到我面前的话就把他们全都炸飞,根本不会让他们碰到十代目。”
本来还没有操心的,听了这话后,我不由皱着眉开始担心:“狱寺君,破坏公共财产的话只会被警察叔叔一起抓走。”
狱寺:“……”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狱寺隐忍似的闭了闭眼,咬着牙凶巴巴地道:“区区警察,我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家伙抓住!”
“只要不破坏公共设置的话当然不会啦。”
“用炸/弹这不是在所难免的吗?你这女人是笨蛋吗?”
“随身携带危险物品也很不好的。而且狱寺君被抓住的话,课后补习该怎么办?我们这群人里成绩最好的就是狱寺君了吧,或者我去拜托一下小春……”
“什么?不许去找那个笨女人!给十代目补习的只能是我!”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吧?”纲吉说,一脸头疼地试图打断我们,我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卡了下壳,面露迟疑,“不过阳菜说的也对,尽量还是不要用炸/弹这种危险物品……”
“十、十代目既然这么说了的话……”
普普通通的话语如同某种不可违背的指令,本来还情绪高涨的狱寺顿时哑火了。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关系嘛。”
最终,还是山本笑着打了圆场,结束掉这场莫名其妙开始的拌嘴,“反正我们也只是普通的中学生而已,袭击的家伙是不可能盯上我们的啦。”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而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然而午休结束刚一回到教室,只有风纪委员才会被袭击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京子的哥哥,如今已经升入并中三年级的笹川了平学长,在晨跑的途中被人打成了重伤。
消息一出,瞬间哗然。
——
从并盛中央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
京子还留在病房里照顾受伤的哥哥,我们则在看望过后先行离开。
和其他的那些被打伤的风纪委员相同,笹川学长浑身的骨头断了最少六根,还有七处骨裂。
虽然被拔掉了五颗牙齿导致在说话时变得有些漏风。但根据学长的说法,那些被拿走的都是假牙,他的那几颗牙齿早在以前打拳击的时候就已经被打掉了。
听起来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终究也算一件好事——最起码比真牙被敲掉要好太多了。
作为拳击部的主将与部长,笹川学长本身在校内就拥有不小的知名度。
而随着他被打住院的消息传开,很快又有了更多的消息涌入进学生群体之中。
原来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有五名三年级、四名二年级、两名一年级被袭击了,笹川了平并不是第一个被找上的非风纪委员。
“所以根本不是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吧?这明明就是有人在无区别的攻击我们学校的学生啊!”
这样的恐慌登时便弥散开来。
一时之间,并中所有的学生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被打成那副凄惨样子的人就是自己。
回家的路上,我紧紧地拉着纲吉的手,心情自从医院出来后就变得沉甸甸的。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被袭击,充其量只会觉得有些惋惜,可当身边的亲友遭遇到相同的事情。除了最初的震惊后,紧随而来的甚至还有愤怒。
无差别攻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对方无法无天的程度或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疯狂,而且手段也很残忍。
那样子的打人手法,完全就是奔着致残去的吧?实在是非常过分。
纲吉似乎也有些恐惧。
虽然狱寺几乎是拍着胸脯表示一切有他在,但他仍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蹙起的眉头始终都没有松开。
一不小心就走过头了,我们四人站在纲吉家的门口,很认真的商讨了一下明天去医院要带的东西。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去看望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完完全全是空着手去的。
而且笹川家两兄妹似乎是单独居住的,只有京子一个人请假去照顾哥哥的话,我有些担心她会忙不过来,想要去帮一帮她。
大致制定好明天的计划后,狱寺和山本便先离开了。我望着纲吉清瘦的身形,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
“明天早上记得一定要等狱寺君和山本君哦,和他们一起去学校,知道了吗?”
“啊、嗯,知道了。”
“还有晚上别睡太晚,第二天起不来的话会让他们两个等很久的。”
“知道了知道了!比起我,阳菜才需要更加注意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没关系的。被袭击的全部都是男生啊,是多差劲的人渣才会对女孩子下手,不用担心我啦。”
“说不定对方就是这种人渣呢……”
“那就报警好了。”我说,从制服裙子的口袋中摸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从这学期开始就拥有手机自由了,遇到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小混混时会第一时间联系警察署的。”
“可是……”
纲吉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我按着他的肩膀将他转过去,推着他往院子里走了几步,随即松开手站定。
“我就不进去啦,沢田阿姨应该已经在等你吃饭了,快点回去吧。”
说着,我朝他眨眨眼睛。
“是是……我知道了。”
纲吉轻叹口气,有点无奈地顺着我的意思朝家门口走了几步,在按下门铃的前一秒转过头来。
“阳菜……”
他突然叫了我一声。
“嗯?”
“没什么……”他说,茫然地摸了摸鼻子,清秀的脸上浮现出几丝困惑,“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我不解地歪了下头,而纲吉已经浅浅地笑了起来,将刚才的困惑抛之脑后:“那就明天见——阳菜也赶紧回家吧。”
夕阳的余晖下,少年柔软的棕发似乎也被镀上了茜色的柔光,清澈的眼底含着笑意。
“嗯!”
我望着他,情不自禁也扬起笑容,像以前一样、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明天见,阿纲君。”
——
告别以后,我从沢田宅的院子中退出来准备回家。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十字路口的拐角处有一名少年站在那里,蓝色头发梳成奇怪的发型,穿着没见过的墨绿色制服,闲散靠墙的样子像是在等人。
咦……
刚才和纲吉他们路过这里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在这里吗?
怎么好像没看到。
我有些奇怪地打量了少年几眼,走近后才发现对方的长相十分优异,和云雀学长那种带着攻击性的凌厉的漂亮不同,是一种更加俊雅的感觉。
五官给人的印象和狱寺差不多,明明看起来身型还是少年人的纤细,可面容却更加深邃成熟,皮肤也白皙的不像话。
是外国人吧。
虽然城市落后了一些,但毕竟是东京啊——在并盛见多了外国人后,我已经不会再为这件事感到惊讶了。
于是在好奇地打量过后,我便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的从蓝发少年的身前走过。
然而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了我。
“辻阳菜……”
迈出去的脚步下意识停住,是被喊到名字的条件反射。
“是?”
我迟疑着站定身体,并不记得和面前的俊雅少年见过,不太确定地道:“你是在叫我吗?”
话音刚落,我心中倏然一紧,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还没来得及后退,蓝发少年便欺身而上,一股莲花似的暗香自他身上传来。
少年一把钳住我的手腕,苍蓝色的狭长左眼微微弯起,柔和的声音含着笑意,仿佛情人间私语般暧昧地凑近,温热的吐息落在耳廓:“别紧张,只是稍微想让你参加一个小游戏罢了。”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在这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尝试挣扎,然而刚动了动,眼前的景象便已经天旋地转。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少年的声音依然彬彬有礼。
——“一个关于Mafia的游戏。”
第72章 发表
——
黑暗……
无边无垠的黑暗。
我茫然漂浮于被暗色裹挟的世界,直到痛苦的尖叫声划破眼前厚重的帷幕。
踉跄奔走的身影。惊慌而急剧的喘息。女人的哭泣与孩童稚嫩的嗓音。
黑夜中举起的手臂。冷漠注视的眼神。子弹上膛的轻响。
有什么人跌倒在地后挣扎着大喊,如同猎物乞求猎人的垂怜。
“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吧——”
羊羔已无处躲藏,狩猎者嘴角流露狰狞的弧度。
“这些话留到地狱去说吧!这就是你背叛家族的代价!”
