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兴致很好,血月之主意识到了这点,因为在结束后,她没有如以往一般放任他离去,而是自己挣断束缚住手的镣铐,披上衣物,给他倒了一杯酒端过来。
等他接过酒杯,女孩侧躺着,单手支额,表达出想和他说说话的意思,萨坦也就顺势留下了。
是因为他给了她那把剑的缘故吗?还是她罕见的在他的攻击下撑了十分钟?又或许是战斗刺激了她的感官。
也许都有吧。
虽然她看起来很想走法系的路线,但近期进步最大的反而是剑术,斧头反而常被她拿去当盾一样的抵达攻击,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也要进入圣级了。
女孩说的都是些琐碎的事,比如在学院里揍了纠缠不休、自以为是的追求者,再比如她将酒放在了河流,让其顺流而下。
“我听他们说,玫瑰酒很贵,你不介意我这么处理吧?”
“不贵。”血月之主俯身,在她唇上一吻:“而且你要是自己把那瓶酒喝光,肖的房子就要被你拆掉了。”
“只是对你来说不贵吧?”艾桑反驳了前半句,对后半句则是沉默。
她自知酒品不行,所以很自觉地不碰酒精。
然后她问道:“你今晚特意让我蒙着眼睛训练是为了什么?”
神明漫不经心的摸着她散落在枕畔的冰凉头发。
“你的视力在退化,不是吗?早点适应血族血统为你带来的听力和魔法,对你有好处。”
“被你发现了啊?的确,现在只有在十米以内,我才看得清你的脸了。”
在萨尼亚这种过于敏锐的强者面前,艾桑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衰败,反正也没用。
她撑起身体,坐到他腿上,捧着他的脸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微笑起来:“不过真奇怪,哪怕相隔老远,我还是能认出你,大概是你的气质太特别了。”
“气质?”他捏起起女孩的手指,低头,獠牙轻轻压着她的指腹,以一种不会划开皮肤的力道摩挲着。
艾桑:这个动作好像狗狗哦。
萨尼亚:即使是混血种,她的血也称得上美味。
两个人都在奇怪的地方觉得对方可爱。
艾桑评价着:“你的气质既苍老又年轻,像是雪山顶端长大的松,又如同君王一般尊贵,哪怕相隔百米,我也能最先注意到你,你总是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个。”
萨尼亚用鼻腔的气音笑了一下,胸膛微微震动,艾桑也笑起来,用温柔的力道将男人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亲了亲他的头顶。
其实在她看来,萨尼亚应该还挺年轻的,说不定比她还小,毕竟如果是年龄很大的贵族男性的话,大概早就结婚有了孩子,而不是和她发展关系后,青涩得让她疼。
他也不会调情说软话,但凡年纪大一些,经历的多一些的男人,总是明白至少在床上要对女人好说话一些,结果他现在会的那点东西还是她教的,也不知道以后嫁给他的女孩得多倒霉,不过要是碰上了家世相当的妻子的话,说不定他又会态度好些吧。
好在这家伙学习能力很强,两人最近也越来越合拍,所以艾桑难免对他抱有宽容的心态,觉得自己也算体会了一把养成系的乐趣。
血月之主深呼吸一下,鼻间是温暖的馨香,他低声说道:“你的心跳现在是一舒鲁一次,比平时快。”
艾桑慵懒的问:“你的心跳难道没有为我变快过吗?”
对方很干脆的回道:“没有。”
行吧,让一个已经超越圣级的强者心跳失序是挺难的,艾桑不觉得自己有这份本事。
之后他们第一次过了夜(其实就是呼呼大睡了一整个白天),但艾桑没怎么睡好,因为她并不习惯身边躺着人,所以起床时还有点头疼。
坐起以后,萨尼亚居然还神情安宁的睡着,呼吸均匀而悠长,浓密而卷翘的浅金色睫毛在晨光中映出浅淡的辉光。
她伸手试着触碰那睫毛尖端,然后对方便睁开了眼睛。
“哟,醒了。”
艾桑撩开他额前的发,在上面印了个吻。
“要喝杯茶吗?洗漱工具的话,我现在可以去拿。”
虽然个子高大,但看脸还是美少年的血族一把搂住她:“不用了,我身上有清洁魔法。”
艾桑:哦,好方便哦。
她举手:“老师,提问。”
萨尼亚:“讲。”
艾桑:“我可以学这个魔法吗?”
