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唐糕疑惑地眨眨眼,她又没躲起来,为什么要找?但这只是个小插曲,唐糕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现在气氛有些尴尬, 但尴尬的只有唐糕, 楚易安泰然处之的模样更让唐糕生出些紧张感。

    楚易安身体颀长, 此刻站在唐糕面前,将烛火的光芒全部遮挡,唐糕只能看到他脸上的阴影, 压迫感陡然而生。

    不会直接来吧?那怎么行!

    唐糕蹭的一下站起,却不小心踩着裙摆,摇摇晃晃就要倒下。幸好楚易安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住。不是仅仅扶住她的胳膊,而是将她的整只手握住。

    被吓得一哆嗦,唐糕眼前一黑, 直接栽进他怀里。等反应过来后,才跌跌撞撞站好。

    “小心。”楚易安笑道, 握住唐糕的手却没松开。

    而将唐糕吓住的, 正是他的手。太凉了,简直不像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这样冰冷柔滑的触感, 很像一条毒蛇。

    “你好像很害怕。”

    “没有!”

    唐糕立马反驳, 将另一只手覆在楚易安手上,企图将那冰凉的温度捂热。

    她承认,最开始心里是有点不自在。但后来,她感觉到握着她的这只手虽然冰凉, 但却很坚定,仿佛只要握住她的手,这辈子都不会放下似的。

    而且, 她在这冷冽的气息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安心。所以放松后亦不再害怕。

    “那为什么身子这么僵?”楚易安将唐糕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笑问道。

    “我……”唐糕咽了咽口水,她的身体确实有些僵硬,但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紧张。

    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盈着水光,似是两枚温柔而危险的漩涡,唐糕仅仅只是看着这双眼,便觉得自己快要被吸进去了。

    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可她没有记忆,拿不出产生熟悉感的证据。

    大概……是因为看到每一个漂亮的人都会觉得之前见过吧。唐糕这样说服自己。

    当下要做的,是缓解尴尬。新婚之夜,总不能与新郎激情对骂吧?

    所以唐糕抬眼看向楚易安,认真道:“不是身子僵,是心里紧张。我是想增加点夫妻间情.趣来着。第一次勾.引人,业务不太熟练,望海涵。”

    说这话,唐糕是考虑过的。探花郎是读书人,这种小白脸书生大抵是没有杏经验的,所以这种时候她要在新婚之夜取得主导地位,然后让他闭嘴。

    但是这人的反应跟唐糕想象中的实在大相径庭。

    只见楚易安轻挑剑眉,随即发出一声云淡风轻的“哦”。

    哦!就只是哦?!

    还有那半眯着的狐狸眼,明显就是在对她说的话持怀疑态度,好像在说,看出来你业务不熟练了。

    唐糕被噎了一下,也是她该背时,早该看出这探花郎不是什么纯情种,现在倒好,不是自取其辱嘛!

    两眼一黑,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所以她只好假模假样地给楚易安抛一个媚眼。

    楚易安似笑非笑,像是在说,嗯,媚眼收到了,但感觉一般。

    他偏了偏头,朝唐糕眨了眨眼。

    这一眨眼,唐糕无了,一瞬间像是被千万颗红心击中。啊,自取其辱啊,这才是真正的媚眼啊,她输了!

    但是,心服口不服。既然说出了勾.引二字那就要贯彻到底,不然岂非是让安府看她唐府的笑话?不行。

    行动方能制胜,现在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是合法夫妻之间不能做的!

    听说男人都喜欢被夸赞,而且尤为喜欢身体上的夸赞。于是唐糕伸出手朝楚易安的胸肌上抓了一把,真诚地竖了一个大拇指,“好胸。”

    楚易安:“……”

    唐糕:“……”怎么没反应?难道现在不该礼貌性地表达一下收到赞赏后的喜悦吗?

    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她真的在这方面毫无天赋可言?哭。

    怀疑人生之际,唐糕忽然感到胸前的那片隆起被一只手抓了一下,脸颊上泛起潮红。现在这只手还停在上面,就像她的手现在还停在另一个人的胸上一样。

    楚易安笑笑,竖起一个大拇指,“妇唱夫随。”

    唐糕:“……”随你个狗头啊老逼登!有点文化了不起?

    现在的局面进入僵持阶段,两方似乎都不肯做出让步。

    唐糕气恼地皱皱眉,将手上竖的拇指换成了中指。

    好的,现在压力传到楚易安这边,他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呢?

    楚易安依旧保持笑容,他知道,竖中指是“明白了”的意思,所以唐糕现在是明白了。唐糕明白了,楚易安自然也是明白的。

    所以楚易安竖着的大拇指也换成了中指。而且,他的中指比唐糕长。

    漂亮!现在压力重新回到唐糕这边,这位选手究竟会如何应对呢?

    僵持并不能带来胜利的曙光,反而会消磨掉这一夜.春.宵,唐糕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战胜压力的方法就是不给压力眼神,躺平!

    她轻轻握住楚易安的手,“相公,你看,我们统共才见面不到一炷香时间。咱们现在这样不合适吧?”

    至少两人互摸的姿势一直保持着就很不清纯!

    然而楚易安只是朝窗外看了看,“天黑了。”

    唐糕:“嗯?”

