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学校里见过立定跳远的坑?”◎

    32

    聚餐的会所就在酒店附近,保镖队里的兄弟们经常在这里订个包厢,一起吃个饭、聊个天,打牌唱唱歌什么的。因为第二天余琅易和唐鹭还得乘飞机,吃到十点多两人就先回来了。

    头一回出门二人旅行,都显得有些郑重似的。

    余琅易是因为忽然明了内心的爱重她,唐鹭则是单纯觉得出去玩的郑重。

    唐鹭到家就开始收拾起来了,大件的东西晚上先得整理好,小件的比如洗漱用品等等,明早再归拢。

    虽然最南方的G省这个月已经入夏,但四月底的西北部应该还是冷气余存的初春。连着飞机来回的时间一共出去六天,唐鹭明天身上穿一套,还想准备三套衣服,余琅易也至少要两套,再加内衣裤袜子、纸巾、医药应急物、零食、干粮之类的,她不小心就整理出了一座小山。

    余琅易在那边收拾望远镜、相机,一转头看她塞了满满的两大箱子,甚至把晚上睡觉搁枕边的那只小毛熊都塞了进去,怕再不管管她就差搬空半个家了。——家,他下意识已经把现在两人住的这里,当作了家的形式。

    男人便俯下腰来,发挥他在特种训练里的超级整理能力,把能不要的就不要了,该留的留下。满满两大箱子缩减为一箱,经他整理完顿时仅仅有条,东西没减多少,竟还够他塞下一副手套和三盒电池。

    另外还有两个背包,一个是唐鹭的双肩包小些,一个是余琅易的户外行军包,体积则比较大。

    问手套是做什么用的?那粗糙的新手套,看起来像修车用的,一答果然是用来路上防备车子出问题而买的。他可爱干净,大抵也不想徒手沾得油兮兮。

    唐鹭不由问他说:“余琅易,你之前有跟人一块出去旅游过?”

    余琅易答说:“有啊,小时候和家人一起,难道你没去玩过?”

    他成年前,父亲和周太就时常带他和兄长,在寒暑假期间世界各国去见识风景,旅游对他而言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了。只是看唐鹭这么起劲,满颗心新奇的,便配合,当然也想哄她高兴。

    他现如今觉得那天吵个架也挺好,吵完架之后这女人大概一层遮羞布都被他看穿了,也就没什么好装的。对他说话变直接,想黏糊他就黏糊他,喜欢他抱、喜欢他宠也都直接表达出来,不像之前,撒娇讨欢只在做暧后或者吵架和好后,和短信消息里。

    他问得随意,唐鹭答的也随意,说:“我没有啊,为了省钱,我上学到现在只来过G省。”又说:“我是问你成年后,你有和别人出去旅游过吗?”

    额,这话好像又带有一点挖掘他料的意思,实在他看起来对她而言太多未知了。不过问就问了,又如何。唐鹭就偏问。

    余琅易默了一下,他倒是有和翟欣去旅游过,去他们在的异国的周边国家,也有曾一块住过酒店。只是那时候的他竟对翟欣并无其他念头,都冷淡谦谦君子地保持着客气,双标间的客房,虽然也有做些表面唇触,却各睡各的。

    余琅易为了避免麻烦,便含糊答道:“有,不过没有小时候多了。”

    隔日九点多的飞机,八点就要到机场,此刻都已十二点过,就一块冲了个澡洗漱睡下了。

    天亮早早醒来,两人下了挂面,把冰箱里头该吃的整理,又检查完水电,这便提着行李往门外走。

    对面隔套住的女生大概最近换了工作,七点多也打开门来,看到唐鹭对她笑道一句:“早。”

    见他二人大包小包的,并不互相打探隐私,自己先行出去上班了。就是每次看见余琅易那高俊的模样,从不对他打招呼。

    唐鹭回应“早安”,等人走后,问余琅易:“她为什么都不理你?”

    她要是理我,你特么又该想七想八。余琅易淡漠噙嘴角:“谁知道,当我黑涩会班头吧?你看我像?”

    女生走远,过道里无人,唐鹭仰头看着男人。还别说,除了英俊一百分,其实不戴墨镜的时候并不十分觉得,但总之就给人一种不太像百分百好人。

    她就故意扯扯他领子,说:“我看还挺像。”

    余琅易俯身啄了她一口,丰泽唇瓣贴上那樱桃小嘴,发出一声脆响:“那你是多大猫胆,敢做老大的女人。”

    说着两人便往楼梯下去。

    车停在机场地下车库,九点多的飞机,中间在一个城市做了中转,吃上一顿午饭,到达目的地嘉峪关机场时,已经是夜里七点钟了。

    索性西北部的天黑得比南方晚,倒不觉得有多暗。打车往市区预定的酒店开,车子从西域的公路上开过,车窗外的黄土大山与入夜凉寂的天空,给人一种陌生而新鲜的激荡。

    因为是组团自驾游,组成团后大家便建了个微信群,酒店也是在群里商量后定下的,当地一家还不错的四星级酒店。

    在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刚进到楼上房间把行李放置,还不及喝几口水,群里的小刘刘便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小刘刘是同行四个大学生中的其一,比较富有组织性,在学校也担任着组织委员。问唐鹭道:“唐鹭你们到了吗,我们刚在楼下聚齐,这会儿就等你俩咯。”

    唐鹭便答说到了,挂着余琅易的手腕往电梯下去。入到2楼的茶座室,看到进门处的几张沙发上坐着一群风尘仆仆的旅客,猜着应该就是大家了。

    在群里队友们都已事先发过照片,为着见面后更好认出来,果然他们看到他二人也招起了手。

    这次的组团一共有十二个人,两对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夫妻,其中一对夫妻家在周边城市,自己开车来。包括小刘刘在内的四名大学生,三名女生一名男生。还有两个男人,应该是在一块的,站前面的看起来三十出头,生得俊朗,皮肤白,略瘦。比余琅易矮半个头,就挺耐看的,很有人缘气的一男人。

    大家互相介绍完,轮到那男人时,他笑笑道:“各位刚才已经见过了,再跟你俩介绍一下,我叫王曜,这位是我助理兼兄弟,叫裴顺。我们做生意的,没啥客套,认识了就都是一家人,有啥尽管开口,两位怎么称呼?”

    说着睨了眼唐鹭,在她脸上和颈下飘过,眸光悄然地一亮。又看了看她身边高挺冷逸像个军士的余琅易,堪堪地那亮起的眸光又收起来,爽朗一笑。

    唐鹭便介绍道:“我叫唐鹭,我们自G省过来,各位小伙伴叫我名字叫小唐或者鹭鹭,都随意。这位是我……”

    她还未提及余琅易,余琅易已经先行开口了:“我是鹭鹭丈夫,余琅易,认识各位很高兴。”

    低醇的嗓音,非常的帅,说着伸出手跟各位握了握手。

    整个旅游团就他们两的模样气质最出挑了,小刘刘和她的同学打诨说:“G省来,你们会讲粤语吗?来两句听听。”

    唐鹭说:“我们也是外省的,只在那边上班,能听懂部分,讲起来蹩脚。余琅易你会吗?”

    余琅易淡淡道:“会一点。”说着从他口中醇润地吐出一句:“雷侯,见面系朋友,有乜事就讲。”

    结果纯正得,把大家听得捂嘴呜呼。

    王曜和裴顺一直不自觉打量余琅易,裴顺先低声喃道:“王哥,你没觉得这位余兄弟很像是一个人。”

    王曜直点头:“像啊,你看像不像周砚戦?”

    裴顺暗自比对,摇头:“果然不止我眼熟,但论说像周砚戦,不如说更像周太。”

    要知道周太当年哪怕放到现在,都可是个出名的沪圈美人。传闻当年周太的丈夫也即人称周相公,为了追求周太娶其为妻,堪堪不惜从大东北挪移家产过来发展。

    ===第27节===

    眼前这位余兄弟,不说还不觉得,一说顿觉跟人周太五官好不相似,仿佛把周太的俊目凤眸等优良基因全都印刻了。只是在他的脸上,到底是个一米九身高的男儿,便觉得更加的隽逸英气。

    王曜便低语道:“别乱说,人周太有儿子的,回头误会谣传她在哪蹦出个私生子来。”

    他二位与周太本不熟,只是在圈子外擦着边儿的见过几面,听得一些旧闻传说罢了。具体的他们也不晓得,当下见余琅易凝神看过来,晓得一定被他听去了,便哈哈一笑道:“别见外,我兄弟裴顺说余哥看着像一个人。”

    余琅易自然听到了,他的听力本就非比一般,他自是像他的母亲,把他父亲母亲的优良基因全都袭了过来。譬如父亲的英俊,母亲的貌美这些表象。

    只是没像他爹那般情窦早开与痴情,现在早已沦为了“周相公”。

    余琅易对于情感上的淡漠,也不知道是出自他母亲还是谁人,大有青出于蓝而远胜于蓝之势,竟从小至步入社会,身边没个人可入心扉。当然,后来出国遇见了翟欣之后的种种到如今,就另说了。

    两个兄弟,虽兄长周砚戦与周太自幼生活,但其实真正像周太的是他余琅易。

    当年父亲为了赴南方追求母亲,把余家的大半财产都转挪去了沪都,连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都不管男女随周太的姓。老爷子再气再无语也无法,毕竟只有他父亲一个儿子。

    岂料谈情容易、日后生活相处难,他父亲到底不能久适沪都的生活。再加上后来又生下个余琅易,到了四五岁不会讲话,夫妻俩就三天两头吵嘴,吵得鸡飞狗跳,不死不活,家里保姆只得偷偷去电老爷子。

    为了小两口日子能够安稳过下,老爷子就把余琅易接过去了。可好,一接回去后夫妻俩顿时和睦,过不多久余琅易也在东北的黑土地上开了说话的口。

    也正因为如此,老爷子临去前的遗嘱里,北边的老产许多是专门叮嘱留给余琅易的。他与哥哥周砚戦关系亲厚,倒并不在乎这些分来分去的,反正都是一家。

    当下也就淡然,并不足为外人道此事。何况他一直都隐瞒在国外,而成为周太的周相公的次子余琅易,本来知道的人也少。若是被晓得他在G市与个女人,租住着一个月小几千的90年代破房子,不定更加麻烦。

    余琅易遂只蓦然附和道:“大众脸,逮谁像谁,不足为怪!”

    这还大众脸啊,唐鹭默默。她知道自己男人有多隽逸的。

    他虽看去冷冰冰,因着身高与气势,使人轻易不敢靠近。但其实接触了并不难相处,基本就是寡清的,可有可无,不过分关注,但也不至于约束。

    否则当年唐鹭在酒店男间求助时,余琅易就不会因为看着她单纯呆傻,而带她出离落哥那帮人了。后来唐鹭说没地方去想住在他那,他也淡漠地应许,各做各的事,没有给她什么难处。不触及逆鳞,他基本就是随意而安。

    这会儿大家路上都累了,便商量起了次日的行程,预备完事儿去休息。

    两对夫妻中的一对孟姓夫妻自己开了车来,王曜和裴顺也一辆车。于是另一对夫妻,还有小刘那四个大学生,加上唐鹭和余琅易,便准备租三辆车,明天上午吃完早饭,十点半出发,前往第一站嘉峪关。

    这次的旅行路线是嘉峪关、敦煌、玉门关外,再前往入疆的第一个城市,行至古代边塞的戈壁大漠,观赏雅丹地貌魔鬼城,再踅去临近的草场,然后散团。有些人还想继续往北疆深处的则继续旅游,要回家的便各自回家了。

    因此对于余琅易他们而言,六天的时间还是很紧凑。预备明天在嘉峪关逛完后,入夜直接开车去敦煌,在当地找到酒店休息一晚,后日在敦煌和附近的景区游览。

    一夜无梦,天亮是个大晴天,开着租来的越野车,驰骋在西部浩广的天空下。正值四月底,春草吐新绿,空气中还带着特有的淡淡干燥,其中混合着沙土的涩意,一切都是新鲜而旷达的。

    索性唐鹭提前准备了高保湿的护肤品,不然从南方刚过来很容易起皮。路上余琅易边开车边放着重金属低音乐,她便侧着身,柔莹的手指揩起保湿霜往他的脸上涂抹。

    余琅易丹凤眸眺视前方,薄唇微启,跟个木头人般无视她蹂躏。只忽而抓起她细白的手腕,在她上面啃咬一口,然后不自觉掖了一丝浅淡的笑弧。骚媚女人,是越来越嘚瑟,别当我整不了你。

    嘉峪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城关两侧的高墙横穿沙漠戈壁。站在土黄色的城墙上,仿佛还能感知到千百年前的先民们,如何气势浩瀚地镇守边关,将士驰骋沙场磅礴,让人的眼目与心胸为之开阔。

    余琅易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他的专业相机就用来拍照了,队友们也常叫他帮忙拍,他都好脾气照应。唐鹭虽然也用手机拍,但多拍些人像以及和余琅易的合照之类,拍风景自然也有,但肯定不及他专业。

    她今早起床,竟然发现大姨妈提前了。所幸她来姨妈从来不痛,只觉得有些疲乏,体力上有缩减。

    下城墙时,余琅易先把她的包提过来,搁肩膀上自己背,虽然她的包里已经事先被余琅易清整得没多少东西了。后来走没过两步,他又站在一个台阶下,对唐鹭说:“跳上来,我背你!”

    唐鹭看着他健实的脊背,余琅易还从来没背过她呢,她虽然有贪婪,可这会儿周围的队友们都在旁边。她就应道:“不用背,我又不累,还能自己走。等会大家都看到了。”

    只她的手才触到余琅易肩头,余琅易便顺势抓过来,将她兜在了背后。

    现在早已看清这女人爱装腔拿调之势,若非菜馆门外那次吵架,他都要叫她给骗了。以为她真的那般自动自觉与刚强决绝,对他丝毫不在意,随时散随时离。这会她便说不累,他也要护着她多点。

    旁边的夫妻几个见状,纷纷调侃说:“各位男同胞们都学学,这才是做丈夫的楷模,对外能扛事,对内懂心疼妻子,看咱们小余哥做得有多好!”

    小刘刘也拍着同队唯一的男生小郑说:“看到了吧,堂堂八尺男儿,轻易不折腰,为着红颜却是可以折一折腰的,难怪你光棍到现在!”

    听得唐鹭既不好意思又很想笑,余琅易也特么是个光棍到二十几岁。谁知道他干嘛对人说是她丈夫呢,这个男人的狭气醋缸子,摸不透。

    出嘉峪关,大家用过饭便直接驱车开向敦煌了。路上近五个小时,到达提前预定的酒店已经夜里很晚。唐鹭路上趴在车后座睡,后来觉得冷了,盖了件薄毯,余琅易见了便叫她坐回前面,然后枕着他的大腿膝睡了下半程。就忽然,变得很体贴。

    回房间后,他定了两份套餐,唐鹭的是她爱吃的酱烧鸡饭,还特地给她点了杯热腾腾的红糖姜汤。吃罢饭,唐鹭看他连续开了一整天的车,太累,便关心地让余琅易俯趴下,要给他捏肩膀。

    反正他现在也都知道自己喜欢他,爱他,就对他黏糊点、缠绵点儿也没什么,她才不怕。

    她的手指纤柔莹润,抚在余琅易硬朗的肩脊上,余琅易感觉身心就像有小虫子在爬。尤其是那软香的云团,蹭在肩骨上就更甚。为了出来旅游,从出发前一天晚上到现在,他都忍着没碰唐鹭,生怕她疲累,现在来了例假,就更不可能了。

    余琅易便撇开唐鹭的手,想把她掀下来,说:“开两天车有甚可累的,哥在国外特种训练时,一天练的可比这重个十倍二十多倍,光摔坑都不知道摔几下。”

    唐鹭偏不,她就是想给他捏,想逗他这副又想又不想的样子。他鼻梁挺拔,坚毅寸发根根竖,唐鹭侧过身来,柔软的脸颊抵在他颈窝里,抚着他侧脸线条说:“那你说,摔坑是怎么摔的?”

    余琅易兀自默着脸色,随便她撩拨,启唇说:“学校里见过立定跳远的坑?”

    唐鹭不知所以点头:“见过,然后呢?”

    余琅易答:“然后把坑里的沙换走,换成黑泥浆,每天并着腿往下直砸几十次,还有负重搏斗,十公里,你说哪个不比开车更消耗?”

    竟然砸泥浆……唐鹭只在偶尔新闻里见过个别画面,竟没想到余琅易也做过这些特训。想他一米九的健高个,猛地往泥潭砸下去,那得溅多少浆上来,脸都糊了吧。

    她不由得问余琅易道:“余琅易,你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训练?”

    余琅易眸光仿佛投向深远的空无,随口应道:“生活得太顺当了,想去磨练下心智,更多是意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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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对外担得起事,对内专一、疼得了老婆◎

    33

    星级酒店柔软的大床上,余琅易剑眉微蹙,眼前又浮过当年高三的那个傍晚,自行车轮子碾着落叶,一圈圈地骑去余家恒御的产业园。还有后来阴凉的校门口,手中篮球有节律地拍打声,和毫不起眼掠过身边的大众车与腕表。

    在意识到老爷子的失事可能与叫老Q的暗网杀手关联时,特种体格训练与侦查等技能,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了。而他不能只是一个工科出生的信息工程硕士,他需要的是更多的丰富技能,这超乎于在老爷子门会里见到的那些种种。

    唐鹭想起二年多来,余琅易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着字,或者在电脑前刷各种机械的构造图。每当此时的余琅易,总是戴着一副斯文的金边眼镜,看满屏的全外文资讯类内容。这时的余琅易显然却是矜贵隽雅的,与他穿上保镖西服戴墨镜后的气宇多有差异。

    在此刻听他这样说,之前日子过得太顺当,唐鹭便猜他原来是否是一个有着学识涵养的男人呢。

    唐鹭不由脱口而出道:“余琅易,是不是为了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到底欠了你什么?”

    虽然问得冒昧,但现在两人互相解除芥蒂,她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就想了解他更多。总觉得不单是钱的事,到底要有多少钱,才会使得他这样一个审慎又理智的人,付出这些时间精力代价。而如果钱欠得足够多,还能通过司法渠道,甚至是社会上那些专业的帮人追债逼债的帮伙,去雇佣他们完成的。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余琅易此刻俯趴在床上,唐鹭本在给他按揉肩膀,逐渐脸蛋也滑到了他的颈窝里,贴近他靠着。她的手轻轻伸出去,覆盖住余琅易蜷着的手掌,他的左手上还有之前为了打架,而受伤断掉一根指头的空缺。她小心地攥了攥,唇覆上他肌骨温柔。

    仿佛幼年时,老爷子摁住他手指敲击琴键的一幕又掠过。余琅易默了下,道一句:“是。”

    这些东西他从没有和别人细说过,哪怕曾经翟欣要和他分手时,他因为着急且有心劝阻而对她大略提过,可翟欣所有给出的都是咄咄的放弃,而没有眼前唐鹭的柔情体恤。

    几年下来,知道和不知道这事情的人,余琅易都没法儿同人讲述。他所经历的、所疑虑和调查的、正在打算的,也没有人关切过,而他亦仍一直瞒着所有人们在国外进修。

    应该是出来旅游了,心境似在这旷远的西域得到了松弛;又或者是忽然在这个女人面前没了什么忌讳,觉得她应会无条件地体恤包容自己。他紧蹙的眉宇展了展,头回有了聊一会的兴致。

    余琅易便应道:“是欠了条人命,可不是你以为的钱债。”他的语气沉而淡定,也或许是几条人命,可余琅易不想提及过多。

    人命……人、人命。唐鹭听得忽而紧张了起来,睇着身旁余琅易立深的人中,因为人中立深,总使得他的唇线微翘而勾人。她以前喜欢,觉得是MAN力是男人味,一瞬却想,隔壁住的女生怕他是可能有道理的。坐牢出来也理这样发型。

    唐鹭拘谨地问道:“人命……余琅易,你莫非坐过牢?你该不是从里面放出来的吧?”

    女人柔软的团云抵着一侧肩骨揉来捻去,捻得余琅易心里就跟小虫在爬,是舒适的,又是韧性不可掌控。他就移了个身,侧脸朝着她,沉声说:“是怎么办?你跟个劳改犯做暧两年,同吃同住同床共枕两年,没有退路,沾了浊气了!”

    眸光清亮而凛冽,戏谑地勾了勾唇,几分邪恶之气。

    竟然真的是?!难怪他臂肌体格这样健壮,都是在里面练的,听说个子高大的在里面都要碎大石,做劳务赚公分的。

    唐鹭凝着余琅易的脸庞,立时沮丧得抓过一只枕头捂住了眼。挡住彼此咫尺相距的呼吸,含糊地声音在枕下决绝道:“余琅易,我们还是算了,我想现在就回去。我是真的非常感谢能够遇到你,还有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但是……唔,我想我现在就回去。以后我们还是一拍两散,各自相安,我会祝福你的,也希望互相不再打扰!”

    她捂着枕头说着话,白皙的下巴与鹅颈曼妙动人。余琅易睇着那时常被疼宠的娇美,就很无语。这个女人到底什么心性,前几天菜馆门外,箍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仿佛隔着肤表都能听到那颗破碎的心,让人心里如何柔软动情,把平生没对人说过的肉麻话都对她告白了。

    转而就因为一句玩笑的功夫,竟却立刻说出这般窒息的话来。

    到底这特么是谁用情至深,又是谁本性薄凉?

