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情期到来
糟糕!她的情期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旭日谷的确就在黑山的后面。
阮颜等人沿着红色的墙壁走进黑山深处, 一直走了很久,路上大大小小的陷阱都顺利躲避了过去。
直到他们穿过黑山,来到红色石壁的尽头, 看见一块写着旭日谷的石碑, 才确信,他们找对地方了。
不过阮颜并未因此就放下戒心。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石壁外面的环境,发现在洞窟和石碑中间,果然藏着一层隐秘的阵法。
“这是旭日谷外围的防御阵吗?”胡十三听阿羽说过旭日谷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
“她说旭日谷内有防御大阵, 会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维护自身, 阵法不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反而会慢慢变强。
而且它能识别闯入者, 只有影族可以进去。”
阮颜察觉到胡十三伸手触摸石碑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股澎湃的吸引力从石碑上传来——阵法开启, 整片区域瞬间被笼罩其中。
几乎是眨眼之间的功夫,无数道乳白色形如云雾的灵箭来势汹汹,朝着五人袭来。
密密麻麻、避又无处可避。
大家反应迅速,连忙拿出武器抵抗。
宣乙则先一步挡在胡十三面前, 替她拦住一击。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竟然也是陷阱!”胡十三一边狼狈闪躲, 一边道歉。
这次的陷阱可比刚刚他们在黑山外面遇到的那个强多了。
也就闪躲的这会儿功夫, 胡十三的身上就被无形的攻击划出了道道血痕。
“专心点!这些攻击是靠声音锁定攻击对象的!”沉钰祭出一柄泛着水色的软剑,反手替胡十三挡走一击,随后和宣乙分别站在胡十三前后。
在场的五个妖, 只有胡十三修为最弱。
连修炼比较晚的月影, 都已经足够灵敏, 无需其他人帮忙。
“即便你不触发阵法, 我们也绕不开这一关。”
阮颜一边避开攻击, 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企图找到阵法的阵眼,顺口安慰了她一句。
她回忆着触发阵法前的那块石碑,说道:“这个阵法应当是那个灭了影族的幕后真凶布置下的。
他无法毁掉旭日谷,又想借助旭日谷除掉其他幸存的影族,所以想出了一个办法……沿着旭日谷外围的防御阵法在外面叠放了一个充满杀机的攻击阵法。”
“于是,所有受到呼唤的影族回来后,本以为会被接纳进入谷里,却不知道自己其实一头扎进了这个做过伪装的杀阵当中。”
岑止也表情凝重地补充了一句。
“而且,现在还有个问题是,这两个阵法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就算我们破开了杀阵,也会被旭日谷的防御阵法弹出来再次回到杀阵。所以,我们现在还需要考虑一下,该怎么应对这个防御阵法。”
这个杀阵内危机四伏,而且密密麻麻的攻击络绎不绝,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时间拖久了,对他们不利。
其他三人对阵法了解不多,只能指望地看着阮颜。
“防御阵法……胡十三,你问问阿羽,如果我们把她送进旭日谷,她有办法暂时关掉防御阵法放我们进去吗?”阮颜开口。
胡十三一边躲避阵法的攻击,一边同阿羽沟通。
很快,她欣喜道:“她说可以!她知道旭日谷防御阵的关闭方法!”
很好。
阮颜看向徒弟,笑道:“你在阵法一道的天赋时常令我惊讶,怎么样,看出这个阵法的阵眼了没有?”
听她如此语气,岑止当然不会藏拙,轻笑一声,脱口而出道:“东南方向。”
他指着东南方向的某个地方——此时空无一物,但还原出原本的真实场景的话,这里应当有一个刻着旭日谷的石碑!
他能找出石碑所在的方位完全没有靠其他能力,纯纯是仗着自己在识别方向上的天赋。
石碑并非消失,而是作为阵眼被隐藏起来了!
阮颜赞赏地肯定了他的答案:“没错,就是这个地方。”
阵法内的攻击全是松散的雾气状,而且攻势诡异,来路难辨,根本无法靠肉眼判断这些灵雾的来源。
但阮颜作为一个妖族,一个升级了血脉的妖族,无论在速度还是对灵力的感知上,都是极其出色的。
多次躲避成功之后,她终于顺着那些攻击锁定了真正的阵眼。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攻向石碑。
*
“什么?!阵法破了!”双子峰上,假黎禹礼脸色难看,双手抱胸在屋内焦虑地转来转去。
他习惯了藏在黎禹礼身后,靠破坏他的行动来使坏,如今突然可以自由地干坏事,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们活着出来!”假黎禹礼闭上了眼睛,控制着自己的全部力量,呼唤起江都城内隐藏的魇族。
与此同时,江都城内,开始乱了起来。
最先引起骚动的是某个偏僻的赛场上,其中一个参赛弟子突然扔掉手里的武器,双眼赤红地陷入狂暴状态,一拳将对手击飞出去。
紧接着类似的情形一个接一个的发生了。
大家发现,某些平时看起来很正常的朋友,竟然早已经被魇族完全吞噬了,平时隐藏的很深,连阵法都没有检测到他们,此时方才暴露真面目。
这些魇族突然集体翻脸,疯狂地对身边人下手,打得大家措手不及。
而在这个时候,某荒郊野外,一个穿着青色儒士袍的中年文士恭敬地跪在地上。
黎禹礼站在他面前。
“掌门!我没有辜负您的期待,离开沧浪门的这些年,我暗中布局,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鬼针种在很多人的体内,并利用他们快速扩大了魇族的数量。
如今修真界已经是我们魇族的天下了!”
中年文士,也就是从飘渺宗逃跑的唐书尹说的慷慨激昂,一副邀功模样。
黎禹礼却并不为之动容,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文士,冷笑。
“哦?可是为什么你自己还没有和体内的魇族彻底融合?”
唐书尹打了个哆嗦,连忙抬起头来解释:“我作为飘渺宗长老,要是彻底转化成了魇族,很容易暴露,不方便长久行事……”
被鬼针寄生和彻底变成魇族完全是两种概念。
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失去自我意识沦为魇族,即便是对魇族力量极为推崇的唐书尹也是如此。
黎禹礼会信他鬼话?
他阴森森地盯着这个狡诈的男人,直接一出手就捏碎了他身上压制鬼针蔓延的影魄,随后一道红光打入他的体内,数以万计的红色脉络宛如岩浆喷发般彻底将唐书尹裹住。
唐书尹在鬼针的吞噬下开始挣扎尖叫。
半柱香之后,唐书尹躺在地上,平静地睁开了眼。
此时的他已经面无表情,失去了全部的情绪。
他跪在地上,态度恭敬:“主人有何事吩咐?”
这次,黎禹礼满意了。
“你带一些手下去这个地方,解决掉出现在那里的所有人!不能留任何一个活口!”
*
“轰——”的一声,旭日谷外的杀阵崩裂开。
阮颜师徒二人默契地收起招式,并让开路。
不远处的宣乙和沉钰也抓住机会,齐齐推着胡十三向前。
胡十三猝不及防往前扑去,直直地撞向石碑上——那个随着杀阵破裂而突然显现出来的石碑!
也就是旭日谷外,布置着防御阵法的石碑。
胡十三甫一接触到石碑,就如同石子落入水中,荡起阵阵涟漪。
而她本人,则消失在这片涟漪之中。
“她进去了。”
“小心,杀阵又开启了。”
涟漪再起,杀阵重开。
阮颜迅速地拉了岑止一把,避开杀阵重启所带来的强势攻击。
他们所处的环境再次变成雾蒙蒙一片,一整个地被杀阵笼罩其中。
经过方才一轮的反击,他们已经熟悉了杀阵的攻击,应付起来尚且游刃有余。
而且攻击力最弱的胡十三走了,他们反击起来也更没有负担了。
“大人,您就不怕她翻脸不认人吗?”沉钰突然挪到了阮颜如今的位置,冷不丁问了一句。
距离杀阵再次重开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旭日谷的防御阵法却依然没有撤去,这个结果让人心中不安。
“有什么好怕的,她聪明的话,就会知道和我们保持友好关系是她当下唯一的选择。”阮颜没有指名道姓,口中的“她”指的并非胡十三,而是阿羽。
胡十三是妖族,就算和阿羽关系好,也不会帮着她背叛妖王。
但阿羽不一样。
阿羽作为世间最后一个影族,是克制魇族至关重要的王牌。
毕竟如今看来,不管是妖界还是修真界,检测阵法、防御手段、压制药剂数不胜数,唯独没有彻底将其消灭的办法。
阿羽如今和妖界交好,并非因为她喜欢妖界,而是当初辗转逃生,意外和胡十三这个妖族结契,彻底绑定,所以不得不跟着她一起生活在妖界。
只要她暴露身份,就能收到无数的橄榄枝,各方势力都会抛出优渥的条件来争取她。
这是机遇,却也暗藏杀机。
因为魇族不会放过她,藏在背后灭了影族的幕后黑手也会对她虎视眈眈。
所以,她如果聪明的话,就会明白,保持如今的关系,一边得到妖界的庇护,一边隐匿在暗处悄悄成长,才是最佳的选择。
“妖王大人!我把阵法关掉啦!”
正想着呢,就见胡十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杀阵中。
“小心!”阮颜一扭头就看到一道裹挟着强大攻击力的透明灵箭从旁边向着胡十三射去,连忙甩出通天锁,卷住她的腰避开这一击。
胡十三花容失色,满脸惊魂不定,手抓着通天锁勘堪站稳,这才想要向阮颜道谢:“防御阵关了,我们可以……大人,你后面!快躲开!”
此时一道鬼魅如雾气一样的灵箭正从另一个方向向阮颜偷袭而去,就在她避开射向胡十三的那道攻击的同一时间!
阮颜飞快侧身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道灵箭依然擦着狠狠地击向她的右肩!
妖族身体强悍,这道攻击也并非绝杀一击,根本不会对阮颜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影响。
判断出这一点之后,阮颜稍稍放下心,连忙收回通天锁,继续迎向另一道偷袭而来的灵箭。
只是……
杀阵中的其他四妖此时全都怔怔地看着她,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神全都透露着一个讯息。
她身上有些不正常。
阮颜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股酥麻的战栗感从心脏处四处散开,她的四肢都麻了起来。
随后,汹涌的热潮席卷全身。
这个感觉——
糟糕!她的情期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阮颜克制住险些失控的身体,猛地握紧了通天锁,哑声提醒道:“听我口令,我们一起破开杀阵!”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破开杀阵非常容易。
四妖齐齐攻向石碑,杀阵破开。
紧接着,视野内的景象一变。
他们脚踩的地方,瞬间从雾蒙蒙的杀阵变成了鸟语花香的幽静山谷。
杀阵没了。
他们直接进到了旭日谷中。
不过此时大家第一关注的还是妖王大人那突然到来的情期,纷纷担忧地挤了过去。
“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呢?”宣乙警惕地打量了一眼山谷内的环境,生怕这里还有什么陷阱。
“是因为刚刚那一击吗?”沉钰看的仔细,很快猜到了这一点。
“可是方才那一道攻击并不强啊,莫非有什么其他玄机?”
是因为击碎了她身上压制情期的阵法。
阮颜已然明白其中缘由。
她看向徒弟,询问道:“要不,你重新再给我身上布一次阵法?”
岑止欲言又止。
情期在这个时候到来,显然很不妥。
一方面敌人藏在暗处,随时有可能出来捣乱。另一方面,旭日谷内是否暗藏玄机他们也不能确定。
但问题是。
“情期正式到来之后,阵法对你已经无用了。”
他面露抱歉。
而且,阮颜的情期来的很突然,他有点怀疑,他之前用的阵法会不会压制了妖族的正常天性,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要不我去旭日谷里检查一番,给您找个安全的地方吧?”再耽搁下去纯粹是浪费时间,宣乙主动提出排查谷内环境。
阮颜点头认同。
她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随便乱跑。
“那我先带您去阿羽曾经的秘密基地去休息会儿?那里应该是安全的。”
胡十三作为除阮颜之外的唯一女妖,此刻自觉地站在阮颜身边,看顾着她的状态。
沉钰和岑止都落后一步,不敢靠近。
他们方才之所以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阮颜的情期到来,就是因为妖族在情期到来时,会散发出独特的求偶气息。
这股气息会本能地诱惑附近的异性妖族。
因此,沉钰即便“肩负重任”,一时之间也不敢靠近过去。他怕妖王还没反应,他自己就先失态了。
至于岑止,他不是妖族,当然不会受这股求偶气息的影响。
但他如今伪装的是妖,肯定也要表现的像一个正常的妖族。
“不用了,我还可以压制一段时间。”
妖族的情期是循序渐进的,初期身体确实会有些异样,但尚且还在可控范围内,并不影响正常行动。
她控制着体内妖气,压制住心脏处的躁动。
阮颜咬了咬唇,提醒他们:“好不容易进来,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先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那一场大战之后的遗留痕迹吧。”
妖族的情期少说都要三天,他们根本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浪费,必须要加快速度,在她克制不住之前先找到想要的。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胡十三面色纠结几分:“我们具体该怎么找?”
他们的目标一直以来都是找旭日谷,但是旭日谷里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如今真的进来了,竟然一时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阮颜扫视了一眼旭日谷的环境。
这处山谷应当是许久没有居住过的痕迹,树木花草开的极为旺盛,好一片自然风光。
乍一眼看去,几乎分不清道路和山林。
而且,这山谷内应当有特殊布置,抬头往上看的时候,看见的不是太阳,而是一片虚假的光幕。
这片光幕内有白云,有蓝天,也有“太阳”,却和外界的天空一点也不一样,一看就是假的。
“他们毕竟是影族嘛,是不可能喜欢太阳的。”胡十三已经悄悄问过阿羽了,便替她解释了一句。
“我们先要确认下,山谷内是否有当年大战遗留的线索,以及影族在临死前,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
阮颜看向胡十三,实则询问阿羽:“她曾说过,影族死后会化作影魄。即便我们找不到魇族的线索,至少能找到影魄。”
他们目前最急需解决的事情也就这两点。
一个是灭了影族并一步一步传播魇族的真正幕后凶手是谁?
一个是旭日谷里是否存在有对付魇族的东西?
她会选择来旭日谷寻找消灭魇族的方法并非空想。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巧妙的是,相生相克的彼此,一般距离并不会太远。
正如被毒蛇咬伤之后,在毒蛇出没之地,必然能找到治疗毒性的药草。
如今横行霸道的魇族本质上也是影族,他们异变于影族,同时也受影族所克制。
影族已灭,光靠阿羽一个影族肯定无法对抗三界那么多的魇族,所以一定还有其他克制魇族的办法。
能找到克制方法的地方必然是世间影族的最大聚集地,也是如今的影族墓冢。
“好。”胡十三回头看了看,问:“那我陪着你,让他们俩去前面给我们开路?”
