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启之与办公桌后的白尘面面相觑良久,又看向白尘边上的吴经济。


    三人都突然不说话,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安启之身后的刘经济等了半晌都不见三人继续聊,探头探脑的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不想下一秒,安启之就突然摔倒在地,刘经济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跑过去查看情况。


    见对方面色痛苦,牙关紧咬,手也在微微痉挛,吓的抬头看向白尘和吴悔,想找个有主意的。


    白尘蹙了蹙眉,像是才回过神来,让还有点茫然的吴悔查查这种情况能不能搬动病患。


    几个人合力把安启之送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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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人送进急救室后,白尘不知道现在是该等还是直接离开。毕竟不熟,等着怪怪的,但他又不想直接离开。


    吴悔走到白尘身边:“已经联系了安启之的家人,他们说过会儿就会来。我们已经可以回去了。”


    白尘:行吧,那就回去。


    离开前,白尘还无意识的多看了眼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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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启之醒来时已是当天晚上。


    刘经济说他父母下班后有来看他,但是说要去接安启之的弟弟还要回家做饭,就先回去了。


    然后安启之的身体情况,没检查出什么大问题,可能是本身体质比较弱,压力太大,或太累了导致的。下次自己注意着些就行。


    安启之坐起身,把刘经济帮自己垫付的医药费还上,就下床说自己没事,可以回家了。


    让对方也快点下班回去带孩子。


    安启之,带上口罩和帽子,不起眼的穿梭在人群中,挤着公交回了家。


    到家时,桌上还留了饭菜,安启之坐下就开吃。饭粒又干又硬,嚼着嚼着就嵌粘在牙上。安启之用舌头怎么抠都扣不下来,抠的舌头都要抽筋了。只好上筷子戳,上手抠。


    安母走出来看到安启之还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回来哒,都没个声。”


    见安启之埋头吃饭,又道:“不是说有经纪人找你吗?说可能要接新活了。怎么早上还进医院了,又是武替啊?武替能挣几个钱,昨天不是说这次的活来钱多吗?”


    “你能别说的我要干啥犯法的一样行吗,还‘来钱多’。”


    安母也不懂那些,翻了个白眼就闭嘴了。


    “就陪一个小少爷演戏玩,经纪人说价钱等小少爷确定选我之后再谈。还不耽误继续做武替。”扒拉几口饭,继续道,“结果今天看到那哪是小少爷,看样子起码有22,还是个明星。明星都脸嫩,就算他25。然后还没聊什么呢,我就晕倒了,检查出来说可能是压力太大。经纪人也没说那明星看上我没。”


    安母听完先是碎碎念医生看不出病就说压力大,小孩子那里来到压力。又催促安启之:“那你给经纪人打个电话问问啊,说不定有戏呢。”


    “人忙着呢,明天再说。”转移话题道,“宝宝那套校服我记得是不是不够长了,好像还有地方磨坏了。要不要问问他学校有没有多的卖,小孩子都面皮薄,万一被别人说他买不起新校服啥的。”


    安母听了,一拍大腿嘀嘀咕咕的去了安擂的房间。


    想再扒几口饭菜,也突然没了胃口。整理完餐桌,洗完碗筷。打扫完厨房,去外边扔了个垃圾。


    进了小卖部买了包平时常抽的烟,叼在嘴边却没有往常那种抽烟的冲动,又塞回去。


    现在不想回家,就靠着垃圾桶发呆,昏睡时的梦就那么愈发清晰了起来。


    安启之从小生活在村里,有记忆起就不怎么见到父母,听奶奶说是在城里打拼。具体干些什么,奶奶也说不清楚。


    安启之相貌随了奶奶,长得特别清秀。奶奶又特别喜欢他这个大孙子,总是把他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和村里的泥猴一点也不一样,比几个女孩子还清秀干净。特招人喜欢。


    因为母亲怀孕时不注意,加上早产,安启之从小体弱,配上那张脸,显得特别好欺负,好拿捏。


    奶奶有时候要去庙里拜菩萨,安启之特别小的时候,奶奶会让他跟着一起。


    长大些就让邻居家帮忙照顾。


    安启之从小心眼多,早早看出这家的大伯看他眼神不对劲。


    和奶奶提了一嘴,对方也没太在意。


    奶奶的想法是,安启之再好看也是个男娃。邻里邻居的又都认识,谁是什么秉性,大家都清楚。


    觉得是小孩看电视看多了,看谁都不像好人。


    奶奶:想当警察抓坏蛋嘛,小男孩都这样。


    安启之是个做事偏激,不顾后果的人。


    见奶奶不放在心上,为了绝后患,不用自己天天堤防。让奶奶今天早点来接自己。


    在大伯家,自己忍着恶心,故意露出破绽让大伯伸出了魔爪。


    被奶奶和村里其他人撞见那个大伯欲对自己做些什么后,安启之并没有什么小孩子该有的害怕或其他的感觉。他只觉得,这下奶奶总该相信那个大伯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吧。