    枕头遮着女人半张脸,露出红唇与一颗小梨涡。他也不去管她,隽逸脸庞俯下去,薄唇熨着她问候。他的唇炙热而温柔,唐鹭顷刻便亭亭花开,她真就对他过分敏感。

    唐鹭也不敢掀开枕头,只伸出小手,去挡住余琅易的脸:“余琅易,你不要闹我,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了以后!”

    “没有说服拒绝的理由。”余琅易不予松缓,他一定要想想办法,让这女人离不开自己,整颗心整个人的都属意自己。他要么不动情也就算了,当他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他就开始正视这段情感,并轻易不会让她对自己半途而废,三心二意。

    余琅易匀出一臂,攥住唐鹭的双手,高举过床头,然后拨开她散乱的长发,硬朗的肩背顿然便俯视而下。静谧的大房间里,发出他唇齿缠绵,唐鹭挣弹不得,越挣动越发像是承拱,只得静默下来。

    一忽而余琅易便停止了,那颈下像是可爱的果园,被雨水洗涤过一般,在灯光下发闪津亮的光泽。

    余琅易用手环她腰,然后抵在她耳畔说:“傻鹭子,前几天说爱我的话被狗吞了,你对我的痴情就这么不坚定,一句玩笑话吓得立马划清界线?”

    说的是问句,但听在耳中却是冷冽感叹。男人那浓郁的眉间又受伤又气郁。

    他每次说被狗吞,其实都被他吞去了。唐鹭只得嘟嘴道:“是你自己说的,欠的是条人命……那你说是什么嘛?”她不自觉带了点吴侬软腔,每次被宠溺过后的天性柔软。

    余琅易知道她不聪明,这个女人,若论细细说来,他也不清楚他喜欢她什么。她看起来这样普通,生活简单单纯甚至某些方面单蠢,可偏又这样勾他的心魂。也许就是这最为贴近真实的普通,才让他念念不放的吧,操蛋的情裕。

    余琅易只得正色地解释道:“我,你男朋友兼暖榻男人,未来还将是你丈夫余琅易,是特么根正苗红家世清白的出身!这么多年,初中、高中的架有打过不少,犯事儿的可从没做过,根底干干净净。你要么不信,拿着我身份证去派出所里查查案底,然后再来跟我这说分手的话。说爱我的是你,秒翻脸的是你,你当我什么。要是查不出东西,改天例假结束,就别怪我要糙你,糙到哭了做惩罚。”

    他很少凶,大多时候只是冷淡寡漠,这般一副爱凶不凶人的模样,倒把唐鹭唬住了。唐鹭只得撇开枕头,不甘心地问道:“糙糙,你就只会用这个对付我嘛?可你说人命,到底什么意思……莫非是为了你初恋?她是不是叫翟馨?”

    哼,憋在心里两三年了,她就是说出口来!

    不知具体名字,只模糊听得是这音。

    虽然那仅一件小事,但唐鹭还记得刚恋爱不到一年半时,和余琅易去看的那场电影。

    青春爱情的剧情,好像是个男主和女主高中互相心有属意,因为种种原因擦肩。再度聚首时,男主身边却有了个情意相合、各方面都还不错的女配。后来故事中女配退出,男女主在一起了。她当时看他眼神滞迷空远,就跟今晚聊到问题时的神情很像,她刚才问他为什么去特种训练,他就如这一副空远。

    而她当时以为他没看那部电影内容,结果从影院出来后,余琅易把她箍在车后座,连皮带都没扯落便直接亲密,好像完事又提到她唐鹭是个妩媚小女配。

    唐鹭面上不表,其实耿耿于怀。

    ——但如果他是为了寻找初恋的仇人,她也会适当理解,毕竟已都成过去。虽然到底还是有点计较隔阂。

    就猜这女人扯着扯着总归能扯到这个话题,仿佛要把他刨根问底才放过。而且平素余琅易都没注意过的细节,也总能被她不经意间捕获。先不说她之前何时猜到自己不爱她、只是因为没找对人而习惯与她一块生活,再譬如刚才这一个“翟馨”的名字,余琅易都不明白她是几时听去的。

    ——他当然已经忘记发烧那晚,自己念出口过的名字了,连最初拥入唐鹭和后来起承婉转时也唤过。

    余琅易哂唇一笑,倒也没避讳,只直说道:“初恋早都八百年过去,过了就算了,我现在和以后心里就只有你唐鹭。以后你想和我过下去,我们会结婚,我的那些也早晚分享给你,你能不能给我多点信任?”

    “是我祖父。”余琅易颔首继续道:“有人设计谋害他。老爷子自幼抚养我长大,我对他感情非同寻常。这件事没有表面的证据,要找到那人很难,所以我就只身到G市来。好了,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他言语低沉下来,朗隽眉宇间凝了沉重。仿佛是为了寻找慰藉,略带粗糙的手掌探入唐鹭衣下,不自觉揉捻过她的小腰。

    唐鹭没想过他也是随着祖父长大的,她以为只是她自己,不由抚上余琅易的脸骨说:“原来是这样……那我理解你了,我自己也是跟着祖父母过来的。余琅易,要不然你再找找,我会陪你的啊。如果你想继续找,我就继续陪你。”

    余琅易仿佛凉薄的心湖融进一汪暖池,吻了吻她脸颊说:“都说不提这些,找了三年多没找到,就按翟欣说的,一个人不能一辈子把时间都搭在上面。说了放弃,过了这上半年就放弃了,以后随缘!”

    唐鹭捕捉到关键字眼,重复:“翟欣?”

    ===第28节===

    刚才下意识代入他为初恋寻找仇人的剧情,就以为她已经不在了,sorrysorry。

    所以,他们竟是还联系着吗?

    余琅易既不喜欢了,自从晓得是蘑菇中毒,翟欣在他心里形成的那层魔障也如雾气般散去。他便坦荡道:“就是你惦记着的初恋了,不过你放心,老子特么守身如玉,当年连她脖子以下都没看过。守了二十几年的处子之身都是给你,再要多疑就过分了。”

    言毕捏捏她粉润的脸颊,捏得唐鹭也不好意思再深问。

    因着天色已晚,再加路上行车好几个小时,余琅易就抱了抱她,准备站起身去浴室里自行解决。这女人仗着这几天动不了她,一晚上又是划脸勾脖子的,撩了有够受。

    然而那灰黑长裤下的却蓬勃,像什么一样高昂着,唐鹭就说:“不然我帮你吧。”

    说着挪到床边,以前两人在一块,唐鹭也常有这样给他过。这会儿因着聊天而动情,她便想起他前段时间给她另种形式的一幕。唐鹭试了试,便启开红唇在那其中润泽。

    余琅易魁健身躯顿然地一哆嗦,不自觉扣紧她的后颈,轻揉起馨香的长发。后来唐鹭实在没不尽,余琅易便抓过她肩膀,在她绝美云朵间释放了。

    两人各皆第一次经历此番,都有些窘而眷缠。余琅易拧了干净的毛巾出来,小心处理清楚,便长臂搂过唐鹭,熄灭大灯靠枕头睡下了。

    女人的小脑袋枕在他的臂弯里,余琅易问道:“现在轮到我问你话,为什么都跟老子这份上了,还要瞒着一部分人?是为了瞒魏东浩,还是想以后也给别的男人弄这?”

    床头灯还开着迷蒙的亮度,唐鹭看着光影下勾勒出的他半明半暗的隽脸。这个男人的狭隙吃醋也真是无言,总对个魏东浩起疑,却不把他给删掉,譬如对健身教练的干脆利索清理。结果自己又老挂在心上。

    唐鹭说:“原来你也在乎这个呀。我是瞒着魏东浩,只为了怕他说出去,被我家里人知道了。”

    余琅易问:“被家知道又能咋的?我都把微信头像换成了我们合照。”

    他说得这般认真,唐鹭以前没有想过,会有余琅易主动对自己认真的一天。她总以为走着走着他就散了,太不真实。

    唐鹭蠕蠕嘴角,指头点在他劲健的肩骨上,迷恋他清冽甘阳的气息。愁了愁,又不想说出口。

    余琅易冷冽哂唇:“必须说。”他没有耐心的时刻也很叫人心惧,要么酒店里一杆子兄弟怎么个个服顺他。

    如此静谧的光阴,远离了熟悉环境的旷达,唐鹭只得吐露应道:“因为,一,觉得你不够喜欢我,如果到分手,还得平白添上一堆解释。二是……我家欠了高利贷,是我们那一个比较难得罪的人,当年因为没钱还,继母就给我做主定了他家儿子的亲。但那人是个花心的混混,我说了我上完学五年内给还清钱,就可以解除婚约的。然后三是……奶奶也不允许我找北方的男人,尤其是你们辽省的。”

    唐家当年因为大儿子,也即唐鹭父亲拉团队干包工头,而欠下不少外债。后来因为工队出事,先前花出去的成本收不回,本就只小康的家庭一下子拉垮。

    唐父的赔偿金都由叔婶和继母打点的,后来继母改嫁了,唐鹭彼时还小,这些事儿什么也不懂,是她奶奶闵知节在前头撑着的。闵知节到底是小镇几十年的幼儿教师了,那放债家的儿子还是她教过,因此便宽限了几年时间再还。

    当然债主家的儿子现如今也没闲着,外面女人带了不老少。唐奶奶看在眼里,从不认为唐鹭该嫁这样的人家,总是鼓励唐鹭在外面找合适的男孩,找到了两人一起还债。

    闵知节初心是关切,但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观念。唐鹭没想找谁一起还,反正她早已习惯了省吃俭用,买衣服都在某宝或者买过季的,能存就多存,也从未对余琅易提过。

    上学起她就一直在还债了,但是又想多学点东西,所以时常感觉很迷茫困顿。不想单纯为了还债,而把最珍贵的几年光阴用于做没有前途抱负的事;可又迫于还债,捱上两个月便熬不住,有还算合适的工作便只好继续干。

    也许世界上有很多类似的矛盾吧,但她心中总有一束热火在燃持着,存到现在也存了快一半了,再有两年应该能还上。

    余琅易头一回听女人提及家事,想不到在她单纯的外表下竟这样复杂,不由问:“欠多少?我替你还。”

    唐鹭答说:“当年卖掉自己家和老祖屋后,我爷爷奶奶搬去和叔婶住了,抵了大半的债务。再加上我后来存钱还的,现在还剩下十几万,很快就能还掉了,不用你。”

    草,区区十几万,他么……余琅易磨了磨唇齿,近乎无语。

    余琅易低低地说,盛满了男人的本味霸道:“一,我既说了不分手,以后就是都在一起,之后还会领证结婚。二,你欠人的多少,明天列个数,我给你划到账上去,这账我给你还清。三,我们辽省男人怎么了,不够爷们,配不上你们包邮区小镇丫头?”

    “我们那地界矿场丰富,土地肥沃,当年辽省也是国家钢铁大省,创造了多少GDP。辽省男人身高体健,英俊威武,对外担得起事,对内专一、疼得了老婆,怎么了你就?”

    呼~他又开始蹦起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每当这时候总别想说得过他。

    唐鹭当然知道奶奶闵知节只是因为心里伤心,事实上不能一概而论,而且余琅易又与这些无关,否则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唐鹭便答道:“不是,余琅易你先给我闭嘴。原因我和你说,只是我们家和辽省的人有过过节,所以老人家心有芥蒂,这和你不相干,我又没这么想!”

    余琅易蓦地想起她之前似乎提过一嘴,说是她父亲早几年过世。

    放柔声问:“莫非是你父亲的事,和这有关吗?”

    唐鹭点头答:“是我初二的时候了。我成绩不好,还留过级,但不是不认真学,是真的学不会,本来想报个艺考培训班,后来因为这些事没钱,艺校的学费也贵,就直接初三读完去了五年高职技校。不过不想说这些了,毕业后我也存了一点钱,现在又换到好工作,再存两年把定亲一退、债一还,我又是自由身了。不一定需要依赖你,我自己也可以。”

    说着把脸埋在余琅易怀里。

    余琅易借着朦胧光线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柔香小脸,散发着美妙与娇媚,他想起她比自己小几岁,当年初二……

    这会儿天确是晚了,连这样的大酒店也显得沉寂下来,余琅易想,或许只是巧合罢。他也没问,单手环过女人纤蛮的腰肢,箍进他温暖处暖和着,然后抱住她睡下了。

    唐鹭脸颊贴近余琅易的颈下,闻着他清甘气息,仿佛听见那胸腔中跳动着的故事。故事似模糊又清明,复杂而又简单。

    她感受着他呼吸在自己发丝上的朦胧,西北部的四月是不用开空调的,夜半还得盖一层柔软的大被子,两个人这样无隙地贴抱着很舒服,她便兜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又是个冉冉大晴天,今天的项目是敦煌一日游,入夜准备在沙山下宿营,次日出玉门关外,就可以入疆了。伸展伸展胳膊,顿时感觉又活力满满。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谢谢各位亲亲小伙伴们的支持,本章仍送10个红包,求多多灌溉,笔芯~

    第34章

    ◎一脸清逸淡漠,跟春风明月似的不带臊。◎

    34

    凌晨一点合眼到天亮,难得无梦无忧踏实地睡了一觉。余琅易浓展的眉宇下,长凤眸透着锐利清亮,许是睡得香,便显得唇红齿白,可见精神不错。

    他慵懒地靠坐在床头,揩了唐鹭从箱子里扔来的白T恤套上,又外面加了件黑色的拉链夹克。

    唐鹭也在穿衣服,纤瘦的肩胛骨旁,若隐若现着前面醇白。余琅易盯得目不错神,她以前刚跟余琅易在一起时是英文西+,后来同居两年多,他老爱闹腾,现在直接到D满了,所幸瘦,等会儿外衣一拉,什么也看不出。

    应是两人都想起了昨夜他扣住她的一幕,是在她的柔隙间释放的。唐鹭转头瞥见余琅易隽逸的脸庞,便脸红凶娇地嗔道:“你看什么?”

    余琅易语气清沉,冰冷漠然地挑起单边眉峰:“想让媳妇再帮一次。”

    是怎样的男人,可以做到说这番话脸上也平静淡定,仿佛在说早上想喝一碗啥口味稀饭。

    唐鹭恼得砸了一颗枕头过去:“滚,以后都没有了。”

    余琅易才不管,隽挺的身躯匍过来,勾住她的小肩膀,薄唇便伏了上去。好几分钟后把她松开,唇上如润泽了蜜酿般,抵在她耳畔说:“不管,今晚给再来一次。或者明晚。”

    应是想到晚上在沙山露营不便,所以又改了下时间。

    唐鹭不置可否,也不说同意,只应道:“不知道。”

    揩紧暗扣,然后穿上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外面也似余琅易的休闲夹克般,套了件浅色的拉链衫,这样两人便是情侣装扮了。她把柔密的长发拢起,松松地扎了个斜马尾,慵而娇俏。

    也不知是否情人眼里出西施,突然发现她变得娇媚动人了,还是说她本来就这样美。

    余琅易忽地不想放她出去见人,修长手指捻住她白皙下巴,敛眉道:“鹭鹭,真想把你关起来,只留给我一个人看。”

    最近两人关系好了,因为吵架而撕开了那层遮羞布,使得余琅易对她的说话也变得有些随心成习。唐鹭发现余琅易清朗的外表下,其实是有着一点渣欲渣欲的,经常会板着一副正经模样,说一些浪肆的话。叫什么,叫斯文败类吗,有一点点这种意思。

    他此刻眉宇凛冽,磨着唇齿的样子看着有点凶。可唐鹭知道他这会儿的凶只是表象,这是他霸道时的表现,此刻的余琅易是很好懵的。

    唐鹭便捧住他脸庞,嘟起樱桃唇在他唇上一吻:“琅哥,你说喜不喜欢我?”

    余琅易磨唇:“贼特么喜欢了。”

    唐鹭又吻去他丰俊的额峰:“那爱不爱我呢?”

    余琅易又磨齿:“爱,贼特么爱。”蓦地把她压倒在床尾,龇牙说:“别搁这套我话,爱说多了不值钱,少说点更精贵,懂?”

    唐鹭凝着他锐利的眸光,T恤是唐鹭给他选的,唐鹭就想看他穿白色。不过没告诉余琅易理由,是因为穿白色休闲衫的他显出另一种清贵气。

    唐鹭心怦怦然地跳,她想她真是的,还能把余琅易喜欢到更夸张的份上吗?她现在就已经沉迷到不得了了。

    两人互相咬了咬唇,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去吃早餐。今天要逛的景点比较多,晚上准备看完月牙泉后在沙山下露营,所以得早早就准备好出发。

    走到门边穿鞋时,往墙上玻璃镜一看,唐鹭还是很会选衣服的。余琅易这件拉链夹克一直挂在柜子的角落,就没穿过几回,被她这么一搭,竟很是落落倜傥。

    去到楼下餐厅,队里的两对夫妻已经吃完回房了,剩下小刘刘和两个同学正在吃早餐,桌上还打包了一份,应该是带上去给另一个晚起的。还有王曜和裴顺也在附近的餐桌,王曜亦是个风度俊朗的男人,年龄比余琅易略长二三。

    小刘刘看见他们两个,就用手指比着“咔嚓”拍照的动作,说:“你俩郎才女貌啊,怎么认识的?也太般配的一对夫妻了。”

    确实,哪怕就以翟欣那般的酸涩,在知晓两人悬差的前提下,都不得不承认,余琅易和唐鹭搭在一起,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千万般登对。更莫论外人了。

    唐鹭在听别人说到夫妻的时候,还是有点别扭的,笑答:“工作上班认识的,哪有你说的夸张,我们寡淡如水好吗。”

    呵,余琅易在旁温存护住她小肩膀,让她去“寡淡如水”。应道:“团建时认识的,看对眼就搭伙了。”

    至于是什么‘团建’,她唐鹭鹭应当最清楚。他说着夫妻一词,倒是淡定,牵着唐鹭在边上落坐,那边王曜对唐鹭和他打招呼,两人便也摆手回应。

    吃过早餐就出发了,西北的春风携着淡淡干涩从车窗外掠过,吹着余琅易英挺的脸庞。唐鹭痴迷地看着,时而伸手抚抚他脸骨。

    两人的眸光不时在后视镜里对上,余琅易冷锐地凝着她,便抓过她的手放唇边啃。

    他就是也很喜欢她。

    去到莫高窟看完壁画,再逛了相邻别的景点,午饭在农家乐里吃的,晚上宿在了沙山下。

    想起苏轼的一句古诗“寂寞沙洲冷”。

    细腻的沙漠映照在月色寂寥之下,如同彩墨笔在纸上勾勒出的线条,柔韧,婉转,自然地曲卷着。光的正反相互映衬两种色彩,让人生怕去打破这样的静谧,而又快乐怡然地沉湎其中。

    四个大学生在另一侧弹着吉他唱着歌,唐鹭正用余琅易的望远镜看天空。这里月朗天清,感觉星星也离得特别近,唐鹭不由得问余琅易道:“余琅易,你会唱歌吗?”

    余琅易侧了侧头,唇角勾出一抹奚落弧度:“会,只怕哥一开嗓子,你就该越发爱上了。”

    他微启着唇,淡漠地散发着男人不要face的天然自信。

    唐鹭撇嘴,说:“那你唱首跟夜空与星星有关的吧,我想听。我还没听乖乖老公唱过呢。”

    呵,看在你这一声乖乖老公的份上。

    女人的声音津甜,哄得余琅易好言好语,还好听话。

    余琅易便整喉咙开始唱,他唱的歌词飘溢出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手牵手,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看星星。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他的声线磁性,温柔中和,音域拿捏得很独到,且切换自如。

    竟然没有配奏都这样韵律,唐鹭不禁抚住他肩膀说好听,又问:“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余琅易道:“你能讲出来的,就都是我会的。”

    瞧不起人嘛。唐鹭说:“生孩子你不会。”

    余琅易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就这点小智商。他便攥住她的手,搁在掌心温暖着,哂唇道:“可我会造晶子。你能造?没我也生不出,是互补。”

    最近真是很滑舌,而且偏偏每逢这种时候,他都一脸清逸淡漠,跟春风明月似的不带臊。

    又跟她说道:“什么时候带我去趟你老家,见一见大人,清掉债,把证领了。过完年我都奔29了,搁我们那男人26、7都抱两孩。”

    他比唐鹭大约莫四岁。

    唐鹭心扑通跳,她想,这样的情况下,她可能是会愿意与他结婚的,而且余琅易也没制约她在新公司的工作上班。

    唐鹭就说道:“债不用,我自己会还,不想欠你的。等还了债我就万事自由,那会儿再带你回去见他们。”

    余琅易却不愿意等那么久,等个两年谁知道中间出什么事,他既然已决定就她,那么便希望她很快全部属于自己,顶好离不开他。他有着近乎执拗的霸道,这是从前未曾让她尝识的,只因为惯性的孤冷,便愈发地想要掌控。

    ===第29节===

    余琅易不耐地挑眉道:“都两口子,说什么欠不欠,要么算我先给你垫上,等你有了还我不就成了。先前给过你一张卡,回头我给你拨30万,先拿去用。”

    一股子的大气霸道范儿,这男人怎么了。

    唐鹭坚定道“不”:“说不用就不用,如果用了你的,以后吵架我想骂你想掐你,都会变得没底气。我必须要靠自己还。”

    呵,余琅易都不知要怎么答,谁知道这女人竟想的是这。

    他冷冽地咬了咬唇,眸光却是宠溺的:“这跟钱有毛子关系,我之前既然答应过你,以后都随便你撕,随便你打和骂,都不再还口,你还怕个啥。”

    那是菜馆门外吵完架当晚,余琅易洗完澡出来搂住她哄她不哭的话,没想到他是用心的,一直都记着呢。

    唐鹭不由捧住他清隽的脸庞,呢喃说:“那你以后都不惹我生意好嘛,我也舍不得打你撕你。”

    余琅易目光清正:“我何时真的想惹你生气,巴不得天天哄你笑开颜。你开心了我日子也好过!”

