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将军吕钺钊,曾为正二品镇国大将军,镇守北部,燕云十六州在他手中收复了大半。”
“可惜,朝廷以损耗国库等理由,令其撤军,意图主和,当时士气正浓,一鼓作气,未必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
侯杰拿出一些北部的密卷交给盛棠,“钺钊在行军打仗上无往不利,论朝堂上的心眼,却甚至比不上主公你。”
侯杰说得认真严肃,却令盛棠不知该如何反驳。
“班师回朝后,钺钊在朝堂上被那群主和的文官刺激,当场把人揍得下不了床。”侯杰说起来也很无奈,“谁都没想到他敢直接殴打朝廷命官,加上两军交战之际,虽说赢了,却很多时候,都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为由,没有理会那些停战的圣旨。”
多番因素,也就被贬倒了邕州,当一个从四品明威将军。盛棠心里有一杆秤,吕将军在打仗上绝对没有问题,圣旨真要强制撤军也不会枉顾圣旨,但心里肯定不服,是一个倔骨头。
“邕州气候,环境,和北方不是相差一两点,敌军更是完全不同,这不是乱来吗?”
侯杰苦笑,“朝廷和北狄签了协议,若是守约,还能平稳三年,可若是朝廷再有变动,让人家看见了可乘之机……”
而就目前而言,朝中还能平稳多久?太子可以是被废,说到底是兄弟夺权,但被刺杀,那可是一国储君,透露出来的问题,就太大了,很难不让人怀疑,陛下的安全是否能得到保障。
“至于南边的越南等边境,一直都是相互试探,倒不似北狄那样真枪实干,这也是陛下敢把钺钊放在南边发霉的原因之一。”
当今虽说压制武将,但也不至于真的拿国家当儿戏,只是有时候真的脑子稍微有点不清楚。
至于最主要的,当然想要是吕钺钊手里的一队精兵——赤鹰军,也被北狄人称作吕家军,给朝廷上足了眼药,侯杰不知道的是,吕钺钊已经自己都叫吕家军了。只要吕钺钊忍不住真打了起来,胜了,朝廷不亏,输了,自然有理由收回所有兵权。
在所谓的制衡上,陛下一向算得清晰。
“上次文常写的信,就是写给吕将军的?”盛棠对当今的做法不置可否,但也能知道的是,齐国灭亡,是早早就埋下了不少的祸患,令北狄休养生息,养虎为患;过于担忧武将手中的兵权,君臣相疑;文官凌驾武官之上,文官得不到压制,文官内部相互夺权,朝政不稳。
侯杰哪儿能发现不了盛棠的好奇心,没什么隐瞒道,“钺钊乃是我表兄,我之前跟着他一起在军队里待过,后来出了事,给他求情,也就被贬倒雷州。就连我给他写信让他好好呆着不要乱来,也被添油加醋,直接下放万宁。”
“主公放心,钺钊只想对敌,谁当家作主,他还真不在意,若是新君能让他放开手脚,那就另说。”侯杰也是让盛棠不用担心吕钺钊会与她敌对。
这样一说,吕将军,还真是乱世的杀星啊,小说里可没提到吕将军,齐国也很快破败,那这吕将军的结局……盛棠心里有些不安,这是个打仗退敌的好手,可不能出事……
吕将军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侯杰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望远镜……主公是想卖,还是想用于军事?”
侯杰的敏感度是真的高,盛棠却只觉得欣喜,“用于军事,不卖,谁知道卖出去会不会被北狄所买入,用在我们自己人身上,文常先研究出来,以后作战之际再送入军中。”
小说番外还有外敌能混入京中,她可不想给外敌可乘之机。
侯杰入伙后,盛棠这才知道,县丞和师爷也早就对侯杰惟命是从,盛棠这是收了侯杰一人,买一赠二还附赠一个中立有可能拉拢的将军,这可真是,赚大发了!
索性她现在在万宁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以后再做某些事情就可以不用再掩饰。
侯杰身上任务繁多,盛棠暂且放过了他。
又过一月,新一批的放大镜和镜子新鲜出炉,带有唐氏的标记,汀竹和秦子常,以及侍卫柏沙,饮过一杯饯行酒,便转身离开了万宁,去开拓学子的市场。
“县主,铁矿已经开出来不少,是先给农具换上铁,还是用作其他?”县丞等人在外还是称呼盛棠为县主。
“先把农具换上铁质的装备,还是以百姓,以农事为主,提高农业产量是重中之重。”
“下官明白了,”县丞目前办事明显比之前对盛棠仔细认真多了,“县主,铁匠的名单已经备好,下官的意思是,是否要选一批隔离在编制外。”
也就是私下打铁的,不过明面的人员,毕竟海南的漕司,即盐铁转运使司,是由广南西路的转运使所兼管,虽说人家可能懒得细细查看,但每年的流程还是得走一走的。
“文礼看着办就好,这些文礼比我熟悉,我既然交给了你,你放心做就是了。”这番信任的态度,不得不说让县丞感受到了被信任的感觉。
盛棠只是觉得,她以前打工,老烦空降的什么也不懂的领导乱指挥了,领导该做的,是统筹管理,是大方向的决策和引领。
“提醒一下工人,那些矿渣也别扔了,留下来有用。”
这次汀竹他们去往京都,带了不少玻璃制品,箱子里垫了不少软垫,以防路途泥泞,马车磕磕碰碰,水泥,也该尝试着做了。
万宁地形复杂,山区一般为黎人居住,地表相对干旱,大多用作旱稻种植,东面临海,不宜种植水稻,加上产量不高,还易有天灾,乡亲们一般都是有能种地的地方就种植稻谷或者菽,即豆类,少有种植其他作物,无他,基础的主食都无法满足,怎么敢种植其他的作物?