砰——
……
血花飞溅……
男人赫然倒地的身形下,鲜血浸透斑驳的石板路面。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宛如被按下停止键按钮的电影画面般戛然而止。
等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了被火焰席卷笼罩的残垣败瓦中,被烧成黑炭的屋顶发出爆裂的噼啪声,飞卷的火舌燎过裙摆与裸/露的皮肤,从未感受过的灼热的高温是如此真实。
刺鼻的味道在鼻端盘旋,空气中残存的氧气迅速减少,呼吸被阻止。
肺部拼命扩张,心脏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疯狂跃动,窒息所带来的濒死感令我下意识捂住了嘴,惊恐地后退一步,试图逃离此处。
下一秒,扭曲攒动的火焰紧附而上,眨眼间便将我吞噬……
——
黑曜乐园……
废弃的房间内灰尘遍布,仅存的几件被丢弃在这里没有带走的家具上也都爬满了蛛网,身穿军绿色制服的少年十指轻抵,端坐在房间内最为完好的老旧沙发上,身后半遮掩的窗帘透出的阳光打落在他束起的蓝色头发上。
沙发的一旁,男孩怀抱着与稚幼体型并不相符的巨大书籍,微微沙哑的细嫩嗓音回荡在晦暗的房间中。
“并盛中学打架排行榜……第三位,狱寺隼人。”
“第二位,山本武。”
“第一位……云雀恭弥。”
话音刚落,原本还乖乖站立着的男孩呆滞的眼底突然间恢复神采,如同瞬间挣脱了某种控制般,平静如人偶的面容在短暂的失神后也重新拥有了情绪。
察觉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男孩害怕地睁大眼睛,如小鹿般清澈的棕眸颤动着,既畏惧又惊惶地看向沙发上优雅端坐的深蓝发少年。
“你……”
失去对自己身体控制权的恐惧感仍在心中蔓延,以至于风太开口时的声音还带着细小的颤抖。
然而想要质问的语句尚未完整说出,房间的角落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那声音就像是人在睡梦中不自觉发出的呓语,却让他吓了一跳,顿时忘记了想要说的话。
屋子里竟然还有除了他与六道骸以外的人在——风太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他的身后、沙发所正对的斜右方,少女人事不省地侧倒在缺了一角的置物柜下,身上的并盛制服分外眼熟,明显是在上下学的途中被带到这里来的!
而证据就是被整整齐齐、仿佛非常妥帖的安置在柜子上的黑色书包。
虽然并没有正面打过招呼,但经过这么久的暗中观察,风太顷刻间便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这不是阿纲哥的女朋友吗!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说还不小心泄露了其他的排名,所以才会……
起初的震惊过后,紧随其后的便是难言的不安。然而六道骸却像是没有看见他此刻的表情一样,顺着风太在意的目光一同望过去,弯起唇角道:“风太君认识她吗?”
这声音轻飘飘的,不含有任何威吓或逼问的情绪,却瞬间令人回神。
有着浅栗色短发的男孩下意识收紧手臂,将怀中的排名书抱紧,抿住嘴没有回答他的话。
而没有得到答案的六道骸也并不在意。
少年容貌出众,唇边笑意温和,不论面对的人是谁,谈吐间均使用敬语,秀雅白皙又彬彬有礼的模样就像是班级里最寻常的好学生。
然而违和的是,不管他唇角的弧度维持了多久,这份笑意似乎都并没有触及眼底。
苍蓝与猩红的异瞳宛如夹杂着血色的冰河,仔细去看的话还会发现,少年的右眼中央并非寻常人的瞳孔,而是骇然浮现着以汉字书写的数字六。
“风太君既然知道她的话,那我们来做一个游戏怎么样。”
并不在意是否会得到回答,六道骸噙着浅笑,自顾自地将对话进行了下去:“猜猜看,她在这里的话,沢田纲吉多久会找来?”
“半天、一天?”
“时间越短越能证明重要性吧。”
“等的有点无聊啊……风太君,不如趁现在来做一个新的排名好了——沢田纲吉心中重要之人排行榜,大概会很有趣吧。”
一直防备般紧绷着身体、拒绝与眼前之人交流的风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浑身一颤,忍不住开口道:“不行!”
话刚出口,六道骸的视线便落到了他的身上。这一发现令男孩微微有些瑟缩。
可即使如此,风太仍然鼓起勇气道:“我不能再做会让阿纲哥难过的事情了……”
“哦?这样吗。”六道骸说,“哪怕他并不知道你是谁,即使如此也还要维护他吗?”
六道骸轻笑起来,“不愧是擅长收买人心的Mafia首领啊……还是太小看他了。”
“不是的!”风太说,声音有些急切,几乎是脱口而出,“阿纲哥不是那样的人!”
“并没有切实与沢田纲吉接触过的你,现在又是在以什么立场与我争论自己的正确呢?”
“我、我……”
男孩呐呐,一时不知道该怎样驳斥对方的话语。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窒息似的剧烈呛咳。风太愣住,面前的六道骸已经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同样的方向——
长时间无人打扫而布满灰尘的深色置物柜下,身着并盛制服的少女身躯伴随着咳嗽而猛然蜷缩了起来。
不知道在昏睡中遭遇了什么样的噩梦,她面容惨白,眉眼间仿佛极不舒服般紧紧皱成一团。
在咳嗽了几声之后,辻阳菜安静了下来。
就在风太屏息以为她会就这样继续沉睡下去的时候。辻阳菜醒了。
——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全部都是闪现的片段与画面,像是自动播放的老旧电影,如果没有人按下暂停键的话,就会这样无休无止的放映下去。
脑海中还残留着梦境中的记忆,我捂着头爬起身,过了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处完全陌生的房间里,从入眼破烂的家具判断,这里似乎已经被废弃了很久。
背靠窗户的长沙发上,在十字路口见到的少年双手十指交叉,含笑注视着我:“这就醒了啊。有什么感想吗?”
刚刚从那样的梦里脱离,我的反应还有些迟钝,没明白他在问什么。
“你刚才所看见的,都是Mafia们真实犯下的罪行。”将深蓝色头发修剪成奇怪形状的外国少年说,他微笑着,右眼被半长的刘海遮挡。唯独露出的蓝色左眼饶有兴致地落在我脸上,像是在观察什么。
“你对此没有任何感想吗?”他说。
“什么感想?”
我无意识的重复着,随即收拢手指,用攥成拳头的手用力锤了锤额头,试图用疼痛驱散大脑深处的闷胀。
所有对信息处理的工作都处于半停止的状态,那种对一切感知都不再清晰的感觉分外难受。
余光之中,我看到沙发旁边的棕发男孩正朝我投来紧张而又关切的目光。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恐惧、厌恶、惊慌、战栗……正常人在听我说出自己看到的场景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后,第一反应应该都是这些吧。”
少年说,大概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他虽然还在笑着,可那笑容却渐渐地冰冷了下来,“毕竟你所交往的对象沢田纲吉,就是意大利Mafia——彭格列家族的下一任首领。”
“……?”头脑仍有些昏昏沉沉,我下意识道:“这不是游戏吗?”
说起来,这个人似乎也提到过Mafia游戏……
难言的疼痛开始褪去,我努力回忆着被带到这里之前曾有过的对话,思考该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不知不觉中,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的男孩身上,男孩的怀中紧紧抱着一本巨大的书籍,站在离绑架犯不到两米的地方,浑身都紧绷着,似乎十分畏惧对方。
大概也是被差不多的手段弄到这里来的吧。
我做出了判断。
要把他一起带走才可以。
可是怎样才能做到呢?
“原来如此,他是这么骗你的。”少年玩味地笑了,“也难怪,毕竟可爱的小女朋友是需要好好保护的。一旦说出真相的话,立刻就会被吓跑吧。”
他的声音轻柔舒缓,话语里轻慢却让人有些不适。
我不满地鼓了鼓脸:“我们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交流吗?”
房间中一直不敢出声在扮演背景板的男孩突然小幅度的朝我摇了摇头。
这大概是某种示意,然而还没等我彻底理解,笑完了的蓝发少年便再次开口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他说,像是无视了我方才所说的话一样,声音倏然低沉下去,宛如某种来自深渊的蛊惑,“关于沢田纲吉、以及他将要继承的那个家族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种语气一听就不是好事吧。我有些生气地拒绝了。
“不想问,也不是很想知道。”
“真的吗?可你明明很好奇吧。”少年说,“突然之间就要接受交往的人是Mafia预备首领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没关系,我会很快让你适应的。”
第73章 发表
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可以做到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少年再次将话题扯到了所谓的mafia身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努力说服我。但在我听来却云里雾里,很多时候都更像在听一个人讲故事。
直白点来说,其实就是听不懂。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努力……明明长相跟气质都不像是话多的人,此刻却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有些愧疚。
要是被看出来的话,他大概会很伤心吧?