    那副认真撩拨的模样,唐鹭的心便听得怦怦然:“余琅易,出来旅游后你变得更体贴了,你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话不说还好,一会儿夜晚的星辰暗去,两人坐了许久,余琅易觉得周围气温变冷,怕唐鹭例假期受凉,就还是开车去了附近的酒店住。越发是个体贴的好男人、准丈夫角色了。

    作者有话说:

    本想写到关键剧情,看了下时间,就放下章吧,这章咱们让琅哥飘一下~[求轻拍]

    第35章

    ◎余琅易的隽,余琅易的宠,余琅易的渣◎

    35

    因为怕唐鹭例假着凉,入夜十一点多余琅易又就近找了个还不错的酒店。

    提前准备的宿营装备,只派上了半个晚上不到的用场,但唐鹭也已很高兴了。至少她和余琅易,有坐在日暮下的沙漠里,仰头欣赏过西北部闪亮的星光,他还给她唱歌听。

    在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大伙儿碰头,开两个钟头车,去到玉门关遗址。在那里逛了好一会,中午便在车里凑合吃些干粮泡面水果等,然后直接再往西。向进疆的第一个城市哈密开去,预备下一站魔鬼城出发。

    是个阳光热烈的天气,太阳在离着地平线不远的天空,光芒四射地打照着苍阔大地。车窗和后视镜片都反射着粼粼的日光,开车得戴墨镜了。

    一行旅游团共有五辆车,三辆是租的,大家有的开得快些,有的稍慢些,距离并不远。跑在最前面当然是热情洋溢的四个大学生了,王曜和裴顺的一辆越野反而在垫尾。

    余琅易亦悠然地开在中间位置,他就是个会偷时间的男人,在不比别人频率低的前提下,他总能匀出属于自己的那份时间闲适。譬如当年追唐鹭回去合住时,给她买了杯奶茶,坐在她的店门外等她。她没发现他以前,他便一身衬衣西裤坐在外头太阳伞下,把一瓶王老吉喝出了咖啡的闲调。

    那一幕,吸引了雷小琼,然后又提醒到了唐鹭,把唐鹭着迷了二年多。

    微风习习,他凛冽的剑眉下凤眸微阖,窗外风景掠过去就像一幕幕画。忽而开出了两个钟头后,其中租车的一对夫妻车子出了问题,临时停下来,回头找余琅易帮忙修理。

    这一路上交道,大家都已经知道他是个很有生活技能的人了。虽然高展冷漠,可行事儿靠谱亦随性。

    先前爬嘉峪关时,小郑的脚踝不慎崴伤,是余琅易帮忙把骨头错位扭正。前天夜里开车,路上遇到了三条野狼,挡在路中不走,狼眼透射幽光。当时把大伙儿吓得瑟瑟发抖,也是余琅易用车灯像打狼语似的,把狼群哄散了开去,修车对他而言就更不在话下。

    一时其他队友便也停下来,在路边休息等待。这一带多是平地戈壁,苍辽的天空,对远道而来的游人而言,任意一处都是风景。

    天热,余琅易把外套脱了扔车里,只着一件黑色的修身背心与休闲长裤。热辣的阳光打照在他健硬臂肌上,他皮肤本白,但经日头一晒又黑,闪着浅耀的光泽。

    唐鹭本来在给余琅易递水,拿块布什么的,余琅易怕弄脏她,让去阴凉处待着。唐鹭便站回自己那辆车前,打开手机拍了几张路途景致。

    旁边的王曜刚吃完一颗橙子,正用矿泉水冲洗手指,看到唐鹭落单,便对她展眉招呼:“鹭鹭在等小余哥修车啊。对了,你们是G省人,还是在那上班?”

    王曜是个商人气质的男子,生得一米八出头,皮肤白,略瘦,亦有几分文气。反正是挺招人喜欢、有人缘气的这种。路上王曜几次想和唐鹭打招呼说话,奈何余琅易都在旁边客气冷眉地陪伴,使得他也十分收敛。

    但他的气场对个谁说话都舒服,唐鹭听得弯眉一笑,答说:“不是,我们都在公司上班。我老家在姑苏市,并非G省,王总呢?”

    因为王曜和裴顺做生意,队友们都喊他们王总裴总。

    王曜听得眉眼一亮,亦含笑答:“那可巧了,我也是姑苏人!我们那有一家百年生煎包子店你一定晓得,很有名的。”

    唐鹭也讶喜道:“竟然是老乡,可真巧,那家店是xx吗?我知道,他们家的馄饨味道也很赞的。唔,说得我此刻都想来一碗了。”

    唐鹭是在姑苏市靠东面的一个小镇子,很少去市里,不过没必要对王曜说得那般详尽。那家店她刚巧吃过,记忆深刻,原还想着几时带余琅易回老家时,也带他去吃一回呢,生煎包子尤美味。

    如此说来,难怪王曜有一丝古城韵味的气质感,倒叫唐鹭自带好感。

    唐鹭的笑容便亲和起来,她本来见人就先笑,这般在阳光照耀下,就更加明媚了。

    王曜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说:“这是我名片,等会我群里私加下你。我们也经常到G市做业务的,这次真算有缘,期待有机会再聚。”

    唐鹭接过来,礼貌地瞅了两眼,名片是一家商务公司的董事长。没想到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见那边余琅易快修完车了,为避免他醋劲又犯,她就收了起来。

    王曜亦顺势看向余琅易,问道:“你们是情侣,还没算夫妻吧?这么早结婚。”不自觉睇了眼她的胸脯和细薄小蛮腰,感觉就不像是结婚了的女子。

    到底商人眼尖,旅行团里另两对夫妻都没发觉唐鹭和余琅易不像,却被王曜瞧出来了。

    唐鹭下意识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又紧跟着道一句:“不过我们也准备结婚了,平时都这么讲的!”免得和余琅易的说法偏差太大。

    王曜生得俊朗桃花目,因着人略瘦而显清雅,听得轻声朗笑:“呵呵,我瞅着和孟哥周哥两对夫妻的感觉不太像。再听你口音带点我们家那味,就一直想问问。”

    余琅易那边已经修完车了,正午的烈日耀灼,他的短寸精硕,额头上沾了层细汗。抬头低头间,只听着唐鹭附近不时的说笑声。

    这个女人,她在人前的灵俏他已经不是第一回 见识了,想当初对着个什么赵设计的鳖孙,都能够嗲甜地“谢谢赵老师”聊一晚,何况眼前这个姓王的有钱又俊大老板。

    余琅易蹙着眉宇,笔展身躯便走过来。王曜凝着他冷毅的面孔,打招呼,余琅易回了一应,俯看唐鹭:“聊啥呢,听你们聊得挺欢。”

    醇悦的低音,带点儿笑容宠溺。

    唐鹭知道他是爱吃醋的人,每逢看见自己与别的男人说话都这副德性,凤眸爱瞟不瞟地半睨着。

    是不是有在哪里看过,说越是高冷、大男子气的男人,心眼就愈是狭隙。尤其东北男人,对大事上豪爽仗义,可对自己女友就是看得贼紧。

    她便主动应道:“王总是我老乡,我们都一个市的,巧得多聊两句。你看你都出汗了,快回车上喝点水。”

    “车修好,各位就继续上路吧!”余琅易对王曜淡笑示个意。

    大伙儿又开始行车。

    车内也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余琅易一身黑衣长裤坐进来,大长腿都似瞬间把方向盘下的空间支满了。

    他的阳气盛,额头和鬓角上滑着汗,挺拔鼻梁下的唇线似抿着不悦。

    唐鹭早已可从他一呼一吸之间,瞬然猜度他的心思了,他就是不高兴。

    唐鹭便拂了拂余琅易蹙起的浓眉,说道:“琅哥,你别又胡乱瞎猜疑吧,大家都是队友,说几句话正常。”

    余琅易倒也不遮掩,启唇冷语:“唐鹭鹭,你他妈能不能长点心眼子,分得清哪些男人对你是有意,哪些是无意。我怎么不去猜孟哥、周哥还有小郑裴顺,就光防着他?下次你给我离着远点,老子不许你拈花惹草。”

    简直无语。

    唐鹭弹起半个身子:“余琅易你这就过分了,先不说我有我的自由,而且那是我老乡。王总他说是我老乡,听口音熟悉才想问问的,又真没聊什么。”

    余琅易扯扯裤脚,发动车子:“裴顺也是你老乡,我说过他一句?”

    他的嗓音低沉却悦耳,唐鹭既爱又恼。

    “不理你了。懒得和你辩。”唐鹭侧过肩膀不理他,想了想,又听他喉咙略干,就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你后面有红牛和面包,饿了自己拿去吃。”

    天热得,她也把外套脱了,反正车里就他们没别人。女人便只穿件暗枣红的紧身背心,这般半侧着身子看窗外,胸壑便勾勒出一抹白细的窒息线条。她真是生得又白又美,因着去掉外套,薄细肩膀便醒目衬托出了那惑香的魅力,娇得让人疼爱。

    余琅易伸手揩了揩,把她的衣襟扯掩一些,说:“喝红牛不带劲,我想吃我老婆草莓味奶糖。”

    “早说两人出来自己旅游,现在这地旷人稀之地,还可以和你车里体验一把旷野怡情。”

    昨夜两人从沙山回来酒店睡,十一点多冲完澡睡不着,唐鹭抱着余琅易的脖子闲撒娇。起先本无事,后来余琅易的那个又启动了。想来这次出发前一夜到现在,四五天了都没给,也真是有够憋他。

    唐鹭便俯倚在他硬朗胸膛上,问他说:“琅哥,以前你也没这么贪的,一个星期才和我两三次。”

    言语之下,竟让余琅易听出了几分不满与失落的怨怪。仿佛在说他不喜欢她。

    余琅易知唐鹭是很骚媚的,她就惯做着自觉乖巧与本分懂事,其实根本经不起撩拨。每回都把他磨得神魂出窍,他便不舍得对她太劲烈,她亦自己蜷过来。

    余琅易攥住她小手轻轻啮道:“以前怕要太多放不下你,现在既然不装了,这就是本性!”

    说着便把自己的苍树放出来,他生得很是英武刚毅,那似龙腾凤舞,高扬着。让唐鹭帮忙,唐鹭便像前夜一点点温存试探,后来余琅易又在她灿烂云朵间释放了。今天还是有点酸胀。

    呼~此刻听得他说撩人话,唐鹭又窘又气恼,弯起手指在他臂上拧了一把:“色柸余琅易,别忘我还来例假呢,就跟你两个人出来你也休想这样。”

    匍去座椅背后,开了一盒牛奶,自己先吸几口,然后递至他唇边说:“除了这个奶,没有别的口味给你。”

    余琅易也不介意,直接颔首一叼,把牛奶叼去两口吸了个精光:“这也好喝,媳妇喂的。”

    唐鹭摇一摇空了,便又自己再打开一盒,喝过小半后递给他。

    余琅易侧俯身,亲了亲她脸蛋,低喃道:“以后看到别的男人更俊了,会就把我甩了不要?”

    他问俊,是因为他不在乎钱,他自信有的是钱笼牢她。可这女人对漂亮的男人没有抵触力,去踏马的魏东浩与那王曜,她都是一副德性……当初她却连上床都随意不抗拒,那会儿还是白纸处女,更遑论现在。

    嗲甜得他毛骨发悚,就吴侬软腔也不至这么软。

    ——要是唐鹭听到他心里腹诽,唐鹭该气炸了,他自己心有芥蒂代入去听,当然如此认为了。她当初跟他,是因为本来就心有暗慕,结果却在他心下造成了这般印记,委实可恶。

    只唐鹭此刻在想,他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在乎她、这样怕失去啊?

    唐鹭划抚着余琅易清逸颜骨说:“才不会。都说了不会就是不会。”抱住他的脖颈,亲昵蹭了蹭他硬朗喉结,余琅易我很爱你。

    “要怎样都爱我知道不?专心如一是男人与女人共同的优良美德。就像这次旅游一样,才是我的可爱宝子!”余琅易凤目锁着她,仿佛读懂,贴近脸笑笑,坐正回身。大手还圈着她柔细的指头不肯松。

    她哪里知道他原有多冷薄,心湖是凉的,人亦是形单影只的。行走在苍阔的天空下,春天万物吐新,夏日绿树葱郁,秋天金黄飘零,冬日茫雪皑皑,多少的身家与遗产,他的世界都只是他自己。他不知道软香柔情,无动于衷红尘恩爱,而是她迷恋的他,让他尝识万丈婀娜,他便还之以更多的眷恋。

    结果没走半个小时,那对夫妻俩的车子又出相似问题了。因为是租来的车不熟悉,只得又来找余琅易。

    余琅易听描述,估摸着是刚才那另一侧的零件也松散。于是大家又停下来等待他修车,这次的应该比较快。

    唐鹭未免他犯醋劲,只在车门外站了站。午后的烈日自天空打照,余琅易所站的那个方向,背景是苍茫如直线的狂野大路,远处就是与天齐平的地平线,戈壁荒漠上碎石累累,日光闪射。

    她便举起手机给他拍了好几张,又录了他修车的小视频,忽而俯身,忽而腾手换钳子,她是多么地爱他这个男人呢。

    天气太晒,她站一会便准备回车里。只拉开车门,却听见余琅易遗落在座位上的手机在震动。可能震动了有一会,等唐鹭拿起来看时,刚好却已经停止了。

    唐鹭看到上面显示为一个叫“周太后”的女人打来视频通话,之所以知道女人,是因为周太后的头像是一朵黑色底图的红玫瑰。

    唐鹭正寻思要不要递过去叫他看看,手机却不断地闪现出周太后的消息,她便是不想看,也跟着一目不闪地看了下去。

    只见周太后咄咄说道——

    “琅易仔,换女朋友了?之前不是都跟翟欣在谈着吗,怎么突然换了?”

    “欣欣这姑娘多好,跟你谈了好多年吧,你俩都住一块了还是初恋……”

    “上个月和这个月,就前几天,她还说你们好着呢……”

    “说调回国内工作了,利用出差的空档,还找了你劝你也回国,多懂事……”

    “人家跟你多少年青梅竹马,每年回国还来拜访我,你这小子突然换女友?”

    “那女孩子什么来路,半路三进去的吗,我几天不刷你,你头像都换了……”

    “我跟你说,不是谁都配做余家媳妇的,三的更不可能!”

    “你得给我和欣欣她解释清楚。”

    ===第30节===

    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冒,这打字是有多快,每条都只能看到前半截,唐鹭不知道密码,也点不开手机-

    翟欣-

    欣欣-

    你俩都住一块了还是初恋,好了多少年……

    前晚他们两人在酒店聊交心话时,余琅易说的话还近在耳畔。他头回说起他的家庭,说起他的成长环境,还说他的初恋:“早都八百年过去,过了就算了,我现在和以后心里只有你唐鹭!”

    “以后你想和我过下去,我们会结婚。”

    他微凝着隽逸的眉峰,眸色睿亮:“你放心,老子特么守身如玉,当初连她的脖子以下都没看过。守了二十几年的处子之身都是给你,再要多疑就过分了。”

    刚才还说道:“专心如一是男人和女人共同的优良美德。”

    结果……这个周太后不晓得是谁,可她的意思是,余琅易这些年一直都跟他的初恋对象在持续着。甚至上个月和这个月,他还都和她待在一起,他们青梅竹马谈了许多年,现在还“好好的”。

    而他此时却像啥事都没有一样,在和自己出外旅游。

    甚至前天和昨天晚上,余琅易还抵她怀里,唐鹭帮他那般……

    唐鹭的手指一下子哆了哆,她想起了他解释过的特别香水味。正午的烈日打照着天地,柏油公路上温度烫着脚底,可唐鹭却从脚底往上渗透冰凉。

    男人温存的亲吻,硬悍的窄腰长腿,她所迷恋的男人味与依靠的踏实感。这几天她对他的猜疑,随着先前那次吵架而荡然无存,紧跟着数日爱意层层升浓,却忽然……

    唐鹭咬了咬唇,她真的太意外了。睇着不远处那个脚踏两条船的英隽男人,余琅易的隽,余琅易的宠,余琅易的渣,宠渣,宠渣,她真不稀得再要。

    唐鹭默默地把手机放回了原处,她想她这次该很冷静,爱情算个什么玩意,好好工作才是正道。

    ……余琅易就,真的过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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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的确,三妻四妾是挺有那么点儿味道。◎

    36

    下午两三点钟,最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余琅易拧好剩下一颗螺丝。他穿着黑色背心,后颈窝处被阳光晒得,如麦色一般打着浅淡光泽,窄悍的腰脊处也湿了汗。

    直起身来,看到那边唐鹭正站在几个大学生的车外面,找人给她吹眼睛。

    小刘刘边吹边说道:“进沙子了就是麻烦,要不你用矿泉水冲洗一下,这样好的比较快。或者蓄上一点儿眼泪,润一润也会好很多。”

    唐鹭抚着眼睛,眨了眨眼皮说:“要不我还是先蓄点眼泪,润一下吧。”

    余琅易猜她该是被风吹进沙子了,便走过来关切道:“膈不膈,给我看看。”

    他高展的身躯俯下,小心揩起唐鹭的下巴凑近看。大抵是阳光的热度促进了血液循环,他的唇因着天热而显得更为润泽,高鼻浓眉贴近,英武如军士的气息。

    而犀锐单眼皮下的眸,却如少年专注,那般澈亮地凝着唐鹭看。

    仿佛宠溺、全身心都关切着人的样子。

    唐鹭就看得很难受,她多么地爱这个男人呢,可他三番五次地自打脸给她看。面具一层层地剥下,最后剥得除了英俊表象,其他唐鹭都分辨不清了。

    就算是余琅易在青梅竹马的比对之后,终于选择了自己,唐鹭也没有什么高兴的。他在和她的这二年多里,也仍同时在与另一个女人。所不同的只是,那个女人在国外,她在国内,而现在那个女人回来了。

    所以一切一切好像便都能说通,他为何上个月忽然在床事上变得劲烈,做出各种让人害臊的肆意,他为何突然带着香水味回来和她吵架说分手,他为何半个月厌弃不理她,又为何忽然“不行”……却都是他在做抉择。

    唐鹭看着他隽逸的脸庞,眼泪越发往外冒。

    她就故作寻常地说道:“余琅易你别看我,眼睛进东西本就怕对视,被你盯得我越流眼泪了,还是先上车吧!”

    不愿跟他站在这里,顶好快点坐回各的位置图清净。

    余琅易没多想,都知道这女人一和自己亲近就心跳怦然,他便牵住她的手说:“那就先上车,等一会再看看。”

    又对众人笑道:“车修好了,各位哥们继续上路。”

    然后大家又各回各车。从玉门关到哈密自驾500多公里,中午出发,得要晚上六七点到地儿,到那还得找旅馆住,路上就不耽误太多时间了。

    坐到车上,余琅易扭头看了眼唐鹭,关切道:“还痛不?凑过来让老公看看。”

    说着长臂兜过她的小肩,温柔而温存。

    唐鹭就很难过,越发不想和他亲近。卷着膝盖缩到位置上,往车窗那边靠过去说:“你开车,我先睡一会。”

    每次吵架都像掉层皮,和他斗嘴分分钟被激到气绝。

    她得先蓄蓄能量,然后怎样跟他摊牌。鉴于他的辩驳功夫,她至少得把自己问的话条理捋清。

    余琅易只当这姑娘累了,便腾出手,把音乐调到轻柔舒缓的最低音。

    又给她盖了一件自己的灰色休闲外套。

    车行了不多会儿,他手机响起语音通话提示,他拿起来看,是周太后。微微蹙了下眉,正要开接,结果又挂断了,变成电话打过来。

    这是有多急。余琅易即便在国外,也保留着国内的电话号码,一般没事,周太她不打“跨国漫游”。

    余琅易看了眼唐鹭,怕打扰到她,便刹了车去到外面接听。

    门虚虚地掩着,唐鹭眼角余光看到男人隽挺的身躯,走向路边的戈壁里去。那硬朗线条的短寸,后颈与宽肩的伟岸,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她猜着应该是周太后打来的,他似乎很放松,一手插着兜,一米九的身高显得倜傥而矜贵,莫名有着自己陌生的气质。

    她不想听,却又忍不住悄悄支起耳朵。

    电话接起,余琅易才缓缓唤了声:“妈,周太,我这会在外面自驾旅游,你火急火燎又催什么债。”

    余琅易虽然“不回国”,可每个季度需要上缴的利润分成比例一毛钱不能少。是以他经常一空闲便对着电脑刷刷算算,处理各项琐碎,只是唐鹭看不懂罢。

    这个二儿子,从小天性冷情,跟谁都不亲。生得恁般隽朗,按说该迷倒一大票女孩子,可身边愣是连只母蚊子都紧缺。而且又再很小被接到老爷子身边去,跟在东北学了几分倜傥痞气,周太早就习惯他这副慵慢疏朗的样子了。只在电话里怒气质问道:

    “好啊,余琅易,琅易仔,长本事了啊。我盼着你这快到结婚的年纪了,你突然抛弃糟糠女友,换了个新对象,出息了!”