宣乙去查看谷里是否有潜藏的危险去了,如今只剩下沉钰、岑止,还有他们俩。
偏偏阮颜这个情况,还真不好随便落单。
“不用,阿羽和你在一起,你比较熟悉这里的环境,去看看吧,不用顾忌我。”阮颜回头,打量沉钰和岑止一眼,最终确定道:“让沉钰陪你一起,谷里应该没有陷阱,但是这么多年了,也许会有些毒蛇猛兽的,小心行事。”
沉钰面露犹豫,他看了眼岑止,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岑止倒不会因为阮颜选择自己留下而窃喜什么。
他很清楚,阮颜会在这种时候留下自己,单纯是因为和他更熟一点,知道他不会对她不利。
虽然沉钰没有坦白自己随行的目的,但她肯定早就看穿了,这个时候是不可能留他在身边的。
于是,一行人分成三波,各自查看谷里的情况。
“你还好吗?”岑止紧盯着阮颜的神态,确认了一句。
胡十三和沉钰前去探路,他们准备去影族居住的地方看看,阮颜则打算去相反的地方看看。
“你放心,暂时没什么问题。”阮颜神色如常。
因为前方藤蔓缠绕,无处下脚,她索性拿出通天锁,直接卷走所有的藤蔓,清出一条路来。
无数蚊蝇跟炸了窝似的,飞涌出来。
藤蔓被扯开之后,前方才露出真面目。
这里是一片怪石峥嵘又开满巨大花朵的广场,巨石和鲜艳得略显诡异的花朵相生相伴,挤满了整片区域。
巨石还算正常,这些花每一朵都比人还大,格外瘆人。
周围的绿植青草在花朵的衬托下,都成了不起眼的背景色。
忽略掉这些花带给人的惊悚感,走近一看,便会发现,那些黑色的巨石并非原本就是黑色。
石头上的黑色是一种像墨汁一样的液体染上去的一样,不知道经历了多久,依然黑的深沉。
除此之外,可以看到长满了翠绿青草的地面里,依稀可以看出零星武器的碎片。
稍微捡起几个打量,会发现这些武器都价值不菲。
当年闯入旭日谷屠杀影族的凶手数量不少,而且身份都不低!不然弄不到这些优质武器。
“我来吧。”见阮颜欲往前一探究竟,岑止主动一步,代她往前。
随后从一堆石头的缝里抽出了一个稍微完整些的灵剑。
“这个标志……”岑止打量一眼,便将剑递到阮颜面前。
“是有些眼熟。”阮颜看着剑柄上的标志,眉心微蹙。
三个聚在一起的水滴形状。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最近码的这些章节比较卡,怎么都不满意,所以断了几天。
怕你们看的断断续续,本章直接二合一
笔芯
感谢支持~
第152章 此徒非彼徒
徒儿……徒儿能否进去帮你搓澡
阮颜又沿着这个方向在附近仔细搜查了好久, 很多地方都有散落在地的武器,以及溅在在附近墙壁上的黑色液体。
所有的线索都显示,此处曾经发生过一场惨无人道的单方面屠杀。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 那些沾染在石头上的黑色痕迹就是影族的血。
不过奇怪的是, 这里随处可以看见影族的血,却没有任何一块影魄。
按照阿羽的说法,影魄是一个影族必然会有的东西。
影族死后什么也无法存在,唯有影魄能证实他们的身份。
所以,为什么看不到影魄?
是因为时间太久, 影魄消失了吗?
将整个南边都转了一圈, 确认没有其他遗漏之后, 阮颜一路往屋舍处走去, 准备和胡十三他们汇合。
这一路,依然只有黑色痕迹, 不见影魄。
而且很多半埋在土里的武器、衣物上,都有相同的标志。
影族居住的地方,建了很多石屋。
这里的建筑风格,以及周围的环境布置, 和修真界普通凡人住的风格很相似。
极为朴素。
不过这里和方才那个地方一样, 遍地凌乱, 屋舍严重受损,到处都是黑色痕迹。
前方胡十三似乎在某个房子里遇到了什么,正在尖叫着。
阮颜连忙走了过去。
“发生什事了?”
宣乙也正好赶到。
只见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石屋建造在某个地势很高的平台上, 胡十三正跪坐在石屋的大厅内, 捂着脑袋, 陷入了某种痛苦之中。
在她的身后, 一个黑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阿羽似乎正在脱离她的灵海, 已经显出了身形。
而在胡十三正前方,一个形如人体的黑色墨影印在了墙上。
完整地重现了死者死前的模样。
“阿若——阿若——”已经显露出真身的阿羽痛苦地向前扑去,如拥抱情人一般,抱住了墙上的黑影。
当然,她什么也抱不住。
胡十三怔怔地跌坐在地,苦笑着解释道:“阿若好像是她的朋友,他们关系很好。”
“这里有发现什么吗?”岑止没时间等阿羽悲伤完,直接小声询问起沉钰来。
对于灭杀影族的真凶,他们已经有了一点点线索,但这个线索只是指出了方向,具体还需要再调查。
“胡十三说,这里好像有被人特意收拾过,影魄全都被拿走了。而且,当年闯入山谷的那帮魇族数量不多,但都武器精良,且专克影族。他们的目的并非影魄,完全是想要消灭影族。”
“所以拿走影魄的和灭杀影族的不是同一股势力?”阮颜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取走全部影魄的……应当是我们族长。”
说话的,是悲伤不已的阿羽。
她垂着头,那张和胡十三一模一样的脸上,布满了悲伤。
影族生于人族,而又独立于人族。
因此,世间影族都是没有所谓亲人的,与他们最亲的,可能就是那个造出他们的人族本身。
但影族独立后,一般是不会再愿意被人族所困住,所以双方的关系并不好。
只有影族族长不一样。
他可能是为数不多反过来困住人族的影族,那个造出他的主人后来放弃自我,献祭于他,甘愿被他吞噬。
其中缘由阿羽并不知晓,但她知道,族长也因此获得了部分人族的特性与本事,这才成功当上了影族的族长。
“族长……有一个假死的能力。”阿羽告诉大家。
“只不过,假死只能暂停当前的身体状态,却不能修复之前受过的伤。如果她是在濒死之际靠假死躲过了敌人的二次伤害,当他解除假死状态后,生命依然会继续流逝。”
“你觉得,他已经不在了是吗?”沉钰疑惑地歪头想了想,恍然大悟:“我们来时,谷里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没错。至于族长拿走影魄,会放在哪里……我暂时也没有头绪。”
阿羽情绪已经恢复了些,她垂着头走到胡十三身侧。
旭日谷里有特殊布置,所以她也能够显出真身来,而无需畏惧阳光。
不过毕竟她还不够强,离开胡十三久了也会不舒服。
“他拿走影魄应该是为了防止魇族将其毁去吧……你们影族有没有什么隐秘、且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阮颜停顿了一会儿,才故作镇定地继续问正事。
实际上垂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握成拳头,死死地克制着身体的不适。
情期的反应在慢慢加强。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她的状态瞒不住其他人,在场的几个妖都面色恍惚了一下才镇定过来。
“旭日谷里有两处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一个是族人修炼聚会必去的沼渊,一个是特殊日子时族人聚集起来共同祭祀的祭台。”
阿羽没察觉到屋内的异常,她拉着胡十三走出房门,指了指阮颜来时的方向:“沼渊看上去像沼泽,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里面藏着一个充满着让影族饱腹的能量这种地方,是我们影族最爱待,也是最隐秘的地方。”
她又转身指了指背后那座最高的山脉:“山里面还有个巨大的祭祀用的洞府,里面布置的很复杂,狭小隐秘的空间特别多,不认识路的进去很容易迷路,这里也有可能。”
族长藏影魄必然有一个原则──敌人找不到,只有影族能找到的地方。
显然沼渊可能性更大。
因为如果将来有影族过来,就算他不知道沼渊的存在,也会被里面的能量吸引而找过去。
“这样吧,兵分两路,你们去沼渊,我去后山祭台。”
阮颜感受到身体里传来的异常,明白自己已经不方便再和他们再走在一起了,还是离开队伍比较好。
“另外,也可以去族长家找找线索。”
他们几个面露担忧,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不过阮颜执意如此,态度很是坚决。
她还回过头,让岑止也跟着胡十三他们一起去沼渊。
方才会让徒弟跟随,不过是有信心还能压制,如今她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再留他在身边已经不合适了。
岑止表情一肃。
*
“你跟来做什么!回去!”幽暗的森林中,阮颜在前方快速疾行着,裙摆灵巧地在遍地枯枝中穿梭。
身后不远处缀着另一个黑色的身影。
正是突然变卦,一声不吭跟了上来的岑止。
岑止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阮颜喝止他,他就站住不动。
等阮颜继续往前走时,他又悄悄跟上。
反正甩掉他是不可能甩掉的。
阮颜一方面不爽一方面又受身体的折磨,无心再和他浪费时间。
影族的祭台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上,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入目便是一个充斥着古老气息的宫殿形式的入口。
走进去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空旷的大厅,大厅内有一个巨大的无脸男雕塑。
这个巨大的雕像安静地嵌入在墙壁内,头颅低垂,仿佛在看看着进来的每一个人。
大厅的两侧,是一排又一排的扇形洞窟,密密麻麻看的人头脑发晕。当然,阮颜不太确定,是这洞窟让她头晕,还是汹涌的情潮影响她的专注力。
洞窟内壁很浅,可以看到每个扇形洞窟上都放着不灭的烛火。
整个宫殿是内嵌在山壁上的,所以大厅的后方是整个的通往山体内部。
阮颜在大厅内没有看到任何线索,当然,这里作为一个公共场所,能有线索才怪。
阮颜直接抬步走进那个巨大雕像的腹部,从腹部的通道里走进宫殿背后的深山,也就是祭台的真正方向。
正如阿羽之前形容的一样,通往祭台的道路曲折蜿蜒,一路上碰见了许多小路,如果没有识路的人带路,很容易走岔路。
这些岔路通往不同的地方,阮颜走错了好几次。
后来还是根据风吹来的味道,锁定了真正的祭台位置。
阮颜对具体方位不清楚,但是真正通往祭台的其实是最靠近西侧的那条路。
这条路上,一路都是稻草扎成的人偶,在黑乎乎的山洞里,格外瘆人。
阮颜走到一半,已经克制不住气息微喘了。
她的额间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热意翻涌间,脸上飞霞一片。
她回头看了看,确定徒弟没跟过来,悄悄松了口气。
这幅样子,万不能给别人瞧见。
盘腿打坐了一会儿,呼吸、吐纳、再念一会儿清心经,总算是稍稍平息了些许身体的不适,阮颜这才扶着墙壁,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沼渊内有线索的概率大于此处,但是在没确认前一切都不好说,因此阮颜时刻都在警惕着。
视线里逐渐出现光亮,阮颜抬脚,踩上一片赤红的台阶。
这片红色的台阶有些诡异,但它是通往里面祭坛的必经之路。
阮颜若有所思,蹲下身感受了下,忽然有些恍然大悟。
这些赤红色台阶的材料似乎就是他们遍寻不得的影魄!!
只不过脚下这个由影魄制成的台阶,踩踏痕迹严重,充满了岁月感,可能并不是在那场大战后化成的影魄。
但是,影族为什么要在祭坛外面用影魄制成台阶呢?那个时候,他们应当还不知道魇族的存在,所以不可能是用影魄来阻止魇族。
阮颜走进祭坛,放眼望去,只见祭坛内部空间极大,比最开始进来的那个大厅还空旷。
一抬头,都无法一眼望到顶部。
前方巨大的祭台由四根方正的柱子撑起,祭台底部是充满雾气的深渊。
通往祭台的道路是从她脚下的四方石台出发,分出了三个向上的台阶,对接着祭台上的三个有特殊标记的位置。
祭台上,除了落脚点外,便是四个高耸的灯台,以及位处中间区域,由八个诡异石像拱卫的祭祀场所。
“咦?”阮颜忽然在祭坛的下方看到了一个被锁链挂在祭台底部的四方小鼎。
这个小鼎乍一看会以为是祭坛本身的装饰,但是阮颜却分明看到,那个小鼎上有着昆仑的标志!
昆仑——这莫非就是当年昆仑人尽皆知的一件失窃神器——生息鼎?!
*
“哎?你们族长的主人曾经是个昆仑弟子吗?”
宣乙一行妖在去沼渊之前,先去了族长住处一趟。
在这里,还真发现了一些线索,主要是关于族长来历的。
根据阿羽所说,他们族长在成为影族后,和其他影族不一样。
其他影族都是和制造出他们的人族划清界限,主动脱离。
只有他们的族长,最终和那个人族合为一体,成为一个拥有人族特性的影族。
而这个人,在当年,曾是个昆仑弟子。
这名昆仑弟子专修幻术,是主峰长老的亲传弟子,在宗门内更是颇有声望。
初期,他是天之骄子,是众人眼中的天才。可后期,他遭遇瓶颈,修为停滞。
更恰好的是,宗门此时横出一个比他还年轻的天才,瞬间夺走了他全部的光芒。
境遇大变之后,他开始消沉,开始为七情六欲所困。
毕竟他本来就是个靠编制幻境迷惑别人的幻术师,稍一不慎,他自己也容易沉溺其中。
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影子有了自己的意识,他开始视其为知己,将所有的心事尽数告知。
兴许是修士的经历让他绝望,他竟然产生了离奇的想法,他决定将自己改造成影族!
在他眼里,影子就是自己,所以和影子合为一体,并非失去自我,而是换一种活法。
因此想通后,他在宗门内大闹了一通,潇洒遁走,来到这旭日谷做起了影族族长。
“幻术师?那看来他藏东西的地方我们要小心点了,千万别中了幻术!”
胡十三唏嘘不已,很快便带领其他人一起赶往沼渊。
*
阮颜避开了祭台上的陷阱,也考虑到了生息鼎上会有危险,却万万没想到,布置这一切的是个幻术师。
众所周知,幻术是影响范围最广的一种攻击。
因此,当她远远地站在方台上,用通天锁捞那个小鼎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触发了幻境。
跌入幻境的那瞬间,阮颜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下一秒,已经连同着那人一起站在了幻境之中。
“师傅,没事吧?”岑止在她跌落前,眼疾手快伸手在她腰上拦了一下,阻止她往后微仰的动作。
阮颜有些失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的脸,握在她右臂上的手结实有力,同她滚烫的身体接触后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阵颤栗。
阮颜没有动,是因为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当初在通天城的时候,她意外进入青碧妖王幻境时,也有人曾伸手拉了她一把,并一起进入了秘境。
一个是她师傅,一个是她徒弟。
阮颜轻笑一声,仔细打量了一眼徒弟的脸。
情期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这会儿再看徒弟时,竟觉得他格外好看,眉眼间依稀有着如同明空仙尊那般清冷出尘的风情。
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对方眼里,又是何等的风情无限。
岑止在对方发怒前,主动收回了手,克己复礼地往旁边站了站。
“抱歉。”
“……算了,我没事。”对方眼里的关切她也看的出来,阮颜当然不会不识好人心,这个时候怪他跟过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通天锁乖巧地缠在她手腕上,一个小巧的青铜鼎正安静地放在她脚下,其中一处把手上依然缠着她的通天锁。
没想到,她进幻境竟然把生息鼎也带进来了!
阮颜飞速地捡起生息鼎,然后观察周围的环境。
初步观察,这个幻境没有杀气,以困为主题,显然是布置者为了防止生息鼎被人拿走才布下来的。
阮颜忍不住想要感慨——这一趟又是幻境又是阵法的……花样也太多了吧!
