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重生之贵妇 > 第182章(一锤定音)
    楚王、大公主、蜀王三家,几乎同时从府里走了出来。


    此时不宜多言,三家人遥望一眼,纷纷上了马车。


    车厢里,魏宁三兄妹互相看看,再看向父王、母亲。


    仁孝皇后病逝时,三个孩子都有眼泪,今日大伯父没了,孩子们却没那么想哭。


    首先,他们与大伯父几乎没什么相处,小时候四叔、五叔都陪他们玩过,大伯父、二伯父只会逢年过节的时候寒暄两句。相处的少,感情自然就淡。


    其次,大伯父明明还那么年轻,怎么忽然间就薨了?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孩子们有一半的心思都放在好奇大伯父的死因上,悲伤就更不够了。


    但他们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所以上车后,也都做出默哀的姿态。


    魏曕也没有眼泪,垂眸坐在主位,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殷蕙看了一圈,因为丧钟刚响时大家都误会成公爹驾崩了,都哭过,这会儿一家人的眼圈就都是红的,哪怕不掉眼泪,也有悲戚的样子在,不会令人诟病冷情。


    不光孩子们,殷蕙也哭不出来,满脑都是太子究竟死于何因。


    一众皇亲国戚几乎同时抵达宫门,三公主魏楹因为没有成家,不必拖家带口,一个人骑马来的,已经去了东宫。


    大公主、二公主由各自的孩子扶着,一边哭一边往里走。


    纪纤纤举起袖子,辣椒水一熏,眼皮红了,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


    殷蕙、福善、王君芳也都哭了起来,跟在四位王爷后面,一起往东宫的方向去。


    魏昳眼圈通红,朝三个弟弟哽咽道:“大哥正当英年,怎么就没了啊。”


    私心归私心,伤感也有几分真,五兄弟里,他与太子从小一起长大,老三是冰疙瘩不爱搭理人,老四老五都太小,跟他们玩不到一处。那么多年陪伴的情分,冷风一吹,魏昳一开始还靠辣椒水落泪,后面就是真哭了。


    魏曕也伤感,但他哭不出来。


    魏昡、魏暻因为年纪小,少时读书、习武都受过太子的提点指导,哪怕只是几幕短暂的回忆,在这样的时刻,都能勾起眼泪来。太子自然也有很多缺点,可人都没了,兄弟们一时间只会想起长兄的好。


    除了魏昳的回忆,路上就只有哭声,一行人还没到东宫,后面眉姐儿也到了,亲女儿哭爹又是一个哭法,被眉姐儿的哭声感染,魏宁也靠到母亲肩头啜泣起来。


    东宫。


    太子的尸身已经被抬到了他的居所,换上了太子冠服。


    永平帝坐在一旁,木然地看着儿孙们一波一波地赶来,听着那一波一波的哭声。


    震惊、震怒的情绪过后,永平帝还是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那是他与仁孝皇后的孩子,他还记得儿子出生时,他接过那小小的襁褓,轻得他都担心这孩子能不能养活。


    那也是这世上第一个喊他“爹爹”的孩子,是第一个尿过他的孩子。


    所有人都在哭,永平帝突然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眼泪也滚落下来,永平帝最后看眼仿佛睡着的长子,其他人谁都没看,就这么走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安慰,不需要任何人劝他节哀,都是屁话,懒得听!


    太子薨了,死于劳疾发作。


    太子薨逝当晚,其宠妾太子嫔孟氏过于悲恸,吞金自尽追随了过去。


    而接下来太子停灵的数日,永平帝一直待在乾元殿,不见四妃不见儿孙不见臣子,只允许御医进去给他号脉,证明自己活得好好的,免得众人胡乱担心。


    直到太子要下葬了,永平帝才终于走出乾元殿,老年丧子,永平帝自然容颜憔悴,不过龙威犹在,身体瞧着也没出什么问题。


    太子死在年关,永平帝命令官员为太子服丧二十七日,于是景和十一年的这个年过得冷冷清清,谁家也不能宴客走动,就自家人吃个年夜饭罢了。


    永平帝仍然自己待在乾元殿,除夕前派人知会儿女们,都在家待着,谁也不用进宫去拜年。


    “父皇这样,怪让人担心的。”