    余琅易没料到是这个事,还以为又催他回国的。

    他估摸着是换头像被看到了,但被知道就知道,在他决定放弃追查老Q、与唐鹭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就没准备再把这事儿隐瞒,早晚都摊牌了。

    余琅易吁了吁嘴角,便应道:“什么叫糟糠,你说是翟欣吧?我跟她就当年出国时谈了几个月,知道的人没几个,早都分开多久了。现在这个女朋友谈了两年多,感情融洽,正准备过阵子带回去给你瞧瞧,周太你又突然整的哪一出?”

    哦霍,还反问我整哪一出?周超蓓的声音蛮好听,只被余父宠惯得,一般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冷冷一耸肩,笑道:“早都分开多久?你先别给我扯这些,我可知道你上个月和这个月都还和人家欣欣待在一起。好你个余琅易骚操作,我电话一接通,人家欣欣哭得梨花带雨,还不忘给你说好听话、帮你开脱。你爹活了半辈子也没能你这操行,你哥更是一个女朋友从初中谈到现在仨孩子了,余家多好的基因就被你个花心大萝卜破坏。”

    周砚戦三个孩子,那是因为其中一对是双胞胎。

    余琅易蹙着浓郁的剑眉,任凭周太比叨比叨,他估摸着这阵子怕是她男人他父亲太让着她了,没让她能吵起来。

    他便哂唇淡笑答:“那是我爹痴情,我理智。我爹再好的基因,也没见你有多珍视他。我上个月和这个月是见过欣欣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早都分手了,当年也是她先提出的,不知道怎么的你会和她扯上联系。”

    其实余琅易恋爱不太想先扯上家境和家庭,虽然当年学校里很多人因着他气质斐然,略带厉痞,而多有猜测,但很少人知道他根底。只他也不愿在背后置喙翟欣。

    不管她翟欣出于什么出发,终究她的确在他心里有过超然的位置,始终是有些不一样的。

    周太怨怪道:“还好意思提这个,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年难得见你几回面,要不是打听到这个女朋友欣欣,我还挖不到你消息。我问你,那姑娘是不是三,三进去插足的?喜新忘旧,这事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否则别让她出现在我眼前!”

    余琅易真是和周太说话就吃力,当下应道:“三你个狗头三,我跟她光明正大处的。我现在外面旅行,等过两月回去,再和你们慢慢说清楚。”

    “嘟”,摁断了电话。也不管那边喂喂,便往车子走回。

    戈壁静谧,风声唏嘘,虽然他那边离着有一些距离,可唐鹭还是若隐若现听出了一些。听到什么三,糟糠女友,这个月和上个月是和她在一起,等等之类的,她的心已经平静了。

    哪怕那个“三”太戳人心窝子,此刻的眼泪都已经收敛了进去。不像刚才,忍不住直往外冒,还要扯谎进沙子。

    但刚才,她才不是因为爱,她绝不。她只是因为太意外了,仅只意外。

    她本以为的他冷情守欲,不受外界诱惑,原只为了他的那个青梅竹马罢。而唐鹭,果然是其中曲媚讨欢的小女配。

    难怪后来的这段时间,他很少回家,还以为是住在酒店呢。却是他高中时的女友从国外回了国内,两头应付,难道不应该区分一些时间吗?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那个背地里卑鄙龌龊偷人食的存在。忽然说起这个“家”,都觉得好讽刺。

    她刚才在论坛搜了一圈关键字:男朋友出轨,男人脚踏两条船怎么办。答案都在说男人做了亏心事,一般都会有几种表现:

    比如,在船事上变得特别殷勤。原因有几点,一,遇到了更新鲜的身体和情趣,开启了这方面新的兴致,回来意犹未尽地找你继续探索。二,因为在和另一个女人逍遥快活之后,回来带着本性的一点愧疚感,想要通过性事上的殷勤让你满足,让心灵平复。三,想证明自己还是能和你继续的,虽然和别人发生关系了,更新鲜也更有趣,但不会因此而甩了你。虽然你已经寡淡,但他仍然还能和你做得下去,他是个靠谱稳当的好男人。

    又比如,身上出现奇怪的痕迹,陌生的味道。

    或者,忽然对你变得很大方,给你卡,给你买昂贵首饰、好吃的东西,特别关注和惦记你。尤其,莫名其妙特别怕你出轨——因为他们自己先出轨了,所以就变得异常敏锐和敏感。

    更过分的有一种,直接冷脸冷暴力,希望通过冷漠的态度熬到你自己说分手,或者干脆直接说分手。

    又或者,很久都不碰你一下,忽然变得“不行”,且各种冠冕堂皇并惹人心疼的理由。

    总之,种种的种种,和余琅易近期的表现,无一条是对不上的,几乎条条都符合得完美贴切。

    唐鹭联想到余琅易这两个月来的举动,从上个月他突然失去禁欲感般的情事起。经常陌生又肆意的动作发生,唐鹭那时还以为他忽然男人劲热烈起来,羞赧得沉迷,想来从那时起就变了。

    他哪怕现在可能最终选择了她,唐鹭都可以假想,是因为余琅易离不开和她开的船。因为余琅易每每使坏时说过,没有女人能像唐鹭那样柔得水花肆意,媚得奶糖飘香。他离不开她,只是惦记此番。

    她已经想好了,这次没必要哭,她方才或许因为意外而掉了几滴眼泪,但绝不是难过,她这次会很冷静处理。

    听到余琅易开车门回来,她便抱着自己的小双肩包,双目潋滟地凝着前方大路。

    余琅易搁下手机,凝着她笑笑:“家里太后打来的,看我换了头像,问我是不是换女朋友了。我给她解释了一番,说过段时间有空带你回去看看!”

    烈日耀灼,透过窗玻璃依稀撒在唐鹭侧着的美颜上,这个角度看她,脸颊粉嫩如苹果,唇也尤嫣红。

    唐鹭淡漠地说:“阿姨是太后,那你就是皇帝了,的确,三妻四妾是挺有那么点儿味道。”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谢谢宝宝们支持,笔芯~!

    第37章

    ◎你忘了,你求我和好,求我原谅你的?◎

    37

    唐鹭的语气凉飕飕的,怀里兜着她的小背包,也不看人,仿佛随时想从车里走出去。

    余琅易听得意外,这个女人平时对他态度柔顺,甚至还有点单纯的好哄,什么三妻四妾乱七八糟。

    他刚才顶着大太阳,在戈壁上同周太费了一番口舌,这会儿口干舌燥的。可还想着要哄她,进车就给她解释。

    一般女朋友听到男方要带她回去见父母,不都欣喜异常吗,结果回应却这般阴阳怪气。

    ===第31节===

    许是太阳晒得,余琅易的单眼皮愈为清晰,显得眼眸更睿亮,这时候的气势便有冷冽之劲。

    余琅易睇着唐鹭问:“在说什么?啥时候三妻四妾了,都说了无数遍,现在和以后都只有你一个女人,别乱扣帽子。”

    唐鹭在平时忌惮这个男人的高冷,吵架时却是不怕他的。一般注定要吵架前,她都会深吸几口气,做好将要心肝抽痛亦或撕裂的准备。

    余琅易吵架时的每一句话都会扎到她心疼,以前要哭也是等到去卫生间或者吵完他不在的时候,绝不给他认为自己势弱了。后来逐渐形势之下,她就学会了也豁出去,伶牙俐齿字句珠玑,不管不顾地互扎,扎谁心痛算谁输。

    ——所以有些特定的时候想想,她也是有恨余琅易的吧,这样被他又爱又挠心挠肠地凌虐着。

    女人扭着背包的拉链小扣,瞟向窗外淡笑答道:“扣没扣帽子你心里清楚,和青梅竹马在谈着,你俩都在一块了,这边又和我情侣同住。你跟人家那么多年没放下,何苦要来招惹我,让我成为插足的不堪角色。余琅易,你……你就是个好色的渣贱痞、纯渣男。”

    哦,末尾的一句不该用平述语,该改用感叹号!

    贱……渣……纯渣……

    余琅易被这般形容,听得浓密的剑锋眉搐了搐。这个女人真是不能哄,一哄就上天,这几天对她每天如可爱宝子的疼宠,一忽儿功夫就他么爬到头上耀武扬威去了。

    但不想和她不愉快,自己拧了瓶矿泉水,喉结耸动地喝掉大半瓶。这才又呵口气,对她解释道:“是刚才听我电话听岔了吧,我妈不知道哪打听的,以为我跟欣欣还在继续。见我换头像,就打电话来质问我,我这就跟她解释了一番,说我俩已经处了两年多。怎么,难道你不想去我家?”

    欣欣……下意识间的昵称还是亲昵。

    唐鹭忽瞬间,想起在酒店与他做暧时,他突然接到某个电话后的刹那收敛与温柔。她就是个爱漫想的人,她想起周太的消息,说他们最近还在一起,还好着呢。那么他既然对青梅竹马这样小心,是不是他和那个女人在亲昵的时候,也是别样无比的温柔细腻呢。

    而对自己,却劲烈得如一条狼。

    她就恨恨地咬住唇,点了下头:“是不想,做为三进去的人,我没资格进你们余家。阿姨也并不喜欢我。”

    知道这女人敏感爱多想,所以刚才特地虚掩车门,就是怕她误会。

    果然,真是什么不该听的就偏听去,该听的不听。余琅易掖了掖唇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戴上墨镜说:“谁说你三了,我已经解释我们正经处的感情,别有的没的冒出来吵架。”

    他英俊的脸庞近在眼前,锐利的短寸发线,沿着丰俊额峰往下,眉眼高鼻之间是唐鹭迷恋的男人味。

    唐鹭侧过头,正视他:“谁有的没的和你吵架了?余琅易,你自己看看微信消息。你说和阿姨解释,可你关键的一条都没解释到。你就是没有办法解释,因为全都是事实。”

    “……你就他妈脚踏两条船,吃着锅里的还看着碗里的。你锅里炖着大菜,舍不得动,掩得仔仔细细,我却是你碗里正在吃的那碟儿小菜,你忽略我冷薄我,对我爱答不理,你过分!”

    很少,几乎没有听过唐鹭嘴里蹦出“他妈”之类粗字眼儿,是真气到了。

    余琅易听得不是滋味,还很烦,和女人吵架最是很烦,他拾起手机刷了刷。这便看到了周太发来的十一二条消息,每条都不长,条条是质问,内容确实有误导性。

    而又看到她挂断电话后的最近一条:“你自己的身体心里最清楚,不需要我多说。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欣欣姑娘愿意和你,等了你这么多年……”

    余琅易蹙了下眉头,就划掉了,不想看。何来愿意等他,中间换过多少任了。

    他便问:“你知道我密码?”

    唐鹭咬唇:“不知道,我对窥探别人尤其是你的隐私没兴趣。刚才阿姨打来语音通话,我本来想拿去给你,但她刚好挂断,发来了这些消息。”

    她的眼眸泛红,还有着刚才淌泪的痕迹,像只受伤的小狐狸。这个女人细看是很美的,有着说不出的一股美韵,哪哪儿都美。却平日里并不甚引人注意。此刻那泛红的眼睛如若云霞,春水含情。

    余琅易便放柔了声问:“我看完了,就这,几句就让你不坚定了。然后呢,刚才是不是哭过?”

    侧伸手,爱护地摸了摸她桃子般的脸颊。

    唐鹭狠心拂开他,冷犟地说:“没有,这种事才不值得哭。我上次哭,说因为喜欢你,对你悸动,那是我压抑了很久的想法,哭过一次就释然了。现在要分手就随便一句话,轻轻松松搞定,一点不留念。”

    余琅易心挖凉的,他都决定了与她定亲结婚,生小崽。

    顿地停住车子,转身睇了眼,眸光精锐地说道:“唐鹭,我再重申一遍,我之前和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一句都不用收回。你别动不动总给我扯分手,是当我不敢咋的,你想表达什么就TM直说?”

    他的话音低沉,唇齿磨着把言语吐露出来,亦变得冷将将的。这个男人温柔宠溺时,能把人心肝啊骨头都柔化成水,可乍然变得冷冽时,却又是让人不由自主心悸的,又爱又忌。

    唐鹭就气起来,迎着话锋应道:“余琅易,你还问我想表达什么,你还算不算个人呢……你心里有青梅竹马放不下,却和我租着房子过小日子,让我成了阿姨口中的三。当年看的那场电影,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的眼神那般空茫,原来你自己就是里面的男主。那时候还以为你不想看,现在想想,你当时的神情多么忧郁。你既然那么喜欢她,你口中的欣欣,为何看完了电影还能把我拉在车里亲密。你不觉得对她不负责,对我也不公平吗?还说你不够渣,不够贱?”

    呵,余琅易哂了哂嘴角,一抹冷笑,对唐鹭这种形容,顿然地就气涌上头。两人本来三天两头吵嘴,最近只因为刚大吵过后,又互表完心意,所以才消停几天。

    余琅易就说:“鹭鹭你说谁渣呢?你一个钟头前刚说过,不管我怎样都爱我的话,转身就给太阳晒没了?那天菜馆门外抱着我哭,说喜欢我,悸动我,现在怪我心里有过别人?我比你大几岁,心里有过别人太正常,你就这么说人话的,一点信任都不值得给我。”

    唐鹭拧他手臂:“是,那些话通通不算数。相比于你撒的谎,敷衍我的话,我这都只能算九牛一毛。”

    余琅易让她别动手动脚,掐坏了手臂怎么开车。想起周太那条最后的消息,眉宇间冷然:“所以呢,是打算和我分手,去另找别人了?”

    唐鹭咬唇:“嗯,你也不必在我这为难,扯什么加不加班、行不行的幌子了,我现在就想和你分手。既然阿姨那般喜欢那个欣欣,你们又是青梅竹马,你就去找她,不要再提起我,我也不愿再记得你,两两相忘于江湖最痛快!”

    真就那句话,最是绝情最毒妇人心。

    余琅易又想起当初两次求翟欣不要分手的场景。一次是在国外,他决意要回国内追查老Q,那时尚未把原因告诉翟欣。站在梧桐树下,和翟欣说,最多等自己两三年,就可以陪她,且这期间也不影响两人继续在一起。然而翟欣一意要分手,说如果你回去,就别怪我接受别人的追求。

    余琅易心里是难受的,眸光忧郁,却还是默认。

    第二次是老爷子去了的时候,翟欣又回来找他想和好。冬日皓雪皑皑,他的心情也似苍茫皓雪。可翟欣还是那句话,要他和她去国外生活。

    彼时老爷子刚走,余琅易深受打击,瘦了一整圈。那丹凤眼的眼皮都因着憔悴未眠而发肿,求翟欣留下来陪自己。翟欣的要求仍是那个,那次他就把原因和她说了,但也没能留得下她。

    余琅易现在想,可能在翟欣的心里,就是觉得余琅易对情感淡漠单一,甚至缺根情筋,笃定他就是会等她。岂料后来出现了个唐鹭。

    他那会儿心里确实没有唐鹭,唐鹭只是和他做一次和两次三四次的关系。倘若翟欣和他在一起,唐鹭那边一条短信他就可以分掉,解释干净。在他当下的意识里,性和情两者是可以区分开来的,只要未造成伤害,便互相不干涉。

    可唐鹭这女人,二多年下来,各个方方面面的角度渗透,已经渗透到了他的肤骨里,心尖的每一处角落。就哪怕他最近如此的犹豫,竟还是主动选择了她,最终为她放弃了心目中一直如明月光存在的翟欣。当然目前已不是了。

    现在想,到底是不是错?

    余琅易就说道:“唐鹭鹭,你能冷静下再说话?我是心里有过人没错,是犹豫放手没错,可我没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除了初吻没给你,我啥啥都是最初给你的。你现在跟我说放手,那这几天,你每天腻着我喊老公做个鬼。月初吵架,我倒是忍着不理你,你半夜整个儿环着我后背,睡着了还能手伸到我腹下去探,这不是你贱?我求着你?”

    呼呼……唐鹭快听炸了。她就知道,但凡要跟他吵嘴,吵一次总要挑战一次极限,没想到这才刚开始,他就已经口舌毒辣到这份上。

    余琅易说的唐鹭都不懂,唐鹭都睡着了,哪里晓得睡着后会无意识去碰他那。那阵子唐鹭只要清醒时,满心里都想着他既然不理她,她就也不去舔着脸示软。等了几天他没给她道歉,她都已经做好分手准备了的。

    唐鹭听得且怒且羞恼起来,恨恨抓了一个空矿泉水瓶丢过去,说:“可是吵完架我半个月没理你,是你那天凌晨自己滚过来的,你忘了?你求我和好,求我原谅你的?你既然在两个人中间为难,为何不直接告诉我,我都做好分手准备了,又是你,你那天干嘛犯我?就是你渣。”

    余琅易浓墨的眉宇舒展,丰泽唇瓣轻启:“是又如何?谁被抓了半个月老二,还能像我这样无动于衷的,换别人你看看能忍耐几天?”

    唐鹭抓住了关键要害:“所以你那段时间,就是有在考虑和我分手了,对不对?你在犹豫选择她还是我,你说实话。”

    余琅易默然了一默,也不是个爱撒谎的人,目光清然地直言:“是,你不也在考虑和我分,但终究结果就没分?做的时候水都溢到了床单,说喜欢我不想和我分的是你,要论贱,是你先犯,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

    但其实他更多还是考虑在是否放弃追查老Q,只倒没必要同她说这些。

    唐鹭暗捺一口气,不能刹,刹了就输了,她犟硬起来:“余琅易,可先前是你找我回来和你住的,不然我早没理你了。当初你为了哄我回来,请我吃火锅,在我楼下央着我的话你忘了,你说我如果不和你回去,你就也不回去。后来回去还搂着我和你洗澡,我问你有没男朋友,你答没有我才和你在一起的!”

    她的眼圈红起来,像一幕桃花,没有想到,那些往事的细枝末节她还能历历在目。

    余琅易看着唐鹭的樱桃红唇,这张晶润的小嘴,这两个晚上都吻眷着他,极尽媚惑之态,他彼时多么地爱她,就想给予她心中所有的疼宠。可惜她原还是老样,说分手眨眼就能分手了,这个薄情的妖姬。

    余琅易戏谑道:“男朋友?别当我是啥,我取向你清楚。”

    唐鹭反应过来:“女朋友,我口误了。总之就这一回事,你别事后赖账。”

    余琅易一边抚着方向盘,悠然地往前开车。男人隽挺的身躯笔展,微昂着下巴,眼眸滞迷,然后说:“你要这么算老账,那时候我发烧发得迷迷糊糊,谁穿着睡衣自动卷进我怀里,是不知道自己胸大噎人?我说做不做,你也半推半就,两颗草莓直往我嘴里溜,我有逼你?老子处男身都给你了,你说甩就把我甩了,现在怪我哄你。你当时如果说个不,但凡一个NO,我都不会对你动下去。”

    唐鹭恨得咬牙切齿,但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他只要越挑着她不能接受的说,她便越发继续扛下去。

    她硬着头皮道:“是,我早就承认了,是我垂涎你皮相。但后面结束我就不理你了,是你缠着我两三天,我搬走了,是你哄着我回来。都是你,渣贱男人余琅易!”

    话落,她却蓦地想起他最近和青梅竹马在一块的那些事。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挠他,余琅易侧过头一躲,挠到了颈根和肩膀,一条血丝子,真是够狠。

    余琅易匀出一臂攥住她爪子道:“我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得三妻四妾。你要嫌你一个不够多,不介意你就去给我多找几个,左右多用几个套的事,否则别给我乱扣帽子。也别对我哭唧唧,不吃你这套!”

    唐鹭扭动着,终于掐起来,掐了他胳膊上的皮。

    咽呜道:“我没哭,谁稀罕对你哭了,余琅易,你当自己是谁?没把这事说清楚,我都不会再和你有继续。我要跟你分手,麻烦你停车,我下去!”

    发起颠来像个无语的小蛮婆,偏偏还舍不得动弹她。余琅易无动于衷地随意她拧着,任由手臂上的肌腱被她拧得红一块、青一道:

    “分手,没可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从和我在一块,你有消停过?最初到现在,三五天的加个男客户,大半夜还在大哥来大哥去。还有魏东浩,这都不稀得我浪费语言说,多少年都在勾搭。出趟门认识个健身教练,聊得比跟我都欢畅。今天这么嘚瑟,是因为背着我私收了王曜的名片,加了他微信吧?一个有点长相和小钱的老板,就把你晕成这样了,你说到底是谁贱,是谁渣,你还不把那话收回去。”

    唐鹭傻了般地听完这顿话,她还是小看了余琅易的吃醋基因,这个男人,她真的很气、气到极致了。

    她对王曜好感,只因王曜本身是个使人产生好感的人,而且又是姑苏老乡。怎么着在余琅易看来,在他形容之下就变得如此不堪。

    而且他竟然修车时还窥视自己。

    唐鹭手被箍着动不了,她就龇牙怒言道:“余琅易,你平时都是这样想我的?你嘴上不说,原来心里弯道这么复杂。看不起我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嘛,去找你情投意合的欣欣,她多好,多温柔,你们也不用再背着我鬼鬼祟祟,寻找各种可笑的约会理由……你停车,我要下去自己走!”