不过幻术嘛……她倒是不怕。
狐族本就天生擅长幻术,更何况她修为高深,天生具有破幻术的天赋。
然而,阮颜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后,却打消了破除幻术的想法。
比起祭台里的幽深阴暗,这处幻境和旭日谷外环境比较相似,鸟语花香、青山绿水,俨然就是仙境。
是阮颜心目中最为合适的度情期场所。
阮颜放松身体靠在身后开满花朵的墙壁上,扭头看向徒弟,将手中的生息鼎交给他。
“这里没有危险,不用担心我,待会我将你送出幻境,你把这个鼎给宣乙,告诉他们这个东西可能和族长有关,然后守住这个祭台,别让其他人靠近。”
岑止认真地看着她的神情,心下判断她如今的状况。
她身上的妖力已经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迹象,如果不是他在这里,她恐怕已经要变回原形了。
既如此……
岑止垂下眼皮,应了一声,听话地接下生息鼎。
“待我确认完这里没有危险再走。”
阮颜见他识相,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岑止在幻境内转了一圈回到她面前后,阮颜催动妖力,眼神发狠,直接一把子撕开幻境的边缘,随后用眼神示意徒弟赶紧出去。
她倒是想说话,但她不敢说。
她怕说出口的话都会颤抖得不成样子。
岑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出了幻境。
人一走,阮颜就卸掉全部力量,靠在背后的墙壁上,慢慢喘息起来。
好险!
妖族的情期,和中了春O药有什么区别????
阮颜羞耻地捂住脸,试图在心底默念念功法口诀,转移注意力。
然而身体越来越热,脸颊更是烫的不行。
她闭着眼睛,决定遵循身体本能。
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反正这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
不,还是有的。
岑止站在幻境外,脸色微红。
区区幻境,对他来说并非阻碍。
他虽然看不清幻境内的场景,但里面的动向还是能感受到的。
一股异香蓦地袭来。
岑止连忙盘腿打坐,克制住被勾起的欲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同幻境内的人一样不好受。
此时幻境内,阮颜陷入迷蒙境地。
她侧躺在花丛里,脸上满是汗湿,发丝也凌乱地粘在脸上。
热。
明明只穿了一件极薄的罗裙,她现在却觉得很热。
热到想要脱了这碍眼的衣服。
可是不行。
阮颜克制住了乱动的手,恍然恢复理智。
脱衣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无意识地晃了晃脑袋,露出傻笑来。
哦是了,她怎么忘了。
她可以变回原形啊!
变回原形会好很多。
于是下一秒,一望无际的草丛中,眼含春水的女子瞬间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色狐狸。
可惜狐狸的状态不是很好,趴在地上更加控制不住想嚎叫了。
阮颜羞愤欲死,猛地捂住嘴,生怕传出什么尴尬的声音。
这幻境能隔音,但能不能隔住一个化神期狐狸的嚎叫声,她还真不确定。
阮颜放弃抵抗地躺在地上,把脸埋进草丛里。
青草的香气让她又稍稍清醒了一点点。
还是变成原形吧,至少丢脸少一点。
然而此时的她早就失去冷静,浑然没有察觉,她化形只化了一半,还剩几条尾巴在后头嚣张地飞舞着。
怎么办?
三天呐,现在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她真的能撑得下去吗?
阮颜咬唇,破碎的呻O吟声从喉咙里溢出。
“师傅!”岑止隐约觉得幻境内不对劲,表情紧张起来,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
“师傅?”幻境内,阮颜隐隐约约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她的脑子开始混沌起来,模模糊糊在眼前看到了一个白衣似雪,眉眼如春的矜贵仙君。
是了,她有个长得超美,身材超好,还总是不给看的禁欲师尊。
阮颜不知想起何事,脸颊愈发绯红起来。
她眯着眼睛,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某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竟然在此刻浮上心头。
别的先不说,她都离开昆仑了,竟然还没有摸上一把师尊那让她觊觎了很久的身体!!
想想真的太亏了。
“师尊——”她失神唤了一声,忽然小声抽泣起来。
“呜呜呜——好后悔!!”
俨然已经失去理智了。
然而某个在幻境外时刻注意着动向的男人不知道,他焦急地问了一句:“我……能否让徒儿进去?”
朦胧记忆中,阮颜依稀看到师尊墨色长发,淌着水的肩颈,正慢慢从浴桶里起身露出来的些许风光。
天机峰的主卧外,粉裙少女扒着门缝,满脸激动地往里偷看。
却怎么看也看不到。
“师尊,徒儿……徒儿能否进去帮你搓澡……”少女贼胆包天。
幻境里,阮颜捂着脸,恍然间听见岑止隔着幻境传进来那句相似的话,一时间有些呆滞。
天机峰上,师尊冷冷地拒绝了她。
当然不行!
为什么不行?!
阮颜不爽地咬唇,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宛如推门一样将幻境啪地撞开。
随后粗壮毛茸茸的尾巴格外霸道地卷起某个瞳孔震惊的男人,飞快地拖了进来。
这位失去理智的狐妖强行代入师尊身份,誓要让身为徒弟的自己得到满足。
哪怕是幻境中的虚假满足。
只她一睁开眼,看见被狐尾丝丝卷住的青年,忽然清醒过来。
不对!错了错了!
此师非彼师!
此徒非彼徒!
她才是徒儿!
第153章 摘下月亮
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岑止被徒儿的尾巴扯进幻境时, 满脸懵。
不过他没打算拒绝。
天知道他光是克制自己不趁人之危就已经很艰难了,怎么可能拒绝得了这般热情似火的徒儿。
于是他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徒弟扯进幻境,并拉至她的面前。
距离极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满脸嫣红的脸, 岑止睁大了眼睛, 视线一瞬也不舍得挪开。
他的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一双手也不知何时握住了腰间那根尾巴,此时只觉得手心滚烫,不知是尾巴的温度,还是他自身的温度。
待会儿、他是从了她、还是先确认下再从了?
“……错了……”
哪知道阮颜眯着眼睛看了半晌, 忽然歪了歪头, 嫌弃地撇开脸。
然后就打算松开尾巴, 将他推远。
美人就在眼前, 岑止哪里会让她得逞。
当下握住了腰间的尾巴,反而借力又往前逼近几分。
他伸手按在美人腰侧的地面上, 倾身,语气哀怨道:“没有错啊,是师傅你要我进来的。”
阮颜身体烫的不行,脑子晕乎乎的, 身上青年的气息与她呼出来的气息交缠, 直蛊得她腿软。
身体已经不再受她控制, 明明她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几条尾巴却已经自发地缠住了他。
青年在尾巴的骚扰下O面色绯红,他颤了一下后, 缩回手抓住某条作怪的尾巴, 抬头, 双眼染上欲色。
闷声道:“师傅, 我没有意会错你的意思吧?”
我的意思?我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阮颜吓得身子一缩, 惊恐地控制着尾巴老实点,生怕让徒弟误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可是……你的尾巴……唔、、、”岑止眼神荡漾地扫她一眼,随后低下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某个不知何时已经伸进他衣襟里的尾巴。
“……”
某条尾巴发现自己的企图被人揭穿,竟然更加嚣张了,它灵活地往衣襟里钻,欢快地流连在青年的腰腹之上。
糟糕!
阮颜红着脸,直接伸手推他,哑声警告:“走远些!你再留在这里,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当然知道。”岑止一直抓着尾巴的那只手忽然改抓为握,并放轻手上的力道,慢悠悠地开始给她撸毛。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从中间开始,一直滑到尾巴尖。
原本蓬松嚣张的白色毛发也在他的手下听话地垂了下去,那条被他碰过的尾巴更是跟麻了一样,一动不动搭在他的手上。
阮颜:Q^Q
她绝不是这种色O欲熏心、对徒弟下手的色魔师傅啊!!
阮颜猛地抓住他的手,严肃警告道:“你——”
可是就在此时,她忽然眼皮一跳,注意到徒弟凌乱的衣衫下,左边锁骨处有一颗痣若隐若现!
那个位置?!
某段天机峰上的记忆瞬间闪现在脑海中。
阮颜呼吸一滞,她眯起眼睛,审视地看了一眼徒弟的脸。
过往对他产生、过后来又打消了的怀疑瞬间浮上心头。
震惊、了然、愤怒以及丝丝窃喜之意一一浮现,最后只化为一个念头。
他倒是很能演嘛?!!!
情潮翻涌间,岑止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师傅,就让我帮你吧。”岑止一开口,声音格外沙哑,他压抑地倾身靠了过去,语气慢慢扬起:“我不想看到你这么难受……”
说话间,两人的动作已变成面对面相拥。
他一步一步,与目标拉近了距离。
这一回,阮颜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她半垂着眼皮,静静地看着某位能屈能伸的仙尊大人自投罗网。
浓厚的花香中,一缕清幽的香气沁入鼻尖,阮颜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环住自己的人。
爱欲、情O欲都在这一刻彻底涌上心头。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那就不要怪我以下犯上了!
她终于睁开眼睛,偏过头看着青年的侧脸,端详着那抹呈到嘴边的雪白,蓦地张嘴,狠狠咬下!
“嘶——”
脖子突然被一口咬住,岑止下意识长吸一口气。
徒儿这一口咬的结结实实,不掺一丝水分。
血气开始蔓延。
岑止不明所以,从进入这方幻境开始,他就跟醉了一样。
明明他不是妖族,却仿佛有了和妖族一样的特性一样,被她身上的求偶气息所影响。
这一咬倒是叫他瞬间清醒过来。
“师——”岑止没有动,他微微偏过头,企图观察阮颜的状态。
结果就在此时,原本放肆地骚扰他的那几根尾巴突然跟有了意识一样,一根缠住他的腰,又有两根缠住他的双手手腕。
下一瞬,视野所见的景象从开满花朵的草地变成了万里无云的蓝天。
他突然被徒儿反身压在草地上了!!
他的双手都被束缚,腰部更是被锁住无法动弹。
此刻,他整个人都被跨坐在腰上的那个人制住了。
岑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张染上媚意的绝美脸庞此时正在他面前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岑止终于意识到两人此刻正用着什么样的姿势。
“你刚刚说……想帮我?”阮颜眼含媚意,声音婉转勾缠,她学着岑止方才的动作,慢慢凑到他的耳边。
“哪怕、我把你当别人的替身……也愿意吗?”
借着交颈纠缠的动作,阮颜眼中的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谁叫你骗我那么久!
果然,在她这句话之后,身下的青年身子一僵。
阮颜支起身体,盯着他的眼睛看。
岑止看着女人红通通的脸,心里酸涩的要死,嘴里却诚实地说道:“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不过……至少能告诉我,是谁的替身?”
明明两人的身体都已经像绷起的弦,到了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刻,他们依然在讨论着和阴阳交合无关的事情。
“是谁啊?好吧,不介意告诉你。”阮颜的手按在青年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飞快跳动的心,盯着他发红的眼尾,慢慢勾起唇角,拖长了声音:“是昆仑明月——”
话音未落,身下之人忽然抽出一只手,横亘在她腰后,猛地将她压下。
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气息交融,唇齿相依,却谁都没有闭上眼睛。
给自己做替身啊?
那没事了!
花丛中,一人一狐滚作一团,以遍地花海为床,以……七条毛茸茸的尾巴为被。
*
万幸幻境够大,也万幸幻境无人打扰。
昆仑再无明月,因为有人已经摘下了月亮。
并据为己有。
*
“怎么会没有呢?”
沼渊内,胡十三宣乙一行并没有找到族长藏起来的影魄。
这里倒是有零星几个散落的影魄,但显然数量不对。
“莫非祭台才是正确的答案?”胡十三嘀咕起来。
“我们赶快去祭台吧!”见状,沉钰连忙催促道。
“他们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怕王上已经控制不住了。”
宣乙瞄他一眼,打击道:“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你去,也没机会了。
而且,刚刚月影传消息给我了,让我们先别过去,等收到妖王传讯再去。”
沉钰表现的这么迫切,宣乙还能看不出来他的企图?
妖王特意和他们兵分两路,还选择了可能性比较小的地方去,其用意大家都懂,当然不会不识趣地跟过去。
不过宣乙还是希望妖王大人能用正常的方式度过情期的,所以才会对月影跟上去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
其实如果当时跟上去的是沉钰,他也不会管的。
往后造化,全看他们个人。
但这会儿沉钰又抱怨个啥?
别人吃肉,他还想过去喝口汤吗?
“哎——这机会我其实也无所谓。”沉钰忧郁地叹了口气,“我主要是替月影担心。”
胡十三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道:“妖族的情期可要三天呢,你先过去排着队呗,也许能等到机会呢!”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她也觉得以月影的修为不一定能撑过三天。
“……”宣乙无奈,制止住他们俩的离谱对话:“先别闹了,沼渊内没找到线索,你们继续去谷里其他地方再搜查一下,我来负责山谷的安全。”
三妖离开沼渊,宣乙一溜烟飞到山谷的边缘处。
胡十三还在扯着沉钰,怂恿他积极些:“搏一搏,妖侍变王夫,划算啊!月影再受宠,他也就是妖王的徒弟。”
还别说,沉钰真被她说的有些心动了。
作者有话说:
祝贺女主,在今天成功把师尊和徒弟都给睡了。
第154章 温香软玉在怀
世间第一孝顺徒弟!
阮颜醒来时, 第一感觉就是呼吸不畅。
第二感觉是身体无法动弹。
待她脑子彻底恢复正常后,她才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埋O胸的姿势,被人死死地摁在怀里。
“……”
她悄悄动了动, 发现完全挣不开。
身下这人一双臂膀跟烙铁似的, 紧紧地锁住她的腰。
阮颜决定放弃挣扎,愉快地享受着他提供的人肉坐垫。
这般体位,当年的她可想都不敢想,翻图册都要红着脸跳过去的程度。
幻境还是最初的模样。
阮颜偏过头,从对方胸口挪开, 移到臂弯里去。
因为太吵了。
稍稍挪开了点距离后, 阮颜才发现——
某个闷骚的家伙, 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又穿上了衣服。
阮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说他正经, 偏又不是那么正经。
衣服穿是穿了,却偏偏不好好穿, 松松垮垮地敞着前襟,只消她转头便能一饱眼福。
阮颜视线直勾勾往里看,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满身暧昧痕迹。
她留下些许咬痕、抓痕呢!
阮颜愤愤抬头,对上某人的睡颜。
一张脸轮廓分明却不凌厉, 五官深邃, 唇色绯然, 肤质细腻如雪,颈部线条优美,没入衣衫的部分更是若隐若现, 引人遐想。
她瞬间气消了。
在这么美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简直是对美的亵渎!
此时他的脸, 是属于岑止的那张脸。
清冷不染纤尘, 精致仿若画中人, 看一眼便觉得是玷污。
于是阮颜又多看了两眼。
不过再怎么孤傲的人,染上情O欲的样子也与普通男人无异。
无非是比一般男人要更勾人亿点点罢了。
再怎么清冷的人,吃起醋来,手段也就那些。
无非是利用美色侵占她的大脑罢了。
阮颜盯着他长如蒲扇的睫毛,以及微微起伏的喉结,暗笑。
自从她事前开口说把他当替身后,某人就得寸进尺,非要换成自己真实的脸。
说什么替身要有替身的觉悟,绝对要从方方面面都给她一个更好的体验。
实际上根本就是不想顶着别人的脸吻她吧!
阮颜知道他在装睡,但是没有揭穿他。
因为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如果相认的话,就不可避免要说起当初坠崖那件事。
可这件事偏偏是阮颜不想再提起的事情。
一来,那件事的一些细节涉及到所谓天道天命,根本无法对外人道明。
二来,不论他对自己的感情如何,态度如何,她始终是彻彻底底地死过一回的。
用凡人的话来讲,他们这叫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用修士的话来讲,他们这叫命里无缘、因果已断。
是以,作为昆仑大弟子的阮颜和作为昆仑明月的岑止,不应该再在一起。
之所以走到如今这个状况,不过是阮颜私心里还有些不甘,对他心存企图而已。
加上他自己送上门,阮颜怎么可能会拒绝?
