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捉弄的当下很生气,但知道重明对自己的看好之后,合意顿时气消。
合意本想是想硬气一点的,但她昨天才搞清楚,自己跟杨府签订的卖身契价值高达五十两。
五十两是什么概念?
大渝朝的物价是两文钱一个包子,就按合意家楼下便利店里两块钱一个的包子来算,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也就是人民币一千块钱。
五十两银子,就是人民币五万块。
本来像合意这样痴傻年纪又小的丫头顶多也就给三五两,奈何合意亲娘帮杨府养大了一个善心的大少爷。
应杨大少爷要求,合意亲娘的棺木坟地、寿衣纸钱全都要上好的,合意亲娘算得上是风光下葬。
杨大少爷一心只读圣贤书,撂下一句好好操办的吩咐就不管了,帮着置办后事的管事却得向杨夫人报账,这么一大笔支出不能没头没尾啊。
杨夫人大手一挥,全算到了合意身上,原本三五两的身契就这么提到了五十两。
扫地丫鬟属于三等丫鬟,月俸是一两左右,本来合意干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自由身,现在可好,合意在杨府勤勤恳恳工作五年才堪堪不负债。
听完高价身契的原委,合意恨不得给杨大少爷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现在有了升职加薪的机会,合意算了一下,像春见这样的一等贴身丫鬟,月俸为五两,偶尔重明心情好,还能获得随机宝贝——如果自己能成为一等丫鬟,在杨府当牛做马的时间立刻缩短为原来的五分之一。
一寸光阴一寸金,能早日脱离苦海的机会当然要积极争取!
怀着对艺术的热爱,合意先缠着春见学古琴,每日下工了就去春见屋里叮叮当当弹上小半个时辰。
没过两天,重明叫人把合意的琴从房檐上摔下去砸了个稀巴烂,并勒令合意转学其他。
合意十分遗憾:“我才刚找到一点感觉,爱情买卖不好听吗?”
相比翠翠直白的白眼,春见委婉道:“太欢快了。”
重明冷笑:“我还从未听过有人唱这样无病呻吟的曲子。”
行叭!古代人不懂现代人直白的爱情!合意逐梦音乐圈的道路被堵上,转而开始练习书法。
因为合意除了五子棋、对其他棋类一窍不通,围棋?直接放弃!
合意一会儿研墨,一会儿练字,不出一天,自己先受不了了——原先天天研墨,合意手酸得只能用勺子扒饭,开始练字之后,合意只能端碗喝粥了。
练字不成,合意决心学画。
想起重明整天拿着画笔描来画去,合意直接挑战高难度拜师,并为此精心绘制了一副小猫戏水图作为自己学画的投名状。
重明看了一眼白纸上黑漆漆的圆球,还有圆球下弯曲简单的线条,难得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小猫戏水?就这?”
“对,你看,这是头这是尾巴,这是溪水。”
合意手指不小心挨上画纸,原本就不清晰的线条顿时糊了大片,见重明面色不善,她连忙补充:“其实小猫咪我不太拿手,这样吧,我给你展示我的绝技——我能用七步画成一副小鸡啄米图!”
重明拍开合意试图拿笔的手,无语道:“你不是说自己有作画基础?”
合意正色道:“这是我的简笔画基础,除此之外我还会钻石画和数字油画。”
重明不解:“什么是钻石?数字油画又是什么?”
合意放下手中的大作,指着重明刚画好的一幅山水画做示范。
“钻就是那个,那个带颜色的宝石,钻石画就是我按颜色把钻贴在你这副画上,贴完之后亮闪闪的可好看了,拿出去倍儿有面子!数字油画就是你把你这副山水画按颜色分成数字,我给每个数字涂颜色。”
作为一个社畜,每当合意在工作上觉得暴躁,回家就会疯狂贴钻石画涂数字油画,自我解压能力一流!
重明冷笑一声:“花里胡哨,要你何用?”
作画之路也不通,合意只好排位顺延,开始摸索刺绣女红。
合意一开始也很疑惑,重明又不要绣花荷包绣花手帕的,要求丫鬟会刺绣有什么用?后来想想,可能是要让人缝衣裳叭。
翠翠对合意越挫越勇的态度很不理解,对春见口中的“重明看重合意”也颇有疑虑。
眼看合意一天天扑腾得欢实,翠翠忍不住问:“少爷真的说过看重合意的话吗?你不会是骗了合意吧?”
“我骗合意做什么?”春见看着凉亭中埋头刺绣的合意,笑着说,“上次少爷不是说合意‘有意思’了吗?”
翠翠无语:“这也算?”