    这会儿终于豆大豆大的眼泪冒出来了,可惜手被他抓着,也擦不了,颗颗滴落在白皙的颈子下。枣色的背心贴着肌肤,那丰盈的红芍上还有他昨夜吻过、拭过的余欢,此刻想起来多么地讽刺,她那么地深爱着眼前英隽熟悉的男人,他却原来如此评定她。

    “呲——”

    然后余琅易蓦地刹车,他也没得耐心了,忽然觉得这女人叫人心烦。好心好情地哄这几天,兄长周砚戦那边还有事没处理,却特意请了假带她出来旅游,半点焦绪不对她显露,全特么喂了狗。这半个钟头给过他一句解释的机会吗,有好好地问过他一句问题?

    不可理喻就不去搭理。

    他停车,连对着她雪酥的软云都反感起来,想不通自己平时怎就那么迷恋其中。男人隽挺的身躯目视前方,看也不看唐鹭。

    唐鹭下了车就往回跑。先跑了一段,可能累了,就又慢下步子走。柔顺的长发散下来,在风中轻舞着,从后视镜片里可看出她像在寻找过路的车。

    余琅易瞥了眼她落在座位上的外衣,又睨了眼逐渐远去的女人白皙小肩膀。

    余琅易起先不管,开出一段了之后又停下,对她喊道:“回来,鹭鹭,我叫你回来听见没!”

    那满带男人味低清的嗓音,声不高,却在旷野之下很清晰。

    唐鹭不听,他就把休闲夹克往座位上一扔,亦向她大步走了过来。一米九身高再穿鞋,裤脚常常比脚踝骨略上一些,露出清劲的根骨,伟岸而倜傥。

    这会儿大家都去前面了,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乌云一片从头顶遮过,天际寂寥苍阔,砂石随着干燥的风拂起,唐鹭回头瞧一眼,抱着背包跑开来。不愿被他追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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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这就是他的女人,他惯出的货色他得疼着◎

    38

    下午三点钟,忽然起了云,天空下云旷地广。余琅易追唐鹭,他本不愿去追,觉得两人此刻这副样子既无聊又弱智。可没想到那女人跑起来还挺灵活,两下就到前面去了。他心里烦她,取下墨镜,脚步到底没法儿停住。

    唐鹭再能跑,又怎能敌过余琅易修挺的大长腿,三四分钟余琅易便拦在她前面站住了。

    两人面对面相视,昨夜有多恩爱缠绵,今日就有多两看相厌。

    男人蹙着眉宇俯视,墨镜塞进兜里,风吹着他裤管轻拂,说道:“跑什么,这路边拦的车你也敢随意上去?”

    他目中的冷意清晰,语气也冷萧萧的,唇线勾勒着愠意与不屑。男人变脸可真快,明明这几天都温柔得叫人爱不行,忽然又变回了先前的冷傲。

    唐鹭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她看着他其实还有点怕他,他对人好的过分时她娇娜放任,可他一变脸,她还是心有悸忌的。

    而她瞅着这个她爱眷的男人,心里的恼恨又升起。

    唐鹭抬起泛红的眼圈,不甘示弱地像狐狸一样,冷蔑扫过他俊逸脸庞:“用你管,我爱上哪儿上哪儿,你走开呀!”她白嫩的小手去扯开他。

    ===第32节===

    余琅易任意她搡着,反正她也搡不动。男人哂了下嘴角,按捺一份耐心:“你从我车里下来的,我能置之不理?这荒郊戈壁啥人都不清楚,你是想随便上趟车,被卖到犄角旮旯一年生两崽,还是想被蒙到国外,扎了针做鸡卖银?”

    他说得夸张,可唐鹭也非随意什么车都上的。而且此刻才傍晚,还会有公共大巴路过,未必就遇到坏人。

    唐鹭冷冷地咬唇,不看他:“我自己会打算,怎样也比面对你这张渣男脸强。”

    余琅易顿感无语,气劲又上来。这女人,近日真是疏忽了,一段时间不理,被她学会了不少作态,还敢这般对自己造次。

    余琅易低沉嗓声:“唐鹭鹭,你有什么理由说我渣?仅看了周太不明所以的消息,听我几句模糊的电话,就开始断章取义。你有好好问过我一句话,有给我解释的机会?”

    “你要都这么着,以后我们的日子也没法过下去,结局自己看!”

    可能下午他又修车又打电话的,嗓音有些沙哑,边说边整了整嗓子。那沙哑低沉配着他旷野下隽挺的身躯,愈发显出一股冷贵男人味。

    唐鹭噎了一噎,立刻又对他的辩驳提起了警惕性。她说道:“可你跟你的前女友怎么回事?余琅易,你上个月、这个月是不是都还和她在一起,你们在一块住了。这是你刚才亲口对阿姨坦诚的,我听见了,你没有任何可否认!”

    余琅易简直失言,可他不做亏心事,身正脊梁直。他硬着头皮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跟她早八百年前就分手,除了初吻不是你,我余琅易敢以性命和人格担保,我什么最初都是你唐鹭的。迄今为止清清白白,没做过出格事,你爱信不信拉倒!”

    “要真不想和我过了,直接点一句话,别特么磨磨唧唧,夜里抓着老子的二弟爱抚,搞得天荒地老都眷我似的,今天就给我闹这一出。我是对感情淡漠没错,可我心里认了你也就不会去勾搭旁她,你要一直跟我这么闹,就别怪我没耐心、不奉陪。”

    他忽而沉郁下来,清宽的肩膀,劲朗的喉结,仿佛都在散发着一股疏离气场。那浓展眉宇下眸光冷锐,非常认真。

    唐鹭答不上,被他说得脸烧红,她又心慌起来,知道他如此性情是一定能说到做到的。

    而且也很气,明明是两个人的情事,能不能别总在这样的时刻拿来吵架啊?

    可生怕真的有一天忽然彼此远离。她那么那么地喜欢着他,余琅易。

    便拗着一股气,仍是凶道:“可你刚才还说了那些气人的话,你忘记前几天才说过的,不惹我生气,惹了就随便我打、随便我掐和骂,你都不会反驳。你刚才反驳我几句了?句句都戳我心窝子,你还影射了我聊骚和贱,余琅易你不尊重人!”

    她眨了眨眼睛,又恼怒地瘪下嘴角,似要撕他。

    “叮叮咚——”手机响起通话提醒,是小刘刘打来的。

    唐鹭拿起来,估计是他们在前面开车,看不到他二人,所以打来问。她不想说话,便把电话递给余琅易接。

    小刘刘在话筒里问:“喂,鹭鹭姐,你和余哥怎没见跟上来?”

    其实余琅易也就落后了几分钟而已,大概他们回头没看见车就问问。队友之间确是互相很关心的。

    余琅易清整语调,便回道:“我们在修车,刚才轮到我这辆出问题了。你们先走,半个小时左右赶上去。”

    他的嗓音磁性悦耳,在话筒里尤甚,小刘刘那边楞了一下,才反应是余哥说话声。便答好咧,让大家保持联络。左右他野外生存技能大,大伙儿也不担心。

    余琅易应好,挂断。

    转头看了下唐鹭,这便又心软了,手掌抚住她肩膀道:“那总之是错在我了,可你就没说过分的话?现在算我俩暂停,你先随我回去,出来旅行得有团队精神,报团也是你要报的。有什么事儿等到地方,找到旅馆坐下来,我一个个给你解释!”

    唐鹭拧着不理:“不要,别碰我。”

    她环抱着小背包,背包的重力往下,把她的枣红背心也往下扯。余琅易睇一眼,再特么往下扯,红晕与小花都被看到了。

    余琅易很烦这样哄她,却又抓心挠肠,这就是他的女人,他惯出的货色他得疼着。男人微扬下巴,忽而宠溺着低语:“那你想怎么整,还要我给你跪下认错不成?”

    唐鹭赌气嘟囔,睨着他笔直的双腿说:“你跪啊,我要看你跪。”

    果真是个无情的妖姬,余琅易切了切齿:“老子现在不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求婚给你跪毛线。听话,先跟我回去,等到了旅馆你问啥我答啥,绝无二话!”

    唐鹭说:“那你车上别搭理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余琅易挑起她的背包挂肩上,瞥过头去望苍空:“你也别搭理我……造作麻烦精,我看见你也烦。”

    一条公路上没别人,就他们二个,互相抬头低头看了彼此,却迅速恨恨地吻在了一起。怎样炽烈地纠缠呢,就彼此的唇相熨帖,一半在他的口中,一半在她齿间,搅缠汲扭。听见他喉结吞咽的声响,胸腔里跳动的勇毅,还有她轻轻呵喘,就又恨又爱带着惩罚吃痛的意味。

    好一会松开来,相差近三十厘米的高度还是吃力,但这样却愈发意犹未尽。余琅易问她说:“今天可以不?”

    唐鹭答:“今天第四天。”

    她也很想了,可之前他们都是第五天才在一块的,或者都到第六天。

    余琅易祈求:“这次不是量比较少?看你早上似乎没什么了。”

    大概因为出来旅游,地理环境与作息改变,唐鹭就第一天量稍大,第二天、第三天便差不多收了,今天第四天已基本干净。

    她便应道:“但是现在路上。”

    余琅易长臂兜着她抱起:“只要媳妇儿吃得消,就没什么不行的。”

    他搂着她去到车后座,在这片没有人的旷野公路边,将她环拥在膝上面对着自己。一抹小背心从头顶兜落而下,两丛绝美的梨花似雪般一沉一堕地颤哆,余琅易颔首吻宠上去。少顷抬起她纤薄的腰儿,往苍树龙藤落座。

    “咹,”窒密感使得唐鹭咽呜,后座的门未阖实,她分岔两旁的脚趾将它轻轻勾住。

    傍晚的飞沙从茫茫天际掠过,远处望,似乎感觉车在旷野的戈壁上轻轻摇曳。那摇曳忽起忽沉,逐渐明显,若是靠得近了,还可听见像梆子在捣伺着水泉,泉口似堵了般咕嘟轻响,许久了才停止。

    两人为了不多耗时间,快刀斩乱麻。余琅易纸巾收拾过后,抵在她耳畔呢喃一句:“太他么爽了。”他清隽脸庞含笑,惬意地咧了咧嘴角。

    他真很少这样咧嘴笑,使得浓墨眉宇间有几分凉薄的风流气,唇线弧度也勾起迷人的痞意与矜贵。

    唐鹭一点点惊慌又羞赧,惊慌是为着他如此清晰的痞气与矜贵,羞赧是因为仅此短短的时间她都能高巢两次。但坐回到前座,想起还未对他正式地拷问,又互相不理睬起来。

    他加大了马力开车,前面的队友们应该很快便能追上了。

    余琅易目视着前方,抓过她的手搁置腰腹窝着,徐缓道:“翟欣,对她高中时候有过好感,出国后偶然遇到,谈了就几个月分了。分手是因为我要回国找人,她不想等。在遇见你之前的八、九个月我都是单身,在那段之前的我更是身家清白干净,没有任何男女关系。我自从遇到你之后,眼睛便没去张望过别的女人。”

    “她在我心里大约早就没有了位置,只是我从来对感情淡漠,并不去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一直不明白。在和你闹冷战那段时间,我也没和她联系,一直到泰园酒店保镖那次,因为失落刹车出了差池,那天晚上我就想得很明白,我心里是衷情你的,除了你唐鹭没别的第二个。所以你不必介怀,其余要问的,等到了酒店你随意问我,为夫知无不答。”

    忽然这样慢而条理的陈述,听得唐鹭心软了软。她咬着方才被他吻红的唇,脸上还有朝霞般的粉晕未褪,她便故作坚定地说:“不管,一切要等我审问过后了,才可以说原谅你。”

    转头凶了一眼他,那窝在他腹腿间的手,假意在他的某处拧了拧。

    被余琅易抓起来,抵在唇边惩罚似的咬了两下。

    一会儿赶上了车队,大伙儿正停靠路边,孟哥和周哥切了西瓜在分吃。唐鹭睡着了,余琅易便自己下去。

    小刘刘看见余哥,招呼道:“鹭鹭呢,怎么也不下来吃呀?”

    余琅易哂声应道:“修车时睡着了,剩一块我放着醒来给她。”立挺的侧脸,不知道为何,是否方才刚与人行过欢爱的缘故,只觉寸发硬朗,一股道不出的英气。

    小刘刘唏嘘着说:“什么时候我也能,找个像余哥这样英俊帅气、又温柔体贴的另一半呐。”

    余琅易听得好笑,侧了下肩头:“仔细着,缘分到了就找到了。”一副沉稳嗓音,然后去给唐鹭拿西瓜。

    过会儿吃完,继续行程。半路上唐鹭睡醒来,就给吃了。

    大约傍晚七点钟时终于到达哈密,不过大伙儿没去市里,只在地图上找了个市郊还不错的小镇子。

    这个镇子离着明天要去的魔鬼城和草场都算近,在草场还可以远远望见天山。小镇铺着柏油马路,街道明朗,建筑物与房子也都比较新,路边零星着小商铺、小饭馆子,竟然还有酒吧和网吧之类的。

    他们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旅馆,旅馆四四方方三层建筑,有点像以前出差住的那种招待所。门前一片院子,楼上房间也收拾得整洁而朴素。

    几辆车便搁院中停下,办了住宿后在就近的饭馆用了顿晚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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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为何不以此契机重新开始,再度认识下彼此。◎

    39

    小镇虽小,饭馆里的菜却地道。从今早出发到现在,大伙儿就用了这一顿正餐,因此人不多,但菜点得不少,十二个队友分坐两桌,周哥、孟哥夫妇与王曜、裴顺一桌,余琅易、唐鹭和四个大学生一桌。

    王曜本来招呼唐鹭老乡一桌坐,正好小刘刘也扯着她胳膊要在一起,唐鹭就顺势和小刘刘坐一块了,免得余琅易回头又找话儿计较。

    餐馆的老板热情又好客,每盘菜的分量都给甚足,点了大盘鸡、拉条子、烤肉,又另外炒几样菜,一道汤。

    菜陆续端上来,余琅易给唐鹭夹了几块鸡肉和土豆,又倒了沾饺子的醋,对她柔和道:“饿了吧,多吃点。”

    西疆的春季早晚温差大,虽然此刻七点半天还亮着,但气温已低了。他已把黑色夹克穿上身,硬朗寸发勾勒着俊逸的额峰,眸光清澈而明亮。如果仔细看,那眉角和嘴角是带着一点和煦笑意的。

    这种笑意并不明显,因为余琅易生气发怒时,眉角和嘴角的弧度也是这样。但唐鹭早已学会从他的眸色里去分辨了,他此刻的清亮大多是他最柔和最好懵的时候。

    若是放在平常,她不知道该有多喜欢他这副样子,捧在心尖尖上疼都愿意。可这会儿她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余琅易他就想忽悠着蒙混过去,最好蒙得唐鹭忘记了下午的事。

    他们以前的相处,余琅易哪怕对她温柔呵宠时,也都带着一层淡淡的冷意与疏离。让她难以猜测到他的更深层次。可最近彼此心门通透打开,许多的性情都是新鲜被发现,唐鹭便发现余琅易有时也会对她使些小九九儿。但这个男人总会做得浑然不觉,就有点渣痞渣痞中带着正派品格的坏,不能去细究。

    大抵是傍晚在公路上的那场欢爱,让他感受到了爽意,他此刻的言表举止都带着温柔,是想与她恢复前些天的那种和睦融洽。

    唐鹭又未尝不想呢,前几天两人多恩爱啊,好像彼此都融入到了相互的世界里。抱着他胳膊睡着时,交织着彼此的气息,感受着他心跳与揉捻在自己腰际的手,她都觉得一切是完美的了。

    可唐鹭才没那么好哄,虽然路上情不自主和他那个了,可她心里仍是没法原谅他。做暧完她也后悔,他把她弄到高巢的激烈,使得她都懊恼身体的不坚定。在没问清楚事实前,她都不想给他认为自己被哄好了。

    唐鹭便还是冷将将的不咋搭理余琅易,说:“你吃你自己的,我想吃我会夹。”

    余琅易的唇角往下哂了哂,有些无语的漠冷,大抵觉得自己已经如此低姿态了,这女人未免拿捏得过分。

    却还是伸出在桌下的手,抓过她的另一只手在掌心里暖了暖,然后沉润嗓音道:“搞什么,还能不能好了?对你体贴点,你倒还不领情。”

    唐鹭没理他,他的目下有几分惫意,可能这几天开车也累得。英俊的脸骨愈发勾勒得惹人爱慕,唐鹭就把几片的鸡肉又夹回他碗里,说:“叫你自己也吃啊,你难道不饿?”

    余琅易这才吁口气,回转过身去用起了餐来。他吃东西的姿态矜雅,遇有队友找他聊天说话,也都淡漠平述着,幽默时说出的话会惹人笑出声来,大伙儿吃得其乐融融。

    一顿饭吃完大约八点多钟,天空还亮着,大家便各个分散开自由活动了。想逛逛的去逛逛,想回去歇着的回去歇着。

    唐鹭和余琅易因为还别着劲,便没去溜达,自行先回了旅馆。他们的房间在旅馆三楼,四四方方的楼层建筑,中间一条长廊,左右各是客房,看着确有点像90年代的那种宾馆格局。进门侧边是洗手间,里面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两米大床,漆红的木柜子、木沙发、木茶几,正面一扇窗帘,看着简单而利落。

    余琅易今天开了一整天车,下午又修理零件,身上流汗,且沾不少尘土,就先去洗澡了。他倒是也想和唐鹭一同洗,毕竟这几天她来例假,已好久没在一块洗了,可瞧着唐鹭这副硬生生的模样,却也持着他的男人素养,不强人所难。

    洗完出来,随意套了件黑色运动短裤,便赤着健悍胸膛,湿着清爽的寸发,靠在床头上玩手机。

    唐鹭等他洗完了,自己也随后进去。进去洗到一半,才发现忘记拿换洗衣物了,她便对外边的男人喊道:“余琅易,你帮我把床沿的衣服裤子拿进来好吗?”

    声儿软软的,余琅易听得心弦适缓。转头看到她散在床尾的一簇衣物,便给她揩起来送进去。

    洗手间雾气氤氲,她忘了开排气扇,他给打开。看到女人在玻璃门后婀娜的纤影。长发掩映着坠坠的两朵团云,晶莹庄园仿似还残留着傍晚停留过的余香,蛮腰后亦婉转如娇桃。他想起车里彼此放肆造弄的一幕,也不知是否因例假刚结束而尤为敏感,那糙进贯出的回响如在耳畔,男人不觉耸了耸喉骨。

    却倒也未有表露,只做面无波澜地低语道:“这副样子叫老子进来,是想勾引我浴室doi啊?”

    唐鹭说:“滚边去,今天是意外,下不为例……以后也没有了。”末了又补充一句。

    她对他凶,他亦目无反应,英挺鼻梁下的唇线掖了掖,把衣物搁置台子上便出去了。

    唐鹭洗好后换上,这会儿已是夜里九点多,余琅易都光着膀子只穿件短裤,准备早点歇息。她却牛仔裤T恤穿得板正,似要随时出门去。

    余琅易靠着床头,一厘米多的短寸已晾得差不多,脖颈与肩脊在大枕上印出挺拔弧度,敛眉问道:“要我陪媳妇儿出去逛逛?”

    清闲嗓音,几分温柔。

    唐鹭一脚抵上床沿,抓起他落在旁边的黑色皮带说:“并不,我是要问你话的,得穿得正式点。说好的,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得对我隐瞒扯谎,也不许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与毁谤,惹我就随意我打和骂,这都是你先前说过!”

    知他若对自己示软讨好,她便难以拿捏,省得穿个吊带睡裙什么的,一会儿他答不上、耍赖账,又揉揉掐掐黏缠上来。索性遮掩得严实点,叫他无隙可趁。

    ===第33节===

    余琅易知道她这种偏执脾性,不给她问清楚是过不了关了的。但这种挥舞着皮带的模样,像个女王范,却叫他的大男子性情甚不愉悦。

    男人便挑起眉峰沉语道:“你想问就问。不过我要强调一句,我对她已经没有多余感觉,你问的话最好注意点分寸,别过界。免得都八百年过去的事了,再让我一遍复一遍地去回忆,你就不怕我回忆完对她旧情复燃?”

    唐鹭瞪一眼,舞了舞皮带说:“不行,为着我们日后的幸福生活,或者是各自海角天涯,必须都交代清楚。而且如果真没感觉,并不会因为被人问一遍就旧情复燃,除非你心里还有火没灭。那么正好,你继续去寻找你的火种,我也不拖着你,我去奋斗我自己的事业和幸福。”

    呵,余琅易冷冽地撇了下嘴角:“那媳妇儿就开始吧。问清楚你痛快我也舒坦,省得跟你做个暧,还跟偷情似的不光明!”

    唐鹭不理他话中的揶揄,稍理顺了思路,然后问道:“首先,你跟你前任也就是那个翟欣的关系,你们俩分手后多久联系一次。在和我谈期间,你是否经常和她联系,甚至还和她住一起,所以我才被阿姨说成了是三进去的?”