所以……不如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在阮颜灼灼灼的目光下,岑止没办法再继续装睡下去了。
他的呼吸能伪装,有些地方不行。
他睁开眼睛。
一双幽深的黑眸深情地落在怀中人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只是一开口,依然还是月影的口气。
“师傅,你已经醒了?”
“还疼吗?”
他转身,再次贴近她的身体,同时另一只放在她背后的手慢慢下滑。
原是想摸她尾巴的,却摸了个空。
他只好将手虚虚放在腰窝处,低下头看着她,循循善诱:“我再帮师傅顺顺毛?师傅好像很喜欢我的顺毛技术。”
“……”阮颜仰头看着他一系列操作,逐渐眯起眼睛。
很快得出了两个结论。
一、他当徒弟当的很愉快,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岑止的身份。
二、他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以及……恃宠而骄?
发觉阮颜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起来,岑止僵着脸,眼神闪烁。
结果就在此时,她笑眯眯伸手抓住他准备收回来的手腕,并说道:“好啊。”
下一瞬,数条尾巴腾空飞舞。
她还尤嫌不够,抓着他的手腕主动放到尾巴上,示意他继续。
想演是吗?我陪你演。
阮颜勾起唇角。
此时,岑止的一条胳膊正枕在她脑袋下,另一条胳膊半搂在美人腰间。
她的头正好抵在下巴处,整个身体也半虚半掩地契合在他怀中。
真是再亲密不过的姿势啊……
岑止眼神暗了暗。
一低头,就见乌黑的脑袋上,一双银白色的耳朵颤颤地抖了抖耳尖,耳朵的主人也正仰着头,双眼含媚地看着他。
他控制不住低下头,亲了亲狐耳。
“……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说出口才发现他的声音相当低哑。
于是接下来,就是孝顺徒弟给坏心师傅顺毛按摩的和谐场景。
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慢悠悠从腰窝处滑到尾巴上,而后又灵活地顺着尾巴的弧度滑下去,直至来到尾巴尖处。
调皮的尾巴在主人的控制下,灵巧地缠着他的手指打了个圈,不肯放他走。
如果不是两人都衣衫不整。
如果不是某人上一秒还在伺候妖王大人的尾巴,下一秒就顺着尾巴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谁看了不得说一声:世间第一孝顺徒弟!
*
“三天了,倒是我小瞧月影了。”旭日谷内,沉钰坐在河边的一个巨石上,眼神充满震惊地盯着后山的方向。
“我把山谷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被族长藏起来的影魄啊,现在只剩下后山祭台那里没看了,难道真的在那里?”胡十三躺在斜坡的花丛里,费解地嘀嘀咕咕。
宣乙双手撑着后脑,靠在河边的一棵树上。
这三个妖各自都懒得搭理对方,却都同时盯着后山的方向。
“按理说,时间也该到了。”
【来后山。】
正巧这个时候,宣乙的传讯镜响了。
他们千盼万盼的妖王大人终于出来办正事了。
顺着妖王大人的指引,三妖飞快地走进了祭祀地宫,穿过错综复杂的小路,三妖来到真正的祭台处。
阮颜换上一身崭新的紫色裙装,长发半垂,气质一如从前。
她正站在祭台上,身侧站着一点都没虚弱的徒弟。
“大人!恭喜——”三妖飞快闪进祭台,面露惊喜。
只阮颜一转身,他们才惊讶出声。
“您的样子——”
岑止还是用的月影的脸,但是阮颜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张脸了。
准确来说,她的容貌略有些变化,有些地方无限趋近从前的样子。
从眼型到鼻尖,从眼神到气质,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这样的后果就是,妖界的人依然能认出她,但是昆仑的故人也会觉得她眼熟。
“我的样子怎么了?”阮颜挑眉轻笑。
之前就说过,阮颜作为正道魁首的时候,端着最正经的态度,却长着一张媚意横生的脸。
阮颜成为狐妖的时候,承担着最风流的名声,却长着一张楚楚可怜的清纯软妹脸。
如今两相结合,恰到好处。
在妖王大人的挑眉反问下,胡十三红着脸,羞涩表白道:“您更美了!!”
影族在度情期的过程中,本就有一定概率会变更自己的容貌,加上阮颜变化不大,因此也没怎么他们引起怀疑。
“行了,都过来吧,你看看这个生息鼎里的是不是影魄。”
阮颜将之前取下来的鼎放在了祭台上。
这方小鼎体积不大,周身布满云纹。鼎内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汪清澈的水。
水并不多,只占据了鼎身的三分之一位置。
虽然这水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阮颜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这个鼎最初是放在祭台下方的,按照位置来看,就好像是用来接什么东西的。
拿到鼎后,她就明白过来,这个鼎接的就是里面这股水。
至于这水到底是何物?
“按照位置来看,生息鼎的位置正好位于这个空心铁球的中间,所以是不是可以推断,这个空心的铁球里面曾经装了什么东西?”
虽然阮颜用的是疑问句,但其实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消失的影魄、生息鼎内的水、奇怪的装置……
胡十三走到生息鼎前,阿羽从她的身体内分离出来,踉跄地跌到生息鼎边。
“就是这个!这里就是那些消失的影魄!”
她抬起头看向祭台正中央的那个空心铁球的装置,语气激动:“我懂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她一激动,脸上的五官就突然模糊了起来,黑黝黝一团。
阿羽告诉阮颜,他们影族因为性质特殊,所以无亲缘,无子嗣,更不存在传承。
每一个影族的出生都依托于人族。
每一个影族的死亡都是永久地消逝在人间,只有留下的影魄证明他们存在过。
因为这个原因,就算他们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召集所有影族来旭日谷生活,形成所谓的族群,也抵挡不了族群的数量一日一日锐减。
于是族长开始想办法延缓影族逐渐消失的速度。
他开始试图研究让影族不受人族影响的办法——纵然影族生出灵智后可以脱离本体,但是如果本体死亡,影族也会死亡。
这个方法听上去仿佛天方夜谭,影族成员并不相信他能成功,也不知道他到底成没成功。
不过如今看来,他似乎是成功了。
说成功也不妥当,严格来说,他只成功了一半。
阿羽趴在生息鼎边上,陶醉地感受着鼎内液体带给她的愉悦感。
根据她的反馈,这个生息鼎内的液体充斥着浓郁的影族气息。
这么说有些迷糊。
如果把影族看作是一种特殊能量凝聚而成的物种,那么他们死后化作的影魄就是这种能量的结晶。
而这个生息鼎内的液体就是无数结晶凝结炼化而成的产物。
这么解释就简单多了。
这个产物妙就妙在,它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这种液体,即便将鼎内的这些液体倒出来,很快鼎内又再次溢满了相同的液体。
如果把这种产物也看作影族的话,那族长最初的设想确实是成功了的。
至于为什么用的是生息鼎,祭台上的空心铁球是什么用处,稍微联系起来,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
生息鼎,可以转换能量,并赋予其生机。
何为生机?生机便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便是,鼎内的液体可以永不干涸,空了又会自动填满的原因。
如此就不难猜测,祭台之上那个圆球内装的就是族长濒死之际也要送来的影魄了。
那些影魄就是鼎内液体的最初始能量!
“如此一来,我们此行的目的算是达成了。”意识到这点,阮颜终于卸下心事,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趟,不仅找到了对付魇族的关键线索,还成功度过了情期,解开了心结,以及……睡了觊觎多年的人?
思及此,不免有些春风得意。
“是啊,影魄虽然没了,但是有这个生息鼎存在,迟早能找到对付魇族的办法。”胡十三疑惑道:“不过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是布置在这里的,而不是沼渊,一开始我们谁都没想到。”
“是我忽略了,我忘了祭台这里最开始建造的时候,就用了很多影魄当防御材料……这里才是魇族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来的地方。”
阿羽抱着生息鼎,将其交到阮颜手上。
虽然这个东西是影族族长弄出来的,但是阿羽显然没有保住它的能力,所以她识相地把东西交给阮颜。
而且,魇族作为她的天敌,她也自愿让出生息鼎,让妖王借助这个鼎来消灭魇族。
阮颜没跟她客气,将鼎收了起来。
其实就算阿羽不给,之后她也准备找机会和她做交易,把生息鼎拿到手。
事关妖界崛起、三界安宁,道义什么的只能靠后站了。
正如阿羽所说,之所以选择这个地宫来安置生息鼎,便是因为这里的防御层布满了影魄。
入口处的台阶由影魄制作而成,墙壁的防御也包含影魄,祭台下的深渊内更是堆满了影魄。
这座地宫,对魇族来说,绝对是避之不及的最厌恶场所,他们会来才奇怪呢!
不过,说到这里,胡十三浅浅地产生了一个疑问。
“如果这里可以抵御魇族,为什么当初你们族长没有把所有影族都召唤到这里躲起来呢?”
阿羽摇摇头。
事发当时,她侥幸藏在地宫里,没有经历那一切,所以并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
还是沉钰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魇族的目的就是消灭影族,不达目的不罢休,如果把影族都带到这里来,除了连最后一缕生机都保不住外,并不能挽救影族必死的命运吧。”
也对。
虽然这里天然地克制魇族,但如果魇族知道这里藏着影族,必然不折手段也会闯进来,到时候不仅影族活不了,生息鼎还保不住。
至于族长用了什么手段保护这里不被魇族发现,魇族又是如何大规模进入山谷,如今已经很难追溯真相了。
如果想知道当年的细节,恐怕只能找到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离开前,阿羽一边道歉,一边将台阶里的影魄扣出来带走了。
作为最后一个正常形态的影族,想靠正常办法成长起来太慢了,所以她必须要利用外力来快速强大。
五妖收拾好之后,便准备离开旭日谷。
埋伏在谷外的唐书尹见目标出现,立即召唤埋伏的魇族开始动手。
于是,刚出山谷的五妖就迎来了一大波魇族的攻击。
果然山谷外的那些陷阱都是幕后黑手弄出来的。
“不怕你搞事,就怕你没动静。”
“大家记得凝神静气,专注解决掉它们,不要胡思乱想。”
阮颜率先出战。
*
“废物!”双子峰上,黎禹礼得知唐书尹那边截杀失败,愤怒地摔掉了手里的镜子。
他赫然发现,自己拥簇虽多,却都不怎么中用。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弯腰将地上的镜子捡起来,指尖挪动,最后定格在舒雅这个名字上。
黎禹礼这个徒弟虽然总是曲解他下达的命令,但是行动力还是蛮强的,如果将她变成自己的手下……
“不行!”
这个念头一起,困在灵海里的那个人影瞬间开始挣扎起来。
他抗拒的念头太过强烈,差点从假黎禹黎手上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假黎禹礼连忙改口:“算了、这家伙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得找个聪明人。”
至于那波从影子山谷逃出来的不速之客……
黎禹礼脸色难看,虽然觉得唐书尹不中用,暂时却还是只能依靠唐书尹。
毕竟当时跟着唐书尹一起过去截杀的魇族全军覆没,如今只剩唐书尹重伤逃脱,因此,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闯谷之人长相的人了。
“叮——”
手里的镜子突然亮了一下。
黎禹礼低头看去,只见舒雅传来消息。
【师尊,江都城情况严重,魇族蔓延严重,情势快控制不住了,我打算将幸存者安置到门派内。】
这件事她作为代掌门是有权力直接处理的,为什么会突然来请示他?
黎禹礼蹙眉,没有立即回复。
沧浪门内有护山大阵,处处藏有阵法,如果有感染魇族的,只会立刻现形,无处藏身,的确是最合适的安置地点。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黎禹礼下意识觉得不妥,但又有些心动。
因为这样就方便他给自己物色能干的手下了。
“师姐,您的决定呢?我觉得将他们送去门内,阻拦传播途径,是解决魇族蔓延下去的最佳方法。”
青衫小师弟同舒雅背靠背,守在江都城门口,拦住每一个往外逃走的百姓,防止魇族往外传播。
【可以,你做决定就好。】
师尊的消息很快传来。
舒雅终于松了口气。
收留未经污染的百姓进入沧浪门这个决定,她的确可以直接同意。
她本来就没打算反对。
之所以会提前向师尊报备一下是因为……
试探。
从师尊决定出关,却不愿露面,孤身一人住在双子峰后,她的心底就产生了隐隐的怀疑。
毕竟是如今这种紧要关头,她不得不警惕。
幸好,他的回应暂时看上去没问题。
“好,你通知老三老四他们,去联络各大宗门的负责人,将高级检测阵分发下去,辅助他们筛选出尚未污染的普通百姓。”
舒雅当机立断做下决定。
“我通知门内长老在宗门外接应。”
与此同时,昆仑弟子的落脚处。
“林瑛,关紧院门,守好阵法,不能放走他们任何一个!”
四长老手持法器,站在院子中央,同周围几个被污染的弟子纠缠住,其他没有被污染的弟子也纷纷在周围帮忙。
虽说现在外面对污染者的处理方法都是抓捕起来,统一关在一个地方,并不会滥杀无辜。
但如果他们反抗激烈,不排除逮捕者会使用强硬手段伤害、甚至杀死他们。
这些昆仑弟子是过来参加试炼的,四长老当然不会希望他们在这里遇到什么不测,所以死死地守在院子里,防止他们闯出去。
四长老作为元婴长老,困住一群参赛弟子本来不是难事。
但问题是,魇族的攻击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无视修为的。
四长老修为再高,也有阴暗之处,难免会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束手束脚。
“我来助你——”
就在此时,郁晚从天而降。
一身紫色道袍的青年,灵巧地飞进院子。
趁他们不备,几道灵诀弹出,飞快地束缚住那些双眼通红的弟子。
而后,和四长老联手,祭出一个碗状法器,反手扔了过去,在这群弟子挣脱束缚之前结结实实地盖住他们。
这才困住这些家伙。
“二师兄,你怎么也在江都?”四长老吞下几枚补气丹,连忙就地打坐调戏。
待气血平息过后,才睁开眼睛,略带喜意地看向郁晚。
“我在跟踪一个人,正巧那人来了江都。”
见林瑛在旁边偷听,郁晚笑眯眯把她支走,安排她去屋内安抚惊慌的弟子。
她走后,才继续同四长老说话。
二人一起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
“结果那人刚进江都城,就碰到江都城内的乱象。我不确定他和魇族暴O动的事情是否有直接关系,但是……他进城时轻车熟路,对身边的事情视若无睹,我觉得,他至少对江都城的事情是知情的。”
郁晚说的那个人就是唐书尹。
他一路跟踪对方的痕迹来到江都城,却无奈被城内乱象阻挡,导致跟丢了人。
偏他又不能放任昆仑弟子不管,这才过来协助。
“师兄说的是先前师姐一直在查的飘渺宗唐书尹?”四长老虽然没有参与此事,听还是听说过的。
“没错。”郁晚原本没打算和四长老说更细节的信息,不过转念一想,四长老这段时间一直在江都,也许会知道点什么,便同他娓娓道来。
“这个唐书尹原本其实是沧浪门的弟子,不过后来好像是触犯了门规,才被剔除名字,赶出了沧浪门,被飘渺宗接纳。
师弟可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触犯的门规?”
