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琳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走进上校的卧室,她走在男人身后,看着他那件洁白又糜丽的衬衫背后的褶皱。


    尤婕死在甲板船舱的最中心,


    发现她的是什林嘱咐送粥的服务生。


    上校的卧室比起四人一间的军官卧室来说好太多,普通结婚的alpha择一个合适的时间邀请omega上船,小憩一晚造人。


    因为停港的时间只有一晚。


    所以军舰上船需要提前一个月打申请。


    今夜是离港的第一天,从未停留港。房间所以周围卧室是空的,排除了大部分外人,也就让上校尤婕死亡成了件悬案。


    但此刻所有年轻的alpha军官,都目光敏锐的盯上了男人。一瞬间那个甲板上的被上校骄傲宣布的男人成了寡夫,上校的遗孀。


    也成了被怀疑者。


    男人看着白布下的尸体,风衣被吹起一角,衣襟处莫琳能清晰看见药酒的浆果色,精致的垂直的后颈有多纤细。


    莫琳与其他军官一样,


    她盯着什林·奥黛。


    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蕊从外面走进,跟她打了个手势摇摇头。


    没有线索。


    嫌疑人锁定一共只有这几个,厨房里什林说过上校有癖好……他身上不轻的清淤红肿,还有锁骨上奇怪的烫伤都能直指一个结果


    -----不堪受辱,报复。


    但莫琳恰好成为什林·奥黛不在场的证人。


    而且这场谋杀看着很痛快,没有折磨的


    手段,几乎是一击毙命,用了锋利的锐器。


    等人发现,尤婕僵硬躺在地板上血快淌干了。


    通常她不会这么快排除一个嫌疑人,但这个男人不同。


    男人单薄的身体,修长纤细的手根本没办法一击毙命从军20多年的尤婕,莫琳本能的将这个可能性短暂去除。


    什林·奥黛晕倒了。


    身体只是轻轻颤了一下,就晕了下去,重重摔在地板甚至没有人敢去扶他,一个厨娘楞了好一会才踉跄着着跑去。


    医生检查后说:“先生悲伤过度。”


    这件凶杀案没有头绪,程翊伯露面压了下去,可能他也想不到短短几个小时,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有人帮他解决了这样一个大麻烦。程翊伯站在卧室大床的旁边,视线冰凉的看着地板上血迹还有尤婕的尸体,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莫琳环顾了这间卧室,床单上甚至还有大红色的床单,玫瑰的心形花瓣似乎被尤婕弄散,好几片带到地面跟血混在一起,艳丽又诡异,她半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地板。


    指腹上薄薄一层灰,让她一时出了神。


    军官各司其职,巡航搜索更加密切,甚至一夜之间灯红通明,桅杆上高调的射灯无限期的扫过甲板,人心惶惶弄到了后半夜。


    宿舍里。


    “你们说,凶手是谁?”贺蕊突然出声,原本安静甚至有些低迷的卧室开始有了窸窣声。


    4床的凌然放下手里的举重的杠铃,利落扎好头发。有些讪讪摸摸鼻子:“这谁知道,能避开所有监控,一招毙命的锐器理论上是个变异的sss级alpha。”


    用被子盖住自己的2床王葵淼扯出一点缝隙,视线却看了眼浴室,才把头给冒出来,跟斜对面的贺蕊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听调查组的人说,厨娘去找奥黛先生的时候,莫琳也在厨房……”


    王葵淼想想,还是复述了一遍。


    “厨娘说整间厨房只有两人,孤a寡o……而且调查组刚刚用勘察剂检测到厨房里跌打药酒上留下了alpha的信息素,基因库匹配是莫琳的信息素……”


    alpha什么时候回泄露信息素,大家心知肚明。


    “莫琳今晚喝酒了。”


    贺蕊打断了王葵淼话里引导的方向。


    撑了个手从上床跃下,翻了一会柜子掏了两包烟,军方直供的,alpha女性抽的时候后劲没那么大,一般只给上校以上的军官。


    贺蕊丢了两包,两人各给了一包。


    顺便瞥了两人一眼:“莫琳会喜欢二手货吗?你看见过她衣柜里那堆老旧的帽子,有一个是从别人手里二手买来的吗?自己的就算旧了烂了也不要别人二手的。”


    “更别说是个三手货。”


    贺蕊有些看不上什林。


    两人拿了烟,想起傍晚时尤婕宣布这次任务后莫琳晋升,心里也不太愿意得罪她,刚想含糊过去。


    浴室开了。


    暖黄色的雾灯落在莫琳肩上棕色碎发,水一点点朝下滴水,那双绿色的瞳孔看着坦然,莫琳看向床上的两人。


    整间宿舍变得安静下来,没办法,这个同僚总是给他们一种长官的沉闷死板感。


    “omega没有能力杀死alpha。”莫琳说。


    两人知道,莫琳在浴室里听得一清二楚,拿着烟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凌然觉得烫手把烟丢还贺蕊:“话不用我们传,明天甲板上消息不会比现在少。”


    王葵淼也把烟还给贺蕊:“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没做怕什么。”


    拿着烟苦笑不得,贺蕊看了眼莫琳,心里想:人情白搭了。


    两人走到阳台,顺便从里面抽了根烟出,一根递过去……


    “不抽了。”莫琳声线有点哑,靠着栏杆。


    视线顺着海下潮涌的击打一点点凝固。


    “切,这烟让人醉生梦死。”贺蕊自己点了火,细长的烟在女人指节夹着,她丹凤眼眯了一下,却正经起来:“琳,真的觉得凶手不是什林·奥黛?”


