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国公夫人过于凶猛 > 9、第 9 章
    像,太像了!


    这个小姑娘眉宇面庞和妹妹竟有七八分的相像。


    瓷白鹅蛋脸,精雕细琢细柳眉,两汪盈盈杏仁眸,眉心不凝有韵,低眼抬眸间,便泛起层层涟漪,灵动非常。


    不过妹妹一贯眉目飞扬偏倔强,而小姑娘则较为散淡温软。


    可即便如此,只一眼,她亦可分辨出两人的相似之处。


    毕竟,她和妹妹长相都多似母亲,两人也有五六分相似。


    那双盈润杏眸,自己亦有。日日揽境照看的眼眸,自可轻易察觉小姑娘与自己的几乎如出一辙。


    黑且透亮。


    有个不可思议且荒谬的猜测隐隐浮上心头……


    好在徐太后经历过诸多大风大浪,很快便压抑住翻滚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神色如常地问道:“姜姑娘,你是哪里人?”


    姜僖道:“我是齐州江北县人。”


    她黑白分明的杏眼,清亮纯净的宛如一道秋水,一问一答间神情极为自若坦然。


    徐太后刚才的失态,姜僖并没错过,她知道徐太后一定察觉了两人相貌上的相似。


    至于是否有其他猜想,姜僖揣度也该是有的。


    书里有写原主容貌与母亲徐夫人极为相似,而徐太后是徐夫人嫡亲的姐姐,且二人感情又一向亲密,认出姜僖来轻而易举。


    而姜僖要的就是在太后跟前露面,只要把所有事情都展现在徐太后跟前,姜家就不敢在暗地里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更不敢轻易抹掉她的存在。


    徐太后招呼两人坐下,姜僖福身一礼后,安然落座,态度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小地方姑娘的拘谨忐忑。


    徐太后心里暗自点头,一双美目却深深地凝视着姜僖,继续追问:“那你为何独身一人来了京城?家里父母亲眷可放心?难道不曾阻拦?”


    姜僖面上掠过几分慌乱与为难,含混应了半天后,垂头不语。


    这小姑娘支吾不言,还一副心虚的模样,看来她离开家乡前来京城的因由必定藏有蹊跷。


    徐太后收回目光,微抬下颌示意徐达远接话。


    “姜姑娘是不是有难处?若有你尽可放心讲出来。”徐达远从旁劝解,抬头觑一眼徐太后姑母的神色,见她轻轻颔首后,方敛衽郑重道,“姑母乃当朝太后,有她在,自可为姑娘做主,你不需有任何顾虑。”


    “太,太后?!”姜僖满脸“震惊”地直直望向上座的徐太后,好一会儿,她才乍然跳起欲要行大礼,不想却把手边茶杯打翻,飞溅的茶汤将她衣裙打湿。


    今儿第二次打翻茶杯了。


    方法虽旧,但有用就行。


    果然——


    “清韵,快扶姜姑娘去换身干净衣裙。”徐太后急道。


    姜僖涨红小脸行礼致歉,跟随清韵指引去了旁边屋社。


    清韵帮姜僖除下外衣,就见白色中衣包裹下的肩背削薄露骨,脱下后,其上更是青青紫紫交叠。


    满目,竟是没一块好肉!


    清韵不禁瞪大双目,倒抽一口冷气。


    定睛细看,苍白羸弱的肌肤上,新旧伤痕,鞭痕掐痕,纵横交织,有些尚未痊愈的青紫伤口上再添新痕。


    简直,触目惊心!


    这得是日日被打,又没能及时诊治经验才能留下的印痕吧。


    清韵的小声惊呼仿佛提醒了姜僖,她手忙脚乱把退至臂弯的中衣重新提上去,侧身背对清韵,低声闷道:“清韵姑娘,我自己换就可以了,烦请你在外间稍等。”


    清韵嘴唇翕动,似是想说点什么,但见着姜僖闪躲的神情,怕自己坚持会让她更加尴尬和不自在,于是她福身行礼,恭声应道:“是。”


    转身间,清韵余光瞥见一暖色玉坠落在姜僖脚边,心下猜度应当是姜僖刚才慌乱下失了力道,扯断了玉坠所系红绳,于是玉坠方才脱落下来的。她当即弯腰捡起,提醒姜僖一声后,搁了在旁边案几上,出了里间。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姜僖换好衣裙,再随等候在外间的清韵回了之前的屋社厅堂。


    姜僖换了一身干爽的绯色衣裙,衣裳长短合适,可腰身肩膀处稍稍有些宽大,跟挂在她身上似的,更显她身形娇小单薄。


    徐太后目光自姜僖脸庞一寸一寸抚过,换上妹妹钟爱的绯衣后,远远走来,竟跟妹妹像了十成十。


    徐太后面色不自觉放柔,声音也随之软和:“到哀家这里来。”


    姜僖温顺走至徐太后身前坐下。


    此时,徐达远已离开。


    姜僖乖巧坐在那里任由徐太后打量,许是时间长了让她不自在,于是她开口问:“徐太后,敢问小公子,额,小皇子可还好?”