四长老表情一尬,语气吞吐起来:“这个……前几天都忙着试炼相关的事情了,很抱歉,我没有打听过这类事情。”
四长老平日里性格就有些古板,很少会做计划之外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回去打听同试炼无关的事情了。
宗门会派他过来带队,就是看中了他的稳。
郁晚倒也算不上失望。
他去看望了受到影响的昆仑弟子,叮嘱他们随身携带检测阵法,不要随便轻信别人之后,便离开此处。
只是走了没多久,他就发现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脚步微顿,他无奈叹气,转身:“出来吧。”
跟踪他的赫然就是林瑛。
林瑛笑眯眯上前几步,怕挨骂,连忙快速说道:“我知道唐书尹当初在沧浪门发生的事情!”
第155章 沧浪门的标志
你身体虚了可以直接说……
林瑛是个剑修。
但她和传统剑修喜欢闷头苦修不一样, 她热情开朗、乐于助人,特别擅长交朋友,结交人脉, 在昆仑上下, 无人不喜欢她。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东大陆。
自从来到东大陆后,她一如往昔地积极结交其他门派同期弟子,同随处可见的仆役差使打好关系,随手帮助遇难的本地人。
因此,如果她有心打听什么, 还真没什么她打听不到的。
郁晚有些惊讶。
他知道这个弟子, 掌门和他抱怨过多次。
花团锦簇之下藏着桀骜不驯, 看似温良热心, 实则执拗难缠。
如果她执拗的是其他任何事都没关系,偏偏她执拗地追寻某个不可说的昆仑失踪大师姐的去向。
她的追查和打听让掌门感到愤怒和恐惧, 偏又不能发作,因此那岂不是恰好证实了对方的猜测?
郁晚甚至猜过,掌门会被魇族趁机而入,会不会有林瑛在昆仑搞事挑起了掌门的负面情绪这个因素在?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本就是他们做错了, 不要脸地瞒了那么久, 如今有人替那人鸣不平努力去调查, 他们还能怪人家寻找真相?
林瑛也不墨迹,开门见山,直接道:“我认识沧浪门的一个看门弟子, 问过他这件事。”
唐书尹在很久之前的确是沧浪门的弟子, 地位并不低, 是云雾峰丹修长老的嫡传弟子。
意外是发生在一次外出历练结束之后。
沧浪门和其他门派一样, 为了让弟子的修为提升的更稳固, 会定期安排弟子外出历练。
就是这次历练,出了事。
据说历练过程中,唐书尹暴露了他的文修本事。
他在和同门弟子一路同行的时候,潜移默化用了文修的手段,蛊惑其他人将奖励让给他。
他还因为嫉妒,而用文修功法给其他弟子下暗示,让他们对自己的修炼产生怀疑,继而产生心魔。
如果他下手的是普通弟子还不一定会暴露,关键是同行的有板上钉钉的沧浪门下一任掌门,当时还是门派大师兄的黎禹礼。
回到门派后,黎禹礼向师门汇报了他的行为,引起了沧浪门高层的重视。
沧浪门的修行功法的确五花八门,修行什么的都有。但一切的前提是,必须要走正道。
但唐书尹走的明显是不是正道。
于是宗门废除他的文修功法,将他关进了地牢。
惩罚期限结束后,他学了一段时间乖,假装知错了,欺骗他的丹修师傅帮他说情,最终从地里被放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云雾峰的嫡传弟子了,而只是灵药峰的一个外门弟子。
他也的确老实了很久,勤勤恳恳地在灵药峰劳作。
结果后来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老实了,而是转移了目标,将歹毒心思对上了那些无法修炼的普通凡女而已!
由于他用的是凡人界最普通的打击话术,即便那些侍弄花草的凡女在灵药峰上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没有自我,越来越软弱,也没人重视。
就算有人碰见了他打击那些凡女,也只会认为唐书尹瞧不起女子罢了,并没有引起重视。
直到唐书尹越来越膨胀,将主意打到了某峰长老的妹妹身上,才被该长老揭穿真相。
也就是这一次,沧浪门高层发现他简直无药可救。遂废除他的全部修为,而后赶出了宗门。
林瑛跟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细节一一告知。
郁晚叹为观止,不得不佩服这个新弟子。
按照她这个查法,什么东西查不到?怪不得掌门师兄被她折磨得头疼。
郁晚的确被她说的给吸引到了,当下打量一眼周围环境,示意她跟过来。
“我们找个地方再细说。”
两人拐到附近的亭子里。
“你为什么会想起打听唐书尹的事?”郁晚有些疑惑,难道四师弟和她说过?
可是四师弟自己都没有想过去调查唐书尹,这个弟子为什么会去打听?
林瑛落落大方,解释:“魇族的威胁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啊,我在昆仑的时候就听其他师兄妹们说过,飘渺宗的唐长老疑似和魇族有关,所以我过来之后,就特意去打听过。”
“原来是这样啊,不错,你有心了。”郁晚夸赞了一句。
她打听到的这些消息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如今尚且不明朗,但有些关键信息还是能提取到的。
唐书尹第一次暴露的时候,同行的有如今的沧浪门门主,黎禹礼?
这可不是小事。
要知道,沧浪门门主即位后没多久,就突然借口闭关感悟,把门派诸事交给了他的徒弟,之后就不再出面了。
其他各门派多少都对此有所怀疑,如今再同唐书尹这件事一结合起来,可不就细思极恐嘛!
郁晚突然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调查了。
“多谢林师侄将此事告之,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等等,二师叔,我还有一事……”
林瑛面露纠结,抬头看着郁晚,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前段时间的一些怀疑和他说了。
“我认识一个碧水派的师姐,前几天发生了一件很怪的事情。”
当天晚上,碧水派的几个出去游玩的师姐妹回到住处,结果带队长老忽然气势汹汹地闯入他们的别院,说怀疑他们之中有人被魇族污染,要将对方隔离开来。
说是怀疑,其实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针对其中一个小师妹。
结果一通检测下来,并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那个小师妹没有被魇族污染。
“那个师姐觉得奇怪,因为他们在回来之前,曾在黑市遇到一个人,对方神神叨叨地说送她们一个礼物。当时,那个人就牵了那个小师妹一下,当时完全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她也没怎么在意。”
“后来师姐去调查,发现带队长老会过去完全是受了某个同门师兄的诬告,对方信誓旦旦表示亲眼看到了小师妹被鬼针污染,所以带队长老才会带人过去抓捕。”
郁晚沉吟片刻,忽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表面看上去是碧水派内门弟子互相嫉妒,诬告失败,但是结合前后事件,简直是细思极恐。
“你是说……”
“对,没错!”林瑛双眼发光,语气激动:“我怀疑黑市那些人有清除污染者体内鬼针的方法!”
林瑛认为,对方突然说送他们一个礼物,并非故弄玄虚。
他们送的礼物就是清除了小师妹体内的鬼针。
那个诬告者,当真是撒了个谎找带队长老去为难小师妹吗?这样一查不就真相大白了?
所以林瑛认为,那个诬告者可能还做了别的。比如他说的亲眼看到小师妹被污染,不如说他亲自做了手脚导致小师妹被鬼针污染。
黑市里那伙来历不明的人,极有可能发现了这件事,之后才会仗义出手相助。
这个消息相当重要,不论是不是林瑛想多了,都值得继续查下去。
郁晚有些激动,他拍了拍林瑛的肩膀,郑重道:“你去找碧水派的那个师姐,打听下黑市那伙人的容貌。如果有消息的话,及时联络我!”
*
“城里这是发生了什么?”
拿到生息鼎后,阮颜并没有了立即返回妖界,而是先去了江都。
只不过城门口已经被沧浪门弟子把守住了,不许随意出入。
“看上去城内的魇族似乎闹起大乱子了。”宣乙忧心忡忡,回头同阮颜说道:“东西已经到手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妖界?”
“你没注意到那些弟子衣服上的标记吗?”阮颜示意宣乙看守门的沧浪门弟子身上的服饰。
只见每个弟子的衣摆处,都绣着三点水滴形状的标记。
“哎!难道是沧浪门的人……”宣乙这才注意到,沧浪门的标记和旭日谷中的那些散落在地的武器伤的标记,一摸一样!
“肯定和沧浪门脱不了干系!”阮颜注意着城门处的动静,寻找进城的机会。
如今看来,城内魇族的暴O动极其不正常,是否与旭日谷外那些围攻者是同一个幕后指使?
还有那个重伤逃走的唐书尹,他怎么会在东大陆?
恰好此时,城门处弟子交接,一些穿着其他门派服饰的修士也走了过来,正相互之间说着什么。
阮颜定睛一看,拍了拍身后其他人:“机会来了,跟我一起来。”
说着,阮颜便现身出来,朝着城门处走去。
“你没事吧?”沉钰走在最后面,歪过头关切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苍白的岑止,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语重心长道:“我就说你怎么会没事,原来是装的啊。说实话,没必要,咱们都是妖族,懂的,你身体虚了可以直接说的,我这里有灵药可以恢复体力的……”
“你误会了。”岑止咬牙启齿,无语地瞥他一眼。“我不虚。”
他之所以会脸色苍白,是因为修为到了突破的关口,如今全靠他忍耐才压下去。
要么都说妖族的情期很重要呢。
这一次,不仅阮颜从中得利,岑止也受益匪浅。
当初为了复活徒儿,他修炼过度险些产生了心魔。
之后突破失败,修为一跌再跌,本来快要顺利突破到大乘期,最后堪堪停在了洞虚期大圆满。
如今,他体内的灵气充盈,再次到了突破的重要关头。
当下,急需找个地方突破。
但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脱离队伍,只能一路跟了过来。
看着前方的身影,岑止垂下眼皮,心下有了计较。
城里看情况比较乱,待会儿应该能找到理由分头行动。
守在城门口的弟子见有人过来,连忙严肃着脸提醒:“暂时不能进城,来人请止步!”
“我是那位道友的朋友,不信你叫她过来。”阮颜指了指城内石狮边站的一个蓝衣少女。
那少女正好也扭头看了过来,先是疑惑了一会儿,定睛看了一会儿,确认了她身后其他人都很眼熟,这才将信将疑开口:“你是?”
阮颜连忙朝她招手:“李道友,之前黑市见过面的。可以带我进城吗?我有事和你说。”
这名蓝衣少女正是李越,碧水派那个热心师姐。
因为阮颜的容貌略有变化,李越确实产生了些许疑虑。
不过阮颜身边的队友都还是之前的人,她记得。加上修士出门在外,做些易容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她很快认出了阮颜。
见阮颜打算进城,她想起某些怀疑,便非常热情地答应了。
进城后,她带着阮颜去了被清理过的客栈住下,并将城内的事情和阮颜说了。
魇族突然□□,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虽然城里暂时稳住了,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头绪,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魇族回突然发难。
李越带着她的同门师弟正打算和其他门派弟子一起去沧浪门商议此事。
进沧浪门啊……
“可以带我一起吗?”阮颜笑眯眯提出了这个不太合理的要求。
李越犹豫了一下,她之所以带这个女修进城,就是想起之前在黑市里的事情,怀疑她身边的那个可爱型女修有特殊方法可以清除鬼针,所以卖个好,和她打好交道。
但是他们毕竟来历不明,是否可信还尚且未知。她不太敢轻易把她带进沧浪门。
要知道,如今大部分未被污染的普通人都被安置在沧浪门,若是放了不明人士进去,造成什么后果她承担不起。
“你师姐在这里?”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声,李越一愣,就见气质飒爽的剑修走了进来。
“林瑛,你怎么过来了?你们昆仑弟子没事吧?”
李越关切道。
林瑛点点头,随后越过李越直接看向阮颜,眼神惊讶:“是你?”
第156章 痴情女子薄情郎
唯独对风月之事束手无策。
林瑛找李越是想了解那伙她在黑市遇到的神秘人士, 打听到她的位置后,就过来了。
哪晓得屋内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熟人。
虽然对方的脸略有变化, 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熟悉的痕迹。
不过……
她打量一眼屋内的其他人, 忍不住心惊。
这些人难道就是李越在黑市遇到的那伙人?
也太巧了吧!
听闻阮颜的请求,林瑛用肩推搡了下李越,打断她拒绝的话,说道:“我倒是可以带人进去,但是只有一个名额, 你要来吗?”
也就是说, 只能带阮颜一个人去。
李越同林瑛隐秘地对视一眼, 确定了对方的意思, 便不再阻拦。
“当然去,谢谢林道友了!”阮颜一口答应下来。
阮颜决定一个人进沧浪门, 宣乙第一个反应就是也要跟着去。
不过妖王大人已经相当熟练地忽视了他的意见,强势地安排他们在江都城内等候。
“哎,月影呢?”
阮颜给每个人都叮嘱了一遍,这才发现岑止不见了。
“他啊, 说累了, 上楼休息去了。”沉钰抿唇, 意味深长一笑。“您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他的。”
“行。”如果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阮颜可能还会担心一会儿。现在知道了, 哪里还用得着她操心?
宣乙他们三个加起来, 都打不过人家。
想到这里, 阮颜不免有些不爽。
他在她身边装傻这么久, 天天看她被骗的团团转, 是不是很开心?
哼!演戏是吧,那就等着瞧。
阮颜意味深长地瞄了眼楼上,这才转身同林瑛他们一起出发去沧浪门了。
*
作为苍云试炼的主办方,江都城出了这样的事情,沧浪门难辞其咎。
幸好,在舒雅的指示下,沧浪门并没有打算逃避责任。
由于比赛在即,江都城内有不少修为高深的长老在,虽然一开始情势很严峻,但是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最后还是安稳了下来。
未被污染的普通人安置进沧浪门保护,被污染的统一关进了一个别院,有专人守候,暂时不用担心。
稳定局面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召集其他门派共同商议之后的事情。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道友的名字?”前往沧浪门的路上,李越和林瑛一左一右走在她的两边。
一路上两人都欲言又止,显然有很多话想问。
最后还是李越没忍不住。
“我姓阮。”阮颜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林瑛,最后只说了一个姓。
“阮道友!”李越没在意,在她看来,阮颜一定是什么隐士高人,所以很理解她低调神秘的作风。
她微微靠过来,小声问了句:“涂瑶瑶还好吗?”
阮颜点头,安抚她:“你放心,她的毒已经解了,过段时间应该就能联络你了。”
说罢,又扭头看向林瑛:“林道友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林瑛咧嘴一笑,睁圆眼睛,也学李越的动作凑过去,小声道:“我和阮道友颇有缘分,从桓城就见过面了。不知道阮道友是哪个门派的?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你?”
“我是散修,没有门派。”
阮颜有问必答。
“那阮道友来的东大陆是准备参观苍云试炼吗?”
“不是,我是来找东西的。”阮颜相当诚实。
“阮道友要和我们进沧浪门是有什么事情吗?莫非你要找的东西在沧浪门?”
“不是,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现在跟你们一起去,是想找魇族的线索。”阮颜笑眯眯回答她们俩的问题。
两人对视,都有些惊讶。
最后,李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对付魇族?”
她眼含期待,暗示道:“就是我师妹之前……”
阮颜默了默,这次没回。
三人已经走到沧浪门不远处,烟雾缭绕的山头近在眼前。
阮颜反问她:“你们几大宗门对魇族了解几分?我听说你们不同门派都有非常厉害的炼丹师,应该有研制出对付鬼针的丹药吧?”
“……”二人脸红地闭上了嘴。
他们五大宗才刚结成联盟,甚至有些地方还没有提起对魇族的重视。
倒也确实研究过餍族,但很可惜,至今没有有效成果。
阮颜通过她的反应大致有了判断。
她没有追问,而是又换了个问题:“你们对沧浪门了解多少?”
“沧浪门……这个我倒是有点了解。”林瑛见阮颜问起沧浪门,顿时吸了一口气。
来之前,她才刚和二师叔说完沧浪门的事情,结果这位阮道友竟然也在关注沧浪门。
莫非,沧浪门真有什么问题?