于是想了想道:“我叫辻阳菜。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呃……”大概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问这个,蓝发的少年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他クフフ的低笑几声,狭长的眼瞳微微弯起,面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意味不明:“自从离开那个地方以后,你还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之前都没有人问过你叫什么吗?”我眨眨眼睛,不是很理解,“可想要和人产生联系的话,姓名只是最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联系?”少年饶有兴味的重复一遍,“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果然是很难交流的类型。
我叹了口气:“好叭。”
倒是一直没有出声的风太在我们之间来回看了看,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弱弱地开口道:“阳菜姐,这个人是六道骸,你不要太相信他说的话……”
话虽如此,可不管是你们中的哪一个我都不认识啊。
擅自相信谁好像都显得很奇怪。
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你看起来似乎很苦恼,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我哦。”
很擅长察言观色的少年一脸和善。可明明刚才连名字都不肯自己说。
地板上有点凉,硬硬的触感也有些硌人。
我看了一眼六道骸所坐的沙发,迟疑片刻,还是规规矩矩地在地板上跪坐好,压了压裙摆的边缘。
“你是想见阿纲君对吧。”回想着他所说过的话,我从中提取出了一些有意义的东西,不解地问道,“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并中找他呢?”
“那样做的话也太没意思了,不是吗?”六道骸说。
他双腿交叠在一起,以一种很优雅的姿态端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唯一露出的苍蓝色左眼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深邃而又晦暗,相较同龄人更为成熟的面容上含着温雅的浅笑。
“而且我也稍微有点好奇,愿意追随在下代maifa首领身边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我好奇:“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你想问的只是这些吗?”六道骸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了眼旁边如同被天敌擒获的小动物般正努力消减自己存在感的风太,挑起唇角,突然说起了看似与之前毫无关系的话题。
“人体实验——你应该听说过吧。”
因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过来,过了几秒后我才迟钝的意识到他原来是在问我。
虽然不是很清楚原因,但我仍然点点头,认真地道:“是很恐怖的一种行为,电视剧里经常会看见。”
似乎是被这样的答案给逗笑了,六道骸垂下头,不可遏制地低笑起来。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从这笑声中,我隐约察觉到一丝怪异的情绪,可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等到六道骸终于笑完了,他抬起头时,方才不自觉中泄露的某种情感已经完全褪去,依然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温和模样。
“对,没错,电视剧里经常会演到。”六道骸笑着说,“所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他好像一直都在问我这样的问题。
是想要找寻某种认同吗?
我思考了一下,斟酌着措辞,尽量将自己的想法表述出来。
“从道德层面来看,是非常过分的实验。虽说有着这样那样好听的名头,看起来是在为人类医学或是某些方面做贡献。但实际上,是一种会给被实验的对象带来痛苦的行为吧。或许用残忍来形容会更好一点。”
“哦呀,很客观的评价呢。”
“怎么一副很意外的样子……”我鼓起脸,有点郁闷,“我难道很像那种冷酷无情、缺乏同理心的人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问的呀。”少年身体前倾,原本交叠在一起的腿放了回去,一只手抵在脸侧,微微笑着望过来,“容我失礼,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虽然这么说着,但并不等我点头,他便已经说了下去。
“之前是我想岔了,但现在了解应该也来得及。”
“关于黑手党的事情,沢田纲吉告诉了你多少?”
——
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
莫名其妙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带走,莫名其妙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和疑似误入歧途的同龄人绑架犯探讨关于mafia的作为。
即使也有在努力的和对方沟通了,可超自然能力这种事果然还是不能轻易说出来。
万一真的害纲吉被抓走成为人体实验的研究对象该怎么办。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开始高强度摇头,不管六道骸问什么都不再开口。
就这么来回了几次后,蓝发的少年很快意识到了我的不配合,停止询问的同时,唇角边随和的笑意也一点点淡了下去。
当他不再保持微笑的时候,秀雅的面孔就变得有些淡漠。连同深色的眼底都染上晦涩的凉薄。
这个人还是更适合笑着的表情。
很不合时宜的,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就随着少年的再度开口而消失在脑海深处。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提到过的人体实验吗……”六道骸说,他放弃了迂回,这次选择直截了当的切入自己真正想要谈论的内容,“彭格列家族内流传着一种特殊的子弹,名叫死气弹。虽然你可能并不知道这种东西,但是——这种子弹就是通过人体实验所开发出来的。”
六道骸微微一顿,笑了起来。
“这样的真相还是应该要让你知道的吧。毕竟和对方有着那样亲密的联系。”
“铁胃弹、弹跳弹……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死气弹,如果不在人类的身体上实验,又怎么能知道使用后的效果与副作用呢?”
少年用低柔的声音娓娓道来,笃定的语气几乎让人很难不去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可是……
两个国中生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样的话题,这个场景怎么想都很奇怪。
难道说他想见纲吉就算为了加入那个所谓的mafia游戏吗?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为难地皱起脸,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将心里话说出口,迟疑了半晌,还是委婉地劝道,“游戏和现实要分开哦,六道君。”
六道骸:“……”
六道骸诡异的沉默了一瞬:“你叫我什么?”
“六道君呀,有什么不对吗?”
我眨眨眼睛,不明所以的重复一遍。随即很快想起我们之间隐形的绑架犯与人质关系,试探道:“或者你希望我叫你的名字?那这样的话你也叫我阳菜好了,阿纲君和里包恩ちゃん他们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说起来,那个名字是风太的小男孩好像就是直接喊我名字的。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认识我的。
但和有些怯懦无辜的外表不同,意外的是个自来熟呢!
六道骸:“……”
昏暗的房间安静几秒钟。
“啊,对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绑匪先生,情不自禁抬起手抵在了额前,好声好气地说道,“还有一件别的事,可以和你商量一下吗?”
从刚才的对话起就莫名其妙不出声了的蓝发少年终于有了反应。
“别的事?”
我:“请不要再让我看奇怪的电影了,那些都是18岁以上的分级,最起码要等到成为大学生以后才能接触的!”
明明他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却对血腥分类的影片过于感兴趣了吧。
这样下去可是很危险的!
“呃……”六道骸吸一口气,保持微笑,“原来如此,还是不肯面对现实吗?那我只好——”
砰!
沉闷的重响打断了六道骸的话。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朝旁边的置物柜躲去。
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连接着外部走廊的墙壁竟然被人硬生生从外面打碎了,伴随着哗啦啦掉落的灰尘与墙体的碎粒,身披老旧制服的黑发少年手持浮萍拐,正迈开长腿从碎裂的洞口走进房间来。
从来没有哪一刻,风纪委员会的形象在我心中这么高大过。
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我便睁大了双眼,惊喜地喊出救世主的名字——
“云雀学长!”
漂亮的学长眉眼凌厉,听到呼喊后朝我所在的方向投来一瞥,又毫不在意的移开。
云雀恭弥注视着端坐于沙发上优雅浅笑的罪魁祸首,右脚微微后撤,举起手中的双拐,水墨画般黑与白相交的俊美面容此刻已满是冰冷的怒火,即使隔着相当的距离,也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气。森然的气场令我和风太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然而面对着这样的云雀学长,六道骸却完全不受任何影响,施施然的模样无疑更加触怒对方。
“指使手下袭击风纪委员,并疑似并中学生——”
云雀握紧了浮萍拐,身形如同弓矢绷紧,下一秒便以残影般的速度飞速攻来,唇角边似乎还带着战意凛然的笑容。
“你想坐着死在那里吗?那我就成全你吧。”
——
就在云雀学长冲过去的刹那间,异变突生。
只见静坐于房间中央的六道骸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轻轻一按。
下一秒,一分钟前还天神下凡般的云雀学长便在莫名其妙出现于空气里、宛如3D全息投影般的樱花下,不堪一击的跪倒了。
没错,是跪倒。
双膝触及地板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声象征着屈辱的沉闷的咚声。
就像是被樱花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云雀学长数次支撑起手臂试图站起来,却无一例外都跌回原位。
摇摇晃晃的样子使我蓦然回想起曾经在公园门口偶遇他的那一幕,当时的学长似乎和现在有一点相似。
但那时他却还可以站稳,如今却彻底失去了还手之力,被起身走上前的六道骸重重地踹了一脚。
“你做什么!”