而现在,盛棠想舍弃一部分区域,改种经济作物——甘蔗。甘蔗可制糖。若非实在缺少地方,盛棠甚至还想一起种植荔枝的,无奈荔枝虽极贵,在运输的便利上,比不上糖。
万宁县每家每户派了一个代表,一起聚在田坎上,也亏得上一年盛棠给他们带来了实际的效益,这才没有直接吵闹起来。
“县主,这减少种大米的区域,要是今年再洪涝,未免怎么办啊?”
“是啊县主,这甘蔗,我们也没怎么种过啊。”
村里的老人种了大半辈子的水稻,更为难以接受,“县主,您既然把我们聚在这儿,想必是有了说辞,我就想知道,难道我们以后都不种水稻了吗?谷物可是我们的根啊!”
“这不是乱来吗?农民不种大米,这税收我们都交不起啊!”
县令示意大家静一静,县令在万宁的时间更久,威望也更大,百姓虽有怨言,却还是渐渐小声了下来,只是还在根旁边的人一起嘀咕,显然是觉得这次太乱来了。
“很感谢大家能来这儿听我给大家解释,”盛棠没有直接下令,就是不想引起百姓的民怨,“并非不要大家种田了,只是大家也知道,每年粮食产量和大家的辛苦相比,付出和回报,远不成正比,每年都得从外面购买一大批粮食。”
听到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一个个都暗自点头,还有辛苦被人看到的满足感,“可不就是,这产量就是上不去。”
“是啊是啊,这老天爷对我们也太不公平了,怎么就和江南地区不一样呢。”
“江南很好吗?”这是一直在海南的居民。
“可不,那儿的产量可大了,付出我们一半的力气,产量却是我们的好几倍!”
眼见话题越来越歪,盛棠及时制止,“稻谷,还是种的,而且一直都得种,但是!我们今年上半年,先少种一点,留部分土地种植甘蔗,甘蔗能制糖,糖拿出去卖,我们再买粮食回来,不会让大家饿着。”
“像是肥沃的水田,我们是不会改成甘蔗地的,种甘蔗只是一个过渡而已,还请大家信我,就像之前的‘陶瓷厂’,矿山,我说了,也给大家做到了,这次也是一样!”
县令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了数,甘蔗过渡,上半年……就这样相信越南的水稻种子能适应海南的环境?
“诸位父老乡亲,”盛棠拱手道,“若是今年上半年,种甘蔗民没有收益,换不回更多的粮食,那我便再也不提甘蔗,可我们若是不寻求改变,难不成一直苦下去?”
二牛因为大哥大牛在县主府做木匠,每次的工具他家都是先一步使用的,听得最多的就是大哥说县主有多聪明有多为百姓着想,家里更是从去年开始,多了休息的时间,因为效率提升了,二牛发自内心地信任县主,充当自来水,给周围邻居说着县主给万宁带来的改变。
底下窃窃私语更多了,但神情明显有了松动,县令趁热打铁,“诸位,县主对万宁的贡献,不用我多说,我说一个大家不知道的:县主曾提出瘴气解决之法,看似随口一言,事实上,陵水等地的深林,外围的瘴气已经有所减少。”
一石激起千层浪,“难不成县主是仙人转世?竟连瘴气都能解决?连当世名医可都束手无策!”人群里一个壮汉脱口而出,震惊地看着县主,满脸不可思议和敬畏。
周围百姓一听,也纷纷打开了脑洞,“铁柱你别说,县主一来,我们县可是大变样了!”
“踏犁不就是仙人手段吗!”
“老天爷没有抛弃我们!”
“种!县主说种甘蔗!我们就种!”
“我们都听县主的!”
县令不动如山,背却稍稍挺了挺,盛棠瞥了眼县令,不得不说,县令比她更了解百姓,找的拖还真有用,就是仙人转世的设定怪尴尬的。
“上位者,脸都得厚,”侯杰回去后一本正经道,“我起初还以为主公已经达到了如此境地,现在看来,主公还得再练练。”
明明是实话,可就是听起来怪怪的,也幸好盛棠不在意,下面的人办事利落就行。
“主公真的只想熬糖?”侯杰可不信。
盛棠抿唇一笑,“文常,你知道海南四面环海,最大的财富是什么吗?”
侯杰眼角微眯,下一瞬少有的惊慌失措,瞪大了双眼,压低声音,“主公有渠道?”
盛棠脑海中划过一个人选,“有,不过还得再看看,现在不可信。”
“但制糖厂得开在明面上。”侯杰迅速跟上节奏,“半年,是缓冲期。”
“主公,你可真会给人找事干。”
盛棠假装没听见,“快午时了,也该用午饭了,文常可要一起?”
“……要!”能蹭饭傻子才不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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