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高台。两个人。
这三个关键词既可以讲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也可以提供一个血腥的悬疑故事。
川平宇时对前者无感,对后者则希望尽量避免。
这还是他带着“美杜莎之发”第一次惨遭滑铁卢。之前,他借着幻术的遮掩在天上飞来飞去做实验的时候都完全没有引起注意,帮助dio处理尸体更是隐蔽的利器。
一言蔽之,他的室友看了都说好。
在决定半夜潜入学校,观测除灵现场之前,他也有过迟疑。
毕竟是完全没接触过的力量,以往无往不利的戒指也许也有弊端。但是想到这三个咒术师也不过是同级的年轻人,他还是下定决心地来了。
刚开始不出所料,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那三个都只关注搜寻,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存在。不得不说,这来历不明的戒指真好用,是他光明正大站在最高点的依仗。
一切都进展得很完美,他甚至在思考要不要下去看看那个咒灵,他有预感自己可以解决。
没错,一切都很完美,至少在这个陌生的男人出现之前是这样。
不速之客长的很高,目测有一米九,比例极好,是个行走的衣架子,衬衫黑裤的搭配看起来很普通,但品牌的logo注定其价格的高昂。
他戴着黑色的眼罩,川平宇时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残疾人士哪哪都感觉不对劲。
高中生警惕地盯着他,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仿佛没有看出紧张的氛围,来客自顾自地说:“我叫五条悟,是下面那些小朋友的老师。”然后,他又看似玩笑般接了一句,“也是咒术界最强哦。”
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对他们出手吗?
川平宇时暗自思忖,这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叫做五条悟的男人暂时没有攻击的意图,他本来就只是来观战的而已,其实两个人并没有冲突。
“川平宇时。这里的学生。”
“这么晚还待在学校?看来你是个好学生。”五条悟调笑道,他指指楼下,禅院真希三人已经挣脱咒术,继续和咒灵缠斗在一起。那咒灵因为咒术被破显然受了不小的伤,完全落了下风。“你对咒术感兴趣吗?我看得出来哦,你虽然有强大的潜力,却像个一无所知的婴儿一样,只会靠本能行动,没有一点章法。”
他最后敲定:“你需要学习。来咒术高怎么样?我可是个好老师哦。”
还有这等好事。
川平宇时盯着咒术高教师的眼罩,一面揣测他的眼睛究竟有何奥秘,一面思考是否应该同意。
也许是青春期,到了该发育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产生奇妙的转变,不仅仅是力气的提升,还有更多的、神秘的变化。
例如这些他曾经一无所知的咒灵、咒术的存在——总不会是并盛町太平和了,才没有孕育邪恶的温床吧?
为了了解自己,他确实需要更多的知识,正规的渠道当然更好。
但是另一方面,他并不打算彻底融入隐秘的世界,而是依然想做不用担负任何责任、不会轻易卷入深刻关系的普通人。
他不需要亲密的同伴。
樱花树的战斗即将落下尾声,五条悟还在等待他的回复。
“……我需要时间想想。”
“当然。”五条悟耸肩,“加个line,留个联系方式吧。”
*
奉心季转瞬而至,川平宇时的同学们准备好了大量的道具,其中,还有一套从自家工厂运来昂贵的投影设备。
为了这次的鬼屋布景,他们可谓是煞费苦心。光是讨论npc的服化就用了三天,还争得面红耳赤,一定要用自己的创意说服对手。
坐在位置上,假装认真倾听的川平宇时只觉回到了之前排演话剧的日子,那时候这几个人甚至差点打起来,誓死捍卫自己的审美水准。
但所幸结果是好的,一份获得全班赞誉的企划书由此诞生。
*
川平宇时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袍,让红色染料更多的那一面朝向入口。
他长长的黑色假发散落,脸上的制作精细的假伤疤若隐若现,在惨绿的灯光下完美饰演怨气深重的厉鬼,性别女。
——负责服化的几位同学信誓旦旦地声称这是因为女鬼的形象最众所周知,所以参观者会对女鬼的潜在恐惧更深。
反正打扮成这样,没有人在乎袍子下究竟是谁,川平宇时无所谓地同意了。
角落里放置着一面等身镜,他想了想,走过去将镜子移到了另一条岔道口,这样能够保证被他吓、到夺目而逃的顾客进一步遇见深一层的陷阱——当有人路过,镜子会浮现阴森森的黑影、诡异的配乐也会随之奏响。
不得不说,他的同学确实煞费苦心。
“川平君,准备好了吗?”带着点沙沙的电子音,后台指挥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他们要接近了,嘻嘻,之前的血手和眼球已经把他们吓得跳脚了,你要再接再厉哟!这可是最后一关!”
