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出了桃花村,身后一切摒除在外。
胡宝妗坐在车内,才归家不到一日,就无名无分的跟了人。但到底是她自己谋来的,凭白生了一股勇气,此时心中竟只余紧张。
回想护国寺那日,因自己容貌有损,才错失良机。
后来容貌养好,每日又变着法保养。才有胆子打着八皇叔的名头行事。好在事情走向却是如她所想进行,面色平静的坐在马车内,听着宋云和点墨的底声交谈。
从荒郊乡村到篮子胡同,距离不近,晚间出发,一直走到后半夜才到;胡宝妗一身疲累的下车,入眼的是一座精致典雅的院子,小巧别致。
廊下早早就候着的婆子们,鱼贯而出似的跟着点墨。点墨将胡宝妗带到浴池,池水是天然的温泉水引流至此,通过特殊手段保全温度。又有一桶一桶的木瓜汤倒进池中,混着大片大片的红色花瓣浮在水面,香气扑鼻,也映的胡宝妗脸上愈加绯红。
点墨为胡宝妗褪去衣物,身后那些婆子有条不紊负责自己的事宜。光是沐发就复杂到用了三道工序,胡宝妗只以为是皇家规矩,不曾想到,是因为八皇叔听了底下人回话,下人所描述的农家环境,叫魏澂筠直皱眉头,特地吩咐下面人要给她好好清洗清洗。
此时,离天明不过几个时辰,正是人最困的时候,胡宝妗已从紧张,变成强撑睡意。
人从水里出来,又在牛奶中泡了一会,最后擦拭干净,喷上香水,换上衣服,被点墨扶着手牵引,引到魏澂筠处。
一看整个人险些待住。这间院子虽小,可布局大有讲究。园子里单是一个后园的亭台水榭布局,配合着假山池沼,讲究的花草树木。
长廊里挂满了灯笼,都是从外邦所进贡来的琉璃灯,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出廊下的灯笼,随意一处都叫人仿佛身处画中。
江南风十足,又不失上京特色。
人工所造的湖面,湖里上演鱼戏莲叶东,湖面上搭建起戏台,背靠着峰峦叠嶂,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曲子里悲欢离合。
台下鼓声紧密,台上的青衣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身段婀娜,动作娴熟。
日次夜间,敢这般放肆听曲儿的,唯有八皇叔一人。
一曲终了,青衣下台,胡宛妗才看清,舞台周围静站着许多丫鬟。
隔着湖面,是依水而建的,开窗便是戏台的楼房。廊灯映照下,魏澂筠正屈膝半窝在软塌上,隔着那么远,难为还能跟着曲儿打拍子。
点墨朝魏澂筠行礼:“爷,姑娘来了。”
瞧魏澂筠目光看向自己,胡宝妗腰肢款摆,小心翼翼跨过门槛,朝他走去。
魏澂筠在宫里和圣上周旋半天,出宫门时,又遇见解梦舟和庆王。他这好侄儿,手眼通天,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将身在牢中的解梦舟救出。
罢罢罢,这会儿美人在侧,想那劳什子作甚。
魏澂筠长臂一展,将人勾进自己怀中,坐起身,捏住胡宝妗下巴,凑到她脖颈出轻嗅一下。女儿家娇嫩,除了花香,竟还有一股自身体香。
“本王可是帮了你大忙,你要怎么样答谢我?嗯?”