最初的震惊过后,我看见眼前这副施暴的场景,来不及想便冲上去阻止,却在拉住蓝发少年手臂的瞬间被对方一把掼开。
“阳菜姐!”
我踉跄着朝后跌倒,被急忙把书丢掉小跑过来的风太接住。
“阳菜姐,没事吧?”有着一头柔软棕发的男孩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含着担忧,他紧紧拉住我的手,稚嫩的脸上展露出一种异于常人的冷静,“这家伙是从黑手党监狱中逃脱的通缉犯,曾经杀了一整个家族的人,危险程度非常高,你不要在这种时候接近他,会受伤的。”
“可是云雀学长他——”
几句话的功夫,云雀学长已经再次挨了打。
对于找上门来的猎物,六道骸显然并没有手下留情,往日里高高在上、睥睨俯视着所有人的风纪委员长,此刻却如同一只跌落在泥泞街头、遍体鳞伤的猫。
他瘫倒在昏暗破旧的房间里,空气中浮动着血腥与潮湿的霉味,四周都是翻到的家具,就连素来好看的脸上也有了伤痕。
“想要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对樱花过敏吗?”
六道骸含笑抓着云雀的头发将他上半身从地上提起,我这才发现学长的额头竟然已经出血了。
猩红色的血液顺着沾满了灰尘的脸颊滑落,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云雀依然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倔强中含着怒火与杀意的表情在此刻显得格外冷厉,六道骸单手支着下巴,好好的欣赏了一番,像戏耍某种动物一样拎着他的头发,慢悠悠地晃荡了几下,随即轻飘飘地把人丢开。
“是啊,为什么呢?”
蓝发的少年笑着说,“你该不会以为没有这樱花,你就可以打败我了吧?”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像是擦去了什么脏东西。
居高临下的姿态几乎隐没在灿烂的樱花丛里。
就是在这一刻,我前所未有的认知到面前少年的恐怖之处。
他从来都不是亲善的,甚至连将我带到这里也是故意的。
“你到底为什么想要见阿纲君,又为什么要打云雀学长?”
我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话出口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气地发抖。
几乎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短暂占据了脑海,我怒视着站在花海之中的少年:“笹川学长也是被你打成那样的吗?你到底想对阿纲君做什么!”
“哦呀,生气了吗。”六道骸看向我,像是有点意外的样子。
但很快便笑着转向墙洞的方向,微微扬起声音,“犬、千种,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装作听不见啊。”
很快,被打破的墙壁外便走进来两名少年,穿着与六道骸相同的军绿色制服。
左边的少年一头张扬炸立的金色短发,鼻梁处横亘着一道伤疤,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而右边的则在夏末时期戴着十分不符合季节的白色毛线帽,眼镜下的目光淡漠,缺乏表情。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屋里,略微躬着身子、看着就很像不良小混混的金发少年双手插兜,率先抱怨道:“还不都是千种拦着,不然我早就冲进来教训这个敢和骸大人叫嚣的家伙了!”
闻言,千种冷淡地推了推眼镜:“犬,太逞口舌之能了,明明是因为打不过才把人放进来的。”
犬:“……”
被同伴拆了台的犬面子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他偏头切了一声,不服气地道:“那又怎么样啊?没打过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不一样被揍了吗!”
“所以从最开始我就承认了这一点。犬也该学习一下诚实这种品质了。”
“谁要学这个啊!又不能当饭吃!”
眼看两名手下就要自顾自地争吵起来,六道骸适时地插入进去,阻断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斗嘴。
他看向二人:“完整的排行榜已经拿到手了,稍微休整一下,千种明天就去找狱寺隼人吧。犬先留在这里,帮我看管一下不老实的小鸟,别让他醒来后逃出去了。”
“是,骸大人。”
犬收敛了斗气的表情,很乖觉地走上来,和千种一人一边拉住晕厥的云雀的手臂,粗鲁的将并中的风纪委员长拖了出去,淡淡的血痕划了一地。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给过房间中除了六道骸以外的人任何眼神,就像是我们都不存在一样。
直到犬和千种离去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六道骸才转过头,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任何试探性的话语,径直朝我询问道:“如何,现在相信了吗?关于我口中的mafia的事情。”
“呃……”我沉默着,方才升起的怒火开始褪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一直是不相信的。
可在亲眼目睹六道骸的所作所为后,我突然间便有一些信了。
只是黑手党这种东西……听起来实在是太遥远了。
比起这个,倒不如说是并盛的什么混混团体更加能够令人取信。
“害怕吗。觉得刚才的我很可怕吗?”六道骸说,十根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抵在一起,笑意从容,“即使现在不是,但沢田纲吉以后也会成为这样的人。算是让你提前体验了一下吧,应该感谢我才对。”
说出的话真的很欠打。
而面对打了云雀学长的人,我也确实做不出什么好脸色,硬邦邦地说:“阿纲君不会变成你口中的那种人。”
不,他压根连黑手党都不会去做。
以他那样胆小的性格,突然跑去跟他说你以后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黑手党,他一定会被吓死的。
所以,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就像是看穿了我内心真实的想法一样,六道骸笑了下,不置可否。
“活动了一下,稍微有点累了。本来还有话想跟你说的,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再说吧。”
他说着便举起手撩起一直垂落在颊边的刘海,被遮挡的左眼清晰暴露在我眼前。
少年语调柔和,带着某种蛊惑般的低吟:“睡吧,醒来后你就能看到想见的人了。”
血色的眼里瞳孔数字变换为一,天旋地转中,我不可控制的再次失去了意识。
——
依然还是那些梦。
红与黑交织的空间里,我捂住耳朵,试图阻隔近在耳边的痛苦尖叫与恐惧求饶,却收效甚微。
即使知道这些是假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梦境,可当我团成一团将自己抱紧时,冰冷的指尖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我已经知道六道骸想让我看见什么。
可即使如此,我始终无法将纲吉那样柔软的少年与梦中的一切联系在一起。
一阵风吹过,脸上冰凉凉的,我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是哭了,但摸了摸脸,手上并没有水迹。
与此同时,面前的场景还在变换。
尖锐的枪声响起后,卷着火舌的烈焰裹挟而来的高温无比真实,撩起的火星几乎要将我烫伤。
可我也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些都是假的,是六道骸故意让我看见的。
我更紧地抱住自己,把头埋进两腿之间,紧闭双眼藏进黑暗里。
就在这时,灼热的温度消失,场景又变了。
这次是洁白的房间,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材,头顶的聚光灯明亮到有些刺眼。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一边翻找着手术刀,一边窃窃私语。
——轮回之眼的载体已经确定了吗?就是那孩子?
没错,是他。听说适配性非常高,在这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既然如此就抓紧时间,尽快安排移植手术。有了轮回之眼的力量,其他家族在动手之前一定会有所忌惮的。
是,我这就去安排!
我茫然眨了下眼睛,面前的白大褂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不过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站在满地横陈的尸体中,鲜血浸透了他白色的裤脚。
和之前看到的一切都不同,这样真实的、宛如人间地狱般的修罗场景,让我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深蓝色头发的男孩似有所感,他回过头来,白皙的面容正是六道骸缩小版的模样。
异色的双瞳直直地望向我,就像是知道我在这里一样,这一眼穿透了时间与空间,如同过去映照下的未来。
在超越现实与梦境的幻影中,小小的六道骸微笑着:“现在,还不相信吗?”
