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坐落在京都最东边,有皇家寺院之称。


    圣上推崇,太后虔诚信奉,不止京中百姓趋之若鹜,大有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菩萨保佑,求人之所欲。


    皇家之外,但凡来者,都只能在正殿参拜,无人知晓护国寺身后地这十几亩地竹林里,氤氲着温泉池,修葺着静雅别致的小院。


    白玉石雕刻的石桌并者四个圆凳,琴棋书画摆放的样样齐全,件件不俗。


    别院门上几个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匾额:俗世居


    此处是景朝八皇叔所建。平日里无人敢进得院落,此刻外围立着好几个身穿斗牛服,腰间挂长剑的锦衣卫,昂首阔胸,阔步踱步。


    林间寂静,院里却不时传出嬉笑声。


    身边地妙龄女子,伸出纤纤玉手执酒杯,眉目半含春,盈盈水眸望着魏澂筠,盼望他能喝下这杯酒。


    魏澂筠衣裳四开,半倚软枕屈膝仰坐于软塌,眯眯眼看着女子,两只手捏着下巴抬起审视着她,左右看了看,随意甩开,拿起一旁雪白的帕子擦手,一边意兴索然:“此等胭脂俗粉,污了本王的眼。”


    女子跟着倒在一旁,随即白了脸,跪伏于地。


    “八皇叔不满意,下官另寻些来就是了。”魏澂筠对面,抱拳拱手的正是亲军都尉府副千户郑霄阳。


    “皇兄待我极好,我怎能帮你除掉我侄子的心腹。”魏澂筠答非所问,这话说得慵懒,但郑霄阳额角的冷汗浸出,抱拳的两手越发用力,最后干脆撩袍便跪,“属下愿投身于八皇叔,只望八皇叔帮属下手刃仇人。”


    八年前,郑家还是淮阳城首富,只为和尚一句郑家日后必有反骨,祸及郑家满门斩首。郑霄阳是替大哥押货在外,后被郑父朋友冒死所救。


    死里逃生,他改名后多方打听,才知得,什么郑家必出反骨,全是狗屁和尚是当时的淮阳县令解梦舟故意找来,只为贪图郑家家财。


    郑家被抄,家财全部被解梦舟霸占,用郑家的家财收买来淮阳办案的钦差,从此官升至京兆府尹,投身在庆王麾下。


    解梦舟被翻出草菅人命,收押牢狱。人在他手里,只需稍稍一动手,就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觉死在牢里,却不料,亲军都尉府指挥使亲自同他说,庆王要保此人。


    郑霄阳此人是有些本事的,不然怎么能从最下层爬到从五品的位置。所以,他选择了八皇叔,擅自带着万花楼的花魁来此处,独独没有想到八皇叔会拒绝自己。


    屋里静的出奇,魏澂筠又喝了两杯酒,才含笑道:“本王乏了,人,带走。”


    似笑非笑,但语气一片寒冷。


    另一边,秦宝妗坐车颠簸许久,稍稍休息些,再出来,外面天已擦黑。


    护国寺不比慈安公府,她们住的禅房边上是竹林,即使掌上自己备来的灯,光线依旧昏暗。


    小道上,有一人影晃动,吓了秦宝妗一跳,人走近了,看清了才发现是白天指路的小沙弥,适时端来精致素简的斋饭。


    秦宝妗不太喜欢这些和尚,整日里慈悲为怀、四大皆空,面上还是遮掩不住的世俗淫邪。光溜溜的头皮,在廊下被烛光照的油光发亮,目光触及到秦宝妗,眉眼笑弯弯,躬身道了一声“施主”


    这目光叫她不舒服,玉娟适时将她挡在身后,小沙弥见状收起笑,一本正经走进禅房。


    待小沙弥从禅房中出来,秦宝妗才进去。


    寺院的小沙弥送来的斋饭精致典雅,三菜一汤一点心,样子看起来很有食欲,但人却不一定都有心思吃。


    秦老夫人早晨就食欲不佳,又听了秦宝妗一番话,心事重重担忧侯府未来。贴身嬷嬷夹到碗里的也没动几口,就起身回房诵经去了。


    大夫人心急见秦宝柔,也没动过筷子,起身回房。留下秦宝妗和秦宝婳,两人面面相视,互相讨厌,自然也坐不到一块。


    素斋重新送回寺院。


    秦宝妗回禅房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服,搬了凳子坐在窗边绣了会儿花,一旁的窗户翘起一些,有微微凉风吹进,扫过秦宝妗鬓边青丝。


    手中的绣花已经绣完了一片叶子,才听到院子里细微响动。秦宝妗借口和玉娟说出去散散心,叫玉娟留下准备些府里带来的糕点,秦宝妗便独自一人出了慈安侯府的禅院。


    寺庙空旷,恐姑娘一人出意外,又因来时路上秦宝妗的那句话,玉娟哪敢出言阻拦,只能任由她去,万分叮嘱她就在附近转转。


    护国寺里竹子种类繁多,禅院又临近竹林,走出没多远,秦宝妗就瞧见竹林的另一边,站着好几个身腰间带剑的人来回踱步。


    恐怕招惹别的是非,秦宝妗只能饶向另一边,护国寺她虽来过几次,但那时她都乖巧的跟在秦老夫人身边,对寺院内里不太熟悉。


    依稀记得饶着竹林可以绕到进寺院的必经之路,她尽力回想往这那边走。


    李氏到护国寺半夜出行,秦宝柔定然也来了,只要来,她就能寻到机会下手。秦宝妗摸了摸怀中藏着的匕首,眼中凝起寒光,她都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怕杀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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