最后一字,他尾音上挑,胡宝妗浑身不自觉跟着调儿轻颤。抬起手,主动攀在魏澂筠颈肩,“民女唯有自身可够偿还王爷,还望王爷不计前嫌。”
魏澂筠低笑,两人挨得极近,近到胡宝妗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震动。
是在笑她不自量力么?胡宝妗抿了抿唇。
魏澂筠抬手挥退众人,满园的人如释重负,纷纷静声褪去,点墨走之前,带上门,彻底将两人混在一个世界。
即便没了旁人,胡宝妗底子还是羞涩的。可他的嘴唇贴在她耳尖出,呼出的气息打红了耳尖。
魏澂筠往下移了移,张嘴,轻轻衔住她那小巧圆润,犹如血滴的耳垂,“你若伺候好本王,才叫真正的答谢本王……”
胡宝妗颤着身子默默承受,两人挨得这搬近,她只能微微垂眸,细长的睫毛敛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
夜已深,他专门等这么晚,可不就是为了发泄的。二人情到深处,胡宝妗想求魏澂筠熄了灯,他似狎玩一件极好的上品似的,不慌不急的细细研磨,就不叫她得逞,诱骗她叫了几声昵称。
瞧她细细哭出声来,还不作罢。嘴里一个劲儿的“我的乖,我的宝,心肝儿。”
手中可一点闲着,随意游走。
胡宝妗又羞又恼,苦奈于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只能尽力忍耐,依次讨好魏澂筠。
窗外,残月不知何时躲进云层,廊下的灯适时熄灭,只留屋内一方天地,烛火灯明。
王府里谁不知篮子胡同里的院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府里的侧妃和妾侍,就是知晓也是无济于事,无人敢管。
可就会功夫,王府来人了。
宋云此时急的满头大汗,他对面立着刚从王府里赶来的小太监,苦着音儿求他:“宋公公,求您去通传一声,这…谁知这会儿圣上能下旨,宣咱们王爷入宫呢。”
宋云闻言心里也急,王爷从小落有顽疾,尤这几年脾气愈加不好,每每吃了圣上钦赐的圣药,许是药劲儿大,王爷回喝完总得大大的发一通火。今儿从宫里刚出来,脸色不好,他恐怕王爷身子不好,只能又连忙叫人煎药送来。
谁知王爷前脚刚喝完,后脚就叫人去接这位姑娘来,他又忙不迭带人去接人。
这个时候,恐怕二位正是情浓之时,谁敢去说。
“可圣上下旨,王爷若是不去,可是要降罪的啊。”小太监都快急哭了,只能舔着脸求宋云,“好公公,您就疼疼小的们,谁不知王爷身边顶顶红人是您啊,这会儿子啊,除了命薄早去的太妃,就您能说得上话了。”
说罢,小太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宋云袖中,这是来之前,苏侧妃给准备的。
前有小太监说话哄着宋云,后有沉甸甸的荷包,宋云不能不松动,“好吧,谁叫咱们干的就是这份苦差事,你在这等会,我去看看。”
“有劳公公,您老慢点儿。”小太监喜上眉梢,点头哈腰的目送宋云离去。
魏澂筠和胡宝妗所在这边,有点墨守着。离得不远,屋里的声音光是听几耳朵,就叫她面红耳赤,老远瞧着一身暗红色的宋云,捧着拂尘往这边来,连忙拦住道:“宋公公,您这是做什么?”
宋公公:“点墨姑娘,王爷好了么?”
点墨听他这么一问,红着脸摇摇头。宋公公愁眉不展:“宫里来了圣旨,这个时候宣咱们王爷进宫,侧妃娘娘没法子,遣了人来叫,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点墨迟疑的悄悄屋里,听声音,里面估计刚要水到渠成,这会进去,肯定要触霉头。
那也没法子,触霉头他们也得做,宋云鼓足语气,小心道:“王爷,府里来人传话,圣上宣您入宫……”
正是船要泊岸,提枪上马之时。凭白被人扰了兴致,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内里踹开。
魏澂筠凌乱着衣衫,阴着的脸仿佛能滴出墨来,骇得点墨和宋云大气不敢出。
魏澂筠一言不发,大踏步朝外走,也不收拾,就这样进宫。
宋云暗松一口气,提步紧追在后。来回禀的小太监早有准备,车马备好,直接进宫。
点墨待魏澂筠离开后,赶忙进屋,只见从软塌到床铺之间,一步一件衣衫。床铺上帘子半放,撩开帘子一看。
里面的人儿,抱着被子遮在胸前,朱唇红肿,眼角还有丝丝魅色,见她进来,小声问道:“王爷,他走了么?”
点墨以为这位是伤心,想自己是不是要安慰几句王爷事多繁忙云云,不料想,自己这边刚一点头示意,床上那位仿佛历经千辛,终于松了口气般。
圆润白皙的肩头跟着那口松下来的气齐齐落下,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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