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城中村一如既往的僻静寂寥,街上愈发冷清,巷子里更是空远深幽如隧洞,低矮的老式楼房林立,密集向里堆叠,到处乌漆嘛黑的。
浓重的夜色迷蒙,汹涌似氤氲潮水,卷着燥动的浪反复翻腾,一层层叠合。
没有光亮照着,视线受阻,看不清楚怀中的人,纪岑安只能凭感觉搂住对方纤细的腰,将其往侧边带了半步,避免撞上堆放大件杂物的地方。
出租屋面积不大,黑暗中连下脚的去处都难找,稍不注意就会磕碰到,一不小心也可能会被绊倒摔了。
但另一位却不大配合,无意识挣动了下,不愿被带着。对方还轻推了纪岑安一把,纪岑安没站稳,两人又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倒是不疼,没什么感觉。
纪岑安没松手,将那人再向自己这儿拉拢,不让远离。
怕跌地上了,又牢牢钳住这位的身子。
双方紧紧贴合着,姿态极其亲昵,相互都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和身形轮廓,甚至是胸口的不平稳的起伏。
紊乱的热气中混合着很重的酒味儿,醉意浓烈,一靠近就能闻到。
她们抵在角落里,墙壁冰凉,隐约中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石灰气味。夜里气温不下降,二人都是一身汗,这么严丝合缝贴着就更为难受,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却好似有火在柔嫩的肌肤上烧着,相触的每一寸都未能幸免。
有那么久没见面了,再次碰上,各自都得先适应一下。
完全是受到潜意识中的习惯驱使,按照记忆中的那样,不受控制就会做出一些以前发生过的、经常有的行为。
不知道面前这个为何会到这里来,怎么进到屋里的,又是为了什么,纪岑安只一滞,像是定格在那里了,一时之间回转不过来,没回应,也不拦着。
好半晌,她才回神,张嘴喊了声:“南迦。”
并抓住女人放到自己肩上的手,后知后觉加以阻止。
可南迦明显是没少喝,意识都不清醒了,犹如听不见这话,唯一的“回答”就是继续,不给纪岑安丝毫脱开的机会。
只感觉南迦凑了上来,然后再是湿润挨到颈侧,接着是刺痛感……
一切过于突然,纪岑安没有招架的余力。
不止如此,南迦还反过来挟着她,不让她摸到自己,碰都不让碰,将她的手推开,用力拉下。
纪岑安吃痛,忍不住嘶了声。
南迦不心软,又在她耳朵上来了口。
这是纪岑安以前做过的举动,此时全都复刻回来。
她曾那么惩罚南迦,报复南迦的心硬冷情,眼下自己却经历了一遍。
知晓这是喝多了,纪岑安又唤了次南迦的名字,不过也没怎么样,还是受着。
“等会儿……”她轻轻说,拍了下南迦的背,“我先开灯。”
南迦单手环住她的脖子,身形歪斜,发软的脚下步履虚浮。
纪岑安抱着南迦,费力往床那边移动,带到床上去。屋里也没凳子椅子啥的能坐,只有那么一块能躺的。
“你一个人来的?”纪岑安问。
心知这是不清醒才会找上来,她也没纠结那么多,随口一问。
南迦往后仰了仰,无法稳当站定,连带着把她也压床上。她们又倒一块儿,南迦坐在了纪岑安腰上。
纪岑安轻声说:“你从哪边过来的,送你来的人呢?”
应当是不愿听这些废话,南迦不耐烦,将白皙细长的右手食指摁她唇中间,另一只手抚到她耳后的位置,轻轻拂了下。
南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俯身下去,几乎趴她身上。
纪岑安停住了话头,抬眼看着。
用指腹在她唇角摸了摸,重重地揉搓几下,南迦这才开口,压着声音说:“去哪儿了?”
语调还算温柔,乍一听只是寻常的问话。
好似仍是以前的晚上,在北苑的别墅里,现在只是其中一次见面,然后在亲密前,进行一次普通无奇的闲聊对话。
黑灯瞎火的,虽是一上一下相对着,但眼前是瞧不见对方的脸的,依稀只有一抹模糊的轮廓。
直觉不对劲,南迦好像分不太清现实了,纪岑安挣了挣,欲撑坐起来。
“我送你回去。”不回答刚刚的话,纪岑安说,抓住南迦的手腕,还是那个差不多的问题,“赵启宏是不是在外面等你?”
可惜南迦还是不予搭理,再度挡住她,自顾自又抚上她的脸,摸到下巴那里,随后往下走了走,划到她喉咙那里。
“纪岑安……”
南迦柔声道,呢喃细语。
终于叫她一次,不是之前那个假名称谓了。
纪岑安不由自主随之动了下,嗯了声。
“今晚去哪里了?”南迦说,还是原先的问题。
纪岑安这才如实交代:“街上。”
但不说具体的,回答得模棱两可。
像是真不知道,南迦又问:“上街做了什么?”
纪岑安不在意说:“有点事。”
南迦柔和接道:“什么事?”
纪岑安说不出来,不知怎么讲。
到底不比以往,几年前她会很乐意讲,即使南迦不愿意,她也会逼着南迦听完。但现在没那个必要,只不过吃顿饭,没什么可讲的。
南迦不在乎她答复与否,俯下去寻她的唇,含住咬了咬,不是吻,也不是亲近,只是做个样子,做完了凑到她耳边,说:“见了谁?”
纪岑安动了动,欲挣出一只手,可后一秒就被抓住胳膊按在头顶。
南迦以绝对掌控的姿势禁锢着她,力道加重。
“朋友么?”
那样的做派很不符合这人的性子,微醺中纪岑安拧眉,觉着这是上头了不清醒,猜到可能是怎么了。她反问南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让放手。
不想对方待在这里,欲让其离开。
“晚点我带你下去。”纪岑安说。
南迦听着,一会儿用指腹在她唇角不住地摩挲,挨挨她的身子,不理会她的意图,有些病态,极尽缱绻柔情地说道:“不走了,今晚我留这儿……”
而后亲她,从脸侧到鼻尖,再到嘴巴,颈侧……像情人般温顺。
与那时一样。
依从纪岑安曾经教过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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