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蒙娜丽莎的微笑·仿制品》的时候,吉良吉影的感受是极其复杂的。
他当然一如既往地爱着这幅画——他是说:“boki”——但是回想到在“不能回头的小巷”的痛苦经历,以及他也许永远无法离开荒木庄接触到真实女性的手的现实,再看看令人绝望的sb室友们,他实在难以享受到纯粹的快乐。
倒不如说,这份别出心裁的礼物助长了他对曾经平静的生活的怀念。
他是如此的怀念那个准时上下班、独居大房子、指甲长长了就物色目标的健□□活。
如果不是东方仗助一伙人的插手和棋差一招败给了川尻早人,不,也许从撞见那个小矮子的时候他应该更加谨慎,否则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而住在荒木庄,他不仅承当起了做饭打扫的杂活,还要忍受几个糙汉舍友混乱的作息与粗鲁的嚎叫。
吉良吉影烦躁地修剪指甲,身上散发出深渊般恐怖的黑气。
……哪怕有个女人也好啊。
前连环杀人犯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从高中生修长白皙的手上移开,告诉自己性别是最后的底线。
不知道为什么,但面前的人看起来突然有点心酸,川平宇时:“?”
他都有点奇怪难道自己挑错了礼物,但吉良吉影对这幅画的喜爱又是毋庸置疑的。
看着金发男人小心翼翼地将画挂在卧室的墙上,他不理解了。
……难道还是因为早上卡兹把兜裆布扔进他的洗衣娄里?
高中生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但是遗憾地表示爱莫能助。
谁让卡兹先生认识他的监护人呢?
他至今还没有被告过家长的经历,也并不想经历。
尽管有一些小插曲,吉良吉影还是很快地调整好了状态,就像他之前被空条承太郎一行人追杀但是九死一生地成功改头换面,他那时也一样很快地适应了川尻浩作的生活,就算他十分不情愿模仿这个男人想要出人头地、一直对上司卑躬屈膝的姿态。
他只是想过植物般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这么难。
*
沉静的夜晚。
感谢荒木庄优秀的隔音,川平宇时得以不被楼下dio的特色嚎叫和他心爱的小电动的噪音打扰一整夜的睡眠。
吸血鬼就是拥有这样的种族优势。
金发的前埃及地下统治者专心致志地打着电玩,他的日常作息其实和普通人相似,只不过周期非常不同。
相当于把一天之内需要的八小时休息延长成八天、八周、甚至更久,然后长时间地不睡觉。
当然,事实上,他连这些所谓的休息都不需要。但是也许是他才成为吸血鬼两百多年,作为一个稚嫩的新生儿,没有习惯不做人的生活也是正常的。
况且,卡兹这个老祖宗不也经常长期窝在卧室、放空自己放弃思考吗?