萨尼亚坐起来教她魔法,作为报答,艾桑用自己削的小木梳为他梳了头发,并试图用自己的发带为他束发,被拒绝了,似乎是嫌弃她的发带材质寒酸。
明明那也是丝缎制作的啊,想要给对方绑个蝴蝶结未遂的艾桑十分不甘,她将梳子往他怀里一抛:“自己梳,我去洗澡,还有,你给我的莲子吃完了。”
莲子是她现在正在吃的避孕药物,原本艾桑是想通过其他方式避孕的,但萨尼亚认为那些药物不是会伤害身体,进一步加剧她的衰弱,就是副作用太猛,干脆送了她一个月光莲蓬,莲蓬里有六颗莲子,吃一个避孕一整个月。
最重要的是月光莲子对身体似乎有调理的作用,至少在开始吃那玩意以后,自混血病发作后月月痛得要死的艾桑不痛经了,副作用就是月经量从每个月只有三天出一点点黑血,变成了每个月有五天月经,而且其中两天的量很多,血也是鲜红的。
由于血味太重,那几天她干脆就不去上课了,只专心在肖这边整理文书工作,最近成功从肖手里接手了半个地下城的魔兽贩卖渠道与相关情报通道。
艾桑觉得要是她现在穿回去,以她被这个普遍歧视异族和女性的地方磨练出来的管理能力,怎么也能混个基地高层。
总之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的大方和靠谱,是艾桑最初忍受他活烂的重要原因。
至少在这个世界,萨尼亚的性格在其他男性的对比下真的很可爱了。
不过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床头多了个盒子,里面躺着一根材质不明,但绣着许多符文的发带,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主色调为绿。
泛着白玉色泽的莲蓬也好好地躺在桌子上。
出于某种坚持,艾桑拒绝往自己头上戴任何绿色饰物,所以她将这盒子一关,塞到了床底下。
当夜,血月之主让本体升起时,梦之主神苏醒,他带着装满泡沫的琉璃瓶升至云端之上,发现自己的兄弟罕见的换了造型,一根深绿色的发带将那头总是披散着的金发束了起来。
他温和又缓慢的说道:“萨坦,我的兄弟,我这次可否又睡过了一个百年,才让你看起来改变许多?”
和勤恳工作,每个月只歇一天不在夜晚升天,白天还要管理巨额财富的血月之主不同,梦之主曾有过一睡两百年,使得整个开普勒大陆的生物都无梦可做的纪录,懒散已然随着神职刻入了他的骨头里。
所以血月之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克洛恩,去工作。”
克洛恩打量了他一番,慢吞吞的说:“你的确是变了,萨坦,你比以前活了,母亲看到会高兴的。”
“还有,你在半年前突然找白月之主打了一架,这让赛门很生气,好歹那位淑女在八百年前向你表达过好感,近些年也一直表示只要你愿意娶她,她就为你争取海洋之主的支持,帮母亲的神系博得参与神王宝座的争斗权。”
一百六十年前,神王与神后的长子失踪,神王重伤沉睡,至高的宝座已空悬多年,每个有实力的神灵都对那个位置蠢蠢欲动,占据大陆近三分之一领土的夜神一系也不例外。
而血月之主是夜神的核心,光是魔法的源头、亡灵的归宿、财富的掌控者这三重身份,就让他隐隐高过了其他兄弟,如果十二夜神中有谁要去争夺神王的位置,那个人只能是他。
萨尼亚对此看得很透,他冷淡的回道:“白月之主是娜迦,和我们种族不同,注定不能结合,而且她在两千年前还和海洋之主是情人,现在他们只是在四处下注。”
克洛恩:“照你这么说,奥克塔薇尔还和魔龙族的主神结了婚。”
奥克塔薇尔是他们的长姐,掌管无月之夜,曾是非常美丽强大的女神,拥有本世界许多女性强者的信仰与追随,与血月并称主母膝下的双生子,却在七百多年前陨落,死于生育。
孕育不同种族神明的血脉,使她比自己的孩子更早衰败而亡。
血月之主冷笑一声:“所以他们生下的双生子根本没活到学会走路。”
异族不能通婚,不能孕育后代,每个混血种从出生起就注定是悲剧,所以他去白月之主的水池中夺走了她的圣物,月光莲蓬,并开始试着自己培育。
如果他和一个混血种有了孩子的话,才是真正冒整个神界之大不韪,并彻底退出对神王位置的争夺。
谈话结束,梦之主神的身体消散开来,只有不可见的银色泡沫被吹得覆盖整片天空,他的属神,夜晚的风之女神诺尼诺提着裙摆,将那些梦境吹向世界的每个角落。
艾桑此时正伴着月光走在长廊间,溪水泛着粼粼波光,廊檐不知被谁挂了盏灯,乳白的光落在她的面上,如同奶油一般洁白柔软。
她的脚步顿住,转头伸手用食指在空气中一点,总觉得自己戳破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怎么有点让人犯困?”
艾桑困了半秒,很快就清醒过来。
赛昂停在她身边,眼中带着淡淡的歆羡:“是梦之主神的梦境,到了圣级就可以轻松的拒绝掉了。”
艾桑好奇的看着他:“所以圣级以上就不会做梦了吗?”
赛昂直面少女的眼眸,差点陷进一片被白月包裹的蓝海,他移开目光,心中赧然:“不,他们也可以不拒绝,等到夜晚也可以做梦。”
女孩轻笑起来:“听起来真好,连梦都可以选择要不要。”
她和萨尼亚睡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梦可做,想来是他连自己那份一起拒绝掉了,可惜,她其实是喜欢做梦的。
因为在梦境中,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家人,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梦到妈妈已经模糊的身影,还有在她二岁时便去世的独耳老猫。
以后还是不留萨尼亚过夜了吧,帅哥的胸再好,也比不过一场美梦,而且萨尼亚的体温很低,最后还要她帮忙暖手暖脚。
艾桑在这个世界做美梦的几率很高,有一次甚至梦到妈妈抱起还是婴儿的她唱“长亭外,古道边”,背上是有节奏的轻拍,一切美好的。
她差点就看清了妈妈的脸,结果却醒了。
男人和亲妈之间,那当然是亲妈重要,和这样的美梦比起来,艾桑宁愿以后自己经历的每场睡眠,身边都没有萨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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