    但奶奶什么都没说,带着他就回去了。


    虽发现的及时,并没有发生些什么,事情却传遍了全村。


    生活也因为别人的指指点点受了影响。


    最先带头欺负他的就是那个大伯的儿子,总是带着一群小男孩对着他骂些难听的。或故意把他的东西扔了或藏起来。


    可能因为住在一个村里,所以还不至于对他动手。安启之其实没什么感觉,就也不怎么搭理。被认为是好欺负,越来越多游手好闲的人也来插一脚。


    那些人欺负他无所谓,但安启之受不了那些人整他不够,还要去找奶奶的麻烦。


    次数多后,变得易怒暴力起来。


    有一次气得安启之直接把一个舞到他们家里来的二流子的腿咬破了,还崩掉了一颗乳牙。那次安启之也被打的不轻。


    奶奶也没办法了,想着安启之马上就要上小学,之后被欺负了自己也顾不上。


    就耳提面命安启之,如果有人欺负他就告老师,老师不管就打回去。


    等安启之上了小学,一些嘴碎的同村孩子,又把事情当笑话传给了更多人。


    听了这种事,很多小孩都觉得既恶心又新奇,变着法的找安启之麻烦。


    越来越多人知道这种事后,还会有好心或好奇的人来询问。扰的安启之不胜其烦。


    被奶奶准许过可以打回去,安启之之后每次被欺负,都会反击回去,不管有没有效果。


    慢慢的,人也越来越阴鸷。


    但并没有人因为他的激烈反抗而对他改观或绕道走。反而因为不爽,愈发恶劣。


    五年级时,安启之被堵在巷口被几个六年级的围殴,其中一个,见自己插不上手,就朝着里边丢了块石头。


    不小心砸到了自己人,那人被砸失了分寸,直接一脚把安启之的胃踢得凹陷进去。


    几人也被转移了注意,嘻嘻哈哈的看着两人扭打在一块儿。


    也没人注意到安启之咳出了血丝,嬉笑打闹的就离开了。


    已经开始意识涣散,安启之缓了好久才把自己蜷起来,低低嘶气。


    还是被同村的小姑娘发现,找人帮忙一起带回的村。


    回到家处理了伤口,奶奶也心疼的不得了。直到事后安启之开始一会儿头晕,一会儿作呕的。终是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她这个老太婆没用,根本护不好孙子。


    见奶奶因为懊悔、不甘变得闷闷不乐,话都不说了。安启之就忍着难受,说自己没事,就是看着严重,现在也不晕了,也不想吐了。


    奶奶觉得小孩子嘛,难受了哭闹才是正常的,就算是自家这个早熟的大孙子也是一样。


    就信了。


    为了不让奶奶起疑,一直在按照原来的饭量进食。但不知道是不是胃出了什么问题,吃东西也疼,不吃东西也疼。特别是空腹后,滚烫的食物进胃里那会,他总觉得胃都在痉挛。奶奶又是喜欢重口的,他就感觉胃里好像开了个口子,被热乎的盐水浸透。


    疼得他下意识抽气。看到奶奶投来问询的目光,假装自己被烫到了,或咬了舌头。


    偷偷背着奶奶吐了拉了好几次。


    安父安母等到节假日,才把安启之接走。


    安启之受不了他们把奶奶一人留在村里的做法。但奶奶也不想离开,没办法,还是跟父母走了。


    离开了奶奶,和父母又不熟悉。因为胃不舒服,没有奶奶看着,就吃的少了些。被母亲阴阳怪气的问:“是不是吃不惯我做的饭啊,吃不惯以后就别吃了。”


    安启之起初也想和父母打好关系,小小声辩解自己是胃不舒服。


    “胃不舒服,小小年纪还胃不舒服……”安母听了,皮笑肉不笑的嘀咕着收了安启之手里的碗筷。


    安启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母亲对自己很排斥。发生了几次不愉快后,好几次想要逃回村里去,都被抓回来。


    父母觉得是奶奶教坏的。


    他有一次就听到母亲对父亲说肯定是奶奶故意养的和他们不亲。父亲依旧沉默,却也没反驳。


    学校里还和同学打架斗殴,听说还有很多流言蜚语。


    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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