林瑛下意识又想起当初在桓城酒楼的时候,师叔曾让她主动邀请阮道友同行,顿时心中充满疑虑。
二师叔认识她?
这一切都太巧了!
林瑛悄悄打量一眼阮颜的脸,忽然发觉有几分眼熟。
这次初见时,她便发现了,阮道友的容貌相较于之前看过时略有变化。
最开始没当回事,这会儿越看越觉得眼熟。
总觉得有点像一个故人。
“林瑛,愣着干嘛?进去啦!”李越带着阮颜已经成功进入了沧浪门,回头叫了她一声。
“来了。”看着前方的那个背影,林瑛目光嗖地变得很复杂。
像谁不好,为什么像那个人。
林瑛原本还想通知二师叔过来,共同调查魇族的事情呢,这会儿连忙打消了念头。
在沧浪门入口处登记完信息,林瑛便追了上去。
然而她才刚走几步,就忽然想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不想通知二师叔过来,是怕他看到阮道友的脸。
可是当初桓城的事情证明了二师叔是认识阮道友的,那他岂不是早就知道阮道友的真实模样了?
林瑛眯起眼睛,愈发觉得迷雾重重起来。
*
洞虚期的雷劫可不是开玩笑的。
确定阮颜离开,且短时间回不来后,岑止悄无声息离开客栈,出了江都城。
城门所有人把守,但他一个洞虚境高手,想要不惊动对方很容易。
他准备找个地方渡个劫,估计等他渡完劫回来,正好能赶上阮颜刺探消息回来。
完全不耽误事。
虽然渡劫失败过一次,但这次他很笃定。
因为他不会、也不许自己失败。
珍宝失而复得,他必须要再强一点,才能让过去的伤害不再重现。
“五……岑止?!果然是你!”
城外某个树林边,一抹紫色身影闪过,头戴玉冠,剑眉星目的黑发青年乍然看见熟人,脚下生风地追了上去。
“你躲着我也没用,岑止,你离开昆仑也罢,难道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不愿认吗?”
紫衣青年,也就是郁晚,一路跟着岑止往郊外飞去。
岑止注意到他跟上来,并未在意,直接来到一座荒山的山顶上。
郁晚也追了上来。
“只是不想暴露身份而已。”岑止抽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问起来:“上回你去妖界找我做什么?”
“掌门他……”郁晚原本是想如实回答的,瞥见他冷酷的侧脸后,忽然叹了口气。
师弟本来就对掌门师兄心存怨恨,即便是知道掌门师兄被魇族污染了,也不会为之动容,更别提回去主持大局了。
所以他不能直接说。
郁晚定了定神,换了个角度,企图动摇他的心。
“我就是担心你一腔深情被辜负而已。
师弟,你入世经验不多,在情之一事上太单纯,很容易被骗的。”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岑止不悦地蹙眉睨他:“如果你只会说这些话,那就速速离开吧。我以为当初从昆仑山离开时,我就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
他转过身,在山顶中间的位置找了个空地,盘腿坐下。
到现在为止,他体内的修为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师弟,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我知道她是……总之,我是想提醒你!”
“你知道妖界那名祭司广招妖侍进宫的目的吗?那些妖侍根本就是为妖王以后挑选王夫做准备的!”
郁晚知道自己提昆仑一百句,也不如说一句他徒弟的事情。
果然,听郁晚说起妖侍的事,岑止面部表情变了变。
妖侍存在的另一层用意,岑止当然知道。
他从没把那些幼稚的妖族放在眼里,徒弟对他们也根本没那方面意思。
因此那些妖侍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他如果连这也要计较的话,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
郁晚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见状,很快明白他的想法,顿时满脸不赞同地摇摇头,认真道:“如果你小瞧他们,那可就太大意了。”
岑止给了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见对方上钩,郁晚立马演上了。
他长叹一口气,满脸复杂:“世间古籍秘笈大概没有师弟你没看过的,但有一种书你一定没看过,那就是讲人间情爱的话本。
俗话说得好,痴情女子薄情郎。放眼望去,凡俗界那些高中状元之后抛弃糟糠之妻,迎娶公主的故事,可是比比皆是。
更有权势在手之后背弃过去的恩爱誓言,娇妻美妾一个接一个抬进屋的……”
“……”岑止眉心微蹙,后悔自己信了他的邪,竟然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
他和徒弟都不是那种见异思迁之辈。
更何况,他和徒弟刚有了不一样的关系。
在幻境时,徒儿还说过把他当替身,恰恰证明了徒儿心中还是有自己的,更加不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当时会接受他,也只是因为他伪装的月影和真正的自己有点像…………嗯?
岑止忽然愣住。
如果这样的话,那将来有另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出现,莫非她也能接受?
这个离奇的猜想瞬间和郁晚说的故事产生了微妙的联动。
“…………”岑止幽幽地瞥了郁晚一眼,暗暗咬牙。
作者有话说:
之后,会将所有用到“师傅”的地方改成“师父”
前面的写过的也会慢慢替换掉
突然发现一直用错了词_(:зゝ∠)_
第157章 你回昆仑吧
助力你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
尽管岑止知道郁晚的目的, 可他还是上钩了。
郁晚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看过的秘籍数不胜数,对任何功法秘技都有所耳闻。
唯独风月之事, 束手无策。
岑止目光锐利地看向郁晚:“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郁晚并不掩饰自己的态度, 苦笑道:“这世上能让你这么在意的,只有一个人。
能让你放弃过去的计划,隐姓埋名也要留在身边的,更不可能是别人。”
可惜当年他们都不懂。
岑止嘲讽地勾了勾唇,没有否认。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为妖王?”郁晚虽然猜出了阮颜的身份, 但却一直没有想通其中缘由。
岑止当年准备复活阮颜的事情, 他是知道的。
但是据他所知, 岑止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难道是转世?
“这不是你应该探究的。”岑止警告地看他一眼。
阮颜重生成为妖王一事,他虽然没有主动探究过, 但是隐约知道其中原因。
她刚继位,妖界的灵气就恢复开始,这点证明了她成为妖王乃是天命。
所谓天命,简而言之, 就是天道赋予的命运。
而且当初出关之后, 他发现阮颜出事那会儿, 虽然情绪失控,但也不是没有察觉。
递刀的、推动的、下手的,那些人或许只负责其中一个环节, 但真正将一切串联起来, 推动阮颜死亡的, 其实一直藏在暗处。
后来他从神算子那里得到了求证。
在那之后, 他就彻底和昆仑划清界限, 将事情做绝,不给对方任何挽回的余地。
他做的这一切只有两个目的。
1、不顾一切找到复活徒弟的方法;
2、告诉所有知情人,在他心中,没有人什么比徒弟更重要。
是以,徒弟重生这件事,既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好好好,我不问,她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郁晚沉沉地叹了口气,果断地不再追问,而是继续最开始的话题。
“我特意找你,就是想提醒你,你放弃一切隐藏身份守护她,她却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你的隐忍、不知道你的付出、更不知道你的爱意。
在她眼里,你只是一个勤奋有天赋的徒弟而已,她身为妖王,迟早有一日要考虑到婚姻大事,届时,无论如何她身边的位置也不是你,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妖界的等级制度并不像凡俗界那般森严,但不管怎么说,妖王伴侣这个位置都是至关重要的角色。
历来妖王,要么空置王妃或王夫之位,要么就是和某些贵族联姻,只有很少几任妖王不顾群臣反对娶了身份低微的女妖,只不过后来也不得善终。
门当户对、身份匹配这一条规矩,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前不久万剑宗不也才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吗?
岑止从前并未往这方面想,因为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的期望很低,能够日日看着她,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不过人的欲望果然是一步一步被挑起的。
“而且,根据我打听,你们妖王身边还有个凤族的少主,我听说他们凤族现任首领为了摆脱这个少主,企图主动和妖王联姻,联姻对象就是那个少主。
除此之外,狼族、狐族、龟族、还有翼族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师弟啊,妖界和我们不一样,除了用实力说话之外,他们还很看重血统的!”
郁晚眯起眼睛,继续扎心:“你是很强,你在修真界只要表明身份,自然有无数的宗门愿意以最高的待遇求你加入,可这是妖界,你的强大和天赋,对他们来说,并非不可替代的。”
岑止内心明白,郁晚说的话是对的。
就算阮颜本身并没有联姻的意思,但是身在其位,总是有些身不由己的。
就如同妖族情期,纵然阮颜并不想经历,却耐不住天性。如果情期必须要和妖族欢好,和他这个人族不行,那到时候他能有什么办法帮她?
如果三界关系发生变化,妖界开始入侵修真界,他该如何选择?如果修真界开始打击妖族,他又能帮到什么?
他可以单枪匹马杀人、救人,却无法改变命运。
这个道理,岑止已经用刻骨铭心的经历深刻地理解了。
“所以,师弟,你回昆仑吧。”
郁晚见时机成熟,终于露出真实意图。
“掌门师兄早已知道错了,当初那些参与过那件事的长老他也都惩罚过了,昆仑所有的弟子都在期待着你的回归。”
知错和惩罚就可以抹除过去的一切吗?说的倒是很轻巧。
若非徒儿命不该绝,这些人哪有机会腆着脸求他原谅?
岑止冷下脸来,抬起眼皮凉凉看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对昆仑还有情分吧?”
郁晚苦笑:“当初你离开前,没带走任何一件昆仑的东西,甚至还留下了这么多年整理出来的修炼心得,极品灵器,就是为了抵消和师门的因果,我当然知道你的态度了。不敢有任何奢望。
我今日和你说这些,并非用情义要挟,而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掌门师兄被魇族污染了,如今整个昆仑只剩我和三师妹、四师弟支撑,我们需要你这样强有力的定心针,稳住局面。
而相应的,我们能作为你的背景,助力你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
有件事你知道吧,我们几大宗门准备和妖界合作,共同对付魇族,到时候联盟一成立,有了利益的牵扯,就算他们妖界有其他的想法,也会顾忌到我们。”
“世间最牢固的婚姻,就是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婚姻。”
其他先不说,如果回昆仑,就必然要暴露身份。
到时候,现在好不容易努力到的一切都会化为泡沫,会不会让她更反感还不好说呢!
岑止目光冷漠,并未动容。
而且,联盟?
郁晚不仅什么都不知道,还对妖界充满了轻视。
事实上妖界从一开始就占据了先机,如今更是拿到了破解魇族困境的关键。
真要准备合作,到底谁更有话语权还不一定。
所以无论怎么想,郁晚提出来的这笔交易,对岑止来说,都是不划算的。
他想的看似合理,实则没有考虑到阮颜会有的反应。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世间最牢固的关系,是由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关系。
只要利益一日不解绑,就一日分不开。
想着想着,天上一道粗大可怖的雷电隐隐浮现,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
岑止连忙打坐调息,迎接待会的雷劫。
一旁还在等岑止答案的郁晚抬头一看,顿时表情复杂。
师弟要渡雷劫了?
那他刚刚还面不改色和他唠嗑?
郁晚目露关切,稍微走远了点,忍不住艳羡。
师弟果然是被师尊断言过天赋决绝、气运通天的天命之子般的存在啊!
*
沧浪门内,参加苍云试炼的另外四大宗门带队长老全都来了。
阮颜和林瑛一起,悄悄站到了大殿的后方。
没过多久,满脸憔悴的沧浪门代理门主舒雅才姗姗来迟。
其他几个长老全都沉着脸。
毕竟这一遭下来,他们本门派的弟子损失惨重,而且来参加比赛的都是宗门内天资卓越的存在,他们一个个的心都呕死了。
当下开始指责起舒雅来。
舒雅果断道歉。
她的态度摆的很正,诚意十足地同其他门派诚恳地道了歉,表示自己对江都城管理不足,让魇族钻了空子,并承诺,一定为此事负责。
随后,她代表沧浪门表示即将退出未来十年的苍云试炼。
事情已经出了,还能怎么办?
对于各大宗门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那些被魇族污染的弟子,当下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舒雅连忙表示,恳请大家齐心协作,互相配合,找出造成江都魇族暴O动的真相。
阮颜听了一会儿,盯着舒雅看了好久,悄悄地离开了这间大殿。
沧浪门内部一步一个阵法,魇族几乎无处遁形,因此随处可见的弟子,几乎都是干干净净没有被污染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
阮颜站在广场上,太阳照射下来,在她的脚跟处投射出一片阴影。
从客栈走的时候,阮颜向胡十三借走了阿羽。
阿羽藏身在阴影里,正密切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并将结果反馈给她。
“刚刚在大殿内,我好像察觉到了一点点异常的气息……”阿羽语气不太确定,“就是那个代理门主,她应该没有被魇族污染,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身上沾染了一点点鬼针的气息。”
阿羽也跟着大家一起,把魇族的灵丝,叫做鬼针了。
因为她觉得,魇族作为异变的影族,根本就是在败坏影族的口碑,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和恶鬼一样的存在!!
“你怎么单独在沧浪门乱逛?”林瑛从大殿内跟了出来,蹙眉提醒她:“舒门主准备调查魇族的事情了,你不去听听吗?”
“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怎么可能被允许听你们的机密?”阮颜笑笑,并没打算进去。
舒雅肯定要表明调查的态度,但是真的能查出什么吗?
不是阮颜瞧不起他们,她方才看了一圈,参加苍云试炼的其他四大宗门,根本就没有管理者过来,带队来的都是宗门内武力不错,但没有决策权的长老。
舒雅就算真有什么打算,也只会用传讯镜和他们各宗的掌门说。
阮颜漫步往旁边的山峰走去。
远远看去,那边似乎有很多沧浪门的弟子,正在广场上挥着剑。
远处的树荫下,还有一群穿着沧浪门弟子服的青年男女盘着腿,围在一起——下棋。
他们的周围,不少弟子笑嘻嘻没个正形围观战局。
距离他们不远的草地上,还有一群弟子双手枕着头,嘴里叼着草,仰头看着天空,一边惬意地眯着眼睛,一边唠嗑。
阮颜:“……”
说实话,她对几大宗门都略有了解,唯有这沧浪门,每一次都让她震惊。
因为他们好像真的感知不到危险一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跟缺了根筋似的,我行我素,开开心心,乐观至极,完全不害怕。
“哎,你们丹峰这些日子不是都忙死了吗?老李,你怎么还有空在这晒太阳?”
“嗨,别提了,我被师姐抓着闷在丹炉边好几天了,眼睛都快瞎了,再不出来透透气,放松一下脑子,我就要死掉啦!”
“说起来,这次魇族突然爆发,害得苍云试炼突然中断,大家损失惨重,真是好烦!”
“安心啦,有门主和其他长老在,迟早能把魇族一网打尽的!”
“要是横眉长老还在的话就好了,据说他是最了解影族的前辈,这魇族和影族师出同源,也许横眉长老在的话,有办法研究出对付魇族的方案。”
“横眉长老他怎么了?”
“你在问什么阿?横眉长老早在十年前就失踪了,这事大家都知道,你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呃……”
仰躺在山坡上的青年说完话才惊讶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某个俯身看他的美貌女子。
正是阮颜。
他捧着脸,眼神荡漾地对上美女的眼神,老老实实道:“横眉长老啊,他在十一年年前突然接到了一个任务,说是要追查一件事,之后就神秘失踪了,再也没人知道他的消息。”
阮颜挑挑眉,又问了一句:“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真正的掌门也是在十一年前突然闭关的吧?”