“你在幻术中所看到的一切,皆为真实。”
第74章 发表
同日夜晚,并盛。
在经历了一场可以称得上是小型桌上战争的晚餐后,沢田纲吉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了二楼。
推开属于自己的房间门,第一眼就看到吊床上已经换好睡衣的小婴儿,头顶戴着有些滑稽的粉红色睡帽,垂头背对的样子似乎是在擦拭什么东西。
“好快……到底是什么时候偷跑回来的啊?”
纲吉小小的惊讶了一瞬,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径直绕开正中央的矮脚桌,打开衣柜从里面翻找起来。
吊床上,正细心保养自己那一行李箱非法枪械的里包恩停住了擦拭的手。
黑黝黝的眼睛沉邃无光,当他看过来时,即使是在说提醒的话,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平静。
“不早点睡的话明天早上是起不来的哦。”
“是是,我知道。里包恩先睡吧,毕竟是小婴儿,缺觉会很麻烦的。”
“那你呢?”
“我洗个澡就回来,不用给我留灯了。”
说完这句话,纲吉拿着从衣柜里找出来的浴巾与睡衣,转身朝二楼尽头的浴室走去。
将推拉门合上,拧开浴缸的水龙头。在等待热水放满的时间里,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隔壁房间里蓝波与一平追逐打闹的嬉笑声。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精力还是这么旺盛啊——棕发少年抽了抽嘴角,随即打着哈欠,恹恹地坐到了盛满热水的白瓷浴缸里。
身体被温暖的水流包裹,纲吉伸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他抬起眼看向被水蒸气氤氲的天花板,在难得安谧的空间中,忍不住的走起了神。
阳菜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也不知道在医院有没有被那样子的笹川前辈给被吓到。
虽然看起来是没有的样子,但总感觉……
感觉……
他感觉到了什么来着?
纲吉迷迷糊糊地想着,眼皮不自禁打起了架,意识在热意薰腾下渐渐变得模糊。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或许是睡着前在想着女朋友的关系,就连梦境中也有阳菜的身影。
只是与下午分别时温馨的情景不同,在一片漆黑的梦境里,阳菜被明烈的火海包围,只能无助的将自己团成一小团,埋头的样子仿佛在哭泣。
【阳菜!】
目睹这样的情景,即使意识深处隐隐约约告诉他这只是梦,但纲吉仍旧心中一紧。
他尝试着呼喊她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翻卷的烈焰宛如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将他想要接近的脚步隔开,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地张望。
【不行,这么下去的话会无法靠近——】
眼看着滚烫的火舌就要将阳菜吞噬,情急之下,他一脚踏进了火圈之中。
那一瞬间,从未有过的剧烈痛楚自脚下传来。就在被灼伤的刹那,少年徒然睁开了眼睛,蓦地从浴缸中坐直了身体。
呼、呼、呼——
耳畔是如鸣鼓般疯狂跃动的心跳声,纲吉在惊惧中急促的喘息着,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平复。
就连时间似乎都短暂的停滞了片刻。
是梦啊……
他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睛。一粒颤颤巍巍悬挂着水滴自睫毛滑落,无声地跌入水面。
而且是很奇怪的梦。
回想起下午与阳菜分别时所感受到的刹那的异样,纲吉抹了把脸,微微皱起眉。
是错觉吗?
果然还是被影响到了吧。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做这样的梦。
看来被吓到的根本不是阳菜,而是他自己才对。
甩甩头,把糟糕的梦境置之脑后。纲吉边自嘲边飞快地换好睡衣,擦着半干的头发回到房间时,却意外发现向来早睡的小婴儿此刻竟还坐在窗边。
“里包恩?”
他顶着毛巾坐到自己的床上,奇怪地看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还没有睡。”
“嘛,得到了一点有趣的情报罢了。”
穿着粉色波点睡衣的小婴儿从窗台上起身,朝他瞥去一眼,随即勾起唇角调侃:“脸色很差劲啊,不会刚才洗澡的时候在浴室里摔倒了吧。”
“哈?你在说什么啊,这种事只会发生在蓝波身上吧。”
“是吗。可有人国二了还经常从楼梯滚下去哦。”
“那不都是被你害的吗!”
“好吧……”里包恩说,轻轻一跃跳回小小的吊床,淡淡的接受了弟子的反驳,看起来是想结束这个话题了。
而纲吉的头发也已经干的差不多,他将毛巾随手丢向靠床的椅背。但是准头不太好,毛巾滑落下来,歪歪扭扭的堆积在座椅的一角。
正在他起身准备去关灯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小婴儿的声音。
“说起来,关于神秘团伙袭击并盛中学学生的事情已经有头绪了。”
“啊……”纲吉反应了一下,“是指打了笹川前辈的人吗?”
“差不多吧,对方是黑曜中学的人。”
“学、学生!”
他诧异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回过头想要找寻与自己对话之人的视线。
然而里包恩却已经躺下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吊床上面起伏的弧度。
“领头人的真实身份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叛逃者,界内失踪已久的排名风太似乎被他抓住了。”
小婴儿十分冷静地分析着,“对方大概是从风太那里得到了某种排名。所以在按照排名的顺序袭击学生们吧。”
闻言,原本还因为知晓了幕后黑手是谁而生出了几分欣喜的纲吉。
顿时抗拒的倒回了床上,拿起被子捂住头:“所以说又是黑手党吗!都说了这种事情和我没关系,为什么还要特意跟我说啊——”
“即使你身边的人已经因此受伤了也没关系吗。”
里包恩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想到医院里的笹川了平,纲吉沉默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理清复杂的想法,里包恩接着道:“那你就继续这样自欺欺人好了。等到出事的时候不要哭着来找我帮忙哦。”
焦灼的思绪瞬间都不见了,他恼怒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谁会那样做啊!”
——
如果时间可以退回十个小时前,那么纲吉一定会选择把这句注定会打脸的话吞回肚子里。
但可惜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毕竟也没人拥有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
所以当第二天早上发现辻阳菜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出现在十字路口的时候,联想到昨晚刚从里包恩那里得知的真相,不妙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咦,辻先走了啊。”从后面跟上来的山本很明显想岔了,咧嘴一笑,调侃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不会是昨晚在我们走之后吵架了吧!”
“怎么可能!”
纲吉下意识回了一句。
如果是往常,他大概还会在这句后面跟上其他诸如我们看起来会随随便便就吵架吗的吐槽,可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
校门口值勤的风纪委员依然没有变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们的脸色好像比昨天还要糟糕,黑着脸的样子让不少学生退避三舍。
而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也让本就忐忑的纲吉跟着紧张起来。
进了教室后,京子和黑川等人都已经到了,可阳菜的座位仍然是空的。
京子奇怪地看向他:“沢田君,阳菜ちゃん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纲吉一窒:“她没有来学校吗?”
京子摇了摇头,清澈的眼底带着疑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一直不都是和沢田君一起上下学的吗,今天怎么没有……难道是生病了?”
不好的预感成真,可真正的原因又不能对京子说,纲吉只好哈哈干笑两声,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可眼看距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属于阳菜的座位却始终空荡荡的,他心慌意乱地坐在椅子上,眉头不安地蹙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不停探着头去看教室的两扇大门,祈祷着熟悉的身影出现。
只可惜事与愿违。
直到第一堂课的上课铃打响时,辻阳菜依然没有来。
【领头人的真实身份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叛逃者。】
想到小婴儿说过的话,纲吉不由咽了下口水。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黑手党啊。
如果阳菜落到他们手上的话……
就在国文老师刚刚转身在黑板上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有什么人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椅子划过地面,在安静的教室中发出突兀而又尖利的刺响。四周的同学都被这声音惊吓到,纷纷抬起头朝他望来。
就连讲台上的老师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扶住下滑的镜片,定睛一看:“沢田?你这是干什么!”
平日里最害怕被人瞩目的少年此刻微垂着头,略长的刘海遮挡住大半表情。
他似乎并没有听见老师夹带着怒火的问话,在众人或好奇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缓攥紧了垂落在两侧的手掌。
下一秒,少年抬起了头,清亮的棕眸迸发出格外耀人的坚定神采,宛如火星跌入平静的湖水。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他怎么能——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上课呢?
