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白又空。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轻扯了下舒筠的袖口。
“妈妈，怎么我以前没听说过这些，咱们家和他们，具体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舒筠没吭声，晃着酒杯，隔着空气和对面十步开外的女人用眼神斗法。
虞桃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愤恨的模样，当下也不敢问了，默默收了声。
“桃桃，来。”虞长川突然拍了拍虞桃的肩，语重心长地把她叫到一边，说：“你妈呢，这是心结。对面那人叫祝兰，和你妈妈高中是一个班的。你妈这人，你也知道，脾气臭说话也不会拐弯，祝兰呢人家马屁又拍的特准。”
虞长川叹了口气，接着摇头道：“那年的保送名额按成绩算本来该是你妈，不知道这俩人狼狈为奸动了什么手脚，最后变成了祝兰。这口气，换谁能咽得下去，你说对不？”
“……”
这也太缺德了，难怪妈妈那么生气。
虞桃只是代入了一下都觉得窒息，更别提当事人当年的感受了。
“那你呢？”她问：“你跟他们家抢供应商了？”
“这是没有的事。”虞长川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商业上为了争那几分的利益，夺来抢去也是常有的事，我跟陆向臣也合作过，关系还凑合，这点是你妈小题大做了。”
“什么小题大做？”舒筠回过头来：“要不是当年没去成心仪的大学，我会和学长分开，会嫁给你爸？”
虞长川：“……”
“不是……”虞长川郁闷地拧起眉头，好脾气地说：“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夹枪带棒的呢？”
虞桃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边。
虽然觉得这个时机不大合适，憋了憋，她还是没忍住问：“妈妈，你怎么早恋啊？”
“……”
其实她更想问。
那能不能，让她也小小的恋一下？
但她没那个胆子。
后边的话也就没能问出口，暂时藏在了心里。
-
原本虞长川秉着眼不见为净的道理，打算拉舒筠去其他地方呆着。
但有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也会自己找上门。
大约是和舒筠有同样的心思，她端着红酒杯，穿着紫罗兰色的晚礼服，步调高扬，摇曳生姿地朝着这边走来。
陆燃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唇畔扬着，视线轻飘飘地划过虞桃。
虞桃被他这一眼看得紧张起来，手指不由揉皱了裙角，不知所措地想。
待会儿，要是舒筠和祝兰打起来了，陆燃会不会拉偏架？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腕，眉心皱起个小疙瘩。
这。
她也打不过陆燃……吧？
好在舒筠理智尚存，似乎没有要和祝兰打一架的意思。
两个女人打上照面的一刻，瞬间都拿捏了起来。虞桃不知道祝兰平时什么样子，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舒筠背挺得比以往都要直一些。
因而得以彰显她比寻常女性都要高出许多，也更优越许多的天鹅颈。
首先从气势上碾压对方。
好像很成功。
虞桃望着高出自己一个头，几乎和虞长川差不多高的舒筠。
再想想自己三年长了三厘米，之后停在一米五七再也不动了的身高。
应该、还会，长的吧？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从站过来起便直接输了人一头，祝兰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些距离，也好显得对比不那么明显。
随后，她一把将陆燃拉到跟前，山楂一样的红唇抿开笑。
“这不是舒筠吗，可有阵子没见了吧？”
“是吧。”舒筠挽了下头发，反应极其冷淡，甚至懒得给对方一个眼神。
祝兰：“瞧瞧你，这么多年了还跟上学那会似的，冷面冷心的，不招老师喜欢。”
“……”
这就是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了。
祝兰好像完全不为自己曾经偷走了别人的人生而感到分毫愧疚，依旧明目张胆地踩在他人的伤口上。
虞桃皱起了眉。
舒筠神情不改，挡在舒筠跟前，大方地笑了笑。
总算把视线挪到了祝兰身上：“确实。”
意料之外的回答。
祝兰愣了愣，不等她回过神来，舒筠紧跟一句：“不像你，光看着，就觉着成熟不少。”
“……”
这两位笑里藏刀时，虞长川和陆向沉不谋而合地躲到了一边，开始谈论起商业上的事。
虞桃瑟缩在舒筠身后。
不敢动.jpg
反观陆燃。
他像是完全不在意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冷眼瞧着，时不时和路过身边的人笑着打声招呼。
虞桃脑子里蹦出四个字。
游刃有余。
祝兰显然不是会轻易服输的人，在舒筠那吃了瘪，眸光一转，刺一样的眼神扎在了虞桃身上。
因为刚才落了下风，她显然急于扳回一局，言辞犀利了许多。
几乎不掩锋芒地问：“这就是你家的小姑娘？怎么瞧着瘪巴巴的，一点都不大气，和你一点也不像，谁家男孩会喜欢这样的？”
舒筠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极其护短。
在她的眼里，虞桃是个从小乖到大，甚至连叛逆期也没有的小女孩，平日鲜少批评她，更不许虞向川对她说教。
她或许可以容忍祝兰踩在她的痛处上，却听不得对方这样平白无故针对自己的女儿。
等舒筠蓄完力，连笑都懒得应付，刚要准备开口。
祝兰身后的人蓦地拦下一名路过的侍从，从托盘上拿下只纸杯蛋糕。
挤成云朵形状的奶油上摆着块粉嘟嘟的水蜜桃，陆燃托着那只纸杯，转了一圈后，像感觉不到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一般，把蛋糕递给了虞桃。
虞桃大脑宕机片刻，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在舒筠匪夷所思的注视下，接过来。
“谢、谢谢……”
“不客气。”袖口沾了奶油，陆燃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纸巾，低下眼慢慢擦拭着，然后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开心吗？”
“……”
不敢开心。
但考虑到不确定陆燃问的是见到他开不开心，还是拿到蛋糕开不开心，虞桃不想伤他的感情，慢吞吞点了点头。
“那就好。”陆燃眼睛一弯，旁若无人、慢条斯理地说：“喜欢的小姑娘开心了，那，我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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