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僖眉眼弯弯,心却默默提起。
虽说在小说的描述中,女主姜卿人美心善,对初到姜家的妹妹呵护备至,让人无可指摘。都是姜僖这个恶毒女配嫉妒心重,恩将仇报陷害姜卿,才会被一次次打脸,直到惨死在荒郊野岭。
可实际上,初一碰面,姜卿便对她显露恶意。
尽信书不如无书!
按常理推论,自己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提醒姜卿她不光彩的出身。
有如此大的污点和把柄,夜里都会辗转难眠吧。
如此,姜卿怎么可能容得下自己!
果然——
“祖母见谅,二弟一早便不听劝要出门,丫鬟婆子也不敢拦他,跑来跟孙女求助,但孙女赶去他院子时,已是没了他人影。”
姜卿说完,似有若无瞟了一眼姜僖,虽只是一瞬,但那一掠而过的幸灾乐祸,却直直投进姜僖眼底。
姜泽川可是姜僖的亲弟弟,可现在这弟弟听说她回来了,非但没有来迎接,反而早早跑了出去,不待见,排挤之意显而易见。
可自己呢,却能随意出入他的院子,而他也愿意听从自己的管束。
本该和姜僖亲密无间的人,现在却和自己如此亲近。
畅快!
就不信姜僖能不在意!
被血脉至亲嫌弃,啧啧,当真活该!
姐弟反目成仇的戏码,想想就令人期待。
姜卿半垂下头,遮住眼里明明灭灭的光芒。
“姨母,都是侄女的错。”柳宛如敛衽一礼,柔美的脸上满是宠溺与无奈,“川哥儿这孩子被我惯坏了。”
对她们明里暗里的挤兑炫耀,姜僖嗤之以鼻。
占用原主身份,享受了十余年金尊玉贵日子的姜卿都有理由委屈,各种挤兑伤害她,那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原主该怎么算?
听他们的话给残暴纨绔做小妾?
如此换来的也不过是轻蔑与讥嘲。
顺从要不得,那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好了。
人,总是欺软怕硬。
姜家人尤为如此。
见柳氏此刻的惺惺之态,姜僖直截了当问身旁的姜老夫人:“咱们姜家竟是让姨娘教养嫡出的哥儿么?”
杏眸里盛载不可思议,声音虽低,但场面安静,足以四周之人听个真切。
柳宛如面色刹那惨白。
“在我们乡下,可没此规矩,若是如此,是要被四邻笑话的。”姜僖轻轻柔柔又补了句。
“是你姨娘说错话了。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少不得让她照看一二川哥儿衣食起居,府上哥儿的教养自有你父亲,家里也有坐馆先生。”
柳宛如泪盈于睫,娇娇柔柔施礼致歉:“是妾身说错了话,二姑娘多多见谅。”
微微的泣音,惹人心怜,一副委屈求全的小媳妇模样。
可惜姜僖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只会辣手摧花。
“姨娘在家说错话倒没什么,出门可别这样,三番四次的,丢人是小,让人误会姜府没有体统规矩为大。祖母你说,孙女说得对不对?”
姜老夫人的脸长成猪肝色,轻咳两声后,沉声道:“以后出门在外都要多注意言行,僖姐儿你也是,你们一举一动都是姜家的脸面。好了,不要在此耽搁了。有什么话回屋再说。”
姜老夫人格外在“你也是”上加重音量,就是告诫姜僖,她此刻的言行就失了主子体面,有话该关起门来讲。
她皱眉看向姜僖的眼神颇为不满,这丫头才一进门就频频给人没脸,不知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挤兑,都让人不喜。
活脱脱一个搅家精!
起先被她仪态迷惑了,以为是个知礼的,哎,想来也对,那样境况下长大的姑娘又怎么比得上她的卿丫头呢!
简直天壤之别!
这丫头,以后,要下死手教!
一行人到达姜老夫人所居的德荣堂。
姜老夫人在紫檀雕松鹤延年的罗汉床上坐下,姜卿习惯性地歪在她手边,柳氏也立在她另一只手边,端茶倒水,极有眼色。
余下的姜家人正一一与姜僖见礼。
众人神色各异,姜僖一直微笑应对。
姜僖在家行二,小了姜卿两个月。姜府人口简单,姜尚书与姜老夫人只有姜怀仁与姜二老爷姜怀礼二子,倒是还有一女,早些年便远嫁了。
姜二老爷膝下空虚,只有刚过继的姜卿一女。姜怀仁除了姜僖和姜泽川两姐弟,还有二子一女。
“你父亲今儿上衙,晚间家宴上你便能见到了。”
想想这丫头初来乍到,最亲的父亲和弟弟都缺席,姜老夫人心里有些难受,看向姜僖,她只一径笑着,什么也没问,也没流露一丝不满,却让姜老夫人心下更不是滋味,声音都不自觉放软。
“是,祖母。”姜僖含笑应道。
认完亲,也都各自见礼了,柳宛如用手背试了试茶盏的温度后,递到姜老夫人唇边,对姜僖好似完全没有芥蒂般,笑吟吟道:“二姑娘,燕栖院已经给您收拾好了,一会我就亲带你过去瞧瞧,需要添置何物,改动哪里,都尽管给我说,我能解决就给你解决,不能解决的,我回禀了老夫人和老爷来替你解决。”
呵,怎么就失不长记性呢?
为什么总是有自以为是的蠢人,被扇了半边脸还不够,还要不怕死的把另一吧脸露出来让人扇呢。
姜僖心下哂笑。
既然对方都已经主动把脸凑过来了,岂有袖手放过的道理!
“孙女有何要求不可以直接跟祖母父亲提么?一定要经过柳姨娘同意才成么?”姜僖秀美微蹙,露出入府来第一个委屈神情。
姜老夫人怜爱之心顿起,到底也是自己的孙女。当年她跟大儿媳妇徐氏相处和睦,婆媳几年从未起过龃龉,徐氏也从未仗着娘家势大作威作福。
可惜了如是妙人。
是自己儿子对不起人家,她已跟儿子确认过,姜卿确实是他跟柳氏的女儿,至于当年之事到底为何,儿子不愿多说,她也不问了,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不过,总归是柳氏跟儿子对不起徐氏母女。
这柳氏,仗着儿子的宠爱和自己的偏疼,到底轻狂起来,失了本分。
换子这么大的事都敢勾了爷们替她做!
还瞒了自己这么多年!
简直大胆妄为!
“不必,有何需求只管告诉祖母,你父亲在时,也可禀了他。我们都是你至亲之人,无需客气。”
“宛如代为掌管府中大小庶务,有何要求,祖母替你吩咐她。”
“啪,啪!”
两记耳光在柳宛如脸上打出脆响!
瞬时,她被扇得脸红似血,羞愤得抬不起头来。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