“诶?”青年被她这么一问,顿时惊讶地点点头:“好像还真的哎!太巧了吧!”
“难道你是怀疑横眉长老的失踪和门主有关吗?不可能啦!”
另一边一个脸型微圆的小哥兴致勃勃地参与交流,他眉飞色舞道:“当年唐书尹那个老贼害了同行的师兄弟,导致他们道心出了问题,差点入魔,当时还是横眉长老路过,救了他们。黎门主当时也在,就是被横眉长老救的。”
对于阮颜这个陌生人的问题,青年完全没有戒心地回答了,他旁边的青年也是一个德行,一点戒心也没有。
唐书尹老贼?
闻言,跟着阮颜过来的林瑛眼神闪烁,忍不住问了句:“这个横眉长老对影族很有研究吗?”
“对啊,他从很久之前就在研究影族了,而且我们沧浪门的藏书阁恐怕也是世间对影族记录最多的地方了吧,要论了解程度,我觉得谁都比不上横眉长老。”
种种迹象表明,唐书尹和魇族有关系。
那么,对影族研究很深的横眉长老会不会在唐书尹身上发现异常?他的失踪会与这件事有关吗?
幕后之人发现他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计划,所以除掉了横眉长老?
能做到这一切的,寥寥无几。
阮颜和林瑛对视一眼,产生了同样的怀疑。
能除掉横眉长老的,要么是那个闭关多年的黎门主,要么是如今大权在握的代理门主。
当然要论实力和作案动机,当然是黎门主更有可能。
但是也不排除代理门主为了争权夺利,用了特殊办法将黎门主囚禁在后山禁地,并杀了阻拦的横眉长老?
阮颜决定去后山禁地一趟。
*
此时的某个山上,电闪雷鸣。
岑止稳稳地坐在雷电中央,岿然不动。
在雷劫的洗礼下,他脸上的掩盖彻底脱落,恢复出原本的样子。
一身雪白法袍在雷劫之下,逐渐染上灰意。一头墨色长发,也从发尖处开始焦枯起来。
唯有那张脸,始终不染纤尘。
以他如今的身体强度,早已经在无数雷劫的锤炼下,无坚不摧。
因此,大乘期的雷劫,最大的难关其实在问心这一关。
问心劫制造出来的幻境中,岑止看着面前徒儿的脸,看她一脸幸福地依偎进自己的怀里,逐渐清醒过来。
他的神识逐渐脱离□□,漂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花窗内一男一女甜蜜相依的场景。
花窗外,是昆仑天机峰上的一草一木。
不对,这是幻境!
他猛地明白过来,这是问心劫创造出来的虚假场景。
作者有话说:
标题诈骗了(/ω\)
第158章 沧浪门秘事
心魔
问心劫创造的幻境中, 阮颜终于原谅了岑止。
两人和好如初,重回昆仑,像从前一样甜甜蜜蜜地在天机峰上度过每一天。
岑止看着这一切, 目光哀伤, 沉默无语。
他的确怀念和徒弟在天机峰上的日子,但他不会无视她的遭遇,自私地认为她就应该原谅自己,更不会带着她回到昆仑这个伤心地。
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所以很快察觉到这只是幻境, 并非现实。
天道知道他的渴求, 却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所以才会创造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问心劫。
想要渡过问心劫很简单。
解决掉心里难以度过的坎就行。
岑止冷笑一声, 闭上眼睛,一把闪烁着莹白色光晕的灵剑从他胸口飞出, 浮现在他的身前。
他冷静地握住剑,抬头看天。
*
沧浪门的后山禁地内,阮颜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进去。
禁地门口的禁制很多,但阮颜素来是什么都了解一点, 或许学的不算精, 连蒙带猜还是能搞定的。
更巧的是, 跟过来的林瑛也是一样。对方和她性格颇为相似,习惯也很像,明面上学剑, 实际上学了很多备用的技能。
二人合作, 很快就进了禁地。
进入之前, 林瑛老老实实把调查到的唐书尹相关信息告诉了阮颜。
毕竟这些事情就算她不说, 阮颜之后也会查到, 不如卖个好。
得知唐书尹在西大陆那边教唆弟子靠打压女人获得负面情绪用以修炼,而且还盯上了郁娇后,阮颜不得不感慨一句,活该他被满大陆追杀。
怪不得有郁娇“杀夫征道”一说。
“不过,你们昆仑的秘事,你就这么直接地告诉我了?”阮颜好笑地问道。
两人走进禁地,禁地内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可以看见一片湖泊,湖泊后面隔了一片林子的地方有一块墓地。
墓地很豪华,正中央还有把巨大的石剑笔直地立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剑势的余威。
“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的人。”
林瑛慢悠悠跟在后头,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阮颜脚步一顿,心想。
我的确不是这种人,因为我压根不是人。
“那剑碑下面,好像躺着一个人?”阮颜眯着眼睛望去,忽然发现石剑的底座下面,隐约似乎靠着一个身穿沧浪门服饰的男人。
因为石剑周围都散发着威压,林瑛不得不停下脚步,站在墓地外面。
阮颜则飞快地走了进去,一边快速地环视周围的环境,一边仔细观察这名疑似死去的男人。
这人早已死去,而且看他衣服上的褪色程度和周边的环境来说,应该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
他的修为应该挺高,所以身体倒是没有腐烂,还维持着死前的样子。
他身上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一双连起来的浓黑长眉。
这就是横眉长老?
横眉长老果然死了!
是谁杀了横眉长老?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脑中,阮颜很快想起一件事。
他们进入这个禁地后,根本没有看见所谓闭关多年的门主!
如果门主真的曾经在禁地里闭关,横眉长老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门主闭关的消息只是幌子,那他到底去哪了?
“阮道友,我在湖泊的另一边看到了一个静室,这可能就是黎门主闭关的地方!”
林瑛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
阮颜连忙赶过去。
林瑛所说的静室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壁,打开一道不起眼的石门后,里面就是一间极为简约的屋子。
石屋外原本应该有阵法,不过如今早就破了。
屋子内,到处都是剑痕。
阮颜站在门口,只看了一眼,很快就退了出去。
“这里有特别可怕的魇族气息!我感觉自己都要被熏出味了!“
影子里,阿羽在疯狂尖叫,催她赶紧走。
对于阮颜退出石室的行为,林瑛表示不解。
她看着墙上的剑痕,说道:“黎门主修行的是碧浪剑法,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墙上这些剑痕却是是碧浪剑法留下的痕迹。”
“看墙上的剑法,凌厉杂乱,它的主人似乎陷入了失控状态,莫非黎门主修炼出了心魔?”
确认完里面的细节后,她才退出来,疑惑:“你的表情很难看,是在里面察觉到什么了吗?”
阮颜表情凝重:“里面有魇族残留的气息,如果这间石室的主人真的是黎门主,那恐怕他早就已经被魇族污染了……不,往前推一下时间会发现,这里的魇族比修真界那些要早得多!”
“什么?!”林瑛突然警惕起来,她想起了什么,突然又跑进去确认了一下,最后才出来,说道:“我刚刚又看了一遍,里面最新的剑痕还很新,石室的主人有可能是近期才离开的。”
这个黎门主和魇族关系匪浅的猜测基本已经是事实。
阮颜在思考另一件事。
林瑛说过,唐书尹最开始暴露自己文修的可怕之处,是在一次历练途中,通过他的语言和文字,给同行的很多弟子勾出心魔。
这其中并未提到当时还是普通弟子的黎门主是否也产生了心魔,但大胆一点去想,会不会他也生了心魔呢?
所以他才会在当上门主没多久之后,突然当起了甩手掌柜,闭关不见人?
魇族是由影族异变而成的,如今谁也不知道造成异变的原因。
因为外界肆虐的魇族都已经经过无数次的传播与转化,根本探究不了其本源。
唯有找到第一个异变而成的魇族,才有可能找到真相。
传讯镜微微震动了一下。
阮颜看了一眼,是澹台惜在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旁边林瑛问道。
“去打听一下代理门主这些日子的行踪。”阮颜随手给澹台惜发了个【快了】的回信,而后抬头看着禁地外面。
方才就从弟子那里打听过,沧浪门一直以来都是由代理门主舒雅负责,但是遇到有些比较重要的决定,她会来禁地外面,向黎门主询问。
虽然弟子们不知道代理门主问了什么,黎门主又回了什么,但每次代理门主下山后,确实更有干劲,仿佛得到了肯定一样。
如果黎门主真的产生了心魔或者被魇族污染,和他接触最多的舒雅不可能没有察觉。
二人悄悄下山。
很快她们从侍女那里得知舒雅这几天除了往来苍云试炼和自己峰头,就没有去其他地方了,更没有去后山禁地。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在沧浪门内部闲逛,意外逛到了双子峰。
彼时,一个浑身散发着浓郁魇族气息的女修端正地捧着托盘走了进去。
“这个女修有什么奇怪的吗?”见阮颜盯着对方背影看,林瑛好奇道,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对方,认出她的身份:“这个师姐叫白乔吧,是舒雅门主身边的大弟子。”
哦?
阮颜兴奋起来,猜到自己快接近真相了。
沧浪门内步步皆是阵法,魇族在其中根本无从藏匿,这名女修作为一名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魇族,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大大方方地随意出入?
简直不能更可疑!
而且,这座双子峰也很奇怪。
这里同周围其他山峰格格不入,附近根本没有弟子经过,仿佛被叮嘱过不许来这里一样。
阮颜在附近找了个藏身的地方,一直等到那名女修离开。
“要进去瞧瞧吗?”林瑛蹲在阮颜神身边,眼神跃跃欲试。
“黎禹礼极有可能在里面,你在这里等着吧,我进去探一探。”阮颜摁住她的肩膀,阻止她跟过来。
双子峰外是有阵法的,不过方才那名女修进去,阮颜记住了她开启阵法的手诀,当下照葫芦画瓢,准备试一试。
“门派重地,岂容你擅闯?”
就在此时,一缕幽香飘来,一只纤长如玉的手抓住了阮颜的手腕。
阮颜连忙抽手,却发现对方修为并不低于她。
转身,对上一张略有些眼熟的脸。
竟是沧浪门代理门主,舒雅。
舒雅脸上带着怒意,却并没有大打出手的意图,只是抓着阮颜的手腕将她带离此处。
察觉到阮颜有反抗的能力后,她幽幽的看了一眼,警告道:“就算你仗着自己能力强,也该知道世上有些地方是不能随意闯入的,重则小命不保!”
阮颜眯着眼睛从她身上扫了一眼,认真听着阿羽的反馈,很快明白过来。
这个代理门主和黎禹礼应该不是一伙的,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你知道自己身上也有鬼针吗?”阮颜突然开口。
舒雅身体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她,似是惊讶,又似是怀疑。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很快警惕地瞥了一眼远处的双子峰,语气严厉道:“你在胡说什么,沧浪门内处处都是阵法,魇族根本无处遁形!”
她是担心说话被双子峰上的人听见吗?
阮颜想了想,直接反手拉住舒雅的手,拽着她进了自己的界内。
她界内的景象是天机峰,不过见过天机峰上景象的人寥寥无几,并不用担心她会认出来。
舒雅甩开手,和阮颜保持距离,警惕道:“你方才为何说我身上有鬼针?”
“因为我有检测阵法更高效的分辨方法,知道你身上有魇族的气息。
看你的样子,你不知道此事,但是知道后又并不惊讶……让我猜一猜,你早就怀疑你那个大弟子了对吧?”
阮颜笑眯眯走到树下的石桌边,示意舒雅也过来坐。
舒雅表情复杂,依言走到她对面,坐下,而后仔细打量她的脸,语气肯定:“你就是那个帮李越师妹清理掉体内鬼针的人?”
阮颜微微惊讶,连这件事都知道?这个代理门主对江都城内的掌控程度比她想象中更深!
第159章 修炼出心魔
你是──妖王?!
舒雅虽然只是代理门主, 但她对江都城内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这一点让阮颜明确了内心的想法。
离开旭日谷的时候,阮颜曾顺手抓过一些攻击她的魇族。
随后经过阿羽的同意,分别用口服、外涂、浸泡等手段实验了生息鼎内的液体。
最终确认, 生息鼎内的水确实可以一步一步净化掉那些人体内的鬼针。
只不过使用方式不同, 净化的效果不一样。
诚然,有了生息鼎,阮颜就已经掌握了破局的决定性因素。
但问题是,那个造成如今局面的神秘之人依然躲在背后。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魇族, 更不知道他是否能无差别将普通人变成魇族。
这个人一日不除, 三界一日不得安宁。
长久耗下去, 倒霉的是普通人。
所以, 阮颜来沧浪门的目的,就是查清最开始异变的那个魇族到底是谁。
赶在其他势力还没理清头绪的时候, 抢先占据先机。
这样即便日后谈联盟、谈合作,他们妖界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之前低调行事是因为她还没找到生息鼎,如今可就完全没必要藏拙了。
“没错,我有让他们恢复正常的办法。”界内, 阮颜如实地回答了舒雅的问题。
舒雅听后, 眼神猛地一亮。
但很快, 她又露出怀疑的眼神:“我该如何信你?”
阮颜不解释,直接用行动证明。
她将手放在舒雅的手腕上,肌肤接触间, 伴随着一阵热意, 只见一根红色鬼针从她的手臂挣扎着游走到手腕上。
随后, 这缕红色逐渐变小, 慢慢化作一滴红艳艳的血, 从她的指尖滴落。
没有比亲眼所见更让舒雅震惊的了!
“你体内的鬼针不多,所以清理起来很容易。”
阮颜甚至都没有动用生息鼎内的液体,直接借了阿羽的能力来唬人。
舒雅沉默不语,心绪复杂。
对方一言不合将自己拉入界内,足以证明她身份能力都不俗。
对方还有办法清除鬼针,足以证明她的价值。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呢?
沧浪门未来会面临的困境舒雅早就有所预感,这也是她在产生了某些怀疑之后,没有立即联系其他宗门的原因。
除了为三界苍生考虑,她还要为门下所有弟子考虑。
但如果有了眼前这个人,事情就不一样了。
如果能和她达成合作,沧浪门主动力挽狂澜,也许就不用再因为师尊而陷入不义的境地。
她努力一把,甚至还能够趁机坐稳位置,带沧浪门更进一步。
舒雅惯来直率坦诚,但她既然能管理好这么大一个门派,就证明她是个聪明人。
转瞬之间,她分析完利弊,决定示好,果断改了语气,客气起来:“不知阁下是?”
“你应该知道我。”阮颜笑眯眯看着她,“前不久你们几个掌门才联系过我的祭司,说要合作。
不过那时候我正在忙,没有及时给你们答案。”
舒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任她怎么没有想到……
“你是──妖王?!”
妖界安静了这么多年,平时没什么存在感,谁知道对方竟然早就悄无声息领先他们这么多了!
而且刚才她就想说,这位妖王大人怪眼熟的。
表明身份之后,阮颜直接追问道:“双子峰内住的是你们门主吗?”