    除夕夜里,殷蕙握着魏曕的手,轻声叹道。


    仁孝皇后去世时,公爹也难过,却没有这般消沉,这次死的是儿子,再加上公爹年纪也大了,悲痛起来也更难振作,偏偏公爹固执强硬,连魏楹想去乾元殿安慰,都没能见到公爹的人。


    魏曕道:“明早我进宫去看看。”


    父皇不让他们去,他们不能真就不去了,毕竟也是上了六十的人了,哪能纵着他继续消沉。


    只是父皇心里难受,她与孩子们还是留在王府吧。


    也不是魏曕自己这么想,四位王爷、三位公主提前打了招呼,正月初一清晨,七兄妹已经跪在乾元殿外了。


    一起跪着的,还有徐清婉与大郎。


    大郎提着一个食盒,强忍眼泪却掩盖不住哭腔,朝里面道:“皇祖父,今日是初一,孙儿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白菜饺子,酱醋也都预备了,您尝尝吧?”


    魏昳眼角抽了抽,这大侄子可真够孝顺周到,把他们四个空手过来的王叔都比下去了,怎么着,还想效仿魏昂,赚个皇太孙当当?


    魏昡则不着痕迹地朝身旁的三哥看去。


    见三哥眼观鼻鼻观心,魏昡也垂下眼帘。


    大哥没了,他难过,也怜惜侄子,但如果父皇要封侄子为皇太孙,他第一个不答应,那位置,除了三哥,其他人谁上他都不服。


    四妃也在殿外站着。


    丽妃瞥眼徐清婉、大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表哥只会在剩下的儿子里面挑太子,绝不会立什么皇太孙,他自己就是拉下一个皇太孙才坐上的龙椅,再立皇太孙,那不是打自己的脸?


    至于四个儿子……


    丽妃看看自家老二,再看看旁边的老三,眼睛微眯。


    论功劳,她再自欺欺人也不能说老二比老三厉害,可老二占了个长,也有守城、治水的功劳在,身后更有李、纪、大公主以及各自的姻亲之家支持,更有她这个最受宠的母妃,胜算还是很大的。老三虽然自己够好,可顺妃身份太低,母族无人,妻族也只是一个商贾出身的伯爷,难以服众。


    众人各怀心思,这时,头发花白的海公公出来了,接过大郎手里的食盒,对众人道:“皇上叫各位主子回去,皇上还说,过了初五,他就没事了。”


    说完,海公公直接提着食盒进去了。


    永平帝的脾气大家都清楚,丽妃做主,对孩子们道:“都先回去吧,初六再来,有我们在,你们父皇没事的。”


    跪着的众人也就起来了。


    大公主走向徐清婉,声音悲戚地道:“我陪大嫂说说话。”


    徐清婉点点头,对大郎道:“你去送送诸位王叔与姑母。”


    大郎应是。


    二公主、三公主也去陪各自的母妃了,只有四王往外走。


    魏昳为长,大郎就走在魏昳身边。


    到了宫门前,魏昳拍拍大郎的肩膀,宽慰道:“大哥虽然去了,还有我们这些叔父,大郎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们开口,叔父们肯定会帮你。”


    大郎依次看过四位叔父,红着眼圈行礼:“侄儿谢过叔父。”


    魏昳叹口气,先行上了马车。


    大郎站在宫门前,目送四辆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往东宫走。


    今日天阴,风更大了,吹得他流过泪的脸又冷又痛,心里则是一片冰凉。


    四位叔父就像四座山,坚不可摧地挡在他与皇祖父中间。


    上一个皇太孙自幼长在先帝身边,是先帝最疼爱最器重的孙子,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他呢,皇祖父有太多的孙子,个个都养在身边,皇祖父去巡边也要一口气带五个皇孙,他在皇祖父的心里,并没有多特殊,就算他文武双全,三叔家的五郎也不输他什么。


    皇祖父为何一直待在乾元殿谁都不见?