他必须立刻就去找她!
在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吞没前,纲吉冲出了教室。
上课时间,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耳畔只能听到自己奔走的脚步声,与跃动的心跳融为一体,杂乱而又彷徨。
就在他即将跑到楼梯口时,墙边的消防器材柜被打开,从里面蹦出了熟悉的人影,一把将他拦了下来。
“随随便便就逃课真的好吗?学生还是要有学生的样子吧。”
小婴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而纲吉却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如同见到了可以依赖的希望般,条件反射地向他求助。
“里包恩——阳菜不见了,会不会、会不会是被你昨天说的那群家伙给抓走了!”
相比起他几乎肉眼可见快被压倒的紧张与惧怕,里包恩对此则无动于衷,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冷静一点,阿纲。”里包恩说,“就算现在想要有所动作的话,也并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所不是吗。”
“都这种时候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纲吉痛苦地抱住头,紧闭上眼睛,“阳菜如果真的在他们手上,以那种残忍的手段……她会和笹川前辈一样的!”
他说着睁开眼,咬牙道:“不行,我要快点把她救回来才行!”
就在他再次跑出去没两步,身后响起里包恩平静的声音:“虽然不想打击没用的学生难得做出的决意——”
“但这是你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吗?”
纲吉脚步一顿。里包恩趁机跳到他头顶,安稳的盘起腿坐下。
“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将阳菜救回来的话,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你难道想当电影里的英雄吗?”
纲吉茫然无措:“那我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另外的声音。
“十代目——”
“喂,阿纲!倒是等我们一下啊!”
他下意识回身,看着后面追赶过来的山本与狱寺,头顶的里包恩压低帽檐,微微笑了下。
——
并盛中学,天台。
堂而皇之翘了课的三人,此刻正如同在手工课上交头接耳的小学生一样,圈成个圈围坐在一起,认真商讨对策。
然而比起满脸严肃的狱寺和笑呵呵的山本,纲吉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频频不安地四处打量,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道:“这种时候怎么能到这里来啊……要是被云雀学长发现了的话,一定会被咬杀吧?”
“如果你是在担心会挨揍的话……”里包恩说,“那放心吧,云雀从昨天下午就失踪了,现在还没有出现在并盛哦。”
纲吉:“……”
用天真的语气说了很可怕的话啊!
山本一愣:“什么意思,那个云雀竟然也失踪了吗?难道这也和抓走辻、而且打上了前辈他们的家伙有关?”
“差不多吧。”里包恩说,声音听起来几乎有些不近人情,“但比我预想中还是慢了一点。已经一年多了,竟然现在才动手。”
纲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吗!”
里包恩没有理会他。
狱寺抵着下巴,蹙着眉的模样颇为凝重:“要是里包恩先生的猜测是正确的话,六道骸——这家伙确实有些棘手。”
“诶?狱寺君认识他吗?那个六道什么的……”
“嘛……也可以这么说吧。”狱寺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六道骸曾经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成员。但在某一日却将整个家族屠杀了,声称要报复黑手党,并从那之后就一直是被通缉的状态。这次越狱出来盯上十代目,应该也是因为十代目是彭格列家族的下任Boss吧。”
“宾果。不愧是超全能型天才,不管是记忆力还是推理能力都很优秀呢。”
“哪、哪里……”狱寺摸着后脑勺,难得谦虚地低下头,银发下的耳廓已经红透了,“里包恩先生过奖了。”
“所以还是和彭格列有关系吗?”纲吉崩溃地说,“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要因为这种原因而被杀人犯给盯上啊?竟然还害阳菜也一起落入危险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里包恩顺了顺自己弯曲的鬓角,黑黝黝的眼底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语气平淡地说:“既然要成为彭格列的十代目,那就趁早习惯吧。”
“怎么可能习惯?”纲吉顿了顿,有些反感地皱起眉,“而且黑手党首领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要做吧?不要自说自话的就替我同意了啊!”
狱寺张了张嘴:“十代目……”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银发少年的神色蓦然坚定起来,握紧拳头凑了上去:“请放心吧十代目,我一定会把这个叫做六道骸的混蛋给打倒、然后将那家伙救回来的,包在我身上!”
突然缩短的距离感让纲吉下意识朝后仰了一下,两只推拒的手掌已经举起,却在反应过对方是谁后又重新放了回去。
抬眼望去,狱寺祖母绿般的眼睛亮晶晶的,那种期待着得到他回复的表情真的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只好含糊地应了两声。
“总感觉很有趣的样子,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吗?”
另一边,完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山本一如既往将这些当成了Maifa游戏,他左右看了看,脸上露出清爽的笑容,非常明快地做出决定:“那我也来帮忙吧,阿纲。”
“狱寺君、山本……”
这是纲吉过去从未享受过的、朋友间不求回报的帮助,他一时感动地望着两人,清澈的棕眸闪动。
然而很快他便回过了神。
“不对……虽然我很感激你们,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就凭我们几个真的能行吗,对方可是杀人犯啊——”他哀嚎着抱住头,将原本还算柔顺的头发彻底搓乱了,“到底该怎么办啊,里包恩!”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打败六道骸了。”里包恩说,依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在目光与他相对后轻轻弯了弯唇角。
“不要总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你不是想要救回阳菜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纲吉顿了一下,无意识摩挲着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同样的款式在阳菜那里也有一个,“既然连云雀学长都没有回来的话,那这么可怕的家伙到底该怎么打败啊。而且我们连他长什么样不是都不知道吗,就算见到了也认不出来吧?”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再教你一下好了。”里包恩说着,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什么递了过去。
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目露凶光,充满野兽般的杀意与战栗。
一头不羁竖立的黑色短发下,是右脸处两道显眼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大型动物抓伤过。
“情报战,也是制胜的关键一环哦。”
——
并没有过太久,向来在历史课堂上撑着书本呼呼大睡的沢田纲吉便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
而这一次的情报战,以对方大获全胜告终。
虽然中途便敏锐地察觉到那个照片上黑发男人的异常,但这并没能令纲吉放松下来。
毕竟能够成功瞒过包括里包恩在内的这么多黑手党,通过精神控制塑造出一个假六道骸,真六道骸的实力恐怕只会更加深不可测——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然而事实上,在见到一身军绿色制服、看起来完全和自己是同龄人的蓝发少年以后,他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能和你相见,真是让人高兴啊。”
废弃影院巨大的银幕下,真正的六道骸笑容优雅,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手掌,“你不这么认为吗?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
即使亲眼见到了,可依然难以相信。
怎么会……
真正的六道骸,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和无辜的少年?
那不是个穷凶极恶、将自己家族所有人都杀死了的家伙吗?
出现在眼前的少年很明显不符合他脑海中预想过的形象。
“虽然演一出戏骗骗你也不是不可以,但重要的人质已经在我手上了,与其去看你得知真相后愚蠢的脸,倒不如期待一下其他的。”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六道骸悠然朝旁边走了一步,露出身后被半边阴影覆盖的老旧沙发。
虽然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见半个身体,可他依然一眼认出了对方是谁。
“你对阳菜做了什么!”
“只是请她看了点东西,顺便睡了一觉而已。”
六道骸笑着道:“说起来,这次的事情对她而言完全是无妄之灾吧,她是被你牵扯进来的,不是吗?”
“明知道自己是彭格列下任首领,却还心大的放任重要之人乱跑,甚至连最基础的保护都做不到——还是说,你本来就没想过要保护她?”