    说到“住一起”,她的声线都哆了一哆,实在无法描摹那个中情境。

    其实自从老爷子离去的那年后,他回来再和唐鹭一起,余琅易就没有想起过翟欣了。如果不是翟欣这次回来又找他的话,他的很多情愫都不会被勾带起来。

    而他后来发现,或许翟欣在他心里很早就淡化位置了,只是他潜意识里并未察知罢。毕竟明月光是高挂的,容易让人忽略了她日常的存在。当他生活的柴米油盐中,日日可捕捉见唐鹭的身影时,他的整颗心或就已被唐鹭充满了。

    余琅易蹙眉,慢条条地说:“我和她就当年有几分好感,说开始就开始,平平常常地处过。因为之前没谈过恋爱,心里对她的分量会比较重。她在国外求学上班,日常见不到人,和她分手后,只除了老爷子走的那年冬天,她回来想跟我和好,又劝我放弃,和她去国外生活。我跟她说我还要继续找人,所以没多余后续。”

    “后来就一直都是你唐鹭,没和她联系过。不知道周太出于什么,和她扯上联系,误会了几年。但我在G省这三年多找人,确实是她帮我瞒着,现在我也不好解释。事情等我结束这边后,会回去和他们说清,委屈也只这会儿委屈些,过后我会弥足补偿你。他们也定会接纳你,余家是个很和睦融洽的家庭,这个你不用担心!”

    他说着这些话,浓眉毅展,英俊五官立挺,身上散发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冷贵,气定神闲般的。

    让唐鹭在旁听着,莫名觉得彼此的距离被扯远。唐鹭不知何为和睦之家,她没有经历过,总对着别人和睦融洽的家庭,而有着莫须有的自省自怯感。

    而他,当年对翟欣说的理由则是“还要继续找人”,却非“我已经有女朋友。”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刚和唐鹭在一起恋爱的那年冬天吧。那年冬天记得很冷,他朋友圈发的老家东北大雪纷飞,白茫皑皑,而他回来后的有一段时间内,里衣的臂上都别着一条黑带。

    那段时间他似瘦了很多,尤其刚回来的几天,触手可摸到他清削的颜骨,每天晚上也都紧搂着唐鹭,把她的小脸护在他胸口睡着。那会儿唐鹭猜着他家里可能遇到了什么事,对他可不知多么温柔。

    虽然过年期间,她隐隐有过非常清晰的直觉,感觉两人要分手,她起初也只以为是他的家事,没想到却见了翟欣。

    所以,他彼时果然是不喜欢她的。男人原是可以把性与爱区分开来的动物,明明他那时回来后,把自己抵在浴室的瓷砖壁上无比用情,说“以后只要你不说,就一直这样,不分手。”可他在面对别的女人要求和好时,也只提到了要继续找人。

    唐鹭想起他们第二年过生日后看的电影,那时他也仍然是喜欢着翟欣的吧,否则眼神为何如斯迷离。

    她咬了咬牙,心薄凉薄凉的。但也知他从前确实对自己疏离,包括前段时间,在吵架之前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没什么好置喙。

    唐鹭便继续问道:“可这次呢,阿姨的消息里说你上个月和这个月都还和她一起,说你们在一块儿住了,好好的。余琅易,阿姨既然如此为她申讨,可见是有理有据,不会空穴来风,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余琅易有点烦躁,但仍耐着心答说:“三月时她调回国内,听说我也在G市,就联系见了一面。我们在酒吧里坐着聊一会,后来就各回各家。她有在劝我放弃,别继续找,我说再想想。那天我十点多就回到家,还给你洗一桶衣服,你表扬了我,忘了?我如果真跟她一块住,我敢这么光明正大把你合照换成头像?不自找麻烦?”

    唐鹭当然记得,他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都镌刻于心。难得他特别温存的一天,破天荒还给她洗了衣物。而且当晚两人忽然打破之前每周两三次的规律,明明他前晚刚做过,那会儿又对她异常的劲烈和温柔,此后有一次还把套做破了。

    根据下午论坛搜的帖子内容,唐鹭已经知道,男人如果有做过什么,哪怕是心理层面上的,也会变得莫名殷勤或者大方或性裕旺盛。

    唐鹭捺着伤心,问道:“所以她是不是问了你,想再与你和好?所以你从那时候起,床事上就对我特别的卖力。只因为见了她,听了她的话,你心里起游移了对不?余琅易,其实你还是在意她的,你们那么纯粹的感情,从高中就有了意念,只因为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才觉得不愿去多想。”

    余琅易舒展的眉宇间,溢上了几分冷薄。他真特不喜欢这种被女人挥舞着皮带问话的感觉,跟审问似的,而且审问的内容又是他已经搁置下来、不愿再去回想的。或许这回想里包含着他太多伴随的执念,使他此刻才因旅游而放松的心境,又变得再度紧揪起来。

    男人挪了挪躺靠的枕头,浅淡地勾唇,有种被看穿的抵瞒:“随你怎么想。我次数少,听你前几天口气还有怨怪;我对你多卖力些,你又怀疑。唐鹭鹭,我只是个正常普通的一男人,你到底想要我怎样,直说?”

    唐鹭接不上他话,经验表明这样的话不能接,要不然又被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逐渐占据上风。

    她只继续套着他话道:“所以,上个月是你这些年第一次见她咯?那么月初我们吵架的半个月呢,有天晚上你挂我电话、不接我语音不回我信息,还关了机,你是不是也去见她了。回来看见我就烦我,和我吵架说分手,让别哔哔,全是你。”

    这女人的心思也紧密,发现她平日看着单纯简单好哄,实则一丢丢的细节都捕捉在她心里。

    余琅易瞒不住,没耐心,干脆全说了:“是见过她。那天晚上先去见了老猫说的人,见完不是要找的,心里颓靡,去到楼顶天台吹风。你电话打来,我心里正难受,让我说什么好,这些事我也没得和你说,只好挂了。后来她发消息问我在哪,我就随便回了一条,回完关机。没想到她不多久会到天台来,就又聊了几句。”

    他俊逸的脸庞上一本正经模样,目无波澜,可是深邃眼眸中却有某种沉浸的茫然。

    这种茫然的沉浸,仿似将他气场充溢得落寞又叫人心动迷离。

    唐鹭想,他宁可告诉一个多年没联系的前任,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在哪里,做什么。其实他若肯告诉她,唐鹭自然也会二话不说过去陪伴他的。

    可见自己还是走不进他内心,或许不够格吧。

    唐鹭嗫嚅了下唇角,继续问说:“但你们有肢体接触,对不对,否则你身上为何有她的味道?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

    唐鹭也快撑不住了。

    余琅易看见她的落寞,便到底是收敛了些耐性。男人立深的人中下,唇角揶揄:“瞎说什么,我基本的操守必须有。但确实是抱了,那天晚上顶楼风很大,她劝我放弃,又想和我重新开始,我就给她挡了阵风。且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很多事已经不一样,让她再给我时间考虑。”

    “不过唐鹭你没必要揪着这些不放。我承认,在这事发生之前,我自己也不清楚对你到了何种程度,我好像既离不开你,又像没有波动。是她的出现,让我开始认真去思考这问题。思考后的结果,是我已经不再惦着她,也没法割舍下你。”

    “所以,换个角度,为何不以此契机重新开始,再度认识下彼此。只要我们以后还好好的,这期间我也无任何背叛过你,就把这段忘了图个清净?反正也没啥影响,你之前误以为我有很多情史,说到底老子清清白白一身家,还是赚了。”余琅易微阖凤眸,睨着唐鹭逐渐苍白的脸颊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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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果然,四月份修水管的约莫日子,还有几张。◎

    40

    呼~说得唐鹭不清清白白似的。

    唐鹭不甘心地反驳道:“我跟你在一起时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我勾的第一根手指头都是你的,洗的第一双男生袜子也是你余琅易的,我有说过什么吗?”

    余琅易听得目露光亮,略噙了噙嘴角:“可老子没三天两头怀疑你。”

    他语气慢,言语间是有情眷的,以前没去深思,可后来翟欣问过那一句话“你那么离不开她,就因为她跟你是第一次恋爱?”余琅易发现还真是有这原因,他就爱她的独属于自己,什么的开端回忆都是他。

    男人说着伸手揽过她小肩,在她额上宠溺地亲了亲。那唇齿甘清,连眉眼间透出的光泽也都是缱绻。

    余琅易要么对她冷,要么这般不着痕迹地含笑出卖俊颜色相,她根本很难把持得住。

    就说他会对她用小九九的,以前只因被他迷惑而未发觉。

    唐鹭嘟了嘟嘴,没有才怪,下午车里起疑她聊骚的话她都懒得重复。但被他这样一说,其实已经就说动了。

    确实若非这次吵架,他们互相谁也看不明彼此在对方心里的位置。莫说余琅易觉得清汤寡水,就唐鹭自己,也和雷小琼说了两人谈得平淡如水,一天和十天没差。

    也就因了吵完架,才晓得他不想离开她,而自己离开他也那般地伤心,才有了如今两人互相敞露心扉的缠绵。

    又想起那天晚上的菜馆,唐鹭便问了最后一问。

    其实这道问题问出来,她基本也不奢求答案了,总归就是他之前不晓得爱不爱她,如今明白了罢。

    问完这些的结局就两个,一个是接受他的建议,以一种新的姿态互相重新认识对方;另一个就是觉得前面的感情都白费了,对没有心的男人,分手重新再找或者不找是最简单的结局方式。

    但唐鹭还是问道:“呐,最后一问。你既然说在天台抱了她,身上有了她的香水味,所以你吃烧烤那天晚上,也是去给她修水龙头了对不对?”

    “你骗我说是给朋友修,隔天又瞒我说太晚了睡在酒店,香水是魏邦的味道。后来在客家菜馆,你又坦白说睡在了人家里,那人是你楼层的大姐,你吃蘑菇中毒昏过去了……余琅易,我这么重复着,都感觉你在把我当三岁小孩,童话故事都比这借口靠谱!”

    唐鹭自己说着,都忍不住自嘲戏谑起来。

    呵,余琅易才晓得中她套路了,先一个问题他没质疑香水味,这便套出了修水龙头那晚。原本这一晚是他不准备叙述的。

    这女人,看不出还真狡黠。

    余琅易也很烦,左右瞒不住,与其被她一点一点套,何如干脆一次说清楚。

    男人支臂从床上坐起,睨向她道:“我敢?唐鹭鹭你怎不去当侦探,浪费你这敏感小脾气。”

    他说:“有句话叫‘善意的谎言’晓得不?我如果直接说,天知道你会怎么跟我闹。那天我确实给她修水龙头去了,但在去修之前,我们已经电话里讲很清楚,我说当年事情过去就算了,反正她后来也没等我,我现在心里是你唐鹭,以后就各走各的路,她去过她的优秀人生。她也这么认同了,只大半夜水龙头喷坏,看在老同学份上我去帮个小忙。谁曾想到老猫那蘑菇有毒,修完站起就晕过去。但那晚什么也没发生,我之前本有过晕眩的前例,她看完心跳脉搏还行,就扶着躺了一晚,天亮我就走了。”

    唐鹭不太相信,实在余琅易的这连番骗词下来,她自己听得都离谱了。唐鹭应道:“同一件事,你分别一层一层撒了三次谎,当初还信誓旦旦说‘我是什么人,能骗你’,怎样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余琅易起身,提了提宽松的运动裤腰,大长腿凛凛的,脊背肌腱沿下一条沟。

    敛眉道:“我说同楼层的大姐也没错,上学时我们就在同楼层,她出生月份比我稍大,同学之间互相照应是正常,我蘑菇中了毒,啥也没发生,这哪句不是真的?你要实在不信,我电话给你,随便你打给老猫去问,还是打给她亲自对峙,都没任何意见。老猫他症状还比我严重,我至少第二天一早能起来,他可腰都使不上力,直接去吊瓶了!”

    说着便把手机递给唐鹭,跟她说搜“欣”字的字母xin,就是翟欣的电话。

    又道:“因为懒得打字,随手存的,别又多想。”

    唐鹭没客气地接过来,此前他们都互相保留着各自的隐私空间,唐鹭并没去翻看过余琅易的手机。

    唐鹭脸微赧,却偏要看,问:“密码呢?”

    余琅易简短回:“xx1109。”

    他的嗓音醇润,这几个数字在他如今看来,只是用惯了的一串密码。

    听起来像年月日的六位数字,不过唐鹭没多问,毕竟自己也会随意组合几个数字用作密码。

    她刷开余琅易的手机,倒没真想打给翟欣。老猫她会问的,等回去后再问,但不必打给他的前任初恋。唐鹭并不想和那女人有任何交道,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是谁,也不用听到她声音。

    不然打过去问什么呢,喂,你是余琅易前女友吗?你们最近还有没在一起?更甚至问,是不是在一块住?

    本来对方就对余琅易心存留念,这般一问被晓得自己和他缺乏信任,未免太趁人家的意了,还显得小家子气。哪怕唐鹭真的小家子气,她也不想让那女人知道。

    唐鹭随意点到他的通话记录看了看,余琅易一天电话好几个,几天前的早覆盖没了。她又打开他的微信列表页划拉,看到那个白羽毛鸟的头像果然已经在下面,证明这几天没再联系过。

    她问:“白羽毛鸟是不是就她?为什么你要把她的聊天记录删除光,就是你心虚。还有上次和我在酒店做暧时,也是她打来的吧?你口气一下子变了,你还说不在意。”

    余琅易高挺的身躯站起来,冷冽道:“分手都分了,还留着聊天记录干啥,删了省碍眼。我要没删,你又该说我留着回味,左右你这张小嘴,我算是看透了。再说做暧,谁整事接电话时不收敛,你那里咕吱咕吱媚得溅水,胶着我不松口,搁谁都一样放慢!”

    他嘴角突然蓄了笑,被唐鹭气得攮了一小拳,正常的谁有他那么大,次次让她情难自已。唐鹭咬唇低头:“滚开,色柸,以后别碰我。”

    余琅易俯视近在胸口的女人羞颜,见她语气松缓,温柔抚住她又道:“要打电话早点打,这快十点了,打完想怎么决定给句话。我想说的还是,之前对你多有忽视,是我不对。可经过这段时间我也审视了自己,目前为止对你身心如一。你若非要扯旧账,因为这些跟我散伙,不觉得太草率?”

    “我余琅易就是这种男人,找了谁就谁,轻易不会再去动多余心思,而且人生也不只有情爱一元素。你现在要离开我,我虽难受,确定要走也不勉强。可走后,将来就别回了,日后我找了另个女人,仍又会对她身心如一,到那时不会再回头看你。你自己想好。”他冷郁而自审地说着,眸中都是认真的味道。

    唐鹭知道他在耐心的边缘了,因为拷问他一晚上,有损他那矜贵的傲气。

    唐鹭没回应,又去看他的相册,其实只是随手翻翻,既然要看他手机,就都看看,以后就彻底放下来这件事。

    今晚一番对峙,她的确对余琅易之前的举动心薄凉,但也还没想好接下去该怎么办。就翻翻相册,边翻边思索。

    余琅易见她翻阅相册,倒是坦荡由她去翻看。他平时很少自拍,手机相册基本只用做截屏图片资料保存,或者偶尔路上看到什么好玩有趣的拍一下。唐鹭要看就看去,他一副落落坦荡的模样。

    唐鹭点开屏幕,竟然看到前面几十张都是自己,各种各式的抓拍,大多都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还有她在敦煌星级酒店时,隔着浴室半透光玻璃冲澡的侧影,没料到余琅易也拍了。

    彼时她微昂着白皙颈子,一手正抚在傲然的云峰,一手顺着水珠往下搓揉。不知怎的,经他拍摄,竟多出魑魅的旖旎娇娜味道。

    唐鹭的脸烧得一红,原来余琅易他也会在身后,默默地关注自己呢。

    这次出来旅游余琅易带了相机,他通常都用他的专业相机拍摄,有拍景也有拍人,给唐鹭也拍了好多张。

    唐鹭发现这个男人简直堪称全能,他会的技术很多,开车的车技好,嗯哼,是说真实的驾车技能,然后还会修理东西,野外生存技能也强。会唱好听的歌,在沙漠赏月的那天晚上,他还用大学生的吉他临时弹奏了一段英文民谣,真让人崇拜。当然,某个方面的车技更是一流,沾之难忘,暂不细表。

    手机里的照片应是他随手拍的,唐鹭没想到他抓拍之下都那般好看,哪怕唐鹭只是闭着眼睛吹风、拧瓶矿泉水,都被他拍得别有意境。

    唐鹭心里便暗生暖和,一个人要觉得另一个人好,才能把她拍得出美感吧。琅哥对自己还是有心的。

    上面还有他的一些资料截图,唐鹭就不点开去看了,毕竟余琅易有他的隐私空间。又有他在上班路上拍的一些猫猫狗狗,竟然发现他这样高冷傲漠的男人,素日走路眼目远眺,却还是个会停下来逗小动物的人。看到他拿着食物喂小狗的视频,余琅易伸出手,温和嗓音说:“过来,给你,哥喂你吃!”

    ……应该以后当了爸爸,也定会是个很好的丈夫和父亲吧。

    ===第34节===

    唐鹭正要从屏幕退出,结果指头滑过,相册自动变为按月份排列。她这般一瞄,就瞄到了三月的照片里有几张突兀的存在。

    唐鹭在点开时是抱着随性心思的,毕竟她也时常看到身材好的男明星海报图,保存到自己手机里。

    怎知在点开的瞬间,她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Carrie?!

    是她在去OUR面试时,见到的那个直发齐肩、穿着白色西装裙,举止精练也很明艳漂亮的视觉监理。

    当时那个视觉监理还问了唐鹭几个古怪的问题。

    “我冒昧问一下,你谈恋爱了吗?”

    “第一次恋爱是在什么时候,谈了几次?”

    还有逛居家商超时,她眼睛瞥向自己购物车里的剃须刀和男人内裤时的问话:“还是之前那个男朋友?你们谈了挺久,你对他可真痴心。世界很大,可以把眼光放远一点,还有很多呢。”

    唐鹭蓦地楞了楞,直觉点开大图。

    只见照片中的Carrie,哦不,应该她就是翟欣,穿着白色的收肩裙,只是她的肩带滑落到两臂下,落在臂弯里。她里面唯仅银色内衣,露出腴润的若隐若现,而脸上有羞媚之态,身后是酒店的白色两米大床。

    一共三张照片,和一个小视频。如果说前两张照片只是她单个人,无可凭证,但第三张照片的角度转换,唐鹭就看到了搭在床沿的一件黑色西装外套。

    这外套唐鹭太熟悉了,三月余琅易他们保镖还常穿西装,那立挺的领子,精致的面料。她多么体贴余琅易,他的西装外套洗完后,她都每件给他细细熨烫,为要衬托出他笔展隽伟的身躯。

    唐鹭一眼就认出了是余琅易的。而十秒不到的小视频,更没有什么好瞒的了,女人对着镜头微侧肩陇胸,听见旁侧的洗手间里传来男人的撒尿冲水声,和清整喉咙的轻咳。那样的声线和音频,唐鹭一听就知道是余琅易,他每次有上完小解轻咳嗓音的习惯。她从第一天认识他起他便是如此。

    唐鹭仰头瞪了眼近在咫尺的隽逸男人,他此刻赤着膀子,健硬的臂肌起伏,腰腹上线条紧实而迷人。

    听见了心弦即将绷断的声响,唐鹭蠕了蠕唇瓣,好像忽然失去言辞无话可说。

    余琅易也没想到他手机里竟然会有翟欣,他那段日子因为面临是否即将放弃寻找老Q,而心绪颓靡,根本没去关注过这些。

    看着照片里翟欣那让人误会的拍摄,他就想把手机夺回来。

    唐鹭却转过身不让,又继续往下刷了些。果然,四月份修水管的约莫日子,还有几张。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谢谢宝宝们的支持~!鞠躬~笔芯~!

    第41章

    ◎这次分了彻底,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留恋!◎

    41

    大概日期应该就在去老猫夜摊那个晚上,唐鹭看见照片中的余琅易睡在一张银色皮质大床。这次的主角是他,不是翟欣,女人没有露脸。

    时间显示半夜两点多钟,床头有两颗软枕,其中一颗他睡着,另一个晾在旁边,被子半卷,有女人藕粉色的蚕丝吊带裙和胸罩内裤搁在床头。

    ……这让人联想的画面。

    而余琅易睡在左边的枕上,灯光氤氲,照片的角度应是坐在床尾的沙发上所拍,因为有女人露出涂着浅莹的脚趾。

    只见对面的余琅易袒露健悍肩颈,睡得很沉。被子没有盖严,他中间部位露出的膝盖光裸,还有搁在床尾的大脚板子。

    他的黑色长裤和背心棉袜都堆于床尾,他在床上应该是什么也没穿的。唐鹭知道余琅易的习惯,他做完那事儿后都不爱穿睡衣裤。

    一共三张照片,夹在他的那些截图资料里并不显眼,若非唐鹭事先看见三月的几张,这几张她就给错漏了。

    后面的照片角度侧转,便看见地板上散落着他那件黑白无规则衬衣,还有拭过带水渍的浴帕与纸巾。衬衣是唐鹭给他买的,一件一千多块,唐鹭春夏季自己都很少买超过三百的衣服。那件衬衣买来他也就只穿了两次,后来便不知道落哪儿去,还以为是他放去了酒店寝室,却原来落在另一个女人的家里。

    到底是有多急切,能够衣服都来不及脱,就一路层层剥落地躺倒在卧室。

    可余琅易在吃烧烤时,还那般镇定磊落地对自己说:“去帮个朋友修水龙头,十二点多肯定回来。”

    然而事实是没回,他舍不得回吧,毕竟曾经高中时青春萌动的纯挚爱情,多么珍惜。

    说老猫蘑菇中毒,兴许只刚好被他逮着了借口罢。

    唐鹭跟他谈了两年多了,这样来不及脱掉的次数,扳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除了最开始他们在一起时,她搬出去住他哄回来的晚上,记忆深刻是刚进门余琅易就箍住她。还有后来的过年或者放长假回来,他会忍不住迫不及待以外,基本他们对于性事已经约定俗成。到了那天晚上要做时,便或者一起洗澡,或者各自洗完了躺在床上,然后余琅易长臂搂过她,丰泽唇瓣贴上她的唇,而逐渐徐徐埋入她颈下吻揉。不管过程如何韬江骇浪,起始基本都平静如常。

    难怪雷小琼只专心赚钱不恋爱,果真如她所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唐鹭心里太难受太震惊了,她蓦地仰起头,冲余琅易吼道:“余琅易,这就是你说的对我身心如一,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是你所谓的身家清清白白?清白到你们都在一块儿睡下了?!”