    既然已知对方是徐太后,那珏哥儿的身份呼之欲出,自己也不必故作不知,显出拙劣心机。


    徐太后眉眼里藏不住的笑,温柔答道:“珏哥儿受了点惊吓,已喝了安神汤药睡下了。今日之事哀家具已知晓,珏哥儿能平安无虞,当真多谢你了。”


    姜僖不好意思地垂头笑了笑,随即抬头正色道:“徐太后,今早之事或许不是意外,万望您仔细查问。当时那位嬷嬷故意遮挡了小皇子身形,以至于后排护卫见不到他状况,且在我抱小皇子躲开飞石之后,她还捡了石头想往小皇子后脑砸。”


    珏哥儿一行人归来后,徐太后已经细细问过当时情况,李嬷嬷被主无疑,她定不会轻饶,不过她嘴硬,先下还没问出幕后主使。


    不过是早晚的事,她不急。


    徐太后把姜僖的话记下,回头行刑审讯时,再一并问了。


    “姑娘姓名中的僖字,可是家中长辈所赐?”徐太后温言询问。


    思索片刻,姜僖犹疑道:“应当是的。”


    徐太后面露不解,抬眸无声问询。


    姜僖正待思索如何应答,清韵却恰好自外匆匆过来。


    “主子,”清韵赶忙屈膝主动道,“刚才打扫更衣室的丫头送来姜姑娘落下的玉坠。”


    说罢,就把玉坠捧至徐太后眼前。


    徐太后霎时面露愕然。


    一把抢过玉坠,双手微颤地举到眼前细细描摹打量,目光灼灼,神情从愕然到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肃穆。


    “这玉坠你从哪里得来?”徐太后压低声音急切问姜僖。


    姜僖踌躇半晌儿,终是道:“这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


    “嗯?”


    徐太后拧眉哼声。


    姜僖垂下眼睑,喏喏道:“我不是我现在父母的亲生女儿。”


    “从小,他们对我非打即骂,自我记事起,家里的伙计都是我做,一不顺心了,还被他们当做出气筒拳打脚踢,甚至刀刮针刺,从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街上邻居都说捡来的孩子都比我过得好,我也时常想,日子再坏也就这样了,等以后出嫁就好了。可……”


    “为了巴结县太爷的侄子,他们把我送去给人当小妾,那李少爷活活打死了几个婢妾。我不愿意就藏了起来,我偷偷听见他们说我毕竟是京里姜府上的大小姐,万一真丢了,他们赔不起。然后商量当掉我母亲留给我的玉坠,有了盘缠好全家跑路。”


    “于是我知道自己果然不是他们亲生,我姓姜,家在京城,母亲给我起名一个僖字。”


    姜僖真假参半的把自己先前的遭遇说了出来。李春枝刘大成夫妻俩经常凑在一起秘密谋划,把自己知道身世的缘由退到两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姜僖”确是徐夫人留下的,玉坠上雕刻的“僖”字也是李春枝没有当掉它的因由。


    特征太明显了,万一流落到知情人手中,她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此玉坠玉质特别好,搁置起来未免可惜,因而就给刘远志出门佩戴。


    “混账!”


    怒火冲天,徐太后忍不住拍案而起。


    不管小姑娘是不是自己所想之人,就凭她今早救了珏哥儿,自己就不会坐视不理,定要给她讨个公道。


    缓了会,徐太后坐下,怕吓着姜僖似的放软声:“来,到我跟前来。”


    姜僖乖乖起身走过去。


    亦徐太后站起身,轻柔拨开姜僖左耳鬓发,目光定在厚耳垂出血红一点小痣上久久不能言。


    她记得当年妹妹抱了刚满百天的姜卿进宫时,无意间说起过,刚生产完,她撑着一口气看了女儿一眼,就在小人儿左耳垂后面瞥见了一枚小红痣,红艳艳的,她特别喜欢。可不知为何,再醒来时,红痣已不见了。问别人,都说不曾见过。她一时也不能确定是自己看错了,还是红痣消下去了。


    妹妹当时的语气还颇为遗憾。


    如今,她在这个小姑娘的左耳后见到了一枚小红痣,红艳艳的。


    事情已经特别明显。


    姓名、玉坠、小红痣,无不指向一个真相……


    眼前的姜僖才是妹妹的女儿,自己的外甥女,姜府嫡长女。


    姜卿就是个冒牌货!


    姜卿自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她的容貌性情都和妹妹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她眉眼却颇有几分姜怀仁的影子,细眉长目,眸光晶亮。现下那姜卿跟姜僖一比,徐太后心底越发肯定,姜僖才是妹妹亲女。


    至于姜卿还像谁,一张芙蓉面掠过眼前,两人确实相像。细白皮子,尖下颌,琼鼻樱唇,还有眉间孱弱神韵。


    是姜怀仁妾室,柳氏。


    柳氏是姜老妇人的侄女,相貌颇似,因而之前自己也没多想,只以为孙女长相肖似祖母,而这本就稀松平常。


    柳姨娘……


    徐太后细细地碾磨这三个字,眸底一片深沉暗色。


    种种情绪堆积在胸口,头也嗡嗡直响,徐太后身形微颤,手却紧紧抓住姜僖。


    她缓慢吐口气,平复怒火,打眼却见到姜僖衣领之下遮掩的道道伤痕和神色淤青。


    “你这是……”


    徐太后声音梗在喉头,心像是被一只有力大手狠狠攥住,生生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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