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本来想生气的,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在这儿演什么演,看你的书去。”


    陆千行笑嘻嘻地把干燥的帕子给他,抱着伞回房间看书去了。


    回到卧室换衣服的江沉突然想起来什么,摸着下巴有点不解。


    怎么两个小孩儿都对他恢复了灵力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呢?


    仔细想想……陆千行原本就不是修真界的人,默认他有修为也正常。至于穆阙,完全有可能是原身修为尽失的时候,根本自顾不暇,没来得及去继续欺负那小孩儿。


    这么想也说得通,就是心理落差有点大,他原本还想看到俩小孩儿惊讶的表情呢。


    换好衣服下楼,庭院里的雾也散得差不多了,江沉看了看在院子里练习身法和正在背书的俩徒弟,清了清嗓子。


    “咳嗯,在你们去学堂之前,有件事为师需要和你们说一下。”


    两个小孩儿同时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疑惑地看过来。


    “因为某些原因,现在崆峒山以外的人呢,都以为我修为尽失了。”江沉毫不意外地在俩小孩儿脸上看到了毫不意外的表情,就很无趣,“为师修为尚在这件事,你们切记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了吗?”


    “知——道——啦——”陆千行拖着嗓子回答。


    江沉见穆阙没回答,就盯着小孩儿看,试图用眼神在人身上扎两个洞。穆阙被他盯得后背发毛,总算开口。


    “知道了。”


    嘿嘿,蹭得累真可爱。


    送走俩徒弟去上课,江沉也不闲着,先是接了他的马去镇上买了鱼回来,又趁着午休时间练习了会儿灵力掌控,淋了一身雨之后泡个热水睡午觉,下午起床推开窗户,借着阳光开始码字。


    充实的一天在俩小家伙放学回来才结束,江沉写得有点入迷,因此都忘记了做饭。好在俩徒弟非常懂事,都把饭菜做好了才上楼叫他,着实让人感觉没有白养。


    只是两个小孩儿今年都不到十岁,放在江沉那个时代正是享乐的年纪,反过来照顾他一个成年人,心里倒是怪过意不去的。


    正好今天去了趟集市,又淘了些新鲜水果回来,江沉研究了下,决定拿一部分出来做成糖葫芦。


    五颜六色酸酸甜甜的果子两三个一串,熬好糖浆之后往上一裹,放在刷了油的砧板上等着糖浆凝固,最后撒上白芝麻,哪个小孩会不喜欢!


    江沉满腔自信地把两大盘糖葫芦端出去,穆阙看了会沉默,陆千行看了都忘记营业。


    “师、师父……”小家伙噎了噎口水,“这么多呀?”


    江沉脸一垮:“要吃自己去厨房拿,这是我要给你们师叔师伯他们送过去的。”


    “别呀师父,我可喜欢糖葫芦了……”


    江沉听这小孩儿底气不足的声音,强行挽尊:“要真喜欢下次提醒我给你做,今天的不行。”


    他在陆千行强行挤出来的失望中端着架子离开了。


    就是很受伤,相当受伤。


    怎么能有小孩儿不爱冰糖葫芦呢?


    江沉看着手上端着的花花绿绿两大盘陷入了沉思。


    这……送谁好呢?


    听云峰肯定是不可能的,允听和冰糖葫芦根本搭不上边,会破坏师尊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青云峰又尽是些老头老古板,看到这些怕不是要把他逐出宗门。


    江沉走到山脚,忽的灵光一闪,扭头往另一个不常去的方向悠过去。


    这青云宗群山万壑的,要想找对地方还真不容易,好在如今正值春夏之交,日头渐长,江沉才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了玄道峰的凌师兄。


    说来之前把丹炉的事儿推出去就再没来拜访过,今日带着亲手做的礼物来,那不是巧了么。


    只是江沉一手一个大白盘子,就这么托着从门口走进去,凌师兄正好在和师弟们讲习,江沉一进门,十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过来,让他十分想当场找两根棍子把盘子撑起来转圈圈,给诸位表演一个杂耍。


    那传话的弟子怎么不顶事啊!竟然把他带到了这么严肃的地方!


    凌师兄见他这行头也是有些意外,随即温和地笑着招呼他进来,让诸位师弟先行休息,相互讨论一番再作继续。


    江沉顺着台阶往下走,客套地夸了几句诸位师兄真是好学,玄道峰学习氛围浓厚废寝忘食,才把盘子跟丢现烤山芋似的飞到两旁的桌上,说是过来慰问。


    “劳凌师兄费心了,江沉近几日实在有事缠身,没来得及过来问候,还望师兄不要介意。”


    凌师兄客客气气地和他聊了几句,江沉见这群弟子看他跟看眼中钉肉中刺似的,找了个借口便溜掉了。


    是他想待的吗?他不过是想处理一下剩余价值,节约光荣嘛!


    “师弟有心了,改日再叙。”


    “改日再叙,改日再叙。”


    江沉应付完就催动灵力一口气飙回了崆峒山,其速度之快运用之顺畅,屁股后面被狗撵似的。


    或许是俩小孩儿都没想到他会回来这么早,穆阙和陆千行正在那里“相敬如宾”地分厨房里剩的那些裹糖失败的歪瓜裂枣。


    有什么暖烘烘的东西蔓延上来,将那凉透了的心脏浸润着,冻伤的血肉随之复苏,连带着怎么也止不住的痒。


    “吃不下不要硬塞,分下记得漱口,仔细坏了牙。”


    江沉推开门进去,随意丢在瓷盆里的糖葫芦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


    俩小孩儿四个腮帮子全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陆千行依旧是那副黏黏糊糊扑上来要抱的样,只是嘴里塞满了糖球说话也听不清。


    穆阙似乎不怎么做这些事,冷冰冰的目光看向一旁,好像嘴里塞的糖葫芦不是他自己吃的。


    的确不是他自己吃的,都是陆千行给他塞的,这俩之前相互推锅,都找着借口让对方吃更多。


    江沉把陆千行抱起来,刚往厨房门口走了一步,忽的回过身,向房间里那个孤独的身影伸出了手。


    “十四,过来。”


    那好强又冷淡的小孩儿顿了顿,最终还是……握住了那连茧也不肯生的、纤细柔软的手指。


    很温暖。


    “啊,师父,我牙掉了。”


    江沉:?!


    “下次不许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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