“怎么不算?”春见莞尔一笑,解释道,“少爷身边只有我一个大丫鬟,到底忙不过来,我看合意面善,没什么坏心思,少爷若是提合意做贴身丫鬟,不是挺好的吗?”
秉着多一个同僚少一分活的态度,春见本来都准备手把手教合意刺绣了,没想到合意竟从一开始就有模有样。
没错,合意以前的解压方式还有刺绣十字绣,虽说没那么精湛,到底是算是练过。
对着春见拿过来的鸳鸯荷花并蒂莲等花样子研究了几天,合意最后在荷包上绣出个金灿灿的元宝。
重明摸了摸荷包上粗糙的针脚:“这是祝我招财进宝?”
可不嘛!合意一边点头一边心说,还能有什么比金子好?
重明将荷包扔在桌上,嗤笑:“庸俗。”
合意顿时垮下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实在是没招了!不然还是老老实实去做扫地丫鬟,大不了在杨府干个六七年再离府去过养老生活……不行,只是想一想合意就要落泪了!
合意还以为刺绣这个技能也不成了,却没想到重明一大通挑剔之词后跟了一句“以后升你做二等丫鬟”。
合意瞪大了眼睛:“是月俸三两银子的二等丫鬟吗?是吗是吗?”
“不然呢?”重明拿指尖戳了戳荷包,嫌弃道,“你还想当一等丫鬟?”
“不不不!二等丫鬟就行了!”合意内心一阵激动,绣个丑不拉几的金元宝出来就能升二等,为奴为婢的日子直接缩短到三分之一,回头她绣个精致的龙凤呈祥出来岂不是要直升一等!
合意心里美滋滋,看着重明又觉得面相长得美丽的人果然心也善!
合意连忙喜气洋洋表衷心:“谢谢少爷提拔,以后我一定苦练技术,什么荷包帕子龙凤呈祥的被子我都给您绣!”
“我要那些做什么?”重明瞥了合意一眼,“见过山雀吗?”
合意疑惑:“是麻雀吗?”
重明抽了张纸铺在桌面上,几笔勾勒出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小鸟出来,然后道:“以后就绣这个样子的小雀,白羽黑嘴,头背和两翼尾羽呈黑灰色,眼睛像两个黑豆子。”
合意将纸拿起来,看着憨态可掬的小鸟有些发愁:“我现在还只会绣元宝呢,这对我也太难了……”
“什么时候绣好,”重明随手将笔撂下,“什么时候升你当一等丫鬟。”
合意立即斗志昂扬,将纸张捂在胸口道:“放心吧少爷,保证完成任务!”
重明画的小山雀栩栩如生,对于合意来说难度颇高,但合意在手工活上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越挫越勇。
这日清晨,合意看箩筐中绣线不多了,便准备去库房领一些回来——整个竹园里头只有合意一个人用得上刺绣工具,春见带她认了几回路,之后就一直是合意自己去领了。
走到竹园门口,大门却怎么也拉不开,像是被人从外头锁上了。合意等了一会儿见门外没人经过,只好原路折返。
没找着春见,合意就先将这事跟翠翠说了,结果换来翠翠诧异的眼神:“今日是杨老夫人寿诞,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合意摇头,“那有怎么了,跟门被锁上有什么关系?”
翠翠撇撇嘴:“老夫人寿诞,府上要宴请宾客,保不齐有什么顽劣的小孩子摸索过来,所以每年府上都会叫人将通往这里的大门锁上,咱们院里的人都习惯了。”
合意没忘记竹园被列为禁区、重明不被冠姓还得戴面具才能见人的事情,之前她总觉得重明脾差,现下听到这些,又忍不住为重明说话:“杨老爷既然都将人接回府了,怎么就不能好好对重明呢?”
合意小声嘟囔:“明明就是杨老爷自己花心,还不好好对待人家母子俩。”
“谁知道呢?”翠翠年纪轻轻却懂得颇多,讥讽一笑,“呵!男人!”
没了绣线,合意暂且放下绣小雀加薪升职的任务,转而回书房伺候。
重明却也不像往常一般看书作画,而是站在窗边看景。
合意将书本纸张摆好,热茶倒上,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做了,便偷偷瞟了重明两眼。
窗外寒风吹拂,重明衣炔微扬,乌黑发丝在白皙脸颊边浮动,若是往常,重明早皱着眉叫春见给自己重新束发了,今日他却没动,眼神远远的望着,不知投在何处。
敲锣打鼓声隐约传来,重明单薄的背影越发孤寂。
合意心脏咚咚跳,突然捂住胸口。
美强惨,合意心想完了,这设定我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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