    贺蕊明显不认同,她也诧异莫琳会对那个男人有好感,刚才居然破天荒的说出了否定。


    “不知道。”莫琳侧眸看了一眼贺蕊,今天的酒精已经误了太多的事,她想起地板上那个单薄脆弱的男人,将视线又回到海面上。


    “伤口不是omega力气能够完成,而我有恰好成为不在场证人。”


    她伸手抚平身上的短袖,


    用手解开发圈,利落又干脆。


    湿润的头发散了下来,垂在肩上。


    莫琳出神的看了一眼自己肩膀,空荡的一片。


    勋章没了,她总觉得空空的。


    改变主意地从贺蕊那拿了根烟。


    点燃,烟雾在迷茫中恍惚。


    莫琳语言又止,好半天才闷出一句:“奥黛先生跟上校可能没有爱。”


    贺蕊被这个沉闷正直的同僚憋半天说出的话给愣住。


    “当然没有。”贺蕊哭笑不得。


    先是回头看了眼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跟你说过了,他锁骨上有块疤,还是烫伤的。”


    贺蕊用手扯开衣襟然后使了个眼色:“这张照片现在估计还在上流社会的桃色群里流传,尺度不大只是到锁骨的位置,看上去好像很年轻的时候。”


    “奥黛先生是家族里第五个出生的omega,要是在普通的贵族里应该是备受宠爱的了,不过……就我听那个亲戚说,他十八岁就被家里的祖父以高额的结婚礼金‘卖’给了一个四十岁的贵族alpha,而锁骨疤这张照片就是他那时的第一任alpha伴侣发出来的。”


    莫琳没想到贺蕊会说这个,微微惊愕。


    手里的烟灰抖在围栏上,很久才回过神。


    宿舍静悄悄的,尤婕的暴毙信息量冲击了大脑,莫琳被酒精短暂麻痹的感觉彻底清醒,尤其贺蕊提及的“桃色丑闻”,睁着一双绿色的眸子盯着头顶冒着红灯的烟雾报警器。


    仿佛每一下都格外刺眼。


    -


    上校尤婕的死亡打破了这艘军舰上平衡的氛围,属于尤婕一边的“保守派”失去长官,慌乱到想越级发送信号给海军司令部。


    程翊伯拦截了,顺便开了个小会。


    梅布莱称病没参加,会议又变成了尤婕死亡调查小组商议会。程翊伯对找出凶手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早上收到的司令部秘报结果只是尽快结案,但整艘军舰目前还是尤婕的部下的军官,简单是收不了场的。


    手里的笔转了两圈后,


    这个男人决定抛出问题。


    “尤婕上校的死亡诸位有疑点吗?”


    调查组的军官将目前排查的疑点都列了出来,甚至加上了一个嫌疑人画像,程翊伯很满意这样的办事效率,但他不太满意画像上人的模样。


    是个体魄庞大的男人,


    五官有些清朗,嘴角却有颗黑色的痣。


    不是那个omega.


    程翊伯指节叩击了两下,却望向莫琳。


    “你认为呢?”


    ……


    从会议室出来,程翊伯叫住了她。


    不太满意这次会议年轻人的站队方向。


    “凶手不是那个oemga?”程翊伯眯了眼角,带有审视的目光看向年轻人,很可惜,这个年轻人还是太难驯服。


    莫琳脊背依旧挺直,但是她摇头了。


    “起码目前可以排除。”


    一直走到甲板,她都觉得帽子戴得很不舒服,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海军的手是镌刻坚定的模型,在冰水冲下来的时候依旧保持镇定,血管清晰的模样一点点在冷热交替中现行。


    莫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一丝不苟的塞到了帽檐,那双坚定敏锐的眼睛在审视自己。


    许久,另一只手关掉了水。


    告诉自己。


    她只是回答看见的,仅此而已。


    没有偏倚。


    -


    甲板上很快被后勤人员布置出白色缟素的氛围,每个军官手臂上都有个黑色的袖套,这是一种无声的祭奠。


    莫琳站在甲板二层,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最后定格确是那个因为伤心晕倒在地板的omega男人,还有那只沾满浆果药酒的手。


    尤婕上校的死很突然,但并不意外。经过黑海到达哈森变的军舰几乎没有一艘是零伤亡的,但第一天死亡又过于惊悚,程翊伯还是有办法找了个辅证,法医验尸。


    “我是尤婕上校的伴侣。”


    男人清冷呵斥的声音将她的视线引了过去。


    他穿了昨天那件风衣,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的、却依稀能看出弧度,脸却精致又脆弱,像贺蕊说的,他确实出生贵族却总有种让人说不上的韵味。


    说话的时候会有底气的轻扬下颚,


    脸上又克制得冷若冰霜。


    门口的军官说了什么。


    什林还没来得急开口,她开口了。


    “奥黛先生。”


    他抬头,以仰视的角度会让人产生错觉,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有莫琳看不懂的、微弱的光,像天花板上频率闪烁的警报器无声的、刺眼的驻扎。


    二楼甲板刺耳的声音没有遮掩。


    “伴侣?结婚证都没有”


    “不过是连婚礼开场舞都是跟别人跳的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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