“我……”
自出事以来,心底深处最不愿面对的东西被无情挑破,让纲吉原本勃然升起的怒火一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黑手党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很不错,等接管你的身体后,我会亲手让你看到它的覆灭。”
就像是故意在欣赏他此刻颓败的表情一样,六道骸含笑端详了一会儿,终于大发慈悲地抬起手。
与此同时,纲吉攥紧了拳,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
“我和黑手党没有关系,我来这里只是想把阳菜带回去——”
谁知听到这句话的六道骸却哈哈大笑:“天真,太天真了!你天真的想法,就让我来打碎吧——”
话音刚落,纲吉心中顿时浮现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身体却抢先一步做出反应,踉跄着朝旁边扑去。
就在同一时间,夹杂着猎猎风声的尖锐武器深深楔入地板。
他回头,只见自己方才站着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棕发棕眼的小男孩,男孩空洞的视线没有任何聚焦,宛如提线木偶般将插进地板的三叉戟拔了出来,对准了他。
“本来想让你尝尝被心爱的女人亲手杀死的感觉,但可惜没能成功。”六道骸笑了下,“既然如此,也就无所谓动手的是谁了。”
“什么!”
话语中传达的信息量一时让人难以接收,纲吉一翻身,惊骇地躲过男孩再度刺来的戟尖。
本就因与兰兹亚战斗而破损过的衣服此刻更是沾满了灰尘,脏兮兮的看不出先前的颜色。
里包恩将先前迪诺赠与的鞭子丢给了他,冷静道:“再不赶紧反击的话,你可就要败在这里了。”
鞭子掉在地上没人去捡,纲吉狼狈地闪躲着,于间隙中难以置信地拔高声音:“对方可是小孩子啊,我怎么下得了手!”
里包恩哼了一声,似乎对他这句话嗤之以鼻。
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出手的打算,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反倒是六道骸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哦呀,你倒是让我没有想到。”蓝发的少年说,低眉再次轻笑起来,“那就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吧。你努力隐瞒的那些黑手党的真相,我已经悉数传递给她了——”
“用这轮回之眼所创造的梦境。”
闻言,原本没什么感情波动的小婴儿突然皱了下眉,纲吉敏锐的察觉到家庭教师的反应,下意识看了过去:“里包恩?”
“不妙啊……”里包恩说,音调比起刚才沉下去很多,无端便有了严肃的感觉,“幻术本身就是对大脑的一种干扰,将幻术直接投射在大脑里,严重的话是可以破坏一个人的精神的。”
并没有任何反省的姿态,六道骸并没有反驳他的话,以一种默认的语气笑着称赞:“不愧是彩虹之子,确实见多识广。”
“只是恰好认识和你一样的幻术师罢了。”里包恩淡淡道。
听完二人的对话,本来只是因男孩攻击而惊慌的纲吉心中徒然升起无明的怒火,也许是因为六道骸,又也许是因为他们语气中事不关己的漠然与轻视。
向来温暖的棕眸被这火光点亮,他一把抓住朝自己插刺而来的三叉戟,第一次以自身的力量正面抵挡住男孩的攻击。
保持着这样僵持的姿势,他扭过头,望着灰败银幕前的高挑少年,在从未有过的愤怒下扬起声音,怒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明白吗?这样弱小的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六道骸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
“不管是朋友、恋人、乃至至亲之人,他们都会因为你而变成这样,就因为你是彭格列的十代目!”
“黑手党从来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纲吉怒道,“现在在伤害他们的人——是你,六道骸!”
“哼……哈哈哈!哈哈哈!”
如同被这样的言论给逗笑了一般,在短促的气音后,蓝发少年放纵地大笑起来。
“所以我才说你天真啊。”
血雾与冰河交织的异瞳之中,象征不详的黑字变换为一。
六道骸站在被尘埃洒满的晦暗房间里,笑着朝一身狼狈的少年伸出手。
“来吧,把身体交给我。让我来代替你,血洗黑手党——”
第75章 发表
“阳菜……”
“阳菜……”
“阳菜——”
被黑暗笼罩的世界里,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少年担忧慌乱的面容。在这一瞬间,我甚至分不清眼前之人到底幻影还是现实,茫然间有种仍然身处于噩梦之中的错觉。
意识还有些迟钝,我动了动手指,下一秒便感受到来自他的体温。
少年将掌心紧紧贴覆在我的手背,柔软而又温暖的触感将我包裹,也让我在短暂的失神后,重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阿纲君?”
大概是太久没有喝水的原因,我在唤出他的名字后,喉咙里便泛起一阵刺挠般的痒意,不由得歪到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嘶哑的声音回荡在耳旁,我难受地皱起脸,感觉有一只手扶了我按在胸前的手腕上。
伴随着后背传来的一下下生涩而又小心翼翼地拍击,少年温哑的音色在身边响起:“没事吧,阳菜?”
他接着问,语气听起来有些紧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会痛吗?”
伴随着这阵咳嗽,原本不大清晰的头脑顿时发生了改变,就像是无意中寻找到可以打开门的钥匙,思绪骤然开朗。
我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闻着鼻端涌入的消毒水味道,竟然产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环顾四周,是医院特有的雪白被单与墙壁,落下的青绿色帷帘将四周圈裹成一片小小的天地。
病床的一侧,穿着病号服的少年面色有些苍白,被绷带和棉片缠绕的身躯下,可以看到细小的伤痕。
就连脸上都有。
虽然以前也会见到纲吉因为各种原因而变得鼻青脸肿的凄惨样子,可这一次,却好像有哪处不一样了。
我迟疑着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面前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少年,却在抬起手臂的一瞬感受到血管之中不甚明显的牵扯感。
蓦然停止的举动显得有些突兀,我侧过头,望着手背上仍在缓慢滴落的针管,一时没有说话。
“只是普通的生理盐水啦,因为阳菜一直都没有醒,只好用这个来维持一内的水分。”
纲吉说着,收回了轻搭在我身上的手,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还是不太放心地皱起眉:“真的感觉没事了吗?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说出来,我可以去通知医生。”
也许是没有其他病人的缘故,病房里很安静,甚至连窗外偶尔响起的细微鸟鸣都能听见。
我望着他清澈的眼底所倒映出的自己,再次摇了摇头,轻声道:“真的没事啦,就是饿了几天肚子,但一直都在睡也没什么感觉。”
“倒是阿纲君你,看起来受了好严重的伤。”
跟被云雀学长修理的时候不同,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纲吉。
他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格外激烈的打斗,就连维持普通的站立姿势都很艰难。
想到这里,我往吊瓶所在的方向挪了挪,拍拍床板上空出的地方,让纲吉坐了下来。
纲吉抿住唇,背对着我坐下,单薄的背影中似乎压抑着某种难言的情绪,令他比往日里更加沉默了一点。
正当我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莫名有些尴尬的气氛时,他却收紧手臂,率先开口道:“抱歉。”
纲吉垂下头,避开了我望向他侧脸的视线,声音干涩地道:“都是因为我,才让阳菜有了不好的回忆。”
他看起来很不好。
即使没有说出口,我也已经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于他心底的愧疚与自责。
“其实,我没有被吓到啦。”
明明是实话,可他却没有任何被安慰到的样子。
我顿了顿,努力打起精神,试图将话题引向其他方向:“对了,云雀学长怎么样了?”
“云雀学长……”
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先问这件事,纲吉先是反应了几秒,这才说道:“他受了很重的伤,但现在好像已经出院了。”
“这样啊,那就好。”我点了点头,“那阿纲君呢?”
“我、我?”
“是呀……”我说,“从刚才起就一直在问我有没有事,可跟我比起来,明明阿纲君才最像有事的人吧?”
闻言,他茫然地抬起头,侧过脸来看我。我目不转睛地回视。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望了几秒钟。
“六道骸去哪了?”
在他移开视线的前一秒,我果断开口。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里便已经浮现出那总是喜欢坐在黑影之中的少年的身影。
“呃……”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纲吉不自然地沉默了一下,“他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意思是这次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他没说话,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既然这样……”我说,“阿纲君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或者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想要跟我说吗?”
在一片静默的空气里,我看着他一瞬间怔住的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Maifa首领的事情……从来都不是游戏,对不对?”