    她的嗓音有些变调,嫣红的樱桃唇也显得咬牙切齿,纤薄肩膀更是微微颤抖。让惯常清贵傲漠的余琅易显出不悦感观,这女人,捕风就是雨。

    余琅易浓墨般的剑眉凛着,靠得离唐鹭很近。他的凤眸漆黑,倒映着灯光的明亮,亦是十分地惊诧,咧嘴应道:“我也想知道,你问我问谁,我特么还能故意在手机里留这个?”

    他的语气低沉,唇齿磨着从齿缝吐出言辞,这种时候是他小心收敛的时刻,他亦不愿对她说错话。

    唐鹭更愤慨了,一把推开男人健硬的胸肌。她想到自己这几天因为感动于他的温柔而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情事,她就感到阵阵的恶心。

    唐鹭红着眼眶,忍住顷刻就要下滑的泪珠,凶巴巴地斥责:“你说呢!这当然不是你拍的,你享受着脚踏两条船的爽快,当然不愿被我看到了……这是她拍的,余琅易,这就是你用人格对我担保的身心只有我,我现在想来心里只有反胃!”

    余琅易支起胳膊,睨得离她只有一掌距离,高挺的身躯将她罩在床沿:“你肯听我说话不,肯听我解释几句?难道要我用性命给你起誓,我没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要我特么跪下来求情不成?老子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他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凛着剑锋般的浓眉,眉下凤眸发光,唇角也似噙着冷郁。

    “嘭——”

    唐鹭手中的手机向他掷过去:“我不听,你都用你性命起誓过多少次了,已经不顶用了,照片才是最了然的证据。”

    她本来想砸他身上,怎知余琅易下意识一侧,手机便给掷到了身后的墙角。那是他才换不多久的某牌最新款,一万多块的新手机,只见一下子屏幕裂开来几道痕。

    硬物擦过余琅易的脸骨,男人跳了跳单边眉角,却到底是忍捺着的。

    余琅易并非会歇斯底里发怒的人,他越是生气时,便越用涵养捺住一份气性。只眸光沉定,唇角掖藏着冷郁。

    就像前年,他生日那天记着要请唐鹭吃饭,买了电影票大晚上又下雨又扑空的等了她几个小时,结果唐鹭和赵设计在面馆里含笑盈盈。不仅啥也没记住,还叫他给那鳖孙道歉。余琅易也只是面朝天空,回车里自己开了一路低金属音乐。

    此刻他看起来明显比那天晚上更要沉郁。

    余琅易收了收喉咙,仿似下决策前的最后发问:“还能不能好了?因为几张无聊弱智的照片,你就这么对你自己男人?几天的老公都白叫了?”

    “啪!”

    结果话音刚落,他的左侧脸颊上就被脆亮拍了一掌,是唐鹭煽出去的。

    唐鹭不想他离她太近了,他隽逸的眉眼,高挺鼻梁与薄唇,她所有对他的迷恋都在这晚分崩离析,想起多少对他的眷恋她都难受。她现在只想和余琅易迅速划离开界限,恩爱也不想起,难受也不想起。

    余琅易哂唇,脸颊辣痛,小手劲儿还挺大。他阴冽起来,盯着她吁口气慢道:“牛比,你再打。”

    也许她打了他脸,践伤了他自尊,他的眼睛里放着光,唇角阴郁的弧度愈显坚毅迷人。

    “啪!”唐鹭心跳慌乱,又拍了一掌:“余琅易,你滚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一连两巴掌都煽的同一边脸,行啊。余琅易这便缓慢地直起身来,他耸了耸肩膀,忽而勾起一抹笑容,居高临下睨着她道:“那就了断呗,还能咋的?想分就分,左右不过是散伙。”

    蓦地又奚落道:“小镇妞唐鹭,你也就上床的时候可爱点,其余还有啥可取!”

    说着薄凉地侧转过身去,捡起墙角的手机,又提起沙发上的白T恤套进身,拿了桌上的烟盒打火机关门出去了。

    此刻已经夜里十点多,快到五一假期,零散有旅游的客人,同楼层的走廊上可听见个别客房里隐约人声。

    余琅易笈着拖鞋,听见关起的门后唐鹭高扬的声音道:“分就分!这次分了彻底,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留恋!”

    他满心讥讽地侧侧头,随她便。

    离了你还不能活了?这世上难道只你一个女人,有钱踏马还怕什么没有!

    作者有话说:

    嗷呜,这章有点短小哦,亲亲么么!

    第42章

    ◎显示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42

    唐鹭站在房间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便越发失望,对余琅易的恨怒更多了一层。

    他总说“你能不能冷静听我说几句?给我个时间解释?”结果他后面放出的话,几乎却是更让人心凉的狠词。她原还指望他解释,指望个毛线团,是根本如图片一目了然,无从解释才摔门出去的。

    没想到前晚才坐在沙堆上对自己唱情歌,说巴不得天天哄老婆笑开颜的男人,他转眼间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小镇妞唐鹭,你也就上床时可爱点,其他还有啥可取!”

    唐鹭听着都觉得可恶又可笑,这才是他余琅易的真情表露吧,之所以没有和她分,只是因为习惯了与她柴米油盐、起居做暧的日常。

    唐鹭想起翟欣明艳靓丽而若有所指的模样,当时面试她提的问题,自己虽古怪,但也觉得可以理解。此刻却终于明白了,原来在暗示她,谈过几次,余琅易是她的其中之一吗?如果是的话,那他现在已经与她翟欣在一块了,世界多么大,你不妨去看看别的男人,何必如此痴情。放过吧。

    放就放,左右他们才是恋恋难舍的青梅竹马,唐鹭成全他们。

    唐鹭笑了笑,在身后的沙发坐下,然后看了眼散在床边的衣物,便收拾起来。

    旅馆的客房没有阳台,同楼层只有中间过道走到头,有一个公共的露台。余琅易笈着一次性的白色拖鞋,走到露台上,此刻夜里十点钟过,天气渐凉,夜风吹着他笔直的大长腿,T恤短裤在风中轻晃。

    他掏了根烟点燃,叼在唇边吸一口,脸上的辣痛还在,男人眉宇间写满冷郁。

    不远的房门有个夜归人,看了眼他高挺的背影,像个当兵的军士,便没打扰、进了自己房间。余琅易放目望天,西疆的天际旷远,夜空也像离着人很近,可看见月末锐亮的牙月和忽闪的星光,像极了他的凤眸与目中光芒。

    他抽完一根烟,划开手机想拨通翟欣的电话质问情况,看着裂痕的屏幕,觉得没必要,又顿住。

    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心中的明月光或许事实并非如此,只因他曾经青春时期的纯挚心动,而自我陶醉于某一轮明月。但翟欣如果真的喜欢他,又怎会因为他要回国找人,而毅然决定分手,另觅他人;又怎会在老爷子离去之际,劝他收手放弃,再与她去国外生活,在他表示仍然继续寻找时,果断再度另寻他人。

    所以她在他手机里留照,也只是如她所说,想试试自己能否因此而心动吧。哪怕就把电话拿到唐鹭面前,一句一句地当她面问清楚,此刻的唐鹭也会觉得是自己串通好了的,没有任何意义。

    余琅易又接着抽了三根,他很少连续抽烟,一包烟给他够用一个星期。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回房去。左右明天还得开一天车,觉总是得睡。否则他就收拾出去找间网咖消遣了,这会儿他也确实没啥好心情见屋里那个女人。

    余琅易手插兜,冷飕飕地走回房里,关上门。

    唐鹭却不在房间内……十点多钟,这会子人不在。他看墙边箱子还在,猜她或许下楼找小刘刘他们玩去了,也懒得在群里问。男人的脸不是随便煽的,他余琅易更是不能随便中的不能随便,他和她没有共同语言。

    余琅易便掀开被子,自己靠在床头图清净。

    结果等到十一点过半,唐鹭还是没有回来。他再扫了下四周,这才注意到她的背包和洗漱用品化妆品都没了。

    组团群里安静如斯,早半个钟头已各位互道晚安,若唐鹭在小刘刘房里,依小刘刘闹哄的性子,早叭叭开了。余琅易这便蹙了蹙眉宇,大半夜的,别是打车奔市区去,在小镇里打车可比半道上容易得多。

    余琅易便拨唐鹭的电话号码,响了几声没人接,再响直接给他设置呼入障碍了。

    余琅易即便一点也不想给这女人打字,也只得给她发了道消息问:“人在哪,给句话。”

    字如人情,生冷硬凉。

    ===第35节===

    没回。

    他再:“大晚上别随便乱跑。出来旅游都出了,来一趟就把明天的行程走完。”

    ……无。

    “小作精,我服了你成不?我就不该说你最后一句,你先回来,我把话和你说清楚,该怎么决定随你。”——结果这最后一条语音刚编辑完豁出去,却显示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够绝,不绝不是她唐鹭鹭。

    真特么幸亏没发出去,也太丢人磕碜。

    余琅易冷冽地收了收喉咙,他余琅易,堂堂东北三省排得上号的余家二当家,就被她个镇上小妞又骂渣贱又骂滚煽巴掌还拉黑名单!你说掉不掉份?

    余琅易顿时火气又涌起,他倒不觉得唐鹭会去其余队友房里睡,孟哥、周哥各一对夫妇,王曜和裴顺是男人,四个大学生也都分别住标间,这女人爱面子,大概率不会去打扰。

    余琅易便套上长裤,披了夹克,拿上钥匙下楼去开车了。车子刚发动,又忽然想着兴许半夜劝不回来,便又气冲冲上楼,把大箱子和他的行军包望远镜等都拎下来,一起搁置后备箱。

    从小镇到市区哈密大约一个半小时不到路程,此刻过了快一个小时,估计尚未跑到市区。

    余琅易行驶在夜幕下的公路,车开很快,外面夜风冽冽,透过半开的窗缝吹进来,他的短寸根根竖,夹克黑色领子被风舞得呜呜响。以他对唐鹭的了解,她一般不会立刻收拾走人,估计在房间等了他一会没回来,才生气绝望走的,再加上打车的时间,半道应该能追上。

    结果这晚路上却没什么车,只一会儿几辆大卡拉着货物从身后过去。好容易过了大半路程,终于看见前面一辆的士。余琅易便超过去,在前方停下,过来打听道:“师傅问句话,这车里是不是坐个女人?”

    他身高一米九,穿个鞋更过了,笔展挺拔的宽肩长腿,又加短寸精硕,开的是辆越野车。看得司机唬了一唬,不确定是否部队官兵还是警察还是什么的,连忙答道:“额,是,是个女人。大婶,下面有个人拦车咋整,你该不会犯啥事儿了?”

    “犯事?你才犯事,老娘我行得正站得直,我进城赶火车的!”车里传出妇人豪爽的嗓声。

    余琅易瞅见他回头叫大婶,就知道不是唐鹭了。看司机紧张,便温声问道:“是这样,我找我对象。你这辆车是从xx镇开出来的?半个钟头前你们有没伙计出市里的车?”

    原来是这样啊,司机松口气,忙热情道:“年轻人吵架了吧,有话好好说,都别吵,吵吵看,吵架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还不是得回头出来找。半个钟头前倒是有哥们出车,不过出的是我们镇里自己的居民,没说有年轻姑娘,我们都有个群的,接单会互相唠嗑。”

    余琅易便点头谢过,高大身躯走回自己车里。

    这会去哪?总不会往回头玉门关跑,唐鹭再傻也不至干这种蠢事。他刚才下车过来前,准备的一肚子腹稿又可以作废了,原本还想着怎么把她劝下车,脸上的笑弧都特么试着往开扯……被这女人折磨得!

    余琅易坐在车里颓唐懊恼地打了几下方向盘,忽然记起唐鹭用的是自己淘汰下的手机。他现在这部手机是新买的,淘汰那部也才用了一年,八九成新,唐鹭觉得放着可惜,就叫余琅易删除资料她拿去用,余琅易便给她了。

    他查了下位置,竟然还在旅馆,余琅易便又驱车赶回去。

    怒凛剑眉,早他么没想到查定位。

    又开了快一个小时回程,十一点多钟出来,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他余琅易的人生,真的,仅此唯仅被她个叫唐鹭的女人这般磋磨,打脸的两巴掌他都没和她计较,这大半夜平白扑空地又在旷野找她两小时。等会儿上楼,七七八八一拉茬行李拎进去,只怕她还要笑话自己吃不了委屈负气出走。

    想到那个中场面,还有女人也许红肿如桃花的眼眸里,忽而溢出的戏谑嘚瑟……

    回来的路上,余琅易便把车载音乐调到重低音金属朋克,宽健的肩膀跟着音乐抖动着,忽而嗫嚅唇齿,跟随歌词咬牙切齿几句。

    到达旅馆的时候,已经深夜静悄悄的,余琅易上楼去房间,进门前理了理夹克领子,又顺了一把风尘仆仆的硬朗寸发。倒不想让唐鹭看出来自己为她做了这许多,就当做很不耐烦跟她共处一室,出去兜车吹风消遣。吃瘪就自己悄悄吃了算球,以后瞅机会再讨要回来。

    他难道还能少得了拿捏她的办法?两腿兜住屈两旁,摁住小白臀,三两下她就必须求饶就范。

    心里想着进门就把车钥匙一丢,然后脱衣服上床睡觉,也不必甩她什么脸色,免得一张口又吵起来。

    结果卫生间撒了泡尿,目光清睿地走去床边,嘴角才欲要温和勾起,唐鹭却压根儿不在房间里。好家伙,这一个月时间,给她学的是越来越多花式造作。

    余琅易下楼去。

    小小的旅馆前台,服务员已经趴在台子上哈欠连连。余琅易走近,浓眉凤目清晰,问:“帮我查下唐鹭小姐定了在几号房?”

    熬夜吹风会使人脸更显瘦,他的五官在灯光下勾勒得英俊清削如玉凿,凤目高鼻恁般帅气,声线亦醇润低沉。

    前台小姐妹揉了揉眼睛,才认出来是真的有个人在和自己说话。

    她便睁开眼恍醒,记得是今晚刚入住的客人。听他问唐鹭倒不觉得有何不妥,实在因为余琅易长得太醒目了,且唐鹭又很美,所以记得他两个是情侣。

    虽然记得他俩入住时,男人眸里含光,对女人宠溺柔情,但情侣偶尔吵个架什么的太正常不过。

    前台小姐查了下房号,这便对他说道:“先生你好,在二楼,209号房。”

    果然如此,自己又单独开了间房睡。

    太他么憋屈了!余琅易致谢过后转身。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谢谢小可爱们的资瓷和等待,爱大家~!(笔芯)

    PS:本文的地名,所有城市啥的,都架空ha,不参考现实,看文图个乐呵

    第43章

    ◎我还是那句话,我有在更认真地对你。◎

    43

    209号房里,唐鹭已经休息有一会儿了。十点多钟时,她和余琅易吵完,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就收拾起东西下楼来。

    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走人,但现在深更半夜的,她不想一个人去到市区,人生地不熟地临时找酒店,以后回忆起来该多么凄凉。就算要分手,她也要分得干脆立断,分得优雅不掉眼泪,不带一点心软。

    很多事,在事发之前预演过一遍,反而当发生时,却看得更要平静淡然。撕心裂肺、冲动跑开是上一回菜馆门外,这一次不会再重演了。

    而且以余琅易那种性格,他即便真的烦她,秉着对人对事负责的作风,他也会出来找她。到时候半路被他追赶上,拉拉扯扯,他要么狠话激人,要么舔下姿态不依不饶地哄,最后大半几率还是被他拽回来,徒然落个狼狈可笑,没准还打扰到别的队友。

    倒不如直接轻松舒服地下楼来,自己另开一个房间睡。

    肯定是有哭过的,关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她爱咋哭咋哭。毕竟是她那么深爱的余琅易,在一起两年多,唐鹭的整颗心整个人,装着的全都是他这个男人。

    可就这样一个她深深眷恋着的家伙,他却和他的前任背着自己发生了那些事。唐鹭能不伤心才怪,她觉得她的心都碎裂成了一滩。

    很是躲在209里落了会儿眼泪,又在朋友圈自己可见地骂了他一大段一大段好几条。然后便去洗手间冲了把脸,睡下了。

    累了一整天,觉总是要睡的,没必要在睡觉休息这件事上为难自己。

    余琅易十一点多钟给她发消息时,唐鹭才刚抹完脸。她看着他冰冷简单的言辞,心就拨凉拨凉的,连看都不想看,直接给拉黑屏蔽了。

    唐鹭也想清楚了,余琅易做出的这种事,说出的这些话,注定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他道歉也没用,人在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大多数是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她把过去二年多复盘了一下,得承认,她也许真是被余琅易的色相痴迷住。用他的话说,叫五迷三道的。

    余琅易长得真的帅,他所有的帅气英俊全都在她的点上,她痴迷他像军人一般的硬朗体格,高鼻浓眉,寸发扎手。喜欢他的温柔与冷漠,沉醉在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能看到他行走活动的充实感。以及他们在幸爱的和谐交融,他们在那方面真的无比和谐,仿佛一沾到彼此,就全身心地被对方融入了,哪怕余琅易他那般硕然,唐鹭也能承纳得如痴如醉。除了他,她从未想过再和另外别人,真是好傻。

    她刚毕业时,曾和体育系同学魏东浩有过好感,这种好感和余琅易的爱情是绝然不同的。与魏东浩可以从好感自然过度到铁哥们,可是和余琅易不能,她只要确定和他分手,就只能将他从心里剥离开去,不能想不能念,只能抛下。

    也许和自己痴迷他的色相一样,余琅易也同样只是着迷于与她的情爱吧。所以每次吵架便经常用圈叉来治愈和拉近彼此距离。他心中始终没有看得起过自己,在他心里,唐鹭果然是那么挫的,除了肉体就别无其他。所以才会在他的前任回来后,他突然灵魂找到了归宿,从心灵深处得到醒悟。

    其实双方都自我陶醉在这种幻像的乌托邦中。既然是乌托邦,早晚都要幻灭的,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那么时间越久只会越痛。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了干脆。

    算了,反正分就分了。就这样,不念不回顾。

    睡到一点多钟,听见门外传来轻轻敲门声,短促而清脆。她下意识猜到是余琅易,他在她眼里便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存在,能找到她门外一点不稀奇,而且除了他也没别人。

    唐鹭不想出去给他开门,睡觉前该让自己轻松点,别碰伤心气郁的事和人。

    “叩叩叩,”余琅易又敲了敲。唐鹭抱着被子,想到孟哥、周哥夫妇都在同一楼,再这样该影响到了。

    她便只得爬起来,走去门眼缝里瞧一瞧,外面果然是余琅易。

    男人看似风尘仆仆的侧站在门前,他抿着唇线,穿大白T恤和黑色长裤,英挺高大。不知道是否有出去找过自己,刚才他在房间明明只穿运动短裤的。

    此刻一手插兜,一手正敲在门上:“鹭儿,鹭鹭,人在里面,开下门?”

    无风无波的嗓音,侧脸轮廓清晰,大半夜看着像瘦了似的。

    唐鹭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敢开门,她还是潜意识里惧着他这副气宇。

    便给他发短信说:“余琅易,深更半夜,凌晨一点多钟快两点,你自己回去楼上睡,别在外面打扰人了。我不会和你上去,也不想看见你。”

    她把余琅易设置了呼入障碍和黑名单,但她可以单向输出,余琅易回不了。

    余琅易哂了哂嘴角,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有话没出处说的郁闷。真被她唐鹭鹭折磨得要气滞。

    方才一路戈壁深夜驰车两小时,他亦疲惫而隐怒。他便低沉嗓音道:“你总得给我把剩下的一半话讲完,讲完我就走。不然你想听解释,我又憋着慌,彼此都难受。”

    唐鹭又不是没给过他机会,结果他说出口的是“小镇妞,吧啦吧啦。”

    生怕他多言吵扰,忙又咬紧下唇,打字回复了一条:“无所谓了,我已经不想听你解释,你就算说你有或者没有,在我心里都放下了。我既然毫无可取,也不配听你高贵的解释。”

    余琅易被噎得无言,清润了下喉咙,正脸朝向她门道:“那你特么开个门让我瞅一眼,没搁房里藏别的男人吧?”

    ……余、朗、易!他自己跟别的女人这般那般,他却还有脸大半夜专程下来怀疑她。

    唐鹭愤怒地快速打字:“就算有,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反正都分了,我和别的男人做暧是我自由。你可以劈腿,我也可以。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你那种渣体质,明天的行程我也会继续走完的。就按你说的,出来都出来了,就当做给这两年画一个句号。”

    又:“睡了,别吵我,我说了不会开门就不会开,你站到天亮也没用。”

    余琅易看前半句一口气差点堵到嗓子眼,索性后半句沉下去。他在门口低语:“没有就算,傍晚才给你高巢过两次,要这般空不住,敢藏男人哥劈了你的门!”