“收到。”
川平宇时收起对讲机,按照计划,他悄悄缩在了铺着白布的桌椅后面,按下了那个隐蔽的按键,通风机开始呼呼地运作。
*
森下广良和他的女朋友松山纱紧紧依偎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试探向前,尽管是如此亲密的姿态,他们心中却没有了刚开始的甜蜜动心。
在进鬼屋之前,他们都以为这不过是同学间的玩笑之作,甚至可能粗制滥造得很,到处都是批发的廉价产品。
森下广良已经做好了展示自己见多识广、沉着冷静的样子,以此证实男友力。
然而,刚进门他就被面前的木偶娃娃吓了一跳——他发誓那个娃娃是突然出现在地上的,而且他壮着胆子上手一摸,冰凉的触感渗入他的心底。
松山纱被男友突如其来的后退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没有发现他说的所谓的木偶娃娃,地上只有一滩黑色的水迹,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如果不是她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喉头不自在地吞咽,紧紧抓住了黑暗中的手。
深呼吸多次之后,他们缓步前行,曾经的轻视心理完全褪去了,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在这阴暗的环境下,听觉就会格外灵敏,水滴声啪嗒啪嗒的砸落,尽管知道这是套路,松山纱还是心头一紧,就想开口寻求安慰。
可是,森下广良却先她一步,“小纱,你的手怎么黏糊糊的?出了这么多汗?”
“什么?”我没出汗啊?
她刚想回应,却突然意识到她握着的手也是湿漉漉的,大小似乎也是不熟悉的感觉。
“啊!!——”
两个人飞快甩开手,才发现刚才紧握着的竟是两只血手,浑身湿透滴着水的鬼魂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在二人之间。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那鬼魂裂开一个夸张的笑容,在它身后,无数课眼球疯狂转动,空中回荡着尖细的笑声。
“!!!”
他们立刻撒开腿往前跑,冲过一条悬挂着死尸的过道,在他们身后,一只只鬼爪从地上升起。
但他们已经没有精力注意了。
渐渐地,四周变得安静,唯有呼呼的风声,森下广良和松山纱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慌张地四处张望。
除了风、落灰的白布和一面等身镜,什么也没有。
森下广良缓过气来,警惕地上前,“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他还做了几个鬼脸,故意惹女友发笑。
“……应该差不多快到头了吧?这个房间有这么大吗?”松山纱也放下心来,如此分析道。
“也是……等等,这么会有风?这里不是室内吗?”
“……”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风声的来处,一道白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绿色的灯光打下,非人的怪异感分外明显。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森下广良低声说,“那盏灯也是……”
如果之前就开着,他们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忽视呢?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异样。
不过,他自认经过先前的惊吓,阈值拔高了不上,此时强作不屑道:“……这有什么,小儿……科。”
他的话渐渐低落,瞳孔放大,惊惧地盯着那人背后一点点拔高的黑影,像是困于人类之身的恶魔挣脱束缚,对弱小的猎物张开利齿。
无型的压力笼罩在心头,冷汗从额角滴落,他腿脚一软,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另一边,松山纱则飞快夺路而逃。
准备好的镜子似乎没有派上用场,川平宇时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地狱指环。
啊啦……用力过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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