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渔站在海豚号旁边，伸手将她现在所在的1001号大楼模型摘了下来，看了看它的底部，对比她刚刚在海面下看到的，整座大楼基底被斜劈掉一半的景象，猜它应该是撞上了冰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毁损太过严重，大量进水可能会拖垮整只舰上的大楼，海豚号为了保全舰上的其它大楼，只能主动舍弃这座大楼。
没见到当时的景象，向渔也只是胡乱猜测，将1001号模型放进衣兜里后，她往前看向整个舰群。
雪不断从破掉的幕墙外飘进来，一片片落到蓝鲸号林立的摩天楼上。
最前面的是蓝鲸号，后面紧跟着座头鲸号、白鲸号、虎鲸号……，两翼是海豚号。
不管是城市母舰还是副舰，都是自成一座的岛屿，载着背上不计其数的高楼行驶在碧蓝的海上。
向渔看着眼前的模型，几乎能够想象出那个画面，只是她不知道这样大规模的城市舰群现在在哪儿。
或许之前某个时刻离她很近，毕竟1001号在完全沉没前发生了二次撞击，差点撞沉了她的小岛。
*
向渔抬头扫了一圈中央大厅，没找到楼梯，正要走到摩天楼的外环去时，看到了碎玻璃墙外的鲸鱼，正对着几根尖锐的断钢筋，拍着鳍肢，甩着尾巴微调方向，朝她游过来。
向渔皱了下眉，几步跑到外面，伸手抵住鲸鱼的大脑袋，阻止它继续游过来。
她的力道并不大，但鲸鱼乖顺的被定在了远处，摇了摇脑袋在她手心蹭蹭。
向渔抬头看了一眼斜插入云的楼顶，不知道爬完这栋楼要多久，又看了看身后尖锐的钢筋断口，拍拍它的脑袋让它去别处玩。
支开鲸鱼后，向渔绕着大厅和外环走了一圈，暴力破开好几扇变形的门，终于在一处堆满碎玻璃和落石的角落通道里发现了整个塌掉的楼梯。
电梯不能坐，楼梯不能走，向渔走到外面，看了一眼大雪里的玻璃大楼，低头拉起帽子，拉链拉到最高，领子立起遮住下巴。
呼出的气在空气里变成了一团白雾，温度越来越低了，向渔伸出冰冷的手接了一片雪花。
用了一点异能后，周围空气里的雪花都缓慢聚过来，绕着摩天楼的外墙盘旋向上搭出纯白的雪梯和扶手。
向渔扶住小雪花翻飞的扶手，抬脚踩上了雪梯，试了试，有点小滑。
前面的几级楼梯凝得比较慢，等她走稳了后，雪梯开始绕着玻璃外墙飞速盘旋生长上去。
*
一楼她已经看过了，就是一个大展厅和模型台。
站在楼梯上往里看，二楼似乎是个规模很大的平价超市，里面成排的货架随着倾斜的楼体大量侧翻、撞倒，货架上的大部分物品都被搬空了，一眼看过去，只有孤零零的几件物品还落在上面。
地上却散落着很多东西，一看就是慌忙抢救中掉下来不及带走的。
有些膨化食品的包装被踩破，黄色的碎薯片和方便面饼皮碎了一地，还有很多瓶瓶罐罐的东西，有些摔碎了，红色的辣酱、黄色的酱瓜淌了一地。
更里面的部分向渔在外面看不清，也没打算进去，继续绕着楼梯往上走，想回来时再去清点物资。
绕着旋转的雪梯走了一圈，就到了三楼的玻璃墙外。
三楼到五楼似乎是食堂，最前面是配餐区和打饭区，白色的长条桌面配着长条椅子，密密麻麻挤满了剩余的空间。
走上六楼时，里面的布置变了，变成了隔成各种小方块的住宿区。
每个房间里摆了八张床，上下铺，可供十六个人居住，没有单独的洗浴室和卫生间，每一层集中设淋浴室和卫生间，住宿条件有点像向渔学生时代那会儿。
房间里都是统一的蓝色格子床单、被褥，有些乱七八糟搭在床架上，有些只剩空床板，衣柜都凌乱敞开，一看就撤退的很匆忙。
一连爬了二十层，都是这个布置，几乎没什么变化。
向渔有点累，揉了揉膝盖，一边往上爬一边算，一层楼至少有二十个这样的房间，能住320个人，二十层就是6400个人。
这幢楼就像一座城市，给不计其数的人提供了住所。
向渔仰头看了一下，看不到楼顶，上面应该还有更多这样的住宿区，但她到现在没看到一个人影，应该是都安全撤到海豚号其它的大楼里了。
向渔坐了一会儿，继续往上爬，爬了五层，里面的景象又变了。
三十一层似乎是个隔断层，里面种满了绿色的植物，从一楼到这儿的电梯也戛然断掉，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三座更金碧辉煌的观光梯。
三十二层到三十五层是餐厅，不同于楼下几层食堂的拥挤，这里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椅子是柔软的棕色真皮椅，地上铺着织满暗红色大花的吸音地毯，头顶是璀璨的水晶吊灯。
向渔在窗外沉默地看着桌上翻倒的玫瑰花和红酒杯，继续往上走。
三十六层是游泳池。
三十七层是温泉会所。
三十八层是购物中心，不同于二楼超市满地的碎泡面渣子，这里摆满货架的精致商品几乎没有人动。
三十九层是奢侈品专卖店，明晃晃的大logo都是向渔没见过的牌子，干净得像水晶一样的玻璃柜面互相撞在一起，里面原本摆放整齐的化妆品、钻戒、项链都胡乱滚在角落里。
四十层往上是像五星级酒店一样的住宿区，每个房间里不是单人间，就是双人间，或者套房，纯白的被褥柔软蓬松，上面整齐铺着一条金丝织的床旗。
每个房间都自带洗浴室、卫生间，墙上有油画、有巨大的液晶显示屏……
三十层好像是个分界线，将楼下楼下隔成了两个世界。
向渔扶着扶手在雪梯上坐了下来，天上的雪还在不断飘，气温越来越低，但向渔整个人都很热，敞开了一点棉服抱着膝盖往下看。
楼体是倾斜的，投下的阴影能掠过整个小岛，三十九层往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楼。
向渔现在坐的位置，能将整座岛屿收入眼底，正下方刚好是她的帐篷，破破小小烂烂，两处支撑木折断后像瘸了腿一样，塌了一半。
雪一直下，小小的帐篷上已经积起了一寸厚雪，小岛也变成了白白的一片，像盖着被子一样。
鲸鱼在很远的地方游，在大雪里看不清楚它在水下的影子，但能清晰的看到，它游过时身后拖着的长长白色水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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