    忽而随后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有在更认真地对你。”

    唐鹭不用想都知道他暗指的谁,是白天私下添加了微信的王曜。心里是什么的人,才会把别人想成什么人,都分手了,谁还似他这般狭隙小心眼子。

    人王曜堂堂正正一老乡。

    唐鹭墩墩地走回床上,裹了被子,眼前想起余琅易在外头冷逸的面容,泪珠又扑簌簌地想要掉。似乎听见他在门口站了片刻,到她里面不再有动静,便传来轻微地走步声响,也上楼去了。

    一个人睡个大床房,翻来覆去随便滚,后面的时间唐鹭倒是睡得深沉。

    隔天大家约好了七点45碰头,七点唐鹭就起来收拾了。简单涂了个口红和防晒就上楼去,倒不想被大家看出自己昨夜单独开了间房。

    余琅易也提早醒了,不知是否也做着下来找她的相同打算。

    男人搭着背心短裤,正在卫生间里刷完牙,抹了把脸。回头看见她出现,凤眸亮了亮,然后温润道:“烧了热水,我自己那杯灌满,也给你烧了壶,你杯子去装一下。”

    小热水壶是唐鹭塞进行李箱的,500毫升,轻便易携。唐鹭应:“哦。”便从包里取出保温杯。

    余琅易走回床边,换上黑色的衬衣与休闲长裤。衣扣扣上,渐次把硬悍的八块腹肌遮起。

    淡漠问:“昨晚没着凉吧?”

    “没有。”唐鹭说。

    余琅易就也无话。可能他经过一晚休息,想解释的心也淡掉了,毕竟她昨晚赏了他两巴掌,践踏了他男人尊严。

    只见今天又昂起了他高冷的头颅,他本就身高挺拔,若是昂首眺目,就显得不怎么看人。微启的唇角似乎有讨好之意,却又像无话可说的冷薄,让人看不懂。

    唐鹭更没去迁就他,互相不理才自在,可能他也比较轻松分手吧。

    这厢余琅易自顾自收拾好,便拎了行军包和箱子,拿上七七八八下楼退房来了。

    前台小姐妹尚未交班,看着他们来退两间房,显然昨夜是各睡各的,因此眸中不由带了些故事感。

    ===第36节===

    余琅易和唐鹭却也淡定,两人退了房,收回押金。其余的队友们便也陆陆续续下来了,并不晓得他俩昨夜闹了矛盾,轰轰烈烈吵了小半宿。

    余琅易昨夜大抵睡得不怎样,眸下略微青影,他一般没睡好时都这样。唐鹭虽然哭过,但没揉眼睛,因此眼睛肿得不夸张,只轻轻有点桃花红。

    四个大学生里的小郑便咋呼道:“余哥,你俩昨夜是都熬夜了吧。是看那什么XX电影?APP刚能看,我也看了大半宿。”

    被旁边的同学许筱暗地拼命拽袖子,傻蛋,难怪都大三还没女朋友,不会讲话就不要讲好嘛。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唐鹭和余哥这副样子,谁猜猜都能够晓得呀。毕竟年轻夫妻,尚且火欲烈盛,动不动擦个枪走个火来个什么干柴烈火不十分正常?

    一时周哥、孟哥等队友,便纷纷笑着把话题转移,免得当事二人尴尬。王曜退完房过来,瞅见各人眼神闪烁,一脸懵逼:“都在干嘛呢,一个个昨晚没睡好,还在做梦?”

    余琅易见人误会,干脆也不解释,左右这王曜一路暗惦记自己女朋友,是个男人都特么看得出来。

    人多热闹,他伸出臂去牵住唐鹭的手指。

    一早上他昂首冷眺,面上的表情也傲漠无波,浓眉凤目中的光芒如悬在半空,让人觉得矜贵难攀。忽然却伸出手牵住自己。那熟悉的温暖触感又袭近,唐鹭缩了缩指头,想拽回来。

    余琅易拽得更紧了,面上依旧那副冷面保镖模样,可实则却有些霸道公子风范。

    唐鹭只得在他掌心揪了一把,趁他走神间扯拽回来。

    余琅易吁了吁嘴角,便也没再强求。

    ……随便她闹去,爱咋咋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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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爱聊聊去,比她唐鹭可爱的女人多了去。◎

    44

    西疆的春天显干燥,然而空气清新,视野广阔,走出门来便觉得精神焕然一醒。

    早饭在附近的一家牛肉面馆吃的,小镇虽然小,但各种生活便利齐全,面馆打理得干净利落,一行十二个人进店,老板热情招呼。

    大家各自找了位置,唐鹭和余琅易在靠窗的小桌旁对面坐下,点了两碗牛肉拉面,余琅易又拿来两碟小菜、一叠牛肉和两颗卤蛋。

    热腾腾的新鲜牛骨高汤,捞入面条劲道十足,撒上翠绿的葱蒜叶末,再飘几片牛肉和白萝卜片,不仅赏心悦目,还让人胃口大开。

    余琅易昨晚和唐鹭吵架,憋了一肚子冤屈,十一点多出去找她,大半夜来回跑了两个钟头,回来又在209号房外吃她闭门羹,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他心里是仍气着的,可他也仍爱她,或许之前只以为喜欢,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却潜移默化地自动衍变成爱。不过气头上没过,早上他也懒得讨好,就双方都冷淡而收敛,但对她的照顾却是分内事。

    边捞匀着面条,边对唐鹭道:“吃完这个,等会走的时候再买几块馕饼,隔壁秤点坚果、补充点饮料干粮,中午估计没得吃。”

    唐鹭应“哦”,对他也淡淡的。

    吵架后她如果觉得自己没错,余琅易基本甭想指望她热乎。除非她发现是她错了,她便又小嘴甜腻得仿佛能把人心融化掉。

    昨晚谁都狠,谁也别指望谁让步。

    余琅易倒是有心想让步,可她甩给他一顿闭门羹,整夜独枕而卧,他也失了兴致。

    唐鹭今天没扎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披垂在肩下,随着喝汤的动作往前倾。她一般吃饭前总喜欢喝几口汤,在G省待久了,学着了G省人的习惯,倒是余琅易一根拧骨,口味仍还保持着他的大东北味。可他也很钟意喝汤的,主要是唐鹭褒得好,恋爱两年多,唐鹭已经擅长把握他喜好了。

    发丝掠过女人秀致的脸颊儿,衬得越发肤白唇红,犹抱琵琶半遮面。因着喝汤,本就娇嫩可人的嘴唇显得更红润,余琅易看得,不觉耸了耸喉骨。虽然不该,可他竟想起了她前天蹲在身前抚揉自己那处的婀媚,红唇如惑,却仍那么地美,她的嘤咛,她的喘息,丝丝缕缕诱惑他翻船。

    唐鹭,这个女人是他的毒。她纯粹如白纸的痕迹里,因着他而开出了朵朵灿烂的妖花,每一朵妖花都是独属他余琅易的,他不堪撷摘。

    瞅见她碗里的牛肉带肥,便夹到自己这边,把一碟精瘦牛肉推给她说:“肥的我吃了,你吃碟子里的吧。”

    吃牛肉面还得在西北当地,在别处都没这地界儿的正宗,牛肉也是这里最入味。

    余琅易穿着黑色的衬衣,随意搭了件外套,看她时的目光睿亮,稍稍几分讨好之意。他一般想讨好人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儿,丹凤眸的线条便尤为清晰,眉高而鼻挺,唇线亦生动。

    他的唇有一种诱惑人贴过去亲吻的冲动。

    但这种讨好只有三分意,其余六七分仍是冷郁。那高贵的头颅上,眼眸仍是冷冰冰的,眼白比平时多,无甚大表情。

    唐鹭抬头看看他微厚的眼睑,一副没睡好的感觉。要换平时,她肯定该心疼了,唐鹭也只平和地说:“你吃你的啊,我自己会夹。”

    余琅易接了她一眼注视,唇角咧了咧,唐鹭瞥向窗外,两人便又互相垂下视线。

    因着吃面,他的寸头与她的刘海靠得很近,看在旁的队友眼里,却是恩爱和睦。对面桌的孟哥夫妇看了,就勾起笑意,孟嫂还揶揄了丈夫一眼。

    实在这一路过来,眼见着他俩锦瑟和鸣,鹭鹭的温柔体贴自不稍说,小余哥对鹭鹭的宠护也都众目可见。

    长这么帅气又能干又疼老婆的男人,去哪儿能找着呢?

    出来旅游讲究团队和谐,唐鹭也没准备把自己情绪表露,免得影响大家的兴致。就还和余琅易是客气气的,不愠不热乎。

    吃完牛肉面,大家就各回各车出发去魔鬼城。余琅易拉开驾座的门,回头一看,唐鹭坐到后面一排去了,还跟他成对角线,坐进后就打开手机blingbling摁摁发发不停,少顷给拨到了静音。

    余琅易盯着后视镜,表情愠意显露,这个女人,怕是离了自己分分钟保准劈腿。

    若是坐到旁边,他还能瞥见跟谁聊,坐那后面,都不知在跟哪个男三哔哔。

    他就也不理她,车里谁都没说话。

    忽而唐鹭开了瓶矿泉水,他才启口道:“鹭鹭,递我喝两口。”

    唐鹭另外拧了瓶新的给他:“给你。”

    前几天还是一盒牛奶喝一半丢给他,就着吸管干脆喝。

    余琅易从她柔白的小手上接过,闷了两口,耸动喉咙问道:“这业务够忙的,一秒钟都停不了。”

    他的嗓音低沉而略带着男人味的沙哑,听在耳中轻蔑却又温和,亦如他此刻的心境,对她抓挠爱恨齐俱。

    唐鹭最近失业没上班,当然没啥业务,他这话当然在揶揄她聊骚。

    唐鹭想起他昨夜竟能怀疑自己房里藏男人,她就生气,说:“分手了,你有权利干涉我?”

    呵,余琅易吁口气,不想说好话讨求她,戏谑调侃道:“骚猫就是闲不住。我是没权利干涉你,你有权利摔我脸、冤枉我劈腿?你行,你强大。”

    唐鹭看了眼男人墨眉下冷毅的眸光,眼皮微眯着,人中立挺,甚严肃。她就不去接他的话茬,反正她都说不在意了。

    余琅易加了一档,也不再关注她,爱聊聊去,世上特么还没别的女人可宠了?比她唐鹭可爱的女人多了去。

    莫论当保镖期间的绯色桃花,以余二当家的身家容表,别的不说,回了东北后不再遮掩身份,各生意场合上,多少人巴着求着打听他喜好想给他塞女人。从余琅易十七八岁起,就经常放学路上被什么刘总、高叔的兜着肩膀,一边叙着老爷子的好、二少爷他的优秀,一边想将他往消遣场所劝。只叹他余琅易彼时一身少年冷厉清然,瞧着斯文肃雅,干起事儿狠得不眨眼,亦没人敢亵渎没人敢沾惹。

    他还真没必要屡屡这么低三下四,真要说来,身边哪个男人像他这般,到了二十八岁还只拥过一个女人的?他若放开手去玩儿,多少女人他都玩的过来,不在话下。

    余琅易便揩起墨镜戴上,剩下的时间各顾各的,不一会儿就到达魔鬼城。

    魔鬼城离着小镇不算太远,一个多钟头便到了。

    历经千百年风沙吹蚀而形成的雅丹地貌,放眼望去,高耸的风蚀土墩呈现出形态各异的景观,有狮身人面像,有陡壁悬崖、植物化石,斑驳嶙峋。传言到夜幕降临时还会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呖,所以才叫做魔鬼城。

    若是游客单独来,据说很容易迷路,不过他们的自驾团一共有十二个人。大家找了空旷处停好车,便下来四处看看风景,拍照留念。

    余琅易和唐鹭也先后走下车,唐鹭下来就和小刘刘、孟嫂她们闲聊去了,余琅易见她这副态度,狠心薄凉,他就自己在附近拍了一些照。

    过一会儿人都散开了,他这才走过去对她说:“唐鹭鹭,去取个景,我给你拍几张做留念。”

    前几天余琅易便经常给唐鹭拍,他似乎也喜欢给唐鹭拍。发现原本以为的她普普通通和平凡,在镜头前却很懂展现风姿。余琅易拍她也带劲,因为总能捕捉到她新鲜的美和特点。

    唐鹭说不用,应道:“我一小镇妞,还骚猫,哪敢麻烦您屈尊,也不配用您高贵的摄影技术,余琅易你拍你自己的就是。”

    可算是知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这字句珠玑,过几年没人能赶得上她。

    余琅易听得要吐血。男人哂了哂丰泽的唇,还是那副高冷淡漠:“我这还不为了给你留个纪念?说的啥话,你小镇妞,我还是东北大碴子,你骚我也欲,我有说什么?”

    他站在风中,黑色衬衣黑长裤,勾勒着英俊挺拔的身型,风吹着领子轻拂,看到里头健硬的肩骨和清劲喉结。似乎这几天下来真瘦了一些,昨半夜还以为是门眼缝里的视觉效果。

    唐鹭听他说“东北大碴子”,莫名地觉着好笑,不由自主掖了掖嘴角,他哪里有半分大碴子味,而且以前也禁欲。除了偶尔故意用带东北腔的话噎人时,可那副样子彼时也一样迷人。

    那边的队友渐散开,余琅易高挑背影挡住身后视线,又对她说道:“昨晚那是气头上的话,口不择言,都晾了我一晚上一上午,这事能放过么?我认错,回头到家了随你怎么罚!”

    嗓音忽而温存,眸光里似还带着幽怨。算了,刚才腹诽的那些全都不作数,架子又不是第一次放,都不知已对这女人示软过几次,他还是要吃定她。

    唐鹭心想,他彼时说出那些话的姿态可不像现在,分明似个高冷傲慢的霸道总裁范儿,谁高攀得起呀。

    唐鹭不看他,盯着无人处说:“到家就分手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口不择言之下,才更容易吐露真言。但我已经不在意了,管你再说什么,到底有没有和那个女人,我都不放在心上。”

    余琅易蹙眉:“你不在意我在意,老子他么冤啊!昨晚上屏蔽我,大半夜出去找了你两个钟头,都快跑哈密了,回来你还不给我个解释机会。今天也仍然搭着张冷脸,真要我给你跪了不成?”

    “哼,给冷脸的又不是我,你自己呢?”唐鹭噘嘴,一早上他也没少冷脸。

    不过难怪他昨晚看着风尘仆仆的,原来跑出去刮风吹沙了。莫名地有一种难得看他吃瘪的戏谑,但不能对他心软,都说了坚定不动摇!

    余琅易便捏了捏她可爱的桃子脸,复清醇嗓音问道:“你果真不在意,昨晚哭啥?前段时间搂着我说爱我做什么,搞得老子放不下了,你告诉我你要分手!周太那边还等着我带你回去见面,我带个空气去?”

    男人劲朗的气息近在跟前,他的唇贴近她的刘海,仿佛能听到胸腔中的心跳。心跳却是挚诚的,像此刻的眸光一样认真。

    唐鹭凝眉:“不听,你别跟我讲这些。女人吵架爱哭很正常,我哭也没有实际意义,爱你是因为你没说出那些话,你说出我就看清了。我不去见阿姨,你可以带‘欣欣’去呀,多么讨喜的女孩,你们很般配。”

    余琅易背过身见无人,蓦地恨恨亲了她嘴一下:“想不听没门,老子对她无感,八百年不会再有交集。等会到车里我和你解释,从始至终对你身心如一,比你每天喝的矿泉水还干净!”

    她的唇柔嫩含香,他很是缱绻地缠绵而抽离,不自觉润了润嗓子,又渴望再继续。虽然才吵了一天假,却仿似已过去了十天那般久长,连对着她的香津美唇都变得异常渴望。清亮的眼眸带着迷离的蛊惑,快将她压抵在后面的土墩上。

    唐鹭正急忙要推搪,听见小刘刘那边喊道:“鹭鹭姐,你和余哥有空吗,过来帮我们拍张合照?”

    “余琅易,你顶好收敛点,别让我讨厌你。”唐鹭便怒嗔了他一句,真不想和他再接吻了,扯着他袖子唤他过去。

    四个大学生摆好pose,余琅易帮他们拍了几张,便叫小郑帮忙给他和唐鹭照几张合影。

    路上余琅易也有叫人帮拍照,大多数是他搂着唐鹭、两人用手机前置自己照。余琅易那高挺的身躯,每每搂着唐鹭的腰肢时,很有一种被他包容进世界的温暖感和依靠感。

    今天唐鹭特意和余琅易保留稍稍距离,小郑不明情况一直叫再近点。余琅易便干脆侧过身来,主动抓握她的小腰,忽而拍了两张,最后一张时又蓦地俯下去,拖住她的下巴在唇上一吻:“好鹭宝,我错了成不?昨晚千不该万不该气头上一句,我给你赔礼道歉,别这样不搭理我。”

    声音很低,别人听不见。他清逸认真的表情,温柔而帅气。要换到平时,唐鹭都要被融化了。

    唐鹭说:“我听不见,如风过耳不留痕。”

    余琅易单挑眉峰:“你最近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言辞文绉绉的。”却也拿她没甚办法。

    在那摁动快门的瞬间,大漠吹沙,阳光暖意,男人侧俯过去吻住了她的唇。风吹着他的衬衣微微鼓起,唐鹭的长发向后飞扬,她的唇因着惊诧轻张,脸颊迎向他的俊颜,而他凤眸稍阖,眸中光影那般柔眷。

    把那边照相的小郑几个看得“哦”叹起来。

    许筱说:“卧草,你们要不要这么秀恩爱呐!”

    秀恩爱的是余琅易,他在强秀,唐鹭刚想找话儿推脱,一旁小刘刘却接话道:“废话,人家本来就恩爱,真情流露,需要秀吗?”

    又说:“余哥,啥时候教教咱们小郑吧,这家伙见了女生连话都说不利落!”

    余琅易若非怕唐鹭真分手,为要留张真情留念,他也不会瞬然间构下那张景致图。当下拍拍小郑的肩膀,启口说:“顺其自然,遇到真心喜欢的了,不会说也憋出话说!”

    ===第37节===

    哈哈,这倒是,听得几人竟然也无从反驳。

    走开了人群,唐鹭擦着唇角气闷道:“余琅易,我严正警告你,不许再碰我一丝一厘,哪怕是头发!”

    余琅易瞅着她羞怒若桃花的容颜,略好笑地勾起嘴角:“不说要散伙?散伙前留个合影总可以吧!”

    说着便扯住她袖子去前边集合,准备上车。不碰头发丝,袖子总还是可以扯的。

    游览过魔鬼城,中午就在车上吃些馕饼、牛奶面包和水果,然后往附近的草场出发。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若在夏天来到的话,草场风吹草低见牛羊,风景应当十分怡人。只现在尚且四月,草还没怎么长满,但远处也可以望见巍峨连绵的天山了,平原浩广,大漠无边,也一样陶冶人心。

    队友们在草场一起留了几张大合照,草场逛完后,为时五天的自驾游团队就散场了。

    队友里四个大学生和周哥夫妇决定继续北上,去乌鲁木齐、喀什等北疆逛逛。唐鹭本来也想去,她虽然offer说是1号报到,但五一放假三天,实际通知4号再过去。

    虽然知道翟欣是Carrie,让她很纠结和难受,但她并不想因此放弃这次机会。面试是她用自己的表现而被录用的,莫要因为别人的感情而畏惧,工作平台比较重要。所以4号唐鹭仍会如常去上班。至于到时候怎么彼此面对,等她回去了G城再思考。

    她本也想去乌鲁木齐和喀什,但余琅易的假只有六天,他们今晚8点多的飞机飞郑州。哈密到G市没有直达,需要在郑州小住一夜,次日上午11点飞往G市。五一前退票麻烦,所以便没去。

    孟哥夫妇准备原地打道回他们老家,王曜和裴顺则还想继续在周遭逛逛,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于是各自分别开来。

    热热闹闹相处了几天,忽然分开还真有点不舍,何况大家相处得很愉快。队友们互相拥抱和握手,总归是群还在的,以后还可以常聊天。

    王曜和余琅易也握手,王曜俊朗的脸上含笑如风,问道:“小余哥和鹭鹭,你们什么打算?”

    他比余琅易略长二三岁,其实两人并无怎样交道,日常也都笑笑往来。但这温和友好间,却莫名带着一种冷意,或说生分隔阂。

    又也许只是余琅易自己单方面觉得,毕竟晓得这男人感兴趣自己的女人。

    余琅易答说:“我们今晚的飞机。王哥一别两宽,祝愿生意兴隆。”

    王曜含笑谢了,又热情道:“我也常去G省,还有机会见的。听说余哥在当保镖,挺好,以后没准还要请你们兄弟帮忙照应。”

    余琅易猜着就是唐鹭和这厮聊天说起的,那个妩媚的女人,谁都特么勾得走,心里打翻了酸醋瓶。心想你个小王也要能请得起老余家,面上却淡笑说:“好说,承蒙照应,深感荣幸!”

    并不想提及唐鹭,对个桃花面相的清瘦男人,他可不愿表现出多么提防。

    说着各位点头示意告辞,余琅易侧侧头,睨了眼后面的唐鹭,揶揄着嘴角开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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