dio认为自己一时的不适应完全情有可原。
乔斯达家的养子在任何事情上都保持着一贯的好胜心,也保有出人的天赋。
这让他在十九世纪的英国大学名列前茅、在各式恶势力盘踞的里世界被贯称“恶人救世主”、在时下流行的竞技游戏里占据榜首。
……如果荒木庄的信号好一些,不要老是害他在游戏里掉线,等到重新上线的时候发现自己接近残血就更好了。
虽说这更加激起了他的斗志心,在小面包自以为优势的情况下碾压他们也是一种乐趣,尤其是在娱乐匮乏的荒木庄,他最近——指已经持续了一年——未免有些沉迷其中。
不过他坚称这只是健康娱乐,其性质和迪亚哥擅长的马术别无二致。
迪亚哥:“……”
有时他真不愿意承认这个网瘾老鬼是他的同位体。
挂壁钟的指针规律性地走向二,客厅的灯早在吉良吉影上楼时顺手关了,唯留下电视机的屏幕散射出的亮光,印在金发吸血鬼的脸上,颇具阴森气氛。
窗外的夜风呼呼地吹,叶子摩擦碰撞出沙沙的声响,天边划过闪电,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隆声,一场夜雨正在酝酿。
尽管如此,他也绝无可能忽略哪一点微末的动静。
dio放下手柄,屏幕上金光闪闪的win此时完全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瞧瞧,一个送上门来的点心。
他嗅到了陌生活人新鲜的气血,并准确地感知到这位不速之客是如何小心翼翼地从栅栏上翻进前院,又是如何在房子的四周踱步,寻找最佳的突破口或者逃生线路。
这还是他住进这幢莫名其妙的房子以来,头一次遇上这样天赐的好事。
要知道,他已经许久没有换过新鲜的口粮了,之前最多啃啃迪亚波罗,大多时候只能委屈自己喝一些低劣的动物血。
虽然闻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能量供给,但他确信这位小偷或者别的什么会是一个可口的夜宵。
真是他的幸运日啊。
吸血鬼快乐地决定日后要更多地熬夜以守屋待面包。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他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活动一下筋骨。
现在可不能放过眼前的猎物。
*
“……”川平宇时头一次产生了想要破口大骂的想法。
他是个很有教养的人,说话轻声细语,表情也永远温温柔柔不动怒。从来没有人听到过任何一句腌臜的话语从他形状姣好的薄唇中吐露,乃至有人认为他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但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他确实很久没有说过脏话——准确一点,是十年,但这些时间里他说的话也并不多,所以这种臆想显然有失偏颇。
在曾经的一段时间,他生活在一个贫困、落后、满是脏污的环境里。
肮脏的老鼠和粗鲁的贫民一样青睐这个地方,这些不幸的人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恨倾泻在粗鄙的话语之中,也倾泻在鲜血的飞溅里。
在这种环境下度日,川平宇时自然不可能自然而然地成长为文雅的、温柔的贵公子,那个时候他也不如现在一样寡言,事实上,他很自如地模仿他的邻居们,在贫民窟适应地很好。
不过那都是一个小孩子的记忆罢了,现在的他,已经很少回忆起这些晦涩的过往,它们也少有来到梦中叨扰他的生活。
过去的阴影似乎已经褪去,但失语的后遗症又留下了他绝不可能遗忘的印记。
“dio,”高中生沉沉开口,平静的语气里酝酿着风暴,仿佛下一秒就要徒手取这个吃东西乱扔壳的室友的鬼头,“为什么不把他的身体一起吃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干瘪的头,头下连接着同样干瘪的躯体,就像是一张尺寸过大的皮囊套在骷髅架子上,又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吸干了鲜血。
金发吸血鬼不解地挑眉,仿佛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理,而他的小室友不过是在无理取闹,“我是吸血鬼,不是食尸鬼。你见过哪个吸血鬼会啃食猎物的尸体的?如果不是实在条件恶劣,我还不愿意品尝这种劣质低等的血液,就像酿坏的葡萄酒一样恶心。”
他掐住脖子,做作地露出窒息的嫌恶表情。
我只见过一只吸血鬼。
川平宇时懒得和他辩驳这点,只关注重点:“那么他的尸体怎么办?让我处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荒木庄只有你能进出。
dio本想这么说,但川平宇时的脸色以及对游戏机的担忧让他改变了措辞:“可以当储备粮,万一哪天你不在荒木庄了呢?”
“什么?!我才不要!”其他的住客纷纷表示谴责,接受不能。
已经死过一次——不包括求死不能的迪亚波罗——的他们实则早就抛弃了进食的□□需求,但精神上的渴望让他们正常饮食。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选择人肉,至少目前不会,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
要忍耐。川平宇时对自己说,要忍耐世上奇葩的存在。
存在即是合理。他不能随意否定别人生命的意义。
如此反复劝诫自己几次,他才以面对宠物犯错的态度冷静下来,“……下不为例。”
他打开地图,默默估量起东京埋尸的好地点。
再有下次,就把dio也带去安葬了吧。
高中生冷酷地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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