    最不想见的,是他吧,怕同样住在宫里的他可以随时去乾元殿拜见,怕他哭,皇祖父心疼归心疼,又不想承诺什么。


    风更大了,大郎放眼看去,前面是一重又一重宫殿。


    原本这里会是他的家,现在的家,未来几十年的家,可如今,他大概很快就要搬出去了吧?


    视线变得模糊,大郎随手抹了一把。


    他回到东宫时,得知姑母与母亲在内室说话,大郎就在厅堂里坐下了。


    内室,大公主还有泪可落,徐清婉已经没有什么泪了。


    魏旸死了,她的愤怒比悲伤更多,甚至因为愤怒,一点悲伤都无了。


    就差一步,她的儿子就可以坐上储君的位置,偏偏魏旸没用,自己死得窝囊,连孩子们的前程也毁了!


    徐清婉恨魏旸,连带着看魏旸的亲妹妹大公主也不怎么顺眼。


    “人死不能复生,妹妹节哀吧。”徐清婉语气疲惫地道,她确实也累,实在没有力气再与大公主应酬。


    大公主来东宫,也不是为了应酬。


    “大哥走了,大嫂有什么打算吗?”大公主看着徐清婉的眼睛问。


    都是聪明人,徐清婉笑了下,看向窗外道:“打算?我只求能安安稳稳地做个王太妃。”


    魏旸刚死的时候,她情急之下冒出一个念头,可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随着她熬过一个又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徐清婉就知道,她的儿子没有任何希望。


    公爹不是先帝,她的大郎也不是魏昂,天时地利人和统统都没有,再去争,四个王叔那里都讨不到好。


    收回视线,徐清婉看向大公主,目光平和:“这都是命,我认了,妹妹也认了吧。”


    大公主怔住了,徐家的女子,竟然这么快就选择了妥协。


    如果母后还在,母后会不会扶植孙子?


    大公主想了想,发出一声苦笑。母后最为贤德,也最了解父皇,父皇不想做的,母后也绝不会以情分相逼。


    既然大郎没有希望,剩下四个王爷,会是谁?


    大臣们也很关心这个问题,正月十六朝会一恢复,内阁就先劝谏永平帝册立新储君。


    永平帝如果还年轻,儿孙们还小,这事可以再拖一拖,然而永平帝都六十一了,四位王爷正当壮年,拖下去容易生乱。


    只有迅速定下新储君,才能避免皇室血脉内斗,尽快稳定朝局。


    龙椅上的永平帝微微眯着眼睛,仿佛精神困顿,意兴阑珊。


    等大臣们劝谏完了,永平帝才淡淡道:“知道了,朕会尽快决断。”


    尽快有多快?


    下了早朝,永平帝就把四个儿子都叫到了御书房,看眼排成一排的儿子们,永平帝开门见山:“你们大哥走了,说说吧,谁想做新太子。”


    这问题也太直接了,魏昳因为太激动太紧张,血气上涌,脸迅速转红。


    四兄弟长得都挺白的,他脸红成这样,永平帝的目光也就投了过来,看看老二通红的脸,再看看老二微微鼓出来的肚子。


    胖的都虚,虚了就容易血气浮动!


    永平帝眼神都变了,瞪着魏昳骂道:“不想步你大哥的后尘,就赶紧把肚子减下去!”


    魏昳膝盖一软,扑通跪下,汗流浃背:“儿臣遵命!”


    永平帝:“想做太子吗?”


    魏昳眼珠一转,谦虚地摇摇头:“儿臣无才……”


    永平帝听到一半,不耐烦般看向魏曕:“你要做吗?”


    他的眼神还带着凶劲儿,真就像一条暴怒的龙。


    可魏曕只是与皇帝老子对视片刻,面不改色地跪下,道:“父皇让儿臣做,儿臣就做,父皇觉得儿臣不合适,儿臣便一心辅佐父皇与新太子。”


    永平帝哼了一声,看向魏昡:“你想做太子吗?”


    魏昡笑笑,跪下道:“儿臣没那本事,只愿辅佐父皇与新太子。”


    永平帝再看向魏暻。


    魏暻直接跪下,也学魏昡那般让贤。


    永平帝尊重儿子们的意愿,道:“那就老三来吧,都给我好好活着,谁再死在我前面,皇陵都别想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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