它是真的……
即使彼此之间都已经心知肚明,可我仍然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即使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听到什么。
面前的少年有着我最熟悉的脸庞,我知道他的每一个小动作,也知道手拉手时掌心贴合的体温。
而现在,就在这长久的沉默之中,我能够清楚的看见他的每处表情。
我看到他紧紧地抿住唇,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无言地僵持在那里。
有的时候,不给出答案,就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于是我默默地将膝盖抱紧,轻声道:“这样啊。”
心中那些隐约冒起的期待感就像是退潮的海水,短暂的升起又落下。
就在我忍不住去思考自己在期待着什么的时候,旁边却响起他的声音。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黑手党。”纲吉说,声音依然有些沙哑,“也不会去去继承所谓的家族。所以这次的事情……”
似乎是有些说不下去,他顿了顿,背影飞快地起伏着,调整片刻后继续尝试:“这次的事情、这次的事情都是我——”
“我知道的。”
将那些实为痛苦的包揽打断,我重新将双腿伸平,抬起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他。
“我知道阿纲君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我想听到的也不是这个。
“对我来说,阿纲君就是阿纲君,不管你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身份,都只是我认识的阿纲君而已。”
所以——
“阿纲君会改变吗。”我说,“会变成我不认识的人吗?”
“当然不会!”
纲吉脱口而出,几乎是急切地站了起来,闪动的目光一瞬间显得有些脆弱。
“而且黑手党首领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
“嗯,我猜也是。”
我眨了眨眼睛,轻轻歪了下头:“所以阿纲君在怕什么呢?”
闻言,他微微一颤,逃避般的将头再度垂下,身侧的手不自觉攥起。
他没有说话,就连大半张脸都被发丝挡住,使我无法窥探他的表情。
他微微弓着背,肩膀却不自然地绷紧,清瘦的身体像是下一秒就会崩裂的弓弦,哪怕轻轻触碰都会倏然坍塌。
我看着这样的他。
在这一刻,我心软了。
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无声褪去,我伸出手,用带着吊针的左手撩开他垂落在眼前的棕发,细细抚平紧皱的眉宇。
幻境是冰冷的。
但是——
“阿纲君很温暖哦。”
握住他攥紧的手掌,这一次,是我将掌心贴覆在了他的手背。
做完这个动作,我仰起脸朝他微笑起来。
“虽然并没有看到那样的场面,但是……是你救了我,对吧?”
“阿纲君是我的英雄。”
第76章 发表
大约是刚刚懂事的时候,妈妈曾在某个阳光笼罩的温暖午后将我抱在怀中,落在后背的轻拍一下又一下。
那时的她和现在有些不一样,也或许是久远的记忆总是不太真切,以至于她的声音也显得遥远而朦胧,像是追忆着某些无法触碰的往昔。
“人的一生啊,就是在重复着不断选择的过程。”
“有时候呢,这种选择可能会带给你新的东西,可也有的时候,你的选择本身就已经没有选择。”
当面前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的时候,不管选或不选,都没有意义了。
“所以……”妈妈用柔和到几乎像是梦影的轻柔口吻,低声对我说——
“如果将来有一天,阳菜也面临同样的处境,那么我希望,你可以竭尽所能的、去选择自己的想法。”
——
一个月后……
伴随着山本完美的全垒打,并盛各个学校间举办的棒球秋季大赛正式落下了帷幕。
在去往竹寿司参加庆功宴的路上,我难得有些出神。
这其实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三岁、还是四岁?虽然没有办法确定,但总归是脑海深处某一角的碎片,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
努力的思考了一会儿,我果断将原因推到了身后走着的男朋友身上。
一定是纲吉最近总是躲着我,才害我莫名其妙做了这种梦。
很不想承认,但自从出院以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跟我说过话了。
这里的好好说话,包括但不限于主动靠近。这一个月以来,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视线稍微触碰就会躲开,一些情侣间亲昵的小动作也全都没有了。
明明以前还会脸红的,可现在却不会了,伸手去拉他时偶尔也会被敏感的躲开。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先是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思考,却并没有想出他会这么做的理由。
黑耀乐园早就废弃,名为六道骸的少年从那以后也再没出现过,一切都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结束了,可我们之间的关系却意外的倒退回最初。
准确的来说,比最初还要糟糕一点。
难道问题出在那天的谈话吗?
可不管是受伤的情况也好,亦或者是对他的担心,都并没有任何虚假。
我的确没有被所谓的幻术所伤害,就算有过强烈的情绪上的波动,也是愤怒大于恐惧。
除了在不间断的噩梦中被迫饿了几天肚子外,一切如常。
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纲吉自己身上了吧。
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他接下来是不是要和我说出那句经典的我们还是先分开冷静一下比较好了?
这可不行!
被自己想到的东西给吓到,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果断做出了决定,在朋友们陆续走入店里的时候偷偷落后一步,将半只脚踏进大门的纲吉也一起拽了出来。
九月末的天空碧蓝如洗,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初秋的凉意。
我站在竹寿司的屋外,面前是神情有些忐忑的纲吉。阳光落在他棕色的头发上,使原本较为深重的色彩浅淡柔和了很多。
“阿纲君……”我开门见山地说,“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什——诶、诶!”
他很明显被我直率的问题给吓住,当即拨浪鼓般疯狂地摇起头。
“不是吗?”
“当、当然不是啊!”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急切地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这么做!”
我哦了一声,心中放松了一点。
“可现在是阿纲君在拒绝我啊。”我说,不太开心地将手背了过去,“是打算一直这样到国三吗,那样就可以以升学为借口光明正大的提出分开了吧。”
“都说了不是啦。”
纲吉哭笑不得地说。他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微微垂下头,视线落到脚下。
“我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也小了下去,如同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果然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吧。
我了然,却又有点不解。
于是眨眨眼睛道:“不是已经说了没事的吗,而且这又和阿纲君没有关系。”
难道是觉得我在骗人?
“呃……”纲吉沉默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某处心事。
我既坚持又疑惑地看着他,他眼底逐渐露出几分迟疑,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这时寿司店的暖帘被撩起,一个人从里面探出头。
“咦,阿纲、辻,怎么没进去?大家都已经点好菜单了哦!”
是山本。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
没说出来的话突兀的被打断,我和他都不约而同地朝对方望去,俊朗的少年后知后觉意识到哪里不对,脸上自然的笑容逐渐变成干笑,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抱歉,紧接着便很有眼力见的唰的一下缩了回去,留下我们两个对着竹寿司的大门沉默。
就这么安静了几秒钟,最后还是纲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朝我说:“先进去吧?大家都在等着我们。”
“阿纲君饿了吗?”
“啊?嗯……稍微有一点吧……”
嘴上这么说着,但不管怎么看都是想先逃开的样子。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像个成熟的大人那样包容他,于是深沉地叹了口气:“好叭,那就先进去吧。”
话音刚落,纲吉便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急急忙忙抬起手去撩帘子,侧过身的动作似乎是想让我先进。
我从善如流的朝前走了一步,却在路过他的时候停了下来,将他垂落在腿边的另一只手拉住了。
他惊讶地张大眼睛,我望着他色调温暖的眼眸,以一种格外认真的语气,郑重地道:“总之先说好了,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阿纲君冷战。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会以为你真的不想再看到我了,那样我会难过的。”
“毕竟,我是真的很喜欢阿纲君。”
所以不管是什么都好,如果他因为某一件事而感到困扰的话,我希望他可以说出来。
即使最后我们都无法解决它,但最起码,这样做可以让他轻松一点。
我不想再看到他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
在我的心里,他应该永远都是那个怯懦而又柔软的少年才对。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情都不该伤害到他。
我想他永远都开心快乐,就像我们刚刚交往的时候一样,从未改变。
“不要在外面说这个啦!”
短暂的惊讶后,少年很快便反应过来,顿时慌张地来捂我的嘴。
我不满地挣扎两下,刚想将他的手臂扒下,却突然感觉到拉住他的那只手有了回应。
“我知道啦,是我的错。”他无奈地回握住我的手,习惯性皱起的眉宇终于舒缓了下来,清秀的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对不起,阳菜……以后都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嘛。
虽然只是牵住了手,但我却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心起来,轻而易举的被他给哄好了。
将手指塞进他的指缝里,我仰起脸露出大大的笑容,点了点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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