“额……是的。”
“你刻意阻拦我进去,是因为早就知道他身上的异常了吗?还有你那个大弟子的情况,你应该已经了然于心了?”阮颜单手撑着下巴,问她。
舒雅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可以配合你,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阮颜其实能猜出她的要求。
“事成之后,我希望你能提供给沧浪门清除鬼针的办法……如果最后联盟成立,我希望你能优先同我们沧浪门合作。”
舒雅还打算说一些这么做的好处,企图说服她,阮颜就已经干脆地同意了:“可以啊。”
这也正是她的意图。
联盟是肯定会联盟的,她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管好自家就行的,所以她不会阻止联盟的成立。
不过成立联盟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如果她不提前做点什么,到时候一对五,即便她手握筹码,对上五大宗门也很难占上风。
所以拉帮结派是必然的。
五大宗门中,沧浪门因为黎禹礼的缘故,天然和其他宗门利益相悖。而且舒雅相对其他人来说,也更好相处一点,所以阮颜才会选择她。
阮颜摊开手,坦诚相待:“我们没有利益冲动,甚至在某些方面利益一致,没有理由不合作不是吗?”
舒雅郑重点头,随后便不再隐瞒-
舒雅真正怀疑黎禹礼和魇族有关系其实就在几天前。
准确来说,是从他突然出了禁地,且不打算露面的那一刻起。
在那之后,舒雅暗中密切关注,果然发现了他悄悄离开双子峰的行为。
更巧合的是,他离开双子峰没多久,城里的魇族就全都暴O乱起来了。
舒雅又惊又怕,却压根不敢打草惊蛇。
她清楚得很!
黎禹礼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师尊,他那么熟悉门内的阵法构造,连护山打阵都不排斥他随意进出。
如果说,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只是心存怀疑,那么大弟子白乔意外闯入双子峰,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件事彻底让舒雅明白过来。
她的师尊,和魇族脱不了干系!!
“而且……白乔的情况还和外面那些被感染者不一样,她看上去已经被完全转换成了魇族,但门内的检测阵法却对她毫无反应。”
终于将心中最害怕的怀疑说出口,舒雅缓缓松了口气。
她目光凝重地看向阮颜:“我怀疑魇族也是有等级的。”
“你的猜想是有道理的。”阮颜肯定了她的怀疑,“的确有这个可能。”
流传在外界的鬼针都是不知道传播了多少代的,经过多次测试后,阵法师们才做出来的阵法,因此可以有效检测出来。
而黎禹礼有很大可能是第一代魇族,他释放出来的鬼针,或许是最接近本源的,与外界的那些魇族有很大区别。
阵法师们没有接触过这类,制出来的阵法当然检测不出来
“他闭关那么多年,你难道就什么也没发现吗?”阮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她始终觉得,如果黎禹礼早就成为魇族,不可能伪装得那么天衣无缝。
“这个……其实我一开始还以为……”舒雅尴尬地别开脸,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他是修炼出心魔了。”
沧浪门收徒有个奇怪的标准,那就是不收有血海深仇背景的,不收心思深沉的,不收小心眼爱嫉妒的。
沧浪门对弟子心性极为看重,因此每当宗门交流的时候,其他门派总会被沧浪门弟子的“开朗”吓到。
在这种环境下,舒雅自然也不太喜欢勾心斗角,放开手当她无忧无虑的代理门主。
然后在某一次,她遇到问题时,决定去找师尊帮忙参考参考——黎禹礼闭关前和她说过,有什么事情来禁地门口和他说一声就行。
舒雅就去了。
然后就发现她师尊发病了。
一会儿让她进禁地,一会儿让她滚远点。
那个时候舒雅还蛮青涩的,最开始她觉得师尊可能是闭关闭魔怔了,于是假装没听到,一溜烟下山去了。
之后,舒雅又去过几次,有时候师尊是正常的,有时候又奇奇怪怪,活似什么邪恶的大反派。
舒雅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模式,选择性听取师尊的指示。
对于正常的指令,她一丝不苟地执行,对于那些不正常的指令,她嘴里说的好好的,下山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去做。
“我那个时候,觉得他可能是修炼生了心魔,还因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而自责……”舒雅苦笑一声,看向阮颜:“如果魇族真的和唐书尹有关系,那我师尊他……应该就是你要找的真相了。”
她扭头同阮颜诚恳道:“你我修为差不了多少,对上他的话,应该没有胜算。”
黎禹礼出关时,舒雅就发现了,他的修为深不可测,她们绝对不是对手!
“不用对上他,先试上一试。”
阮颜想了想,有了办法:“你确定那个大弟子……是进了双子峰才变成魇族的?”
“没错。”
*
“师尊,不好了!”
“门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魇族,我们的阵法完全筛选不出来!”
双子峰上,舒雅神色慌张地敲响了书房的门。
黎禹礼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既然阵法检测不出来,那也许是你多心了吧?”
黎禹礼怀疑地打量了一眼她,暗中怀疑她是不是发现了白乔被他转化成魇族的事情了?
“不可能!她都众目睽睽之下露出鬼针了!”
舒雅低着头,掩饰眼中的情绪。
“那人就是我的大弟子,白乔!”
舒雅抬头,看向黎禹礼:“师尊,白乔她被魇族污染了,可她不久前才来你这儿…………”
黎禹礼瞳仁微缩。
她果真发现这件事了?!
“……我实在不放心,怕您也被她污染上。”舒雅却话音一转,如此说道。
黎禹礼放松下来,笑了笑。
“无事,一个金丹修士,暗算不到我。”
舒雅眼神一眨不眨,诚恳建议道:“要不您跟我一起,去琼华峰一趟,让阮道友检查一番吧?
昆仑这次带来了一个特别的人,可以凭借肉眼看出一个人体内是否有鬼针。
方才就是她第一个发现了白乔的异常!”
不可能!
黎禹礼眉头紧皱,下意识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怕惹怒真的黎禹礼,让对方反扑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一直没打舒雅的主意。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舒雅身边的大弟子,将其转化成魇族。
对方是直接种下了他的鬼针,和外界那些普通魇族不一样,力量强大,可以天衣无缝地隐瞒住沧浪门内的所有阵法。
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发现异常!
除非……
黎禹礼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同意了。
“那就去看看吧。”
与此同时,远方天空一阵雷响,浓郁的紫色遮住了整片天空。
那动静,估计整个东大陆北边的人都能听见。
舒雅站在山头前,大为震惊,“哪位道友在渡劫?声势如此浩大!”
第160章 绝对就是他
双向试探
突如其来的雷劫持续了很久。
天边的紫云更是盘旋着, 久久不散。
此时,阮颜正在琼华峰上,也忍不住抬头关注着这片雷云。
这雷劫的威力比她上次的元婴雷劫可是强太多了!
渡劫之人至少是一位化神期的大能。
不过, 东大陆有这等高手在, 还用怕黎禹礼吗?
此时,阮颜完全没有意识到渡劫的人是她最熟悉的人。
“阮道友下来了!”
“阮道友!你太厉害了!”
“对啊对啊!你是怎么发现那位白师姐被魇族污染了的?!”
阮颜从山顶下来的时候,一些聚在广场上的弟子全都热情地围了上来,其中不乏一些熟面孔。
琼华峰是舒雅特意开辟出来的一座山峰,来沧浪门的别派弟子都被安排到这里暂时休息。
不久前, 白乔在舒雅的安排下, 负责带着大家来琼华峰, 于是阮颜就这么‘恰好地’发现了她身怀鬼针一事, 并当众揭穿了。
于是这会儿,见她从山顶下来, 大家纷纷围了过去。
“那位白师姐为什么可以避开苍狼门的检测阵法?”
“对啊,他们沧浪门是不是有阴谋?!”
“阮道友,你怎么看?”
阮颜扭头,主动回答了那个问她是怎么发现魇族的弟子:“被魇族感染的人身上会有一些特征, 如果是身边熟悉的人, 细心观察其实也能发现端倪。”
然后, 阮颜便将胡十三说过的魇族特征告诉众人。
这些信息不算机密,肯定也有人发现了,因此她完全没必要隐瞒。不如趁这个机会让更多人知晓, 能及时发现异常, 并加以防备, 减少受害者。
周围弟子恍然大悟, 窃窃私语起来。
“阮道友, 我师姐……她怎么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青色裙衫的杏眼少女,小声问道。
这个少女是白乔的师妹,方才阮颜指证白乔是魇族的时候,她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白乔。
“你放心,你师姐还有救。”
白乔体内的鬼针的确和寻常看见的不一样,但是阮颜刚刚在山顶拿白乔试过,生息鼎内的水对白乔是有作用的。
只不过因为她用的料不多,而且时日尚短,所以清理的效果不是很明显。
“真的!那可太好了!”杏眼少女惊喜得眼睛一亮,她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手里拿着的一个白色小瓷瓶,“难道……”
这就是这位阮道友救人的丹药?
少女立马豪横道:“这个丹药多少钱,您开个价,剩下的我可以都买了!”
此时不仅是这个少女,在场很多注意到阮颜手里握着瓷瓶的人都心动了,他们以为这就是阮颜的底气所在。
虽然将信将疑,但是大家难免心动了一下。
——她既然可以辨别魇族,会有对应的解决办法也不奇怪吧?
“抱歉,东西不卖。”阮颜拒绝了少女的请求,随后无视大家的视线,穿过人群,独自寻了个人不多的角落。
本来还有人想跟过去,结果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舒雅门主来了!”
大家立马转移了注意力,朝着山门处涌去。
所有人都在等着沧浪门主给他们一个交代——关于她的大弟子为何会成为魇族一事。
阮颜逆着人流,往树荫下的凉亭走去,随后慢悠悠坐到了石凳上,静静地等着目标自己找上门。
舒雅都来了,那人一定很快也会到。
正想着,就感觉到有个人从另一边走进了凉亭,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是阮道友吧?”
阮颜回头。
只见一个其貌不扬的黑衣男修正木着脸,靠在柱子边,双手抱胸,探究地看着她。
阮颜斜睨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有事吗?”
那男修、也就是伪装了容貌的黎禹礼,倒是没有因为阮颜态度敷衍而生气。
甚至因为阮颜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有些得意地勾起了唇。
“听说阮道友特别善于辨别魇族,那你看看我是不是?”
他故意站直了身子,往石桌边走近了几步。
男修容貌一般,但是气质独特。
尤其是他走近时,阮颜甚至能隐隐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清淡雪松香味。
阮颜蹙眉,认真盯他几眼,最后客气道:“这位道友说笑了,你看上去可不像是魇族。”
这会儿阮颜无法和阿羽沟通,因此这句话纯纯是胡扯。
不过其实不管结果怎么样,阮颜都只会说看不出来。
她只是试探,暂时还不想正面对上这位。
她故意暴露辨别魇族的能力,就是赌他会因为好奇而过来一探究竟。
纵观对方诸多反应:从禁地出来后刻意隐匿行踪,一直藏在暗处,甚至没有对更好下手的舒雅动手……这一系列反应都证明了一点: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
但凡选择蛰伏的,基本上都是因为有所顾虑、或者说没有把握。
比如找到旭日谷之前的阮颜。
所以阮颜猜测,对方知道有疑似“克星”出现后,肯定会悄悄过来求证,而不会大张旗鼓地直接杀人。
不过,对方是来求证的,阮颜又何尝不是趁机验证一些事情。
黎禹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古怪极了。
他几乎已经确认,眼前这个声称可以辨别魇族的修士,多半就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他眼神一转,落在她手里把玩着的瓷瓶上。
随后,指尖一勾,瓷瓶便落在他手中。
阮颜控制住表情,“惊讶”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这就是你用来辨别魇族的工具吗?介意让我见识见识吗?”
虽说是问句,但他根本没有留回答的机会。
边说着,边碾碎了手中的瓷瓶。
无色无味的液体从他的指尖轻泻而下,慢慢滴落在地上。
——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这个结果,两人都很惊讶。
阮颜是惊讶于生息水竟然对这家伙毫无作用。
黎禹礼则惊讶于这个瓷瓶里的液体竟然不是他猜测的那样,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对付魇族的丹药。
“哎呀,抱歉了,一不小心有点用力。”黎禹礼豪不走心地道了个歉。
他丝毫没有留意到,那从指尖溜走滴落在地上的液体渐渐消失,竟然全队都汇聚到他脚边投下的影子中。
阮颜漫不经心移开视线,藏起心中的惊骇。
生息水到底对他有没有影响?
如果有影响,他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如果没有影响,那液体又为何会自动流入他的影子?
诸多思索只在一瞬间,在黎禹礼眼中,这个故弄玄虚的女修此刻突然变脸,开始恼羞成怒起来。
他就知道。
除了影族,普通人族不可能有办法能够精准检测出由他亲自打出去的鬼针。
黎禹礼心情大好,当下颇为大方地留下了一枚灵石,表明自己的“歉意”。
随后便潇洒离开。
见他离开,阮颜往前挪了几步,将身体置于光线之下,放出影子。
阿羽的声音随后传来。
“他的身上的确没有鬼针的痕迹,但我可以肯定,他就是魇族!!他身上那股讨厌的味道简直都要熏死我了!!”
阿羽暴躁地多次表示自己的厌恶,辱骂了好几句后才说:“当年我从矿洞里回去山谷的时候,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但我记得充斥在山谷里的恶心味道,就是他!!绝对就是他!”
“不过奇怪的是,他对影族的感知比我想象中弱很多。”
是啊,无论是阿羽还是由影魄转化而成的生息水,黎禹礼似乎都没有感知到。
当然,也不排除是对方演技精湛,假装没发现罢了。
不过阮颜并不如此觉得,短短一段时间相处,她能感受得到,这位魇族首领并不是个很会掩饰情绪的人。
不过如今已经能基本确定就是他了。
天色渐暗时,阮颜准备离开沧浪门。
临走前,她拉着舒雅再次进入界内。
这一回,舒雅态度比之前从容许多,主动告诉阮颜黎禹礼之后的一些怪异行为。
“下山的时候,他看中了好几个弟子,当时似乎打算将那些弟子转换成魇族,不过准备动手的时候,他突然表情难看,似乎在头疼,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打消念头了。”
他受到什么限制,不能对无辜弟子动手吗?
为何?
阮颜极其费解。
或者说,也许是那消失的生息水起了作用?
“不过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你也就不用担心他会突然对弟子下手了。”
“这倒是没错,在联系其他宗门掌门之前,安稳比什么都重要……稳住局面、稳住他。”
舒雅叹了口气,愁道:“你一定要出沧浪门吗?”
因为很清楚,他们俩个加起来并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杀死他,比起贸然行动打草惊蛇,还是联系其他人商量个更周全的计策比较重要。
阮颜这边,也是时候考虑善后的事情了——毕竟就算黎禹礼解决了,这满大街被鬼针污染的普通人还要救助呢!
“我还有朋友在城里。”阮颜婉拒她留宿的意思,离开了沧浪门。
回到客栈后,却发现只有沉钰在。
“十三和宣统领去城里打听状况去了还没回来,月影在你走没多久就说出去办个事,如今还没回来。”
诶?
阮颜这才知道,她刚走,岑止就溜了!
他去哪了?难道是因为事后想想,觉得突破了某种关系,有些无颜见她,所以在躲她?
不至于吧,在幻境的时候,他不是挺主动的吗?
阮颜忽然又想起今日在沧浪门山上的时候看见的那道雷劫,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丝丝的怀疑。
应该……不会吧?
阮颜克制住了过去探寻的念头,留在了客栈没走。
万一渡劫的那个真是他,她刚好过去撞见现场,还怎么装作没认出他来?
她还想着故意耍耍师父威风戏弄他一番呢!
如此一想,阮颜瞬间淡定了起来。
反正渡劫失败这个可能性在她看来,几乎等于零。
那是谁?
那可是修炼不过百年,从未遇到瓶颈,无一败绩,扶摇直上的明空仙尊。
阮颜尚且不知道,她心中无一败绩的师尊,在她死去后,为了复活她而体会到了无数次失败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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