    楚易安:“这是冬天的夜,很长。合适的跟不合适的,都有时间做。”

    还未反应过来这话中之意,一声惊呼,唐糕便被拦腰抱起。

    身下一空,再被重重按下。

    “等等!”唐糕抬起双手捂住楚易安落下的唇。

    楚易安:“?!”

    这也太快了,唐糕都还没怎么适应他二人之间的磁场。她知道有些事情早晚都会发生,但肯定不是现在。或许,是在喝完一壶酒之后。

    “聊聊?”唐糕说。毕竟,不深入肺腑还怎么坦陈相待?

    她看向八仙桌上的一壶酒,“合、合衾酒,酒还没喝呢。你不守规矩。”

    楚易安弯了弯狐狸眼,示意唐糕将捂在他嘴上的手拿开。

    唐糕不放,楚易安便张嘴咬了她手心一口。

    “你属狼的?”唐糕吃痛,连忙把手拿开。

    楚易安挑眉,“或许是属狐狸。狐狸也咬人,而且专挑你这样的新娘咬。”

    唐糕自然是当他在胡言乱语,她朝八仙桌上的白酒壶指了指,“合衾酒。”

    “好。”楚易安回答得很爽快,拦腰将唐糕抱起放在八仙桌前坐好。

    两杯酒已倒好,唐糕递给楚易安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我干了,你随意。”唐糕朝楚易安摆摆手,便将杯中酒饮尽。但一口闷完,她就后悔了,这是白酒啊,应该一小口一小口抿的。大意了,上脸。

    楚易安只是笑,同样将杯中酒饮尽后,他依旧面若冠玉,就像只是单纯地喝了杯茶。

    “你想聊什么?”

    但这是唐糕已经醉了。之前嗑瓜子的时候就抿了点小酒,现在一口闷下,酒精直冲天灵盖。眼前多出一排探花郎,唐糕甚至不知哪一个是真的。

    神情已然不清,唐糕开始灵魂发问。

    “你是第一次吗?之前有无经验?技术怎么样?”

    楚易安愣了愣,“不是。好与不好,你都可以试试。”

    “呵。”唐糕冷笑,“我就知道,别人不吃剩下的也不会留给我。”

    楚易安憋着笑去拍唐糕的头。

    唐糕撑着发昏的头,继续质问,“和谁?前女友?”

    “和你。”

    “我?笑话。”唐糕开始笑,“哈、哈、哈,开什么玩笑,我可是黄花大闺女。”

    “没说笑,只是你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怎么可能。”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忘记过很多事?”

    “那我想想……”唐糕喃喃自语,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

    楚易安:“……”连忙夺下唐糕手中的酒杯,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最近好像是容易忘事。”唐糕忽的想起梦中那个永远看不清脸的男人。

    依照楚易安说的话,她得出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我跟你发生过关系,但是我不负责跑路了,所以你才向皇上求亲,让皇上下旨赐婚?”

    楚易安:“是的,所以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么?”很好,现在关于这个身份又可以少解释一件事了。

    “知道!”唐糕笑笑,环住楚易安的修长的脖子,缓缓往下勾,最后覆上红唇。

    “这是赔罪。”

    他的嘴唇很软,口中有醉人的酒香,浓烈而迷离。

    “赔罪可不能只有这点。”楚易安笑。

    亲完了,唐糕想离开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却被探花郎按住后脑勺,她不得不将这个吻加深。

    等终于得空喘口气,冰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唐糕稍微清醒了些,她起了疑心,“我们在哪儿做的?我不记得了,既然你记得,那就说说看。”

    “在一张很大很软的床上,就像今晚这张一样。”楚易安说着将她抱上床榻,欺身压去。

    “嗯,是很软。然后呢?”

    “然后……就像这样。”楚易安低头吻她。

    每一个步骤,皆是完美复刻。

    他一句一句,耐心地跟她解释。

    天玄地转,唐糕眼中出现一层薄薄的雾气。

    做到一半,越想越不对劲,她这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时间去见帅哥,还、还做这种事,被骗了,肯定是被骗了。

    可是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化作浅浅的莺啼,连女人听了都不禁面颊绯红。

    “专心点。”楚易安轻吻她小巧的耳廓。

    现在,情形已经不允许唐糕再想其他事了,惟有全身心地投入到里面去。

    “喊我名字。”楚易安吻她的头发,“快点。”

    唐糕现在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对了,她新婚的相公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好拗口的名字哦,一时想不起来。

    “大黄?”

    ——这是唐府的狗。

    “不对。”

    唐糕不得不打起精神,“小白?”

    ——这是唐府的猫。

    “不对!”

    唐糕拧了拧眉似是在求饶一般,“那是安亦初?”

    “不对。”

    “什么不对,你骗人,你就叫这个名字!”

    楚易安一愣,是了,他现在的身份是探花郎,是唐府女婿,名叫安亦初。

    他到现在还想着过往种种,陷在那段无法丢弃的回忆中,还未真正接受这个新的身份。如果甜蜜的回忆中只剩下一人,那会是砒霜。

    当真想不起来么?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记不记得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即使最后只有他一人囹圄在过去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还是他的,一切就足够了。

    他吻干唐糕眼角的泪珠,“乖,刚才逗你玩儿的,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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