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是暴露了家底,


    低估了人的嫉妒心。


    已经吃过一次教训,这回她家要吸取教训,不能太出风头,更不能暴露家底,要闷声致富。


    “宅基地申请下来,先放在那里。等等看谁家要起新房,你去跟人商量一道买砖瓦。我想几家人合伙买砖瓦,买的多,可以讲讲价钱。”李谣记得大队支书、村长,从部队退下来的骆梅旭在分完地没多久起的新房。


    他们开启了每间房子都有一扇朝外的门,一扇两开式的窗,房子里打上水泥地板,墙上糊白石灰的潮流。


    不过这个潮流八几年之后才在村子里流行。


    为啥,没钱呗。


    门和两开式窗户在同一面墙上,那面墙得有多宽,快抵得上人家两间房子了。


    她家中规中矩起房子,混迹在三家之中,不仅不惹人说‘有赚钱的门道不跟我们说,不把我们当作亲戚’,还会让人调侃‘骆谦,你不行,同样起新房,你看看那三家,再看看你家,丑不丑’。


    砖窑那头有人欠他一个人情,他去买砖,那边肯定收他最低价。


    如果他和人合伙买砖,那边开了最低价,和他一起去的同伴万一说漏了嘴,这事儿处理不好,稍有不慎牵扯出被砖窑那边压下来的事,那边担心发生这种情况,肯定按正常价格卖砖。


    骆谦要的就是按正常价格买砖,因为砖窑那边的便宜不是好占的,占了,万一事情被曝光,他会跟着倒霉。


    “嗯,听你的。”骆谦的掌心烫的厉害,隔着薄被,揉她的脚和腿。


    李谣舒服的直哼哼,骆谦一贯如此,她说了或者做了让他高兴的事,他拉着她做快活的事儿。


    很快李谣哼哼不起来了,支棱眉梢嘶——嘶——的喊。


    她有气,却也知道他按压她的肚子,也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刚让他高兴,他就这样摧(/)残她,真的好吗!


    骆谦按了十多分钟停下来,刚想让李谣睡一会儿,他在旁边守着姐弟俩,就听见老母亲的声音:“老四,你爹抓来了两只猪儿子,那仨猴子蹲在猪圈外边看猪儿子,叫不回来……我把鸡蛋放进菜厨里,盛鸡蛋的篮子,我拿回去了。”


    骆谦听到他大嫂、二嫂的声音,接过李谣抹了汗的毛巾,挂到三条腿的木头挂衣架上:“谣妹,鸡蛋算我们跟娘买的,你看怎么样?”


    李谣眼皮打架,也不知道听到骆谦的话轻“嗯”一声,还是无意识“嗯”了一声,很快的进入熟睡状态。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把李谣累坏了,骆谦没叫醒她,出去关上门,喊住了杜梅,当着两个嫂子的面塞五块钱给老母亲:“鸡蛋钱。”


    老母亲要说什么,毫不夸张的说骆谦能够倒背如流:嗐,生了六个孩子,姑娘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我是没有命享受姑娘孝顺,还好,跟前还有一个给钱花的小儿子。


    这还不够,老母亲还要跑到他哥跟前说:我给小儿子一粒羊屎蛋,小儿子能还一个鸡蛋给我,不像有些儿子,你给他半条猪腿,问他要一粒羊屎蛋,都舍不得给。


    不仅杜梅心里不痛快,骆谦心里也不痛快,他没结婚的时候,他娘没少拿稀罕的东西给三个嫂子坐月子,轮到谣妹坐月子,三个嫂子像盯贼一样盯住他娘,但凡他娘从家里拿东西过来,三个嫂子商量好似的把孩子往他娘那里一送,把门一锁,回娘家去了,他三个哥哥跑到老宅抱头坐在门槛上。


    跟他想的不一样。杜梅把钱裹进手帕里,脸硬梆梆的,两侧的咬肌带着一股子狠劲,连眼神都异常凶,但是不是针对两个儿媳妇。


    骆谦不解,很快他大嫂周秀秀帮他解答。


    周秀秀瞅着被杜梅收起来的五块钱,乌云密布、暴雨即将来的脸立刻阳光普照。不过她看骆谦,眼神儿不怀好意,说:“老四,谣妹被鬼上身了,是吧?她现在走路跟赶着投胎似的,说话又利索又刻薄,肯定被鬼上身了。”


    “你放屁。”杜梅眼珠子喷火。


    “娘,这又不是我说的,是大伙儿说的,你跟我急啥。”周秀秀掐腰,又说,“谣妹是个不好的,那姐弟俩也有点邪乎。我可事先跟你说,娘,你少带姐弟俩,如果你不听我劝,沾染上了什么,害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嘛。”


    骆谦二嫂柳庆梅不怕杜梅,就怕骆谦冷脸,打了一肚子草稿问婆婆借五块钱给儿子交学费的话咕咚被她咽回肚子里。


    她暂时不敢开口,但是不妨碍她看婆婆被大嫂气的捶胸顿足,只觉得解气。


    杜梅被周秀秀气的说不出话,周秀秀仿佛没有看到骆谦阴沉的脸,往骆谦家院子门口踢土疙瘩:“别让你家孩子黏我家一成二功三喜,我嫌晦气。”


    骆谦傻乎乎的媳妇不傻了,还特别争气在分地的节骨眼上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所以今天大伙儿格外关注骆谦家,听到动静,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围过来。


    骆谦笑着感谢周秀秀帮他喊来了人,周秀秀制造出来的嚣张气焰,被骆谦一笑,她就像被扎破的气球,气焰嘶溜泄没了。


    骆谦笑得愈发轻松明快,一脸的喜庆:“没什么鬼上身,谣妹就是高烧留下了后遗症,市里的医生说如果谣妹运气好,说不准哪天自己就好了。这事咱们大队支书骆清亮骆三伯知道,当时我和他用了同一张介绍信到市医院,他当时在场,不信,你们去问他。”


    “不用找我,我自己来了。咱们大队部有人烧坏了脑子,那真是啥也不知道,二四媳妇也是高烧,除了花一点时间整理咱们说的话,她跟我们一模一样,人医生说她就是正常人,幸运的话,她高烧引起的一丁点小毛病也能突然好。”骆清亮现在是村支书,详细说了一遍当时医生说了啥,脸顿变,严厉的教训这群搞封建迷信的村民,“我看你们嫌好日子太好,还想过以前的日子。”


    “嘿嘿,三伯,你看你说的,谁会嫌弃日子过得太好。”


    “是啊,咱也没说啥,骆谦解释清楚了,不就行了。”


    “二四家日子过得红火,别堵在人家门口,死乞白赖蹭人家好运。”骆清亮没说错,二四有一技之长,也不是不会来事的人,他媳妇唯一的缺陷也好了,赶在分地的紧要关头又添了两个丁,谁家有他家运气好。


    “我蹭蹭。”骆清亮说完,一群小子笑嘻嘻用后背蹭门框,骆清亮笑骂一句离开。


    骆谦到老宅喊兄妹仨回家,这群人还围在他家院子门口不离开,他娘、周秀秀、柳庆梅倒是不在了,骆谦没有管他们,带兄妹仨进屋。


    李谣被外边的声音吵醒,姐弟俩倒是睡的安稳,大家说什么,她听的一清二楚,突然间她意识到她没有跟丈夫解释她怎么恢复正常。其实这事儿不怪她,骆谦明明发现她恢复正常,跟她相处和以前没啥两样,她就没想起来要和他解释。


    话又说回来,她想不出怎么解释她恢复正常,总不能说她因为重生才恢复正常吧。仔细想想骆谦的解释蛮好的,她决定对外就这么解释。


    回来的路上骆谦跟兄妹仨解释他们母亲可以和他们正常沟通,骆筠文、骆筠修扒着床框,傻乎乎笑着叫:“妈、妈、妈——”


    李谣收回思绪一声声回应。


    骆韵莹眼中酝酿两泡泪,站在两个哥哥